第46章 推波
沈輕別仍然不願回房間,她總覺得靳語塵這些天冷落自己的日子是和自己置氣了,她越想也越覺得是自己的錯,明明知道傅柏對自己的想法,卻還和她走的那般近,甚至和他單獨相處的時候也還想着別人,她不覺得是靳語塵小肚雞腸,換了她自己也會很惱火。
“小姐,你回房吧,王爺回來了我們會去叫你的,別和奴婢們一道守在門口了。”丫鬟們擔心夜間蚊子多,叮咬到她。
沈輕別擺手:“我不回去,我在這裏等他,他去參加南風館的酒宴了,不會很晚回來的。”
“可是,這兒蚊子那麽多,小姐是何等尊貴的身份,怎能和奴婢們一樣守在這裏被蚊子咬呢?”有一個丫鬟說話了。
沈輕別還是固執的不走,又覺着讓這三個丫鬟陪着自己等實在吵鬧,便吩咐道:“你們回去睡吧,我在這兒等着就好了。”
三個丫鬟一聽,連連吓了一跳:“這,這使不得啊小姐,哪有讓小姐自己等人的規矩的,奴婢們不敢。”
“不用那般拘謹,是我叫你們回去的,若是你們不聽我的話,這才要罰,你們可懂?”
“這……”三個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聽我的吩咐,各自回自己的房間睡覺。”沈輕別下達最後的指令,語氣帶着不容拒絕的威嚴。
“是……小姐……”沈輕別确實和外人說的那樣脾氣好,可做為相國府的丫鬟們都知道沈輕別的脾性,說一不二。
三人終于離開,沈輕別耐着性子往街口那邊張望,不多一會就看見一個跌跌撞撞的朝自己所在的位置走來。
靳語塵迷糊着眼,看見客棧門口的沈輕別,料到會有這個可能性的他早做好了假裝醉酒的準備。
“輕別,你還……不睡呢?”靳語塵醉醺醺的說着話,臉上挂着笑,身上的酒氣淡淡的,靳語塵自律,不會喝過多的酒,會醉也是因為他酒量不好。
實則是害怕別人灌他酒後發生什麽不可預料的事來,所以他對外都宣稱自己酒量不好,适當裝醉也是為了擋酒,其實他根本不會喝太多。
“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還喝酒?”沈輕別不免抱怨一聲,“你倒是用你那伶牙俐齒擋一下酒不行嗎?”說着上去扶着他的胳膊,讓他倚靠在自己身上。
靳語塵安心的靠在沈輕別身上,傻兮兮的說道:“我,太高興了……太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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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輕別小心翼翼的扶着他上階梯,雖然知道靳語塵說着醉酒後的胡話,可她還是會接:“不就是跳舞嗎,能讓你高興成這個樣子?”
靳語塵用力的搖頭:“不是不是,我高興不是因為這個……不是……”他像個耍賴的孩子那樣,“才不是因為跳舞成功才高興,是為別的事……”
沈輕別将他扶進房間,又見他不依不撓的,只好像哄孩子似的那般說道:“不是因為這事高興那是因為什麽高興呢?說來我聽聽好不好?”
靳語塵順勢坐在床上,拉着沈輕別的手不讓她走,眼睛晶晶亮:“是因為父皇說要把你許給我,我心裏高興,就多喝了幾杯,以後不多喝了。”他搖搖頭,似醉非醉的。
沈輕別被猝不及防的這樣一說,臉有些熱,抽出自己的手,但又覺得這沒什麽不好意思的,這裏就只有他們兩個人而已,便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後說道:“我去給你倒一碗醒酒湯,你喝了再睡,不然明早頭會痛。”
靳語塵又捉住她的手:“別走,我醉的沒那麽嚴重,你留下,陪我。”
“只有一點點醉也要喝醒酒湯,我去給你倒,很快就回來。”沈輕別打定了主意要下去,抽回手出了門,不一會便端了一碗醒酒湯進來。
靳語塵神色呆滞的看着一處地方,他今天腦子有些累,喝了點酒本來沒醉,倒是非常的疲乏,很想睡。
沈輕別看出他确實累了,将醒酒湯端到他面前說道:“先喝,然後再睡,聽話。”
靳語塵聽話喝掉了沈輕別喂的湯,還是有些呆,看得沈輕別心裏好笑,戳戳他的臉:“你現在這樣子怎麽這麽呆?跟個小傻子似的。”
靳語塵察覺到沈輕別在笑自己,待沈輕別将碗放在桌上後,站起來拉住她的手,狠狠往自己懷裏帶,沈輕別身子不穩,他就坐在榻上,接她接了個滿懷。
“現在看我的樣子,還呆嗎?”靳語塵含情脈脈的望着她的雙眼。
“你怎麽那麽喜歡突然就拉別人?”沈輕別都要習慣了,心裏的羞澀也不似以前,倒是有些幽怨。
靳語塵笑笑沒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牢牢的抱着她在懷中,說道:“這幾日對不住你,冷落你那麽久。”
本來想着主動去示好的沈輕別愣住,倒還被他搶先說了去呢?她安心靠在靳語塵懷裏,軟聲說道:“不是你的錯,是我的問題,我不該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心裏還想着別人。”
“道什麽歉,千錯萬錯都不可能是你的錯。”靳語塵依戀的蹭蹭她的肩膀,“你可以讓我任性到什麽地步呢?”
“讓你任性?”沈輕別有些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我娶你,拼盡全力給你最好的,不讓你受委屈,你想做什麽便做什麽,我想給你的生活就是這個樣子的。讨厭的事情不要你來做,煩人的事不要你來操心,你就踏踏實實的留在我身邊,我給你別人都望而不得的東西,你可以,可以……”說到最後一句話,他咬住了舌頭,不再出聲。
前面聽着還很舒心的,後面突然就沒了,這讓沈輕別很好奇,不由得回過頭去看他的臉:“我可以怎麽樣?”
他沒有勇氣說出來,他不敢,摟緊了懷裏的沈輕別,又是害怕又是愛戀。
“你可以好好做我的夫人,以後不要對別的人朝思暮想嗎?心裏只許想我一個。”最後他還是改了口,說出了這麽一句虛假欺騙的話來。
“你還說你沒有生我氣!”沈輕別瞪了他一眼,“只能想你,那我爹娘也不要想了?”
“可以嗎?”靳語塵裝傻道。
“你說呢!”沈輕別無語。
“那就想我好了。”靳語塵繼續耍無賴道,臉頰貼着她的臉頰,“多想想我。”
灼熱的吻便一下一下的落在沈輕別臉上,溫柔而又情深,更多的是眷戀和渴望,直到吻到嘴角,沈輕別主動迎上他的吻,與他交接,癡纏。
雅男晚宴之後,蘇州的日子便清閑無聊得多了,靳鳴佐叫了衆人去湖中央的亭子坐着賞賞風景,也順道集合在一起打發無聊的時間。
即使無聊也不想那麽快回京城,難得的不用困于朝堂的繁瑣時光,哪能那麽輕易的就回去繼續過那種又無聊又悶的日子?每天還要被底下那麽多朝臣問這問那的說個不停,煩都煩死。
靳語塵無聊的趴在木圍欄上,看湖中的游魚,游來游去的,甚是惬意。
這時候靳軒豪說起話來:“父皇,兒臣見昨天父皇興致正高,便不想将此話在昨天說與父皇聽,如今得空,兒臣有些話要向父皇您将。”
靳鳴佐也無聊,動了動眼皮,道:“何事,說吧。”
靳軒豪得到允許,便開門見山道:“前幾日的雅男晚宴兒臣也向父皇說了,那裏的規模,可比京城裏的祭祀儀式還要奢侈,還要耗費巨大,父皇您覺得,蘇州身為一個離京城有些遠的地方區域,卻有着與京城為之媲美的經濟狀況,這種現象,對京城來說很不妙吧。”
一開口就說到點子上,靳語塵聽後仍然不為所動,悠閑的看着水中的魚。
靳鳴佐當然也知道他話裏的意思,地方經濟比中央經濟要高,這可算不上好事,畢竟離的遠了,什麽事都能發生。
“那你覺得面對這樣的狀況,該如何呢?”靳鳴佐問道。
靳軒豪挺直了腰板侃侃而談:“其實出現這一狀況,和化有很大的關系,如若不是往來的商人流動極其頻繁,這一帶的經濟都不會被帶動起來,商人越是賺的到錢,就越是富有讓人羨慕,因此很多農民都不會再願意留在地裏面老老實實的種地,都争先恐後的去從商,便會落得國內大片田地無人耕種,到了豐收季節後收不到糧食,養不了用來在前線打仗的士兵,這樣安慶國就會面臨危險,因為首先安慶的內部就已經出現了大麻煩,會引來無數想要攻占安慶的其他大國趁機挑起戰争。”
靳鳴佐臉色不禁變得有些沉重:“那你認為,怎樣才能避免這樣的情況發生?”
“很簡單,”靳軒豪說的越發得意,他觀察到靳鳴佐臉上明顯的擔憂了,只要對着靳鳴佐的口味說出他想要聽的話必然能讨得靳鳴佐龍顏大悅,不知不覺說話的語氣也越發的洪亮,一股莫名其妙的優越感油然而生,“我們可以推行商人稅,但凡是商人,按照手中購買的土地和雇傭奴做計算,越多的商戶便要納越多的稅,我們将這些額外收上來的商人稅再反饋給普通農民,鼓勵他們耕作,這樣既能抑制越來越昌盛的化,又能把農民牢牢的留在土地上,讓他們盡心盡力的為國家勞作,給他們補貼去買房子買屬于自己的私田,農民當中便不會有人想要去從商了。”
一說完,靳鳴佐忍不住喝了一聲:“好辦法,豪兒你費心思了。這件事朕就交由你來辦,辦好後回去朕會好好賞賜你一番!”
靳軒豪連忙做禮:“這個辦法不止是兒臣一個人的功勞,還有六弟的參與,若不是六弟,孩兒想不出這等妙計來。”
靳鳴佐大笑幾聲:“真是個好兄長,懂得謙虛禮讓小輩,行,這件事就交給你和炎池來辦,辦好了回去都有厚賞!”
靳炎池和靳軒豪使了使眼色,回道:“謝父皇。”他們二人是捆綁着的,若是只有一方得了好處,另一方絕對要翻臉,所以在解決掉所有人之前,他們倆要一直共進退。
看這父子三人說說笑笑如此诙諧的場面,沈輕別不免有些不滿,低聲道:“明明就是阿塵你想出來的法子,全讓別人占了功。”
靳語塵懶洋洋的回道:“你知道魚都是怎麽死的嗎?”
沈輕別看他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便也只好把不快都收回去,回道:“知道知道,吃太多了,撐死的。”
靳語塵贊許的看她一眼:“我夫人,就是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