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後盾
下人來到一個單獨閉合的雅間,他們已經不在原先的那條船上了,靳語塵一直百無聊賴的被下人背着,直到停在這個雅間,還沒發聲嘴就被人自後面捂住,剛想大叫反抗,胸膛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痛,汩汩的血從胸口處噴湧而出,耳邊響起如同鬼魅般的話:“不用麻煩你通報了,本王自己進去。”
下人到死都未能瞑目,靳語塵看了看沾了血的手,一臉從容的推門而入,房間裏面濃濃的熏香,一名男子就端坐在桌案前,拿着筆勾畫着什麽,聽到門口的動靜,臉上的不悅一閃而過,說道:“進來前怎麽不通報一聲,把人放到榻上。”
靳語塵嘴角挂着笑,步履輕盈,不動聲色的走到他左右,誇贊道:“館主這是在畫本王嗎?畫的可真是像,尤其是這口唇。”
鄭明傑一陣疑惑,當即就轉過頭去,臉上突然貼上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定睛一看,是一把帶血的匕首,瞳孔放大,立馬就要大聲呼叫。
“聰明的就不要亂喊亂叫,本王不保證能不能忍着不割斷你的脖子。”靳語塵含着一股笑意,“不得不說館主你的品味還是不錯的,要睡,就要睡當今的皇子,才更能顯得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嘛。”
“什麽!你是……”鄭明傑驚異的同時更多的是懷疑,然而話還沒說完靳語塵便打斷了他。
“本王當然是,而且這裏不止有四皇子,還有其他的皇子,同時還有——皇上。”靳語塵不緊不慢的收回匕首,将匕首上面的血跡擦在鄭明傑身上,動作慢條斯理。
擦幹淨後從腰間取出令牌,在他臉上拍打:“你不會告訴本王,你不認識宮裏皇子手上持的令牌?”
鄭明傑一看對方手中铮亮的鎏金,眼裏立馬充滿恐懼和驚慌,急急忙忙的起身跪在地上,頭重重磕在地上:“不知鎮安王來臨,恕草民無禮,還望王爺恕罪。”
“哈哈哈哈……”靳語塵笑得詭異,“不可以饒恕哦,你可是犯了大罪,挾持皇子,還意圖不軌,你讓本王以什麽理由饒恕你?”
一聽對方是不打算放過自己來,轉念卻在心中想着的是這四皇子雖然被皇上封了王爺的頭銜,可既無實權又無勢力和黨羽,一旦自己的事被這個四皇子揭發出來,那麽會拉一幫人受到牽連,那……要不要殺掉他?反正也是個剛出宗人府的一無所有的罪臣之後。
“你可是在心裏面盤算着要不要殺本王?”靳語塵道出他的心思,得到認可後笑得更加大聲諷刺,“做為官商勾結的掌舵人,怎麽一點腦子都沒有呢?好好想想,本王會不清楚自己的立場,就這樣毫無準備的來到你這裏?”
鄭明傑只當他是在套自己的話,咬緊了牙關不說:“草民不懂王爺的意思。”
“不懂可以,本王跟你好好解釋一下。”靳語塵不打算讓鄭明傑起身,就讓他繼續跪在地上,然後自己舒舒服服的坐在鄭明傑原先坐的那個位置上,開口道,“南風館,二年前在當地知府開了戶籍,并以歌舞為營生的店面。而如今卻是做起了人肉生意,卻不以妓樓而立,每年交的稅務和普通酒樓的一樣,但你知道,妓樓在安慶的稅務極高,而你卻拿着普通酒樓的稅務,做着妓樓的生意,這兩年來貪下的銀子,按照安慶國法,超過一百兩的就處以五年牢獄,好好算一算南風館的賬,怕是你坐一輩子牢都坐不來。超過十萬兩的直接處死,妻兒和直系血親被罰至官宦家為奴為婢。”
“別着急,還沒說完呢。”看着跪在地上想要開口打斷的鄭明傑,靳語塵摸摸他的頭,“這麽明顯的錯誤都沒能發現,這說明蘇州的知府大人要麽是個傻子,要麽就是收了賄賂,查出來以後,當要連罪。而且本王路經齊魯,從你父親那裏拿到了一個賬本,裏面記載了對蘇州的一切開支,派人去蘇州知府的私庫查了查,發現和知府公開的賬本數目根本不合,找到私賬後就發現,和泉州的一筆龐大支出,不論是時間還是數目,都吻合了。”
鄭明傑明顯的崩潰神色讓靳語塵更加确定了自己剛剛所說的,他确實是派人去查了知府的私賬,但沒有找到,所以他只好把自己的猜測全說出來,然後看鄭明傑的反應,看來他全部猜對了。
Advertisement
額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密集,他已經起了殺意了,或許這個人還知道更多,但就現在他說的這些事,全是真的,就已經不足以留他活口了。
“說了這麽多你還是想殺本王?”靳語塵拿起匕首,刀尖挑起他的下巴,“販賣人口給來自各地的商賈大官,随意抹掉蘇州百姓的戶籍姓名,維持和各地商人重臣的肮髒關系,私自撈取大量財物,牽扯這一個巨網的脈絡,即将被撕碎。幾天後将會有一個新的經濟政策頒布,商人稅,手底下的私地和耕作農戶越多,稅就會越多,城外的貧民房也會被暴露出來,到時候官府必須強制開倉放糧,朝廷會瘋狂從商人身上拿錢養那些貧民,一旦商人稅推行并且根深蒂固,那麽越富的商人就越高的稅務,朝廷那裏有固定的征收值,如果達不到就要降罪,到時候和商人勾結的官府,會怎麽樣呢?”
當然,以利益建立起來的聯系,必定也會因為利益而崩潰。恐怕到時候,可不止崩潰那麽簡單。
鄭明傑吞了口口水,鋒利的匕首就抵在自己的喉間,他突然想到這個時候靳語塵知道了自己的用意後,非但沒有挾持自己逃出去,還花那麽多心思給自己說這麽多,一定有別的打算。
“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不如大家都打開天窗說亮話好了,既然你已經知根知底,那麽你也脫不開幹系。”鄭明傑冷笑道,他見不得靳語塵這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看着讓人讨厭。
靳語塵收回匕首,氣勢分毫不減:“本王确實摻合進來了,但本王有辦法全身而退,但是你啊,連帶着你背後的一群人,要是都因為你被扯了出來……保不定那些人為了保住自己對你們家做什麽。”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既然都知道的那麽清楚了,為什麽還要來見自己?
“很簡單,本王可以很明确的告訴你,商人稅是本王提出來的觀點,本王也有辦法撤銷它,本王甚至可以幫你們做掩護,守住你們的秘密不外洩,只要你答應本王一件事。”靳語塵終于表明自己的來意,“本王要讓你作為本王操控那些商人和大官的傀儡,本王說什麽,你就要按照本王的意思傳達給那些背後裏的人,但絕不可以暴露本王的身份,不然你知道後果。本王既有泉州和蘇州的往來賬本,就絕對有泉州貪污的賬本,不要冒昧試探本王的底線。”
“可就算你能牢牢的掌控住我,那些人也會有辦法從我們的交易中脫離出去,到時候你要怎麽控制那些商人和大官?”
“這不是本王該管的事了,本王只負責給你本王想要的指令,你要是做不到,就等着被滿門抄斬吧。”靳語塵站起身來,收好匕首,“你真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們的內幕?做了那麽多肮髒的人肉生意,想要分贓的話你不會記賬?”
“本王現在給你下達一個指令,不久就會有兩個蠢貨拿着聖旨頒布推行商人稅,你們不要反抗,過幾天後就挨個去那兩個蠢貨的住處,拿着金銀細軟賄賂,數量越大越好,其餘的什麽都不要管,本王自然會幫你們把後面的都處理好。商人稅的頒布是暫時的,本王相信你知道只有在什麽時候我才有能力幫你們将商人稅撤除。”靳語塵說完這句話,人已經走到了房門口,突然又回過頭來說道,“門口這人本王剛剛殺了,你回頭找人處理一下,順便操起你的老本行,今後你的府上和南風館,會多不少人。”
“你!”鄭明傑睜大眼睛瞪着靳語塵,他這是要在自己身邊安插眼線!
“好好聽本王的話,本王保你平安無事,還有你背後的那些人官運亨通,大富大貴。”靳語塵說完,将門打開,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留下鄭明傑一個怨恨的立在原地,最後怒不可言的掀掉桌案上的東西,将畫撕爛。
“可惡!可惡!”
還沒走出這艘小的船帆,就有人從黑暗中走出來,靳語塵将自己移動到暗處,交代道:“等本王和父皇一行人走了,就正式進入南風館,盯緊鄭明傑,他要是有什麽奇怪的動作,立馬殺掉,然後找人頂替他的位置,不要将死訊洩露出去,萬不得已的時候就造謠。”
黑暗中的人低頭:“是。”然後一陣細碎的聲音,便已沒了蹤影。
靳語塵走到前面的船頭那兒,看見外面擺着一壺酒水,走過去倒了一些在手上,然後分別擦向自己的脖子,耳根,額頭,最後飲下一大口,故作踉跄的上了岸,跌跌撞撞的往客棧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