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風騷
旭鳳為了讓靳語塵找到感覺,索性從館裏面拿出一件紅色綢緞材質的衣服,對他說道:“你将這身換上,等會我親自給你描個妝,頭發也弄一下,得有一帶風流才子的樣子才行,李煜是個風流又多情的君主,他才不會似你現在這般正經和拘束呢,我們做好準備,到時候再來學習舞步。”
靳語塵看着他手裏的衣裳,猶豫一番,終是接了過去,走到屏風後面換起來。
房間裏只有旭鳳和靳語塵二人,旭鳳等在屏風外,怕等會要交代的事太多耽擱時辰,便邊等他換衣裳邊說道:“雖然李煜是個男子,但是你在宴會上要表演的是舞蹈,所以動作不能僵硬又刻板。舞者該是輕柔的,用妖媚的舞步和神情來代表前期的荒淫無度,用沉郁的舞步表示後面的凄苦和無奈,但你記住都要柔,很柔才行,不然就不美了,你得從行為舉止間開始注意,學習女子那樣的端莊和靈秀,切不可……”
屏風後走出來的人,一身妖嬈的紅色,腰帶故意系的松松垮垮,修長的脖子和精致的鎖骨露出來。頭發散開披下來,擋住部分臉龐,竟有些說不出的朦胧和妩媚,眼神看着格外妖媚,眯起眼睛嘴角蕩漾的笑,讓人着迷。
太妖了,這個男人不似男人,像妖精。
“可是有什麽問題?”靳語塵向他走去,帶來一陣陣迷人的熏香。
旭鳳呆滞着:“沒問題,只是……被季兄你吓到了而已……你真的,不像是男人……”
靳語塵勾起唇笑起來:“你不是第一個這樣說我的人。”
“抱歉抱歉……我這就給你畫一下眉毛,再給嘴唇上一些紅色,還有臉上,抹些胭脂水粉……”旭鳳失神的拍拍自己的頭,走到梳妝臺那邊,翻找着物什。
靳語塵透過銅鏡看了看自己,這樣女氣的自己他已經很久沒見過了,他心裏何嘗不想以真實面目示人,可如若身份被暴露出去,那他就難逃一死,也許只能在這戲臺上面,他才能真正做一回自己。
旭鳳在靳語塵臉上一番塗抹,完後連他自己都禁不住再次感嘆:“太美了,可惜了,是個男人。”
靳語塵失笑,就當是在誇自己吧。
旭鳳将東西收起來,說道:“記住,你是個舞者,動作一定要輕柔,剛開始的時候稍微平庸舒緩一些,不要太快讓看客們投入進來,給他們一些接受的時間。然後在順着我給你的奏樂,舞步更加風騷露骨,腳步要大一些,到時候給你的衣服都是會讓你露出胸膛和胳膊還有大腿的,記住還要學着勾人心魄,那麽就要注意眼神了,眼神要媚,要妖,要弄得人心裏癢癢的。”
靳語塵翹起蘭花指,擡起的衣袖遮擋自己的大半張臉,留出一只眼睛微微磕着看他,聲音變得又柔又慵懶:“這樣嗎?”
“對對對!就是這樣,眼神要勾人,動作要輕浮,語氣要浪蕩,笑聲要酥麻。雖然晚宴時你不會開口說話,但你就是要給看客這樣的感覺。”旭鳳忍不住也翹起蘭花香,推在靳語塵肩膀說,“要嬌柔。”
靳語塵忍不住笑出聲來,還不忘用衣袖擋住自己的口鼻,眼神半是嬌羞半是端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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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我們就保持這個感覺,現在我教你開場的舞步怎麽跳,我演示一遍,你看好啊。”旭鳳說完,邊走到一處空地,動作輕盈的舞動起來。
靳語塵一直是個認真而又悟性的人,只要他有心,就不會有學不來的東西。況且這舞,對于男人來說确實很難,但對一個本身就帶有妖媚氣質的女人來說,這不算什麽。
旭鳳過于高興,沒想到臨時找來頂替雅男的人悟性這般高,本來心裏一絲絲的不安也被靳語塵熟練的舞步徹底打消,看來今天不止能教完開始的舞步,說不定還能教一點後面的。
突然外面有人來報,說是大廳有一位叫沈別的人找他,旭鳳不想這個時候出去迎客,但沈別又是靳語塵的友人,不見他又不好,只好吩咐外面的人将什別請到這裏來,等他走了再繼續後面的舞步,靳語塵練習了這麽久正好休息一會。
“休息會吧,你朋友來找你了。”交代完,旭鳳便讓靳語塵停下練習。
“朋友?”靳語塵在腦中搜刮着,他在這裏有朋友嗎?
“嗯,昨天和你一起來的那位沈公子。”
“輕別?她來做什麽……”靳語塵小聲說道,門外傳來三聲敲門聲。
旭鳳沒聽見靳語塵的低聲嘀咕,起身去開門,一開門先是被眼前的白衣女子驚的半天不能言語,再是被她臉上陰沉的表情吓到,對方一言不發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知道說什麽話的旭鳳只好讓出路說道:“進,進去吧。”
沈輕別一言不發的進去,裏面轉過身子對着他,壓抑着聲音說了一句:“你出去。”
“啊?可是我……”
“出去,我跟他有很重要的事要說,不要讓別人靠近這個房間。”沈輕別懶得和他解釋自己的身份,一進來就直言道,“這個房間我借用幾個時辰,到時候你給我算錢。此事事關重大,你應該不想雅男晚宴出什麽意外。”
雅男二個字一出,旭鳳果然就不多言了,對方不願給自己解釋也說明對方沒這個心思,看衣着也知道這兩人應該都不是簡單人物,有一人願意幫自己已經很不錯了,他該學着點到為止了,有些話不該他聽,有些事不該他知道,那就要做到非禮勿聽,非禮勿視。
沈輕別親自關好門後,走到裏面去,剛叫一聲:“阿塵……”就被對方的姿容所驚訝。
靳語塵坐在梳妝臺前,拿着一塊濕布擦拭着臉上的胭脂水粉,秀發随意披在身後,一身紅衣,妖豔奪目。
靳語塵仍然擦拭着臉上的脂粉,悠然說道:“剛剛外面人來報,說是我的一位友人來找我,我想了半天也不能想出來是哪個友人,想來是外面那些人沒眼力見,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怎麽會是我的朋友呢?我早該将這花朵采了。”
沈輕別聽出他的意思,臉上起了羞色,羞罵道:“我們還沒到那個地步。”
靳語塵笑笑,索性轉過身來,将手中的濕布放在一邊,一雙丹鳳眼灼灼的看着她:“過來,到我這裏來。”
沈輕別不知道靳語塵想做什麽,便走過去,忽的被靳語塵拉倒投入他懷中,還未能定下心神來就聽見他說:“這妝我一個男子手笨,總覺得擦不幹淨,不若你來幫我?”
“我……”沈輕別紅着臉,聲音變得細小,“你放我下來,我也是可以幫你擦的。”
靳語塵偏要摟着她,還扳過她的身子,分開她兩條腿坐在自己腿上,兩手鎖在她腰後,往自己跟前帶了帶:“就這樣擦,不方便很多嗎?”
沈輕別臉紅的滴血:“這樣……不好吧……”
靳語塵閉上眼睛:“有什麽不好的,我就喜歡抱着你。”
“你盡說些浪話來埋汰我!”沈輕別嘆道,拿起桌臺上的濕布,輕輕給他擦拭,哀怨的說了一句,“怎麽弄成這個樣子,穿這樣奇怪的衣服,還在臉上畫這些。”
“旭鳳說是為了找找我要表演的那個角兒的感覺。”靳語塵閉着眼享受着沈輕別的服務。
沈輕別狠狠擦他嘴上的鮮紅唇脂,有些悶悶道:“以後不準塗這個,明明已經那麽像個女人了,還這樣,活該被人取笑生得過于女氣。”
靳語塵皺了皺眉,似乎被她擦疼了,睜開眼睛說道:“又不是我想的,宴會上我還得塗。”
“僅限晚宴這段時間讓你塗,其他時候不許塗這個,尤其不許塗着這個出門,再讓別人瞧見了你這副樣子,我一個月都不會理你。”
“你不也用嗎?還每天一個顏色的,香味都不一樣,出門你都塗着它們出門的,為什麽我就不可以?沒規定說男人不可以抹口唇的吧?”
“那能一樣嗎!”沈輕別脫口而出,仔細一想靳語塵的話,好像安慶境內确實沒有男人不許塗抹口唇這個規矩的,可她就是不想靳語塵這個樣子讓別人看了去,總覺得是在搶她的專屬優待,用力夾着他的臉,“總之你不可以塗這個出門,我不喜歡你這個樣子讓別人看了去。”
“你這樣好霸道啊……”靳語塵戲谑地說道,“想我不這樣也可以,你讓我嘗嘗你口唇的味道我就答應你,每個不同的我都要嘗嘗,我想想,你好像有天宮巧、大紅春、萬金紅、恪兒殷、聖檀心……”
“別說了……”沈輕別羞憤的捂住他的嘴,女為悅己者容,她确實是刻意買很多不同香料和顏色的口唇,恐怕她最奢侈的就是花銀子買這些了,單就口唇,便花了好幾千兩銀子。
靳語塵壞笑着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心,後者驚慌失措的收回手,他又窮追不舍的湊到她的跟前,含着她的唇瓣,慢慢舔渎。
“你是不是忘帶口唇了?怎麽用的是朱砂?”靳語塵皺着眉頭,“那東西用多了對身子不好,明天我帶你上街買。”
沈輕別用力推開他:“你真的好讨厭啊!”
“哈哈哈哈……”靳語塵背靠在梳妝臺上,“你來南風館找我,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玩鬧這麽久,竟忘了正事!沈輕別暗自懊惱自己的大意,拉拉對方的衣袖:“你那天晚上去鄭太守府上的事,被傅柏看見了。我擔心……”
靳語塵猛地掙開雙目,又閉上:“不用擔心,她不會說的。”
沈輕別仍然不願真的放松下來:“但總歸會成為一個隐患。”
“她要說的話早就說了,何必等到現在,現在說只會讓人懷疑她居心叵測,我想傅将軍告訴你她看見我的事,只是為了看看你的反應,你沒讓她失望吧?”靳語塵挺直身子,正對着她的眼睛,臉色平淡。
“我……”沈輕別回想起剛才發生的種種,她沒有冷靜下來思考前後的利害,就那樣對傅柏說了那些不堪的話,想必很是傷她的心。
“輕別,讓她早點死心對她也沒多大壞處。”靳語塵伸出手指慢慢摩挲她的嘴唇,“別這樣難過,我給你表演一下我今天學到的東西?”
沈輕別仍然有些失魂落魄的:“我終是傷害了她,明明她待我那般真誠細心。”
靳語塵拿了梳妝臺上旭鳳之前差人放着的酒,慵懶道:“花明月暗籠輕霧,今霄好向郎邊去。劃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一手拿着酒壺,一手描繪她的眉眼。
“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滑至輪廓,勾勒她的臉際。
忽的湊得極近,眉眼如絲唇角上揚:“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語畢,灌入一口酒水,吻上她的唇。
這便是學到的東西,活學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