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風動
最後沈輕別還是妥協了,聽了靳語塵的話換上一身男裝,連頭發也俱都束了起來,繞着一根白色的發帶,一身清新脫俗的白衣,十分俊逸。
靳語塵滿意的看了看丫鬟們的穿戴,戲說道:“輕別這番打扮,怕是要勾走江南絕大部分女子的心了。”
沈輕別瞪他一眼說道:“你可沒資格這麽說我。”
靳語塵掩面而笑:“非也,外面的女子都說我生得不像男人,一看就是女扮男裝出來招搖撞騙的,讨厭我還來不及。”确實靳語塵雖生的柔美,卻不招女人的歡喜,似乎是女人天生對比自己還要美的女人的一種天生的厭惡和不滿,即使他對外的身份是個男人,也讨不到女人的歡喜。
沈輕別怕他因為外面人的議論心裏不好受,遣散了丫鬟後捏捏他的手,安慰道:“那些人不懂得欣賞你,在我看來,你只是生得過于秀氣了些而已。”
“我可真是好奇了,你說我要是穿上女兒家家的衣裳,是不是真的就可以以假亂真了?”靳語塵故意湊到她耳邊,呵氣道,“難道你就不想看看奴家為官人你盛裝打扮的模樣?”
“不要再鬧了……”沈輕別推開他,看見靳語塵勾起的唇角和眉梢,一股異樣的風情呈現在她眼中,有着說不出的勾人。
靳語塵大聲笑着:“老天是真的浪費了,偏生不給我個女兒身,如今我這容貌,若是換成女人的身份,倒還方便了。想要勾引相爺的女兒,不用想方設法的讨好,直接色誘就可以了,輕別,你剛才看我的時候,發了好久的呆啊。”
沈輕別不搭理他,她總覺得今天的自己怪怪的,靳語塵也怪怪的,具體怪在哪裏,她也說不上來,只好避開這個話題說道:“我們別耽擱時間了,快些去南風館吧。”
“嗯,我們現在就去。”靳語塵伴着沈輕別一起,出了客棧的門,正好與回來的傅柏擦身而過,傅柏詫異的看着剛剛出去的男裝打扮的沈輕別。
南下之前傅世國交代過到了蘇州後要拜訪一些老臣,代遠在京城的傅世國跟那些老臣問候,傅柏一到蘇州就馬不停蹄的去了那些大人的府上,忙活了一天才将那些府邸走完。
一回來看見沈輕別就要跟靳語塵孤女寡女的出去,還打扮成那個樣子,傅柏想都沒想的就要跟出去,也不管自己累不累,還沒追出去就被後面的人喊住。
“跟去做什麽,打擾那兩人談情說愛。”回頭一看,是從樓梯上下來的九皇子靳薛帆,爹口中傅家跟随的主子。
這個靳薛帆一般都是爹在和他接觸,自己倒是從沒有過和他正正經經的說過一回話,如今他突然叫住自己,是有什麽事?
“九公子。”傅柏抱拳颔首行禮。
靳薛帆揮揮手免禮:“這一路上安和郡主跟我四哥的舉動你看得出來的,她喜歡的,是我四哥,想嫁的,也是我四哥,你現在跟過去,就是自取其辱。”說完他便做到一邊的桌子旁,拿了兩個杯子,各自斟滿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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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想和她久談了,對于靳薛帆這番話她也從不同的人嘴裏聽到過,都習慣了:“九公子,那是我自己的事,不勞九公子操心。”
靳薛帆無所謂的笑笑:“我确實也不怎麽管這事,不過你要明白,兒女情長幫不了你什麽,你如果還一門心思的沉迷沈輕別,傅家就真的完了。”
傅柏沉默,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反應。
靳薛帆擡手示意自己對面的座位,說道:“坐下來和我好好喝一杯,我有話想要和傅将軍你說。”
傅柏照做,坐在靳薛帆對面,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九公子請說。”
本以為靳薛帆會說這次的南巡要如何如何聽他號令的,可他卻是猝不及防的問了一句:“你覺得你能配得上安慶女戰神的稱呼嗎?現在全京城的老百姓都是這樣稱呼你的。”
傅柏不是自大輕狂的人,對于自己沒有的能力她從不會試圖掩蓋。
“不是,我只是恰好領導了兩次大戰,恰好大獲全勝了而已,與那些征戰多年的老将軍相比,我什麽也不是。”
靳薛帆贊許的點了點頭:“有這樣的頓悟,就說明你能配得上安慶女戰神的稱呼。能在經驗淺薄的情況下領導兩次大捷,你對戰事和兵法,可謂有天生的才能,而那些盤踞在邊關大漠多年的老将,肯為你出謀劃策共謀戰事,說明你也有做為領袖的才能,加以培養,終有一天将名不虛傳。”
“只是運氣好而已,其實這南北軍的大将軍的位置不該我來坐,而是一直輔導在我左右的林老将軍,他經常會叫我去聽他的兵法和戰術,我陸陸續續的就學了些,後來戰事發的時候湊巧打勝了最主要的兩場戰役,之後朝廷論功行賞,加上在場很多副将的誇大起哄,所以我才有的這位置,我實在受之有愧。”
“林老将軍本王認識,他是一位有勇有謀的将領,邊境以前由他鎮守,安慶國三十年無人來犯,他更是為安慶攻下過大大小小幾百座城池。林将軍為人正直,不願留在京城享受父皇給他的豐厚款待,終年無怨無悔的鎮守在邊境,唯一向父皇提過的請求,便是将他的大将軍位置傳給你,由你來保衛安慶的邊境。”
“怎麽可能?”傅柏語無倫次,雖然她也懷疑過自己大将軍的爵位是不是誰在幕後安排的,她起初以為是爹爹,可竟然是林老将軍!?
“我,我是女人啊,林老将軍怎麽可能讓一個女人來守邊境?那些副将在私底下根本不會服從我!”
“別這麽激動,”靳薛帆平靜的給她斟酒,“林老将軍看人眼力很好,他年紀大了,到了告老還鄉的時候,他怕自己養老後邊境沒個靠譜的人來守,所以找來了你。那些副将心思大多浮躁,都是為了沽名釣譽而戰,不是為了安慶國和百姓而戰,他說你心思純正,且為人和善,又肯虛心學習,慢慢雕琢的話,以後前途無量。”
“可是未免也太草率了!”傅柏還是不能理解林耀舉薦自己擔任南北軍大将軍的舉動,“我明明,還太年輕……”
“所以才要學習,你爹讓你留在京城一段時日,就是為了雕琢你。不要僅憑着直覺和經驗來打戰,有時候也需要講究兵法和策略,而自古最難的君王與将軍的關系你也要學着怎麽在君王身邊自保,深宮不比軍營,一張嘴就可以定論一個人的生死。”
靳薛帆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讓她聽從他的安排和指示,成為能輔佐自己登基的堅實後盾。
傅柏嘆了口氣:“我知道該怎麽做,但凡事我都會留個心眼,不會再被感情左右。”
“你要明白一個道理,只有你真正強大起來的時候,你想要的東西才會乖乖到你手上。從今日起你就默默的周旋在我們幾個弟兄之間,這次南下我覺得一定會有人控制不住想坐上那個空着的位置而有所行動,到時候你只需要好好看着,就能知道什麽了,這比你看上萬本書,還要管用得多。将看到的,聽到的,都默默藏在心裏,不要忘記,當有一天時機成熟時,這些東西就會成為你擊殺對手的利劍,到時候你只需要毫不留情的刺進對手的胸膛,這場血戰,你就是贏家。”靳薛帆舉起手裏的被子,示意她也舉杯。
“呯”的一聲清脆的響聲,傅柏将臉上所有的情緒都藏起來,淡聲回道:“多謝。”
靳薛帆搖搖頭,笑意濃厚:“共謀。”
沈輕別怎麽都不會想到,南風館竟是個規格比一般青樓要好上上百倍的青樓!不管規格再怎麽好,青樓也終究是青樓!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裏面出來接客的竟都是男人!男人學着女人濃妝豔抹,故意敞開絲制的裏衣,甚至有的男人直接裸露出一半的肩膀,頭發完全散開,依偎在另一個男人身邊,相互喂酒。
想着靳語塵能弄出什麽花樣來讓自己吃不消,可她一踏進南風館的門就忍不住打退堂鼓了,怪不得靳語塵讓自己男裝來,要是自己做為女子來逛這種煙花之地,那才是叫名聲大臭!
這裏面的客人有男人,也有女人,他們一進去就有一個聲音陰柔的男人招呼他們道:“兩位客官瞧着面生,看起來不是本地人啊……喲,二位這相貌……”說着就要伸手去摸靳語塵的臉,被一旁的沈輕別拍開,厲聲道:“你手腳幹淨些!”
那男人不怒反笑:“官人你可粗魯得很。”
粗魯?沈輕別生平第一次被人這樣說,心裏更是惱怒,一方面惱火靳語塵竟帶她來這種地方,另一方面更是惱火這個不倫不類的男人伸手意圖摸靳語塵的臉。
靳語塵撇開頭輕笑幾聲,說道:“麻煩通報一聲,我是旭鳳邀請的客人,我姓季,身邊這位,是我的朋友。”
“你就是小鳳兒昨個說的那個在街上遇見的絕美公子哥季語塵?”那人一臉的恍然大悟,“果然沒騙我,季公子生得确實好看。”
聽到對方如此輕浮的話,沈輕別都要氣升天了,這個男人怎麽陰陽怪氣的,還用那種奇怪的眼神打量阿塵,更讓她心裏氣結的是靳語塵竟還彬彬有禮溫和的回答他。
“正是,昨天答應旭公子要登門拜訪,不知他在與不在?”靳語塵偷偷牽住沈輕別的手捏了捏,示意她不要生氣。
那男人看起來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好:“看來這次的雅男晚宴不用愁了,小鳳兒在內等候多時了,請二位随我進去。”
沈輕別依舊很不開心,這裏簡直就是烏煙瘴氣亂七八糟,不明白靳語塵為什麽要來這兒,走路也不情不願的,更讓她起雞皮疙瘩的就是路過的男人向她投來的刺裸裸的垂涎目光,讓她本就跌倒谷底的心情弄得更加厭惡。
靳語塵湊近咬着她的耳朵說了一句:“這裏的館主不簡單,待會好好配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