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離京
“怎麽不說話呢?”靳語塵看眼前的人一聲不吭的,就看着自己,好笑的同時不忘問,“還是說你又生氣了?”
沈輕別微乎其微的嘆了口氣,雖說夜夜思念的人如今就出現在自己眼前,可她卻不能在一心一意只想着他們之間的感情:“阿塵,我沒有生氣,見到你我高興的不得了。但你我都知道,發生了那件事以後,我們很難再和以前一樣了。”
“你還介意我娶了別人?”
“不是,我只是覺得惋惜而已,蓮郡主命苦,還這般年輕便與世長辭。”
“那和我們又有什麽關系呢?”
“阿塵,人言可畏,我不想你被外人到處議論,說你才死了夫人,又開始和安和郡主勾搭。”
靳語塵沒說話,沉着臉,拉着她的手腕往裏走,最後來到一絲隐蔽的地方,但沒放開她的手,沉聲道:“你知道安蓮溪怎麽死的嗎?”
“知道一些,新婚當夜服毒自盡的。”
“不,新婚當夜她本來不會死,是我,是我逼死她的。我說我一點都不愛她,娶她也是為了讨父皇的歡心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我對她沒有一絲絲的喜歡,她遭人玷污還是怎麽樣我都不介意,因為我根本就沒想過要碰她,我從不會将她真正看做我的妻子。然後她就服毒自盡了,毒藥是我準備好的,我求她幫我最後一次,就是把我妻子的位置讓給我最愛的女人,然後她就照做了。”
“你,你這麽跟她說的?”沈輕別顯然不敢相信。
“是的,輕別,對我失望了嗎?一開始我就說過我不是什麽好人,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現在我和你還有回轉的餘地,你可以趁早對我死心,往後見了面,就只是點頭之交。”靳語塵放開她的手,神情冷漠。
“我不要,”沈輕別想也不想便拒絕,“阿塵對我說這些話,就是想告訴我你其實并不像我想像中的那樣善良?可是阿塵,我從沒跟你說過我喜歡的是你的善良。我是個俗人,會吃醋,會埋怨,會介意一切和你有關的事,如若你非要說自己冷酷無情的話,那我就是自私和虛僞,我一點也不想你娶安蓮溪,我嫉妒她嫉妒到在她與你的新婚當天下令将相府閉門,不允許下人在私下議論鎮安王府成親的事,在得知安蓮溪的死訊後,我甚至起了惡毒的竊喜。”
靳語塵沉着眸子,像是百思不得其解那般的困惑,最後他喃喃問出來:“輕別,你究竟喜歡我什麽呢?”他想不通,像沈輕別這樣的女子為什麽要那樣死心塌地的追随着自己,如果是他費盡心思裝出來的人,那現在的自己就是在刻意的暴露自己的面目可憎和陰險狡詐,為什麽沈輕別還要這般不離不棄?
“我不喜歡什麽虛僞的聖賢名人,也不要因為踩死一只螞蟻都會哭半天的窩囊廢,我就喜歡心思狠毒又小心眼的男人,特別是他狠毒只為我,小心眼也只為我,天下間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被人這般記挂和寵愛,阿塵同我相處過那般久的時日,竟還摸不透我的喜好?”沈輕別擡起手,細細撫摸他的臉頰,溫良而細膩,微微失神道,“或許也是一種感覺,只需要初相見的一眼,就已經沉淪。”
她是自私的,靳語塵那溫和而又寵溺的笑,她不想讓給別人,只能是她的。想來她也是個壞心思的女人,又小氣,又愛計較。
“輕別,你羞不羞……”靳語塵都要臉紅了,他最招架不住沈輕別的深情攻勢了,心裏的罪惡和欣喜幾乎讓他崩潰,但他偏又喜歡這種刺激的感覺,按住她撫摸在自己臉上的手,眉梢微挑,“早些年就不該讓相國大人帶你去江南的,那兒不管是才子還是佳人,可都風流的很,想必你也沾染了不少江南的豪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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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輕別知道這人又在調侃自己了,不動聲色的将手抽回來,一本正經道:“那不知道鎮安王帶着小女子到這麽個隐晦的地方來,是想做什麽了?”
靳語塵笑出聲,一手勾住她的下巴往上擡:“你猜?”
沈輕別任由他這般浪蕩行為,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厚:“我猜不出來。”
“那我告訴你好不好?”說完,便俯身含住沈輕別的唇。
靳鳴佐此次南巡的跟随名單出來了,一直在靳鳴佐身邊伺候的李公公,靳炎池、靳軒豪、靳海宴、靳薛帆和靳語塵衆多皇子,安和郡主沈輕別和南北軍将領傅柏。
靳鳴佐這樣安排自然是有他的目的的,留在朝堂裏暫時監國的傅世國和沈複南,然後用來監督和傳信的裴元瑾,陸顯達,确實很牢固的四角,可實際上還是會存在很多種可能。這段時間傅世國一直帶着傅柏到處拜訪一些在朝堂上能說的上話的文臣,不說意圖明顯,只是單純的拜訪和讨教,說是拉攏關系也過于牽強,但傅柏做為沙場上的猛将,如今突然回朝難免會與朝堂格格不入,傅世國的舉動無疑就是在将傅柏培養成為一個能文能武的儒将,若是傅柏也變得和那些老狐貍一樣那麽就難辦了。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如就将傅柏帶在自己的身邊,既能保護自己這一行人的安全,還能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以免生出禍端。
而沈輕別,現在是各個王侯将相盯緊的目标,誰都眼紅相國府手上的兵權,靳鳴佐在心底是想要把沈輕別收歸皇家的,沈複南膝下只有沈輕別一個獨女,那他手上的兵權也一定會交給沈輕別未來的夫婿手中,這次南巡帶上了自己所有适宜娶妻的皇子,就是要看看,将沈輕別許給誰會好一些。
聖旨頒布後,所有接收聖旨的人開始再一次謀劃打算,尤其是傅家,傅世國當然知道皇上打什麽主意,但此次南巡并非對傅柏毫無幫助,傅世國連夜警告傅柏:“這些日子你也跟着我見識和學習了不少東西,現在就是讓你去任用它們的時候了,雖然只有一個多月的學習,但由為父帶着你一一見識拜訪過,效果就不會比紙上談兵差很多,不過還是要告誡你一句,沒有把握的話不要說,不懷好意的話題你不要接,多觀察思考別人說的。和你一起南巡的都是深宮裏勾心鬥角的皇子,你萬萬不可輕易着了他們的道,如果實在對付的力不從心,那就不要說話,你本就是武将,會有人體諒你的短處,明白?”
傅柏點點頭:“是,孩兒緊記爹的教訓。”
“還有萬萬不要相信那夥人當中的任何一個人,不可以感情用事,不可以過份私交,就連九皇子你也盡量少些接觸。至于怎麽對待皇上,量力而行,舉止得當便可。”傅世國還是不放心,雖說現在皇上還要仰仗傅家人來鎮守邊境,但取代是遲早的事,要是這一行被抓住了把柄,傅家就危險了。
“可是,爹,此次南巡孩兒不能像普通游玩的人輕松一下嗎?這一個多月,孩兒真的好累……”傅柏說的也是實話,她根本不懂那些文人拐彎抹角說些什麽東西,簡單的東西他們非要一連繞好幾個彎子表達出來,猜來猜去半天都不明白對方到底想幹什麽。
傅世國嘆了口氣,拍拍傅柏的肩膀:“我知道強塞給你這些是很為難你,但小柏,傅家并沒有你想像中的那樣安定,現下的時局看上去很祥和穩定,可其中的明流暗湧已經掀起驚濤駭浪了,稍微不注意就會落得滿門抄斬的地步。這次南巡,爹想着可能只是皇上想要用你來鉗制住我,不會為難你,你大可在外面好好放松游玩一段時間,爹也是害怕,害怕你一個人在外面,面對一群的豺狼虎豹會被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
“也不是所有人都很不懷好意啊……不是還有輕別嗎……”傅柏小聲嘀咕。
“你還想着沈複南的女兒?小柏,沈輕別不是簡單的人,她能周旋在皇後和深宮中全身而退,不可能沒一點城府。說不定沈輕別耍起心思來連那些善學帝王術的皇子都不一定是她的對手,她太聰明太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緒了,你不可以過多的接觸她,好好聽爹的話,爹不會害你。”傅世國以為沈輕別就只是個肚子裏比別的女人要多一些墨水的深閨女子而已,可但凡和沈輕別有關的事情,都是沈輕別親自在操盤,不論是皇上的賜婚和後宮外伸到她那邊的枝節,都能被她輕而易舉的斬斷,且沒有一絲痕跡和突兀,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沈輕別要是想殺人,不會有一點點聲音和波動,以柔克剛,斬草除根。
“爹,輕別不是那樣的人,您不了解她,我和她從小就玩在一起,她心眼一點都不壞!爹你不可以那樣說她。”傅柏生氣了,說那些皇子和權臣怎麽樣都可以,可就是不可以說沈輕別也和那些人一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根本不喜歡那些所謂的高位和權利。”
“她不也一樣瞧不上你麽?”傅世國忍不住打擊女兒,自己女兒喜歡女人他認了,畢竟軍隊那個地方,文化也不是很發達,可她為什麽非就要喜歡沈複南的女兒,還這麽舔着臉上去,這不是丢人嗎?
“爹不反對你喜歡女人,自古也有男風盛行的朝代,爹也不是那般固執。只是沈輕別真和你不是一路的人,且她已經有了想嫁的人,四皇子雖然是從宗人府出來的,但我們都知道四皇子不是個草包,他和沈輕別在一起就是天造地設,你去幹什麽呢?自取其辱嗎?你跟那丫頭已經長大了,她喜好的東西和你喜歡的東西都不一樣,不是你一味降低自己的身份去迎合她她就會喜歡你的,你醒醒!”傅世國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為什麽女兒就是這麽天真呢!
傅柏又不說話了,每次聽到別人說沈輕別和靳語塵的事她就會潛意識的不聽,然後走得遠遠的,但并不是走得遠遠的那些事就是不存在的,她總要接受自己已經和沈輕別不再和兒時那般親近的事實。
“我知道的,爹,您不說我也知道。我會好好聽您的話。”傅柏低頭,很多事都變得不一樣了,她記得自己上戰場之前父親和哥哥的關系都沒像現在這樣糟,哥哥到現在都沒有回過傅家。和沈輕別的關系也一去不再複返,就算見了面也都只是淡笑了之,再沒有多話可以說。
可她控制不住的會期待,期待明天離開京城後,會有很多機會和她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