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阮當歸擋着眼睛的手指分開一條縫,見容暮霜沒有生氣,緩緩放下了手:“他回去了。”
容暮霜挑眉,那小子傷勢那麽嚴重,說回去就回去了?
“他的傷好了?”
阮當歸對此還是十分有信心的:“放心吧暮霜師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容暮霜看了阮當歸一眼,後者又連忙再次擋住了臉不敢和他對視。
容暮霜暫時不想計較這些,找徒弟要緊。
容暮霜一邊努力回憶着原著的細節,一邊走出青荇峰。
原著裏,顧沉砺雖然身為暮霜仙尊的弟子,卻因為暮霜仙尊的厭惡,并未和其他親傳弟子一般随師尊住在一起,反而和外門弟子住在一塊,這也令顧沉砺備受外門弟子的排擠和冷眼。
容暮霜順着小草指的路線一路走到外門,看着十分簡樸的外門弟子的房間陷入了沉思。
他原本還想着找到主角的房間會有些麻煩,結果一眼望過去,一衆外門弟子的房門,主角的極為好認,因為門上貼了一張寫着“顧沉砺是豬”的字條,旁邊還畫了個豬頭。
容暮霜一把撕下字條,
幼稚!怎麽能這麽幼稚!
容暮霜坐在房裏等着顧沉砺回來,房間裏連盞燈都沒有,他的房間最偏,陽光被擋住,陰暗潮濕的很,桌上床上沒有一樣多的東西,如果不是有點氣息留存,容暮霜都要以為顧沉砺不住在這裏了。
就在他百般無聊地等顧沉砺回來,便聽到外面傳來不小的動靜。
容暮霜沒立刻出去,透着窗戶看過去就像一個大型校園暴力現場。
日頭正盛,正是知行山弟子門下課的時辰,通往外門的小道上不少穿着弟子服的人晃晃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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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沉砺走在前面,突然被身後的弟子撞了一下,他轉頭望去,那人正一臉挑釁地望着他。
“顧沉砺,剛才課上不是挺能的嗎?連齊晏師兄都被你逼得認輸,現在不還是得和咱們回外門來,哈哈哈哈。”
顧沉砺擡眸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不加理會,依舊往前走。
可身後的弟子并不打算放過他:“你那什麽眼神?老子跟你說話呢你聾了?!”
顧沉砺被阻了去路,只能停下腳步,冷着臉:“你要我說什麽?”
那弟子一噎,旁邊幾個瘦小的弟子也圍了過來,正好将顧沉砺圍在中間,鎖住了他所有能離開的方位:“自然是替齊晏師兄出出氣,別以為自己得了個內門比試第一你就了不起了,整天擺着一張臭臉給誰看?!”
顧沉砺冷眼看着他們撸袖子,外門弟子尋釁滋事他已經習慣了,剛開始還将他們都掃趴下了,誰知道暮霜仙尊就以毆打同門的理由将他狠狠罰了一頓,從那之後,這些外門弟子要麽動手打他,要麽激怒他出手,讓暮霜仙尊處罰他,無論他出不出手,都逃不過。
顧沉砺垂着的手漸漸收緊,他空有一身修為,卻不能反抗這些欺壓他的人…
顧沉砺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總有一天,他也會讓容暮霜嘗嘗這種滋味。
容暮霜眼看着一個長了一身膘的弟子捏着拳頭就要落在顧沉砺身上,寒毛都豎了起來。
小乖乖,你可真是不要命啊。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不對勁,顧沉砺根本沒有想反抗或者閃躲的意思。
容暮霜:“……”
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因為暮霜仙尊的原因,顧沉砺确實不可能反抗或出手,只有被動挨打。
可是那人昨日傷得那樣重,哪裏還能經得住打……
容暮霜心中一嘆,抛開抱大腿的想法,顧沉砺在知行山的人生着實凄慘。
容暮霜推開門,聲音清冷:“住手!”
小道上的人齊齊一愣,胖墩弟子不耐煩地轉身,看見一頭銀霜的容暮霜,差點沒給跪下。
他哆嗦着:“暮…暮霜仙尊怎麽在這兒?”
容暮霜學着原主冷哼一聲:“本尊去哪兒需要和你報備?”
胖墩冷汗涔涔:“弟子,弟子不是這個意思。”
周圍的弟子跟着他哆嗦,一衆弟子抖成一片。
暮霜仙尊不喜歡顧沉砺是真的,但是也沒見他對誰和善過,對着掌門都能說翻臉就翻臉,屠龍役上更是以一己之力封印魔龍龍王,那人一身白衣未沾絲毫塵土,在黑霧火光中孑然獨立,令人敬仰。
容暮霜淡淡掃了她們一眼。
抖什麽呢?他又不是教導主任。
容暮霜擡眸望向顧沉砺,後者的視線并未落在他身上。
容暮霜:“顧沉砺,跟我進來。”
顧沉砺死死盯着容暮霜的背影,眸中既無驚懼,亦無憂怒,良久才跟了進去。
這次,又要怎麽罰?
身後的弟子見暮霜仙尊離開,嗤笑一聲。
“這小子看來又做了什麽壞事惹仙尊不高興了。”
“又有好戲看咯。”
“就應該打他一頓給齊晏師兄出出氣!”
房門被合上,将外面的塵嚣隔絕,容暮霜在桌邊站定,顧沉砺就站在門口,沒再往前一步。
容暮霜看着顧沉砺戒備的模樣,心中一嘆:“傷勢如何了?”
顧沉砺本以為會聽到容暮霜斥責或者下令懲罰,不欲多言,只是低着頭漠然相對。
過了兩三秒他才反應過來,容暮霜竟是在詢問他的傷勢。
顧沉砺不明白容暮霜什麽意思,只能有問有答:“弟子無礙,多謝師尊關懷。”
容暮霜點點頭,知道為師在關懷你就好。
容暮霜打量了顧沉砺一會兒,小徒弟雖說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但是比起昨天在圓臺上慘白慘白的模樣确實好多了。
他雙手負在身後,神色淺淡:“你收拾收拾,和為師去淩絕峰。”
其實根本沒有什麽要收拾的,顧沉砺站在門口沒動。
他只是靜靜看着容暮霜,昨日的殺意全然不見,仿佛是容暮霜的錯覺。
容暮霜扯了扯嘴角,只好說:“那走吧。”
顧沉砺垂下眸子,聲音辨不出情緒:“師尊這次又是為什麽罰我?”
容暮霜:“?”
容暮霜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睛,原主劣跡斑斑,這小崽子八成是以為讓他回淩絕峰是要罰他。
容暮霜裝原主總也裝不像,端着的骨架有些松懈了下來:“你之後就同為師住在淩絕峰。”
顧沉砺這才擡眸看他,面上沒什麽表情,眼神确實帶了些許疑惑。
“師尊這是何意?”
當初将他趕下淩絕峰,容暮霜說過永不會再讓他踏入淩絕峰半步,如今又是唱的哪一出?
容暮霜察覺到自己即将崩人設,連忙挽回,瞥了他一眼,盡可能貼近原主,不加掩飾的厭惡:“怎麽,你外門待習慣了,忘了自己親傳弟子的身份了?”
顧沉砺看到容暮霜眼裏的厭惡,心中冷笑,他收回目光,低聲行禮:“弟子不敢。”
容暮霜不知道小徒弟心裏究竟想的什麽,只想早點将他帶回淩絕峰好好關愛關愛:“少廢話,回淩絕峰。”
“是。”
容暮霜心情大好,抱大腿第一步,先把小崽子放在自己身邊,多多關心他。
顧沉砺在他身後要将他的背影盯出個洞來。
或許是容暮霜另一種折磨他的手段吧,不過去淩絕峰也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條銀龍。
容暮霜走在前面,外面一衆外門弟子正眼巴巴看着,見到他出來,一個個連忙低下頭不敢對視。
容暮霜掃了他們一眼,敢搞校園暴力,都得好好教訓教訓,不過來日方長,不着急…
容暮霜拉住腰間的龍紋玉佩甩啊甩,走到小道上對着草說:“回淩絕峰。”
小草頓時齊齊指向同一個方向。
顧沉砺的目光落在容暮霜甩玉佩的手上微頓。
暮霜仙尊從來不會做這樣輕松随意之舉。
容暮霜帶着顧沉砺離開外門,外門弟子齊齊松了一口氣,小胖墩摸了一把額頭的汗。
“剛才暮霜仙尊掃向我的眼神,感覺要把我吃了。”
“我也感覺到了,太恐怖了,比萬師伯的教鞭還吓人。”
容暮霜前腳剛進淩絕峰,後腳掌門邱懷寒就來了,他看見顧沉砺,心中一驚,問容暮霜:“他又做錯什麽了?”
容暮霜一口氣憋在喉嚨口,別說了,在改了在改了。
容暮霜面上平靜:“沒,我只是覺得他待在外門不太好。”
邱懷寒顯然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準備讓他住回來?”
容暮霜誠懇點頭。
本以為邱懷寒會十分欣慰,畢竟他對顧沉砺挺關照的,誰知他一步一步挪到了顧沉砺旁邊,母雞護小雞似的。
“你要是覺得他住在外門難堪,不如讓他去我那吧?”
容暮霜看着他倆的樣子,深深覺得他們才是師徒,他只是個外人。
容暮霜只好沉了臉,假裝不高興:“你是覺得,我的淩絕峰比不上你的千徑峰?”
邱懷寒一臉為難,勸慰容暮霜:“就算你認為他與魔龍有關,可他什麽都沒做,單憑一點氣息,你也不能就此斷定啊,再說了,阮當歸驗過了,他不是龍族,你就暫且放過他吧。”
容暮霜同邱懷寒對視,神色複雜。原主對此是什麽想法來着?
容暮霜回憶着細節:“可他自己也無法解釋魔龍氣息的事,算了,讓他自己決定吧,顧沉砺,你是要待在淩絕峰,還是去千徑峰?”
容暮霜盯住顧沉砺,心裏瘋狂吶喊。
淩絕峰,你可千萬得選淩絕峰,給個機會吧。
顧沉砺對上容暮霜凝着的眼眸,一字一頓道:“弟子,選淩絕峰。”
還沒等容暮霜在心裏歡呼,邱懷寒嘆氣道:“你這眼神,你徒弟敢選千徑峰嗎?”
容暮霜:“……”
毀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