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秀恩愛
? 楚長柯進屋的時候,小刀正躲在衣櫃後頭彈出個腦袋,長發披散着,眉頭微微皺起。
“過來!”小刀拉了他一把,“我哥和無雙呢?”
“他們沒事。”
“先出去。”
“你安生待着,我出去。”
小刀一把把人拉住:“留我在這裏等死麽?”
說完也不給楚長柯反應,直接就沖了出去。楚長柯頭疼的不行,知道小刀等他來就天不怕地不怕只管往外走,這是料定了他能護住。
小刀推開房門,箭雨就停了,整個客棧都騷動了起來,頭頂腳下的木板嘎吱嘎吱響。人群攢動,吆喝聲和尖叫聲不絕于耳。
“是沖着我們來的?”
“我怎麽知道。”
“先下樓!”菜頭忽然從一旁的房間裏沖了出來,無雙也在後邊跟着。
只見樓下的人亂成一片,頃刻間幾個身着夜行衣的人傾身撲了上來,竟徑直躍上二層的木板。楚長柯二話不說拎起小刀的領子猛地一輪,直接把人給撂到了屋頂上。小刀就着瓦片滾了一滾,抓緊房梁騎了上去:“你媽媽的……”
“別學無雙說話。”哥哥道。
小刀:“哦。”
“他奶奶的,大半夜給不給人睡覺!”無雙已是怒極,恰好見着一個人往刀頭上撲,二話不說一掄棍子,照着頭上就打了過去。
無雙的力道野蠻,動作也迅猛,最适近攻,來人被她直接當頭一棍,當即就蒙圈了,菜頭上前補踏了一腳,借力高高躍起,在空中猛跳出去,身形像一張鋪開的大枭。楚長柯不再廢話,刀未出鞘,只扣住到锷左擊右擋,招招近攻,看準的都是下巴胸口側肋這樣的部位,不傷及人性命,卻又打得幾人無力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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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刀已經悄沒聲息地爬到了無言,雙手緊緊扣住邊緣,一雙眼左右轉動:“左後!”
楚長柯把刀頂出三寸,正擊前方人的下颚,與此同時一個後堂掃,左後的人閃躲不及,在倒地的瞬間被他用刀柄一砸腦袋昏了過去。
“三點鐘!”
收刀轉鞘,一掌已經拍了出去,是緩兵之計,另一手趁着空隙反手猛然一擊。
“背後!”
又是一擊強擊。
“出你的刀!”菜頭已經躍到下邊,跟底下意欲往上爬的人混戰到了一起,“打不完的,這些都是死士!”
楚長柯卻忽然轉身跳上了屋頂,二話不說直接扛上小刀就從另一側跳了下去。身形極快,竟是片刻就不見了蹤影。
無雙:“……”
菜頭:“……”
此刻楚長柯已經扛着人跑到了那天那片竹林裏,腳步不停歇,沖刺速度不減,敏捷力和注意力都極高地左閃右躲。密密匝匝的竹林因為疏于管理早就幾乎狹窄得不能通人,楚長柯帶着人卻像是視若無睹般左右閃躲。
“你幹什麽!”
楚長柯沒有回到。
小刀那裏掙得過他,臉都氣得發紅,前後手腳并用地又踢又捶。楚長柯依舊不為所動,扛着人穿過了竹林又跨過小溪,這才小心翼翼把人在一塊大石頭上放下來。
“你怎麽樣?”
小刀兜頭就要給他上巴掌:“你跑什麽?”
“你瞎了麽?”楚長柯脾氣也有點煩躁,“看不見他們是沖着你和菜頭來的?我左右格擋也不過能擋住一時,他們人多,設備精良,連弓箭都有的,根本不知道什麽人,不停沖着菜頭那邊和屋頂上跑,你以為能堅持多久?”
“我哥哥他……”小刀站起來就要跑,被楚長柯一把扛回去又按在石頭上,“聽好,菜頭和無雙沒什麽問題,你答應我找個地方穩妥好了,我就去找他們。”
小刀被楚長柯這麽一擰手腕,微微冷靜下來,眼裏閃了一閃,沉默。
“以卵擊石的道理你不是不懂,我答應你了你就放心。”楚長柯接道。
“我答應你。”
與此同時,另一面客棧正在天人交戰,打得不可開交。
無雙撒起氣來也是一朵霸王花,跟罵起人來一個格調,霸道且不講理。
菜頭則是打得毫無防備,身手再好,整個人都是茫然的,身體的條件反射讓他整個人都充斥着戾氣。他不是不能跑,只是更像弄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正要擡手,面前的人卻被無雙一腳敲開,還給頭上補了一棍子,忽然轉頭兇神惡煞對菜頭喝:“到我身後去,我來擋着!”
“……”菜頭道,“真是謝謝你了。”
說着一巴掌把身側的人抽了個轉。
明月夜,短松岡,幾聲嘹亮的掴掌聲從前面傳來。
暗處竟走出一名青衣男子,頭發高高束起,月光從他的眉弓投下一道影子:“兩步殺一人,百聞不如一見,久違了。”
無雙打眼一看,立馬就認出了這人來,正是前不久他們在集市上救下的那個人。當時他也是一身青衣,沉默寡言,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
“他真的就是……那個什麽樓主?”
菜頭冷笑了一聲,低聲道:“都說了他不是了,但和我有仇是千真萬确的。”
“怎麽個有仇法?”
那青衣人卻揚聲高喝:“今天你我的恩怨,就一并了結了吧!”
“我自認不與你有什麽恩怨。”菜頭道。
青衣人怒道:“你還不認麽?就是因為你,我父親和我在昆侖一帶再無立足之地。”
“殺人者恒被殺之,害人者自食其果,當年的事情全都是你父親咎由自取,與我無關。”菜頭冷冰冰道,“更何況大家都是各憑本事,弱肉強食,這個規矩你該懂。”
無雙越聽越糊塗,只覺得這兩人跟在打暗語似的,明明事情很清晰,卻有沒有一個人點破。只是看着那青衣人身後森森跟着一片黑衣人,武器身量各不相同,而眼看着兩人的氣氛分明就是“來打一架吧”,真算把她急得抓心撓肝。
把汗濕的長發往臉側一抹,無雙忽然上前一步喝道:“你他娘的!我說怎麽看着好生眼熟!那日我們在集市上救了你這東西一命,卻不想是個恩将仇報的龜兒子!”
青衣人眼中有光動了動,轉而把目光投向無雙:“不錯,那日确實是幫了大忙。”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你……”無雙這時候就想起小刀的話,撕逼的時候扯幾句文鄒鄒的話,至少要在門檻上把對手踩爛。
青衣人卻直接截斷了她的話,依舊背着手揚聲道:“只可惜幫了忙的是那位楚大俠,卻并非二位。就算是再好的朋友,我也不接受以旁人的身份借他人名義。”
無雙目瞪口呆,只覺得不講道理了一輩子,頭一遭見這般比她還要不講道理的厚臉皮,當即就要撸起袖子上去把人揍一頓。一個聲音卻橫插了一進來,竟還帶着點笑:“閣下所說屬實?”
青衣人愣了一下,立馬變色,臉色沉了下來,整個人竟看起來又如同集市上陰鸷起來。
無雙眼睛一亮:“二擀子!”
楚長柯差點從屋頂上摔下來,哭笑不得:“你叫什麽?”
菜頭笑了兩聲:“小刀呢?”
“他沒事。”楚長柯目光又轉向了青衣人,“剛才說的可算話?我我本人在這裏,可否把話說清楚,讓我們行個方便?”
青衣人臉色黑了青青了白,最後竟然擡頭微微一笑:“也好,一報還一報,今天過了,以後兩清。”
“吃裏扒外的東西。”無雙小聲嘟囔道。
青衣人斜眼瞥了一下:“只是這位姑娘要是再出口不遜,就算楚大俠在我也恕難從命了。”
無雙自知不妙,吐了吐舌頭跳到菜頭背後,只探出個腦袋來:“氣量真小。”
這話用的是傳音,旁人沒有足夠的內力,都聽不到,所以青衣人臉色又是一陰,菜頭卻也破功沒憋住。
“半夜襲擊人,讓我們好不狼狽一陣好大,閣下不認為應當解釋一下麽?”楚長柯此刻垂下腳坐在屋檐上,曲起一條腿,那口名刀懷人正橫在他膝頭。
“私人恩怨罷了,就不要再問了。”
“那可不行。”楚長柯毫不猶豫接道,“我們幾個人既然是一道走的,就不能有落單。閣下既然還要來找他麻煩,就等于要找其他三個人麻煩,當然就和我有關系。”
青衣人卻耍起了賴皮,狠色道:“你有完沒完?你到底是要打還是不打?要打,就開始,不打,就什麽都別問,我現在就走。”
楚長柯低聲“嘿”了一句,只心道竟遇上和小刀一樣樣的了:“還真沒完沒了了,要打也好,我從這裏跳下去,乘氣功俯沖一段,別人都不動,直取你首級如何?”
菜頭有條有理點頭:“我看甚好。”
“沒問你話!”青衣人道。
楚長柯不慌不忙上下打量了青衣人一番:“你這樣的貴公子,所行霸道,又不通人情,想必仇人也多,要真取了你的命,指不定還能要點賞銀。”
無雙恍然大悟,笑眯眯也掴掌:“不錯,那日集市上的三個人不就是一個?”
眼看三人竟閑聊一般的打趣上他,把他當做個樂子,青衣人臉上終于顯現出憤怒的神色:“楚長柯,你也別說什麽跟我有恩情,不過是幫我解決了一樁麻煩,現在仗恩欺人,你自己就有道理了?”
楚長柯平日什麽都好,就是這點轉不過腦筋。所以小刀怕的就是這個,就怕別人跟他講道理,這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是別人講道理,并且說服了他,這就麻煩了。
眼見着楚長柯皺了皺眉,若有所思地不說話了,無雙連忙道:“你滾滾滾滾,別讓我再看到你。再來,好啊?有本事別以多欺少!”
青衣人得了便宜見好就收,冷笑了一聲,一擺手,撤得是幹幹淨淨,轉眼間和身後的那些黑衣人就隐匿在了夜色裏。
“無雙,你就這點出息。”楚長柯道。
“呸!你就這點出息!”無雙反罵回去,“你說,剛才打的好好的,帶着小刀跑什麽跑?掌櫃的剛才要是在,害怕撕逼撕不過那人?”
“少說兩句吧。”菜頭忽然轉身瞪了無雙一眼,也不再跟楚長柯搭話,徑直整理了衣襟準備回房間。想到了什麽,忽然站定問楚長柯,“小刀呢?”
“人躲着呢,安全。”楚長柯道,“只是這不再是個地方,住不了了。東西一收拾,我們往北走。”
“不是說我往南走你往北走嗎?”無雙怒道。
菜頭轉頭:“什麽?”
“沒什麽,心肝……”
“……”
楚長柯轉頭一蹬腿就去找小刀了:“噫,不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