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嘴炮小刀
? “小刀?”
“嗯?”
“發生什麽事了?”楚長柯小心問。
此刻的小刀正裹着他的外衣,灰溜溜地坐在篝火邊烤火。橙黃色的光把他的側臉映照的很柔和,絲毫沒有原來口尖舌利的模樣。
很像個小孩。
“那天你走以後,無雙在外廳喝水,有幾個人過來找茬,似乎是認出來你那把刀,我把他們都趕走了,但是,他們似乎把無雙錯認成你了。”
楚長柯大驚:“可無雙是個姑娘?”
“嗯,但是江湖上有沒有幾個真的知道你的,就算這麽說,傳聞也可以是假的。他們不認人的,只知道楚長柯有一把懷人。”小刀說着撇了撇嘴看他,“再說了,就算她不是你,你的刀愛她哪裏,那些人還怕找不到你?”
“我也沒欠什麽債……”楚長柯細細思索起來。
“喏。”小刀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來,“他們說要是我有命活着,就把這個給你。”
楚長柯接過紙,見上頭寫着的赫然是終南山的廟堂。
“終南山……是鐘南山的弟子?”
小刀表示并不能區分。
“他們用劍還是用刀?”
“應該是劍吧……”小刀猶豫,“白天的時候根本沒生事,是夜裏來放火的,我醒了,無雙就不見了。”
“如果是終南山的人,不應當這麽惡劣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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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來說去,我根本就沒個概念嘛。你這個人,就喜歡一遍在那頭逼逼,我跟你又不同的圈子,你就算說給我也聽不清的。”小刀道,“或者你可以聽我講講記賬。”
楚長柯無奈,起身用水囊裏的水把火滅了:“走吧,總得先找個歇腳的地方……你客棧裏頭的夥計呢?”
“早就跑啦。”
“留下你這個掌櫃的?”楚長柯問,“你客棧沒了,難道一點都不會焦慮難過麽?”
“想這些也無濟于事,何況我家裏人總會找到我的,只是現在也沒有個落腳的地方……”
“你跟着我走,見到無雙,我們也好問問那天的來龍去脈。冤有頭債有主,你那麽會算賬,這筆賬總不會不賺吧?”
小刀卻是嘻嘻一笑:“我本身也沒什麽錢財,是打算跟着你來着。”
楚長柯托着小刀的屁股把他送上馬,自己也跟着翻身上馬,把人套在懷裏拉着缰。
“為什麽是這個姿勢?”
“有什麽問題?”
“這是姑娘家的抱法。”
“哦。”然後楚長柯就催動馬鞭,撒蹄子狂奔。
“哦是什麽!哦是什麽!”小刀要一邊抱緊他的胳膊一邊伸手還要去扯他的耳朵,“讓我做後邊!”
“不行。”
“你……”
“會掉下來。”
兩人往終南山的方向走,一路走走停停,約莫過了有四五天,小刀看到一處山清水秀,又想留下來看看。
“我們這可是在趕路救人啊。”大俠無奈道。
“那你自己先去。”小刀無賴道,“到終南山等我吧。”
“真到那邊等你,估計猴年馬月都等不到。”大俠無奈,抄着小刀胳肢窩就把人抱上馬了,根本沒打算依他,一路拍馬揚長而去。
當然,路上楚大俠的耳朵沒少受到戕害。
“你幹嘛抱着我就走?你說走就走,你這人怎麽這樣?”
“那你知不知道連着趕了幾天的路,我屁股都疼死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風景好的,又是晴天。”
“你以為這樣很帥嗎,啊?”
“你以為自己是霸道教主嗎?”
“你這是綁架你知不知道?”
“我口才很好,可以告你的。到時候賠客棧的錢都是你來付。”
楚大俠欲哭無淚。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古人誠不我欺。
他不明白,這簡直就像有一位任性的內人,騎着馬,坐在自己懷裏,還片刻不得安生,這也要那也要,沒有就伐開心……他是真的不開心啊!
後來的路上基本上是小刀要什麽都依什麽,楚大俠想管他的呢,反正終南山弟子不對女子動手,刀也丢不了,慢慢溜達過去。
天知道終南山這邊的人早都能急出個鳥來,掌教早就下達了對楚長柯的請命,眼看着時間都過去個把月,卻丁點消息都沒有。江湖上對這位楚大俠的行蹤向來來去不明,也沒有人曉得他會待在哪個地方。好不容易讓他們大海撈針在客棧撞上有人拿着他的懷人,只能用這法子把刀圈起來靜等楚長柯來取,沒想到卻又是左右等不到。
楚長柯的刀,傳聞是年幼第一個師傅傳授給他的,他斷不會不要。不過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也不着急着要。
這可就苦了一衆終南山弟子,好好的一個終南山,差點被他們逮來的小丫頭鬧翻了天。
這是一個鳥語花香的早晨。
“人又不見了,又不見了!”一個終南山弟子長袍都沒來及傳,奔走在走廊上,“都給我看着點,找人,都去找人啊!”
跑着跑着,橫梁上突然倒下來一個人,正是倒挂着的無雙:“喂,臭不要臉的,你他娘的又在找我!我就知道每次嚷嚷的就是你,嘿,這回可被我逮到了吧?”
那弟子被吓了一大跳,無雙倒挂着的人臉差點貼在他面門上,情急之下一連退了好幾步。
無雙卻從衡量上跳了下來,正壓在那人身上,不顧那人的哀嚎,騎在他腰上使勁扯他的臉蛋。
“哎喲喂,師兄你這是……哎呦喂,無雙姑娘,快罷手,罷手!”立馬有人從走廊另一頭跑了過來。
無雙回頭一瞪,剛要胡鬧,又聽那人急切道:“師兄,無雙姑娘,楚大俠到了!”
“那王八蛋本就是想坑我,這會兒可見着我吃癟的模樣,他奶奶的!”無雙說着從地上一下蹦起來。
那人顯然不想理會也不願再招惹這個小丫頭,只比了個高度,對還在地上的師兄道:“還帶着一個看起來這麽高的少年,不知道什麽來頭,快去喊掌教!”
地上的那個一聽,果然狼狽地爬起來,飛奔去找掌教了。
終南山這一代的掌教,範石,人稱小鬼谷,聽名就曉得是個了不得的主,見年四是有餘,身上那股渾然天成的劍氣卻是同輩無法比拟的。整個人的氣态是器宇軒昂,看起來也不過是個三十打頭的男人。
楚長柯在堂中見到他的第一面起,就肅然起敬,和小刀一路上打鬧的不正經心情全都沒了,連身邊的小刀都若有感應似的,出奇安靜下來。
“你就是楚長柯?”
楚長柯長長作揖:“正是。”
“很好。”範石身旁的人立馬把捧着的懷人恭敬遞還給楚長柯,“拔你的刀。”
楚長柯沒有二話,立馬把拔刀。
下一刻劍華如雪,長貫而來,快得像是大辟之鋒,劍氣彌漫整個大堂。
這樣快的劍鋒,他只來得及伸手一格,甚至沒有開刀破刃的機會,又或許是從一開始就沒有準備好。
擡起頭,範石依舊在他前方站着,只不過近了一些而已。卻只是平靜地對他點頭:“第二回。”
語罷整個長劍如虹,是自上而下的一擊,明明不過是常人持劍的手法,鋒利卻如同從正上方下來的,帶動風聲四下飛湧。
楚長柯這回飛快的拔刀,他常年練習本就膂力驚人,爆發力又強,所以眼下這不顧所以地展臂揮刀一下,竟也格住了範石一擊,卻震地虎口一直連通到心口一陣發麻。
範石收了劍,兩人靜靜對視,沒有一絲比量後的模樣。
半晌範石點頭:“不錯,楚大俠,你用刀多少年了?”
“四歲習刀,二十三年。”
“你見沒見過父母?”
楚長柯一沉:“沒有。”
“你見過。”範石沉靜道,“只不過你那時太小,不滿一歲。我是你父母的舊友,也是他們定下的,在你三十歲之前,也是你一輩子最後一個老師。”
“老師?”楚長柯不解地擡頭。
他看見範石的臉上終于有了笑容,像是任何一個和藹的男人,而不是一派掌教。
“要跟你解釋的東西很多,你不一定全部明白。”
“那我如何信你?”
“今晚,我會帶你去看一樣東西,等看到的時候,你就明白了。”
楚長柯和小刀走在去各自房間的路上。
終南山的空氣很好,晨早能看到雲霧從山水中生出,天是鍺青一片,俊美非常的人間景色。
這大殿隐藏在墨綠蔥郁的山林中,映着空濛的湖景和山雲,別有一番高清的美。
“我說,從剛才起你就一直在跑神,叫你你也不應。”小刀捏了捏他的耳朵,“你忘了我們還要找無雙了?”
楚長柯這才站住了腳,整個人還是個神游的狀态:“對……無雙,怎麽把她給忘了,對對。”
小刀于是笑了起來:“一個掌教就把你弄得這樣惶恐不安,還自稱是走江湖的人?”
“不是,你不明白……關于我父母的事,別說是別人,連我自己知道的都很少。”
小刀懶洋洋地“哦”了一聲,拖長音不急不緩地往前走,似乎并沒有什麽興趣知道:“困死了困死了,你那馬把人颠得腦仁疼,我得好好睡一覺。”
說着打了一個天大的哈欠。
“等等,我們一起去問無雙啊。”
小刀沖楚長柯擺了擺手:“你自個兒去問吧。一見你那把破刀,可就什麽都忘了,無雙也忘了,我來這裏的原因也忘了。”
楚長柯這才後知後覺有了些反應,又站定皺眉仔細想了想,才确定小刀應該是生氣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楚大俠深知,一旦惹毛了掌櫃的,你好哄賴皮都是不行的,他會用豐富的撕逼技巧把你給兌回去。
所以楚長柯大邁步上前,二話不說長臂一展把小刀夾到了懷裏,闊步直接往房間走。
小刀簡直被他夾得氣都要喘不過來,一邊打一邊罵,楚長柯卻像是沒張耳朵一般,直接一路把人給夾回了屋子,小刀根本想掙紮都沒有餘地,差點給他氣暈了過去。
到了房間,也是不多話,直接破門而入,把人的鞋襪一脫,外衫直接剝了下來。
小刀吓得臉都白了,罵人時的氣勢消得無影無蹤,蹭着床褥往後退:“你你你你……幹什麽你?”
“我我我我……掌櫃的竟也有結巴的時候?”楚長柯一曬。
掌櫃的幾乎沒被人堵過,被噎了一下當即就想打人,卻被楚長柯抱起一只腿,狠狠在腳心頂了一下,酸軟難耐,驚呼了一聲。
一聲過後,楚長柯順着他的腳筋,腳脖,小腿肚,一路揉捏按壓上去。手力簡單精準,揉捏輕重有度,奔波了一路的酸痛感瞬間化作一股無名的舒爽,讓小刀僵着身子不動了。
“還趕不趕我走了,嗯?”楚長柯笑道,一邊在他小腿側的活脈穴上碾過,立馬感到小刀整個小腿都漸漸放松下來,眯着眼像只被撓脖子的貓,歪着頭靠在肩膀上哼哼。
就不知道個好。楚長柯心想。真是要把人慣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