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禍不單行
皇宮的西暖閣中,法剛和哲公公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後背都已經被冷汗浸濕。在他們的面前,襄皇正慢慢地抿着茶,面無表情。
多少年的相處讓他們了解襄皇的脾氣,他是很少笑的。當他顯露出不高興甚至發火的時候,往往代表代的心情還算不錯,至少不會很糟糕;而像現在這樣一言不發,則表示他心中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已經跪在這裏有一炷香的時間了,襄皇還沒有發話,兩個人自然不能起來。在滕俊琛禦駕親征期間,發生了魏王逃走這樣的大事,兩個人顯然都難辭其咎。最終魏王死于群山之中,那可是皇上的親兄弟啊!
如今又發生了妃子被巡邏隊的警犬襲擊導致落胎的事情,無論是後宮的總管,還是侍衛的統領,都脫不了幹系。尤其是法剛,這連恬月還是他親手從南翼國帶回來的,居然被自己手下人傷了,連龍種都流掉了,這罪名可是大大的啊。
滕俊琛還在回想朝堂之上的事情。李義,其實是自己外放的一顆棋子,一旦未來與楊鈞對決,他還能起到奇兵的作用。如果将楊鈞将他主動拉入輿論漩渦,對自己其實很不利。這種事還是等它自然冷卻的好。
想通了這一關節,滕俊琛又看了看跪倒的兩人,說道:“秦妃的案子,有什麽進展嗎?”
“回皇上,”法剛先開口了:“臣已經全力拷問當日巡邏的警犬隊,至今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至于警犬為什麽會突然發瘋,恕臣無能,也沒有查出線索。”說實話,這警犬隊是法剛一手帶起來的,對他們實施嚴刑酷法自己也心疼,可又能怎麽辦呢,确實是他們傷了襄皇的妃子啊!
襄皇不置可否,轉向哲公公說道:“小哲子,你這邊呢?”
哲公公拉着一張苦瓜臉:“回皇上,已經嚴格盤問了當日見到那個宮女的巡邏隊,并畫影圖形,但卻發現與宮裏任何一位宮女長相都不相同。唯一的線索,便是禦馬監馬槽下面發現了一條密道,直通外面的民宅。想必魏王就是經由這條密道逃出宮外的。根據調查,那間民宅一年前被一個神秘的商人買下,以後一直空置。後來經過賣房人辨認,那個神秘的商人,正是那日在山谷之中和魏王死在一起的人。至于他們為什麽會被人所殺,目前也沒有什麽線索。”
哲公公一邊說一邊冒着冷汗,這相當于幾乎沒有進展啊!當初襄皇不在,給自己的處罰措施只不過是權宜之計;如今宮裏又出了這樣的事件,這次自己應該會兇多吉少。
滕俊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兩個人畢竟都是自己的心腹,縱然做事有欠缺,終歸對自己是忠心的,當下說道:“你們兩個先起來吧。”
“謝皇上。”兩個人掙紮着起了,跪了這麽久,腿都麻了。
“魏王肯定是被敖睿宇派人救走的,想拿他作為對付朕的籌碼。那個神秘的宮女肯定是易了容,小哲子你平時多留個心眼,在宮中暗中觀察即可,不要再大張旗鼓了,以免打草驚蛇。不過即使找不出來,也沒有大礙,畢竟她的主子都已經死了,這件事兒也就暫時告一段落吧。”
小哲子如釋重負,這就意味着襄皇在這件事兒上不會深究了。
“至于秦妃這件事,法剛,你必須徹查!朕不相信什麽偶然,警犬早不發瘋,晚不發瘋,偏偏路過秦妃的時候發瘋,還是所有的狗一起?這裏面一定有什麽陰謀!法剛我相信你沒有包庇手下,也相信那一隊侍衛都是清白的,你暫時還是不要拷打他們了。不過不能把他們放出來,免得又給人留下攻擊你和朕的口實。這件事兒上,小哲子你要配合法剛,我懷疑這肇事者就隐藏在這宮中!”
法剛感激得快要哭出來。襄皇終究是位深明大義的皇帝,對于自己犯的錯從來都是輕罰。
兩個人當即跪倒,一齊說道:“皇上聖明!我二人一定齊心協力,保皇宮大內平安!”
兩人話音剛落,便跑進來一個慌慌張張的太監,對着滕俊琛氣喘籲籲地說:“不,不好了,皇上,舞妃她出事了!”
“什麽?”三個人齊齊說道。跪倒的兩個人簡直要暈過去,這舞妃是襄皇最得寵的妃子,怎麽會在這節骨眼上出事?至于滕俊琛,則一下子站了起來,冷冷說道:“帶路。”
靜波宮倒是不怎麽遠,襄皇趕到的時候,太醫們跪倒一片,打頭的正是現任太醫院的總管,江楓。
至于舞扇,則靜靜地躺在床上,保持着熟睡的樣子。而且似乎在做着美夢,嘴角都忍不住地上翹。
“怎麽回事?”滕俊琛看這舞妃也沒有什麽異常啊。一邊的丫環丘歌雲小聲回答道:“娘娘她一直睡覺,怎麽也就不醒。”
事實上,丘歌雲淩晨時分便發現了異常。她長期習練武功,耳朵比一般人要靈敏一些。住在靜波宮的外間,夜間聽到舞扇的呼吸聲感覺有些不對勁,但也沒有往心裏去。早晨的時候發現舞扇沒有按照平時的時間起床,這才感到事情不妙。然後怎麽招呼她也叫不醒,檢查了一下全身,也沒有發現什麽中毒的症狀。
不久前兩個人還商量着怎麽對付張幼菱,沒想道被人搶先一步下了手。
無奈之下,叫人去了太醫院。舞妃是襄皇最寵愛的妃子,太醫院當然不敢馬虎,總管江楓帶着一衆精銳前來為她診病,結果令人大跌眼鏡:什麽問題也沒有查出來,這舞妃就是叫不醒!
哪有睡覺叫不醒的人?眼看臨近中午,衆人不敢耽擱,趕快将情況通報給了滕俊琛。
滕俊琛也試着叫醒她,不過也是無功而返。他的臉又變得陰沉起來,環視衆太醫,等待他們的答案。
關鍵是太醫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啊!難道世界上還有一種睡下去就醒不過來的病?
沉默自然不是辦法,江楓說話了:“臣已經詳細詢問了舞妃的生活起居,這幾日與平日無異。舞妃因箭傷未愈,都是由我太醫院每日熬好湯藥,送到這裏給舞妃服下;平日裏膳食都由禦膳坊負責,也沒有什麽蹊跷之處。只昨日舞妃偶感風寒,太醫院特意熬了一碗姜湯,給舞妃服下了。”沒有結果,那就只好彙報過程了。
聽到多了一碗姜湯,滕俊琛的眼睛亮了起來,不過江楓接下來的話又給他潑了冷水:“臣已經檢查過那碗姜茶,也沒有任何問題。”
滕俊琛終于忍不住了,“騰——”地站起身來,咆哮道:“你的意思就是,舞妃沒有任何問題,只不過是睡着了?你們睡成這個樣子給朕看看?這麽多年,太醫院養了一群廢物嗎?要是舞妃醒不過來的話,你們一個個地都要給她陪葬!”
第一次碰到襄皇發這麽大的火,一衆太醫都吓得渾身猶如篩糠一般,江楓則是磕頭如搗蒜,連連說道:“老臣有罪!老臣一定全力診治舞妃娘娘!”
“那你說說,你準備怎麽診治?”滕俊琛追問道。
江楓傻了眼,自己只是随口告罪,現在哪裏有什麽現在的方法?
“皇上,奴婢倒是有個建議。”滕俊琛回頭一看,正是舞扇的貼身丫環,其貌不揚,喚作歌雲。小丫頭敢于在這個時候主動開口,倒是有些膽色。
收到肯定地眼神後,丘歌雲說道:“娘娘這病頗為怪誕,太醫們對日常的疾病都很精通,但也可能做不到所有偏門醫術都通曉。皇上不如貼出皇榜,在全國尋找名醫來為娘娘進行診治。以我北郡國人力之盛,必然可以找到醫治舞妃娘娘的法子。”
衆太醫聽言,臉上都火辣辣的。這不相當于說自己這批人都是廢物嗎?不過,好像确實拿舞妃娘娘的病沒有什麽辦法啊。
滕俊琛嘆了一口氣說道:“也只能如此了。江楓,這件事交給你去辦。如果回頭治不好舞妃的病,我第一個收拾你!”
“臣領旨!”江楓急忙說道。
滕俊琛揮手示意衆人都退下,又來到舞扇的床邊,摩挲着她的手說道:“舞扇,你這箭傷未愈,如今又得了這奇怪的病,都怪朕啊,沒有護得你周全。如果能将你治好,朕願意付出一切!”
舞扇則不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讓滕俊琛一陣難受。為什麽自己愛的人,跟着自己都會受罪,幾年前的秦妃是這樣,現在的舞妃是這樣,連朕期待的連恬月的孩子,都不幸流産了!難道朕就是傳說中的天煞孤星?
過了一會兒,襄皇從舞扇的閨房走了出來,覺着臉讓人叫來小哲子和法剛,對着他們說道:
“給我查,一定要徹底的查!無論舞扇得的是什麽病,肯定是有人動了手腳!法剛你帶着侍衛排查靜波宮這一片兒,近期出現的任何人都不要放過!還有太醫院,所有制藥的,送藥的,都要嚴密監視!小哲子,你給我盯緊宮裏的每一個人,妃子,宮女,禦膳坊,有任何異狀立刻向朕彙報!朕絕不允許有人在這後宮裏興風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