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狗襲
從靜波院出來,已經快到午飯的時間,小翠扶着連恬月便要回紫竹子院。連恬月說道:“剛剛坐得有些久了,還是陪我到處走走,活動一下。”
靜波院門外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池塘,沿着池塘則是一圈青石板路,正是遛彎的好去處。小翠扶着大腹便便的連恬月,沿着小徑慢慢走動,倒也惬意得很。
剛剛連恬月與舞扇聊天的時候,小翠作為丫環插不上話,此刻只剩下了主仆二人,她的話匣子也就打開了:“剛剛看到靜波院裏,居然種着知根草,倒也是宮中一景。”
“知根草?那是什麽東西。”連恬月奇怪地問道。
小翠回答道:“知根草是一種草藥,秋天采摘曬幹以後,磨成粉末,沖水服下的話,可以清喉潤肺,管用得很呢。”
“小翠見識蠻多的嘛。”連恬月說道。連她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自從懷了這個孩子,好像世界上每個人都變成了好人,自己也不吝惜贊揚別人。
小翠得到主人的誇獎,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興奮地說下去:“哪裏,小時候裏窮,我爹常常用這個來治我的喉嚨痛。我爹以采藥為生,我跟着他,還認識了好多草藥呢。剛才看到靜波院裏的花花草草,至少看到了三種草藥,莫非這舞妃娘娘也是一個懂醫術的人?”
連恬月答道:“那倒是不知道。只是聽說她是妙舞坊出來的人,舞跳得很好,或者這也是為什麽叫舞扇的原因吧。聽說她還是妙舞坊媽媽李師師親手教出來的呢。”
小翠脫口而出:“妙舞坊,不就是為高官們培養小妾的地方嗎?”
連恬月聽到這話,不由得轉過頭來瞪了她一眼,說道:“以後這種混帳話不要再說了,小心禍從口出。”
小翠自知失言,吐了吐舌頭,轉移話題道:“即使舞妃娘娘不是一個醫師,那靜波院中肯定有明藥理的人,不然怎麽會不種花花草草,非要種什麽草藥。”
小翠說到半截便沒了聲音,連恬月回頭一看,小丫頭正沖着大路上發呆呢。
主路上走過一隊人。确切地說,是宮中的一隊侍衛和他們的狗。侍衛們個個高大威猛,腰間懸着一把大刀。更為拉風的是,每個人的手中,都牽頭一條狗,皮膚統一為棕色,看起來非常警惕。
在這個滿眼都是女人的後宮,平日裏看到的絕大部分男人都是沒有卵子的太監,偶爾過來巡防的侍衛,自然成了宮女們花癡的對象,甚至成了一道不可錯過的風景。
這些侍衛便是宮中赫赫有名的警犬隊。北郡國皇宮的防禦,固若金湯,除了有若幹不知名的高手坐鎮外,其出色的巡防體系也讓想要硬闖的人無所循形。
警犬隊便是這巡防體系重要的一環。據說警犬全部自南翼國寒山地區引入,看起來威風凜凜,但實際上性格卻是十分溫順,從來沒有傷人的紀錄,非常适合在後宮這種妃嫔聚集的地方出沒。
這種狗最大的特點便是嗅覺十分靈敏,可以輕易找出非同尋常的氣味。通過警犬隊對宮中不定期、不定地點地巡邏,可以讓那些心懷叵測的人猝不及防,從而補足正常巡防體系的漏洞,讓北郡國的皇宮被得更加安全。
只可惜,這種體系只能防禦外部入侵,對于人心的揣測卻是毫無辦法,有的時候甚至無意中成了敵人的幫兇。
連恬月也因為小翠的花癡狀态而看到了這隊警犬隊,随即對他們報以微笑。現在她已經習慣性地對所有人都露出笑容了。
但這些侍衛們卻是絲毫不敢看她,臉上也是一片嚴肅。對方可是得寵的妃子啊,這種男人裏面只能皇上自由出入的地方,侍衛們只有白天才能借着巡防的名義轉悠一會兒,要是不小心傳出什麽花邊新聞來,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侍衛們冷若冷霜,但警犬們卻似乎很熱情。路過池塘的時候,一行十來只警犬忽然變得焦躁起來,甚至開始狂吠。
侍衛們立即警覺起來,莫非這附件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本以為又是例行公事走一圈,如果真的發現什麽危險,是大大的功勞啊。
也顧不得什麽非禮勿視了,大家順着警犬們狂吠的發現,發現所有的狗都在針對那個大肚子的妃子!
剎那間,幾只焦躁的狗已經努力地向着池塘這邊跑了,侍衛們忙抓緊狗繩——驚擾了妃子可不是什麽小罪過,這一隊人都承擔不起後果。
但是卻有一只狗成功了,他的主人顯然還是個新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一不小心被它掙脫了開去。脫了缰的警犬,沖着連恬月狂奔而來,邊跑邊狂叫着,露出兩排森森的白色牙齒,無比地猙獰。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發生,所有人都呆住了,邊恬月更是立在原地不知所措。這狗怎麽會突然發神經,去襲擊一個孕婦?
狗的主人心下焦急,但為時已完。這裏距離連恬月只有十幾步遠,轉瞬即到,自己怎麽追怎麽也來不及了。
此時警犬已經到達連恬月身體不足一丈處,兩條後退猛然一蹬,身體滕空而起,兩條前腿則盡力向前伸,露出青黑色的爪刃,直奔連恬月的前胸——這種狗從來沒有傷過人,但不等于它們沒有傷人的能力。
第一個清醒過來的侍衛是小隊長,眼看連恬月呆呆地就要被狂狗撲住,情急之下,将自己的腰刀抽出,化道暗器,沖着那條騰空的狗擲過去。
只見一道白光斜斜地射過來,就在狂狗前爪接觸連恬月的一剎那,白光也徑直飛到了狂狗的頸部。
能作為警犬隊的隊長,自然不是泛泛之輩。這一刀飛得恰到好處,一方面正好擊中了狗的要害之處,讓它立即斃命,沒有再次襲擊的可能。只聽見警犬慘叫了半聲,後半聲直接因為刀刃切斷了喉嚨管而無法發出聲音,顯然落地後不會再有作為。
另一方面,侍隊隊長在擲出長刀的時候,力量也拿捏得恰到好處,更好利用長刀自身的重量,将狂狗撲擊的方向撞向別處,避免再接觸連恬月的身體。
只見那只狂狗被長刀擊中以後,身體開始翻滾,堪堪擦過連恬月的身體,落到了側面的草叢上。
侍衛隊長心中暗自得意,不過很快得意變成了驚呼。他把一切都算計到了,卻漏掉了一個因素——對方是一個孕婦,而且沒有武功。在他的長刀插進狂狗的頸部以後,除了割斷它的喉嚨以外,更是切斷了它頸部的大動脈——這也是長刀的主要目标。
解開了束縛的鮮血噴射而出,随着它身體的旋轉而變在了一片血霧,帶來濃重的血腥味。原來被狗的動作吓得呆住的連恬月,被狗的鮮血噴了一臉,一下子仿佛清醒過來,本能地發出尖叫聲,同時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向後邊退過去。
連恬月所知的位置是池塘邊的小徑,向後邊退一步便是池塘的邊緣了,踏在松軟的泥土上,腳下一滑,身體已經向水面上傾斜過去。身邊的小翠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手将将沒有拉住她的主子。
“嘩——”的一聲,連恬月整個掉進了池塘裏。侍衛們急忙跑過來救人,小翠也變突然的變故吓得哭出聲來。
所謂池塘,只不過是一個小水窪,下面是柔軟的淤泥和水草,大大減緩了跌倒的沖擊;另外水也很淺,連恬月平躺在裏面,水都不能淹沒她隆起的肚子。
但是對于一個剛剛受的驚吓的孕婦來說,這種沖擊已經足夠致命了。在身體傾斜的一瞬間,連恬月感到心肝仿佛一下子停止了跳動,下腹處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忍不住顫抖起來,倒在水中以後,又感覺肚子被重重地颠了一下,傳來一聲輕微地“啵——”
一瞬間,連恬月心如死灰。她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一股溫熱的感覺從大腿根部傳來,更印證了她的想法——她可能要落胎了!
沖上來的侍衛隊長也一樣是心如死灰。平躺在水裏的連恬月一動不動,下身處的水面卻是一片殷紅——那種血量,絕不僅是狂狗死前噴到她身上的血!這個妃子見紅了!
衆侍衛哆哆嗦嗦地将連恬月擡了上來,發現她已經完全呈現癡呆狀,連身體上的劇痛都不能讓她有所反應了。而下身處,汩汩流出的鮮血正快速地漫過小路上的青石板,浸潤到泥土裏。
一只狗突然發狂,落掉了妃子腹中的龍種,怎麽會這樣!一衆侍衛知道,這下自己能保住性命已經算是謝天謝地,一時間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辦。而小翠也沒有經歷過這種情況,一衆人圍着流血的連恬月手足無措。
“快叫太醫!”一聲宛若霹靂的吼聲傳過來,衆人齊齊回頭,更是肝膽俱裂:一個人正一邊狂吼一邊飛奔而來,正是襄皇滕俊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