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深夜談判
涼涼的晚風吹過來，讓愣神良久的西門嘯天清醒過來。
他終于知道南翼國為什麽會失敗了。南翼國不缺奮勇殺敵的士兵，不缺運籌帷幄的将軍，不缺精良的軍械和彪悍的戰馬，什麽都不缺，只不過多了一個惠皇！
自私，指手畫腳，推卸責任，剛愎自負，這樣一個惠皇，直接毀滅了一支精銳之師！
這樣的人上位，自己在其中居然起了關鍵性的作用，根本就是在助纣為虐！将西門家族的崛起寄托在這樣的人身上？應該會随着他一起下地獄吧！
西門嘯天深吸了一口氣，腦海中進行着激烈的鬥争，最終做出了一個比撤軍更大的決定。
亡羊補牢，未為晚矣！就像自己千方百計想保住南翼國軍人的榮耀一樣，也該為西門家族的存亡做一些事兒了。或者說得大一點，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身為南翼國的一員，也應該為江山社稷着想。
回到了帳中，西門嘯天迅速攤開紙卷，肆意揮毫，寫了滿滿的一張。待墨跡幹後，裝入信封之中，用火漆封住，再秘密喚來一個手下，吩咐道：“千裏加急回平梁城，務必親手送到我哥哥的手中。”
他的哥哥便是西門雄。作為敖睿成的鐵杆幕僚，西門雄自從惠皇即位起，便一直賦閑在家。
如今，是他東山再起的時候了！二皇子敖睿成被司馬縱橫扣在手裏，惠皇多次尋他而無果，但西門嘯天身為軍人，卻是隐隐知道一些情況的。如今司馬縱橫戰死，司馬南被困交城，想救出二皇子的話，非得西門雄親自出馬不可！
西門雄與西門嘯天，是西門家族兩頭下注的籌碼，注定只能輝煌一個。西門嘯天長嘆一口氣，喃喃說道：“哥哥還是由人來延續家族的榮譽吧，我會帶着我的罪責，走向屬于我的結局。”
種善因，結善果，反之亦然。敖睿宇不知道，他的最終命運，從他剛剛拂袖而去的那一刻便已經注定了。
是夜，交河沿線巡邏的士兵截獲了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衣之中的人，聲稱自己是西門嘯天的特使，要見赫連長風将軍。
小兵們不敢擅自決定，最終這個人被送到了大帳之中。赫連長風看着這個長相還算不錯，眼神中滿是自信的年輕人，問道：“你是西門嘯天的特使？你來見我幹什麽？”
年輕人搖搖頭，示意屏退左右後說道：“我是不他的特使，我就是西門嘯天本人！而且我也不是來找你的，我來找襄皇談判！”
赫連長風仔細打量着這個年輕人，這種氣質，這種膽色，基本判斷他就是現在南翼國軍事最高主腦，西門嘯天。不過既然是談判，就不能讓對方說什麽是什麽。
“即使你是西門嘯天，你也只不過是個軍事副統帥而已！想找襄皇談判的話，至少需要你們的惠皇親自來吧。”赫連長風略帶譏諷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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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皇已經連夜撤走了，我現在是南翼國最高軍事主腦。而談判裏面有的東西，赫連将軍恐怕沒有權利決定。所以還是麻煩您請襄皇過來。”西門嘯天絲毫不讓步。
赫連長風一驚，惠皇走了？按說本國皇帝的行蹤極為機密，西門嘯天怎麽會輕易洩露？這也側面說明了他過來談判的誠意。
西門嘯天補充道：“赫連将軍不相信的話，可以看看對面的山坡上，相信你們也知道惠皇的營地就在那裏，平日裏都是一片火光，現在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赫連長風終究還是去請襄皇了。對方主帥在總攻的前一夜親自過來談判，這件事過于驚悚，恐怕談出的問題會很大。
滕俊琛這個時候也還沒有睡覺，畢竟第二天便是總攻的日子，身為襄皇也是有些緊張的，聽到赫連長風的彙報，急忙過來會會這個膽大妄為的副統領。
襄皇進門，兩個年輕人互相打量着，心中都在贊嘆。滕俊琛沒想到對方的副統帥居然如此年輕，成熟。而西門嘯天而欣賞滕俊琛的同時也想起了本國的惠皇。人比人氣死人啊！
賓主落座，滕俊琛下令奉茶，開門見山說道：“西門将軍深夜前來，不知想怎麽個談法。”
西門嘯天也是快人快語：“明天我将帶着全體南翼國将士投降，換取襄皇承諾不要攻下交城。”
滕俊琛和赫連長風同時一愣，無論是對方的條件還是要求自己盡的義務，都有些匪夷所思。西門嘯天帶頭投降？還不讓自己進攻交城？這兩件事也沒有什麽關系吧？
赫連長風先發話了：“西門将軍最好搞清楚，談判是需要籌碼的。即使你不帶頭投降，以我北郡國軍容之盛，擊敗你的軍隊也沒有太大的問題；交城也早已是我軍的囊中之物。恕我眼拙，沒有看到西門将軍有什麽資格和我們談條件。”
西門嘯天輕笑了一聲，說道：“我當然有資格！我的籌碼是将士們的鮮血！如果我們明日大打一場的話，最終的勝利可以屬于北郡國，但必将付出沉重的代價。我現在是南翼國最高軍事主腦，一聲令下，可以讓貴軍兵不血刃取得勝利！“
“有時候軍人就應該見見血！老是受降沒有什麽意思。”赫連長風不陰不陽地說道，“而且敵人的主帥就在我的眼前，現在拿下的話，明天的攻擊必然會輕松許多！”
“那就放馬過來好了！”西門嘯天絲毫不懼：“讓北郡國英勇的士兵們渡過交河，冒着無數的弓矢和連弩，向着南翼國的重裝騎兵發起沖鋒！對了，你們的投石機短時間內不能搬過河吧，我的大營已經後撤了一段距離，也就是說，過河以後你們的投石機優勢已經完全被抵消！天亮的時候，我的手下可能會找不到他們的統領，可他們都是軍人，在沒有得到新的命令之前，一定會堅守在原來的崗位！赫連将軍盡管帶着您的軍隊去擊敗他們，用成千上萬戰士的鮮血，成就您北郡國軍神的榮耀！”
看着西門嘯天激動的樣子，襄皇忍不住笑出聲來，也讓劍拔弩張的氣氛變得輕松了一些。滕俊琛抿了一口茶，說道：“我倒是想聽聽西門将軍不讓我們進攻交城的理由。”
“理由很簡單，南翼國軍人需要榮耀！明日我帶着主力向貴軍投降，全體官兵必将永遠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司馬将軍已經自殺殉國，如果司馬南再有什麽閃失，南翼國軍人的脊梁将會徹底被打斷，以後南翼國軍人在北郡國面前将永遠擡不起頭來。”西門嘯天認真地說道。
“那不是好事兒嘛，”滕俊琛笑咪咪說道：“以後就不會再有南翼國軍人過來挑釁了。”
“我知道襄皇不會真的那樣想，否則就不會厚葬司馬将軍了。我也知道襄皇是一個愛惜将士鮮血的人，如果用不進攻交城換取數萬将士的性命，您一定會答應的。您在盛怒之下，都不會拿司馬将軍手下成千的士兵出氣，說明您是一位仁慈的皇帝，這也是我過來找您談判的原因。”
“老實人拍起馬屁來，也讓人吃不消。”滕俊琛嘿嘿地笑起來，說道：“如果明日能夠不流血打敗南翼國，自然是好事。交城留在司馬南手裏這麽多天了，多等上兩天也無所謂。可是你要知道，我軍興師動衆地過來，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解放被貴軍占據的交城。在打敗了貴軍主力之後，又憑什麽不去進攻交城呢？我雖然身為皇帝，但也架不住人言可畏啊。”
“這個很簡單啊，您就對外說，交城百姓數萬人被司馬南扣為人質，您不忍生靈塗炭，故圍而不打。”西門嘯天連借口都給滕俊琛找好了，又補充道：“我說的也是實際情況。司馬南和他的父親不一樣，不會做出自己投降保全部下這種事情來。現在讓他守住交城，他一定會與城池共存亡，襄皇如果執意要攻打的話，會血流成河。”
“好！”滕俊琛提高了聲調，表情變得嚴肅了一些，說道：“我承認，我已經被你的話打動了。現在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西門将軍讓我們暫時不進攻交城，那這個暫時是多長時間呢？總不能拖一輩子吧。還有，我們不打，司馬南不降，交城現在的困局，最後要怎麽解決呢？”
西門嘯天說道：“交城的問題很好解決，由我國和襄皇和平談判以後，将交城歸還貴國，司馬南要按照我國皇帝的命令退出交城，貴國軍隊讓開一條路讓他撤下來！這樣貴國拿回交城，南翼國軍人拿到最後的一點尊嚴！”
赫連長風忍不住插嘴道：“和談？我怎麽沒有看到和談的影子？你說惠皇已經撤走了，我怎麽知道他是去準備和談了，還是想要調集更多的軍隊過來，與我北郡國大戰一番？”
西門嘯天深吸一口氣，說道：“當然不是惠皇，是由新任的皇帝來談判！相信我，這個時間不會等太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