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一邊倒的戰鬥
火雨落下,滾滾的火苗騰起來,到處是煙火,有的火雨甚至還能夠爆炸!被炸出的火星沾身即燃,撲之不滅,無數中了火雨的人士兵只能躺在地上慘號打滾,活活被燒死。而更多的人,在近距離目睹了火雨和石頭雨的威力之後,下意識地開始向後方跑過去。只有不斷地向北,甚至跑到坡上,而可能安全!該死的投石機,鬼知道它們的射程有多遠!
于是更大的混亂開始了,本來就擠作一團的人們,開始集團向後方退卻,中間還加雜着剛剛得到監守崗位命令的軍官司們,在那裏大聲叫嚷着“後退者死!”,卻擋不住滾滾退卻的人流。混亂之中,又發生無數的踩踏事件,造成的損失竟然比那雷聲大雨點小的火箭還要大。
西門嘯天痛苦地捂住了額頭。跟敵人還沒有接觸,自己這邊已經有了這麽大的損失——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士氣!士氣一旦受挫,想要再恢複可就難了!
再向河岸那邊看過去,西門嘯天一個哆嗦差點把手裏的鷹眼套筒掉了:敵人已經開始渡河了!如果這個時候讓對方士氣高昂的士兵成建制地渡過來,那可就麻煩了。必須阻止他們!
西門嘯天緊急下令,前方所有部隊讓出路來,由後方的預備隊上前,頂住對方的渡河部隊!剛剛逃出來的那些人,還需要時間進行調整。
很快一隊隊整齊的南翼國後備士兵出發了。在強行砍掉近百顆已經失去理智的逃兵的頭顱後,這些人終于開進了河岸五裏路內,向前疾馳而去。這個時候無論是火雨還是石頭雨,明顯強度上弱了許多,讓這些生力軍能夠保持大致的陣型,很快沖到了河邊。
讓西門嘯天痛苦的是,北郡國那邊又變了陣。剛剛準備大舉渡河的士兵又縮了回去,而投石機和火箭襲擊又加強了。
沖到河南的南翼國軍人面面相觑:現在怎麽辦?呆在這裏的話,就是乖乖等着被敵人投石機和火箭當靶子;跑回去?剛剛沖了五裏路沖過來的啊,現在又沖回去?這一來一回就要累死了。
關鍵是自己走了,敵人再渡河了怎麽辦?
所有人都就近卧倒,或者躲進壕溝或者鹿砦裏,等候新的命令。雖然對防範對方的投石機毫無防禦作用,起碼是心理上的安慰。
下一步的命令遲遲沒有發出來,事實上連西門嘯天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對方這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戰場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寶貴,西門嘯天猶豫的過程中,自己的手下開始大面積流血。一炷香過後,這支新頂上來的預備部隊終于也頂不住了,顧不上長官狂吼的“後退者斬,”開始自發生性地向後方逃去——難道站在原地傻傻地用生命消耗對方的石彈?
令西門嘯天吐血的事情發生了:自己這邊退卻以後,對方又開始了渡河。再派人回去攔截?
他怒吼着對令官喊道:“我們的投石機呢?”對啊,對方有投石機,南翼國也有啊,為什麽不用起來?
令官欲哭無淚,指着遠方一片破碎的木頭回答道:“我們的投石機,半個時辰內就被對方砸光了。”戰争一開始,己方的投石機便是對方重點照顧的對象,威力和射程都遜色的情況,沒砸幾下就散了架。
這裏不光是技術的問題了:你南翼國的投石機為什麽要擠在一起,讓人不想一鍋端都難!又為什麽放在那麽顯眼的地方,不用鷹眼套筒都看得見,不打你打誰?你看看人家北郡國是怎麽布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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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時間,南翼國這邊都在疲于奔命。北郡國的士兵,一次次地渡河,又一次次地縮了回去,引誘南翼國軍人反反複複進入到河岸五裏路的範圍內,然後接受投石機的洗禮。
為了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對方居然渡過了一支部隊,而且大大方方地整理隊形,讓本來準備做縮頭烏龜的西門嘯天不得不殺回來。結果南翼國的人一接近,北郡軍人們居然很沒有風度地掉頭便跑。反正交河也不算寬,水量也不大,涉水而過就行了,渡回去也是分分鐘的事兒。而自己這邊,要穿過五公裏的石頭雨。
北郡國的戰術運用則越來越純熟,後來直接使用了一種被稱為徐進彈幕的技術,專門追着南翼國的士兵打。哪裏人多,石頭就能準确地落在哪裏,軍隊根本聚集不起來。
戰争似乎從一開始便是一邊倒的狀态,只有南翼國的軍人們在流血。但局勢并沒有到達無可救藥的地步,而是在慢慢地恢複平衡。盡管西門嘯天不願望承認,但戰場的實際效果卻是:自己在用士兵的生命消耗對方的石彈。而且,似乎有效果!
到了下午的時候,那可怕的石頭雨終于徹底稀疏起來,估計北郡國這些天來儲存的石彈都被清空了。至于那可怕的火箭,則幾乎銷聲匿跡——畢竟制作一枝火箭的成本要比搬一塊石頭高得多,縱然是財大氣粗的北郡國也吃不消。
而南翼國的士兵們,則在戰鬥中成長。他們終于明白,只要進入河岸五公裏範圍內,任何的驚慌失措都無濟無事,自己是否送命只關乎運氣。返身逃跑的話,則面臨着督戰隊的屠刀。既然如此,身為軍人,為什麽不好好打一仗呢?
日影西斜的時候,南翼國這邊終于穩定了一些,就在西門嘯天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戰場又起了變化:對方投過來的東西改變了!
一個個陶制的罐子投了過來,與實心的石彈相比,威力小的了許多;但是由于重量輕了,射程也變得更遠。關鍵是,這些陶罐落地破碎以後,瞬間騰起一陣黃色的煙霧,周圍的士兵吸入這氣體,惡臭味倒還是其次,喉嚨處火辣辣地疼,頭暈腦脹,眼淚和鼻涕都流出來,猛烈的咳嗽也無濟無事,直到躺在地上打滾。無數的罐子投過來,破碎,騰起煙霧,整個南翼國的陣地籠罩在一片可怕的黃色煙霧之中!
這又是什麽鬼東西!西門嘯天被北郡國層出不窮的花招吓怕了。實際上,這煙霧彈裏面裝的是硫磺氣,也是神機營搗鼓的新玩意。吸入後并不致命,但足以讓人失去戰鬥能力。好多年沒打過大仗,這些東西都沒有用武之地。好不容易有了機會,這戰場也就成了試驗場。
終于來了一陣風,将讓可怕的黃色煙霧吹走了。但西門嘯天的噩夢還沒有結束,對方投過來的罐子不再騰起黃煙,而是破碎的時候,發出“啵——”的一聲,一大片液體灑出來,濺到了一名士兵的臉上,用手一抹,再用鼻子嗅了嗅,立即判斷出來:這是火油!
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北郡國的火箭又來了一個波次,将火油點燃,在陣地上借着風勢,雄雄燃燒起來,交河右岸變成了一片火海,北郡國甚至很過份地投過來棉絮、枯枝等易燃物,讓火勢變得更大,難以撲滅。西門嘯天已經不忍心看陣地上慘狀了,脆弱的心靈經不過一再的打擊。
而北郡國還在變換着戰術,除了時不時渡河來吸引南翼士兵外,投過來的東西也變得五花八門:比如一個簡單的柳條筐,裏面放滿了板磚,臨近落下的時刻柳條筐會解體,上百顆板磚四散而出,變成板磚雨,殺傷效果比同樣重量的石彈要好得多;
還有的單純的屎尿混合物,砸不死人,但足夠惡心;或者紙質的傳單,上面列明惠皇的幾大罪狀,除了引火的作用外,更重要的是擾亂軍心。
……
戰鬥整整持續了一天,太陽快落山的時候,終于結束了。不是因為北郡國罷手了,而是自古代以來,大軍都沒有夜戰的傳統。無論是作戰,還是行軍,在夜間都涉及一個指揮不便的問題,很容易自己先亂起來,人數越多這個問題越嚴重。當然,司馬縱橫那種怪胎除外。
望着遍地的烽火狼煙,西門嘯天頹然地坐在了地上,眼中盡是苦澀。
戰鬥的結果還沒有完全統計完畢,但他已經能夠大概估算出來。一天的時間,長眠于這片土地上的将士應該不會少地一萬人——這可是自己部隊的八分之一啊!另外還有于至少二倍于此的軍人在短時間內無法上戰場了:他們經歷了北郡國一天的蹂躏,精神已經崩潰,寧願面對督戰隊的屠刀也不願再返身上戰場。再除去失蹤的——實際上絕大部分都是逃走的,還有受傷的,自己手下的可用之兵,只剩下了大約四萬人。這些人,經歷了今天的戰鬥,情緒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影響,士氣低落。
而在河的對面,赫連長風指揮的那支與自己數量差不多的軍隊,幾乎是毫發無損,士氣正旺!明天即使對方不用投石機,自己能抵擋得住嗎?
南翼國的戰敗,只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