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襄皇之怒
法剛沒想到自己派出去搜山的隊伍,僅僅半日便有了收獲:追上了魏王和救他的一名男子。不過兩個人均是曝屍荒野,尤其是那名在身上搜出來帶有南翼國皇帝密令的男子,死相極為凄慘。
這更讓人疑窦叢生:從南翼國惠皇的所作所為來看,他策劃營救魏王倒也不算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但又是誰攔下兩個人又将之殺害呢?何況魏王和這個男子身上都有着不弱的武功。
禁宮那邊則一點消息也沒有。長相陌生的宮女,連個嫌疑人都挑不出來。
無論有沒有結論,法剛還是把事件原原本本地,通過飛鴿傳書方式彙報給了遠在前線的襄皇,然後是惴惴不安地等待。襄皇剛剛離開不久,便有人從禁宮中企圖劫走魏王,而且幾乎成功了,出了這麽大的事兒,自己這個侍衛首領難辭其咎。
過了兩天,襄皇那邊回話了,除讓他繼續追查外,還有對他和哲公公的處理:法則官降一級,官職由侍衛大統領降為代統領,罰俸半年;哲公公則罰俸一年。這讓他大大松了口氣。這點處罰,完全是像征性的。
但是很快另一條消息傳來,宛若晴天霹靂。侍衛武英為護襄皇身死,上封兩級,谥一品忠烈侯!
一方面,這麽多年以來,武英和自己并稱為兩大禁衛統領,相互競争,又惺惺相惜,早已經超過一般同僚的情誼,如今他卻壯烈犧牲了!
另一方面,連襄皇的貼身護衛都到了戰死的地步,可見前線的戰事是多麽的激烈,怪不得襄皇對于自己這點錯誤都想不起來處罰!
襄皇現在的确顧及不上處置法剛,他已經被敖睿宇惹得動了真怒了。
從山洞中抱着已經奄奄一息的舞扇走出來,滕俊琛的臉陰沉得幾乎可以淌出水平。赫連長風急忙吩咐手下,以最快的速度對舞妃進行醫治,同時也對山下上千名南翼國俘虜的命運感到擔心。
好在襄皇聽聞後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把他們先關起來”便沒有了下文。真正惹怒他的是惠皇敖睿宇,他要好好給這個剛愎自用的新任皇帝一個教訓!
在聽說司馬縱橫自刎殉國以後,滕俊琛臉上還有一瞬間的愣神。顯然他對這個把他追殺了一夜的南翼國軍人并不仇恨,反而吩咐赫連長風要好好安葬,戰事結束後還要聯系他的家人将屍首遷走,避免英雄埋骨異國他鄉。
至于見到武英的死狀,襄皇終于忍不住了,大發雷霆。這位忠心耿耿的大內侍衛跟了自己有十數年的時間,任勞任怨,卻為了自己身死!憤怒的同時也将仇恨在敖睿宇身上記了一筆。
衆人以最快的速度将舞扇接到了軍陣正中的皇營之中——這下也顧不得什麽女子影響軍心了,此時舞扇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态。
軍醫診斷很快有了結果:舞扇中的乃是北郡國特有的牽機之毒!而赫連長風在山洞勘察的結果,也印證了這一說法。
交城地區自古以來便是北郡國和南翼國的交界,随着兩國實力此消彼長,國界線也沿着交河兩岸時時變動。歷史上曾有一段時期,戰事十分頻繁,北郡國這邊,為了應付長期的戰争消耗,在交河後方的群山之中,修建了若幹隐蔽的戰略物資中心,滕俊琛兩人誤入的那個山洞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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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着平日裏存儲着大量的糧食、清水和武器,設置了嚴密的機關,同時也派一定的兵丁駐守,只不過最近幾十年,南翼北郡兩國保持了長期的和平,邊境駐軍數量大大減少,這些戰略物資中心的地位慢慢降低,以至于變成無人執守,甚至廢棄了。此次敖睿宇進攻如此突然,原駐交城的守軍全軍覆沒,以至于連赫連長風這個最高軍事長官都不知道這些戰略物資中心的具體位置,更遑論襄皇了。
至于舞善所中牽機之毒,原本并不難解,只不過這箭頭已經設置了幾十年,早已經鏽蝕,洞中原本存儲的糧食等物也已經腐爛發黴,原本的牽機之毒在洞內環境的慢慢影響下變了質,再加上舞扇中毒時間過長,原有的解藥約效大大打了折扣。按照軍醫的說活,舞扇恐怕要在床塌上至少躺上三個月,而且日夜都要忍受痛苦。
“該死的敖睿宇!”滕俊琛一拳砸在皇營正中的案幾上,木制的案幾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起,搖搖欲墜,讓周圍的一衆将軍們眼皮一跳。跟着襄皇這麽長時候,還第一次見他發這麽大的火。
至于皇宮之中飛鴿傳來的魏王被救出宮又曝屍荒野的消息,又給滕俊琛的怒火加了一把柴。準備把魏王當作傀儡倒還是是最主要的,關鍵是他在地下宮殿裏好好好活了八年,然後這麽一折騰,人就沒了!
自已最得力的手下,最心愛的妃子,唯一的親弟弟,幾天之內,死的死,傷的傷,這叫人如何不憤怒?更不論悍然入侵交城帶來的國家榮譽上的損失,以及大軍出來帶着巨大的人員與錢糧損失。
本來對敖睿宇挑起這莫名其妙的戰争,滕俊琛還在想着解決的辦法。現在不需要了,唯有把他徹底打趴下,才能一解心頭之恨。
“現在戰場什麽情況?”滕俊琛緩和了一下情緒,問道。
赫連長風道:“回襄皇,南翼國守軍已經在交城內龜縮了三天了,既不投降,也不出城迎戰。目前全部攻城器械已經打造完畢。若皇上下令攻城,臣有信心能在半天之內拿下交城。”
從那晚被偷襲到現在已經三天了,赫連長風知道雙方要有一翻惡戰,三天來,命令手下日夜開工,打造了巨量的攻城器械,只等滕俊琛一聲令下,随時可以将小小的交城碾成齑粉。
滕俊琛不置可否,忽然問道:“聽說敖睿宇來巡視了?”
“據公開的消息,是這樣的。”赫連長風回答:“臣大膽猜測,惠皇就在交河防線後方。為了讓司馬縱橫這樣的老将乖乖地以小規模兵力駐守交城,他必然坐鎮軍中。”
滕俊琛“哼”了一聲,說道:“他這是借刀殺人之計。現在駐守交城的是司馬南吧,朕偏偏不能讓他如意。傳我命令,對交城圍而不打,我軍主力繞過交城,直撲南翼國交河防線!”
繞開交城,不僅僅是因為駐守的是司馬縱橫的兒子司馬南,更重要的是,交城裏數萬的居民本是北郡國臣民,現在還沒有出城,一旦燃起戰火,必然後城毀人亡,生靈塗炭。甚至會敖睿宇抓住大做文章。
如果把戰線設在交河,周圍村落的村民都已經跑光了,對無辜者的傷害能除到最低。
一名軍官上前說道:“皇上請三思。我軍棄交城而戰交河,等于在側後方留下一個後患的情況下,撲向敵人倚仗的天險,難免會有所損失啊!”
滕俊琛斜眼看了他一眼,說道:“誰說要馬上過河?我國的攻城器械都是吃素的?”
一衆将軍恍然大悟,這投石機的戰鬥距離可比交河寬多了。
正在此時,一個侍衛走上前來,悄悄說道:“舞妃醒了。”
滕俊琛臉上一喜,當即起身要出去,臨行對赫連長風說道:“你們制定一定進攻方案,我要後天早上敖睿宇就嘗到我滕俊琛的怒火!”
來到她專門的帳篷裏,滕俊琛迎面看到的便是躺在床上的舞扇,心頭絞痛了一下。當時為自己擋下的那兩箭,可是她下意識的反應啊!無論她心中到底在想什麽,或者藏着多少秘密,終究還是深愛着自己。
一個四十來歲的婆子正在一旁邊侍候。兩個小丫環在那晚的偷襲中都死掉了,這個婆子是在附近臨時把來的。
滕俊琛示意她先出去,握住舞扇顯略發涼的手說道:“還疼嗎?”
舞扇的臉依舊是蒼白的顏色,連嘴唇也是白色,不過精神看起來還可以,嬌嗔地回答道:“當然疼了,不然插你兩箭試試。”
滕俊琛笑了笑,敢對他這樣說話的人也沒誰了。撫摸着她的手,問道:“在山洞你中箭以後,你曾經想問朕一個問題,現在可以問了。”
舞扇想起來,當時感覺自己生命要走到盡頭了,只是想知道當年明明心中對秦妃心中還有家,為什麽狠心打掉她腹中的孩子?只是現在自己性命已經無大礙,又是舞扇的身份,這種問題哪裏還問得出口!
看着滕俊琛探詢的眼神,舞扇心中有些慌亂,随口說道:“我只是想問,你哪裏來的那麽多的精力,夜夜笙歌不累嗎?我都累死了!”
說完舞扇便後悔了,說的都是什麽啊,臉也紅得像個蘋果一樣,輕輕倚在了襄皇的懷裏,滕俊琛也笑了,剛才舞扇的慌亂都被她看在眼裏,知道她說的不是實話。
不過那又如何,來日方長呢。滕俊琛輕輕撫摸她的秀發,看向她的眼神充滿着無限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