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意外的結局
莽莽群山之中,一條羊腸小路上,兩個粗豪漢子正快步行進。
其中一個皮膚異常白晰,顯得與這身粗布衣服格格不入,正是剛剛從皇宮地牢中逃出來的魏王。雖然還沒有徹底安全,但他也知道,進入了這狼山之中,形同泥牛入海,這輩子滕俊琛都別想再找到自己了。
“在下範鐘,受南翼國惠皇委派,特來救魏王出囹圄。”另一個漢子邊行進邊說道,狂奔這麽長時間,說話幾乎沒有氣喘,顯然有着一身上乘的武功。
魏王心頭閃過一絲驚訝,原來救自己的人來自南翼國!只是這惠皇,是怎麽回事?
“德皇呢?”魏王脫口問道,在地下宮殿囚禁的八年中,他完全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對時事很不熟悉。
“德皇剛剛駕崩,三皇子敖睿宇繼位大統,號惠皇。”範鐘解釋道。
“哦。”魏王随口答道。在他的印象中,對南翼國二皇子敖睿成印象更深一點,三皇子只是聽說過這個名字,現在居然做了皇帝,還派人将自己從北郡國皇宮救了出來!看來絕對是個人物。
想來這南翼國的皇帝救自己這個北郡國的王爺,也不會安什麽好心,多半是為了給滕俊琛使絆子。只不過眼下自己是泥菩薩過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們要去哪裏?”魏王問道。
範鐘回答:“我們先從這狼山之中迂回出去,然後輾轉回南翼國。”
“南翼國?”盡管有心理準備,魏王還是覺得自己走得有點遠。
“現在北郡國整個都在襄皇治下,能保魏王您安全的,唯有我南翼國的惠皇了。惠皇認為,北郡國現任襄皇剛愎自用,窮兵黩武,實為僞皇,唯魏王是北郡真龍天子。南翼北郡兄弟之邦,惠王實不願眼睜睜看着北郡國百姓身陷水深火熱而無動于衷。此次接魏王出宮,是希望北郡國能夠改朝換代,正本清源,還千萬百姓一個明君,還萬世黎民一個公道。當然,一切還要看魏王您的意思。若魏王宅心仁厚,不想再起幹戈,致生靈塗炭,惠皇可安排一幽靜之所,頤養天年;若您心懷大義,豎起反僞襄皇之大旗,惠皇也願意提供必要的幫助。”
這是讓自己做流亡之君吧。終究逃不過成為棋子的命運。或者,自己還要背上一個分裂北郡國的千古罵名。估計惠皇對自己的號召力也沒有信心。只不過留自己在他的控制之下,足夠惡心滕俊琛了。
其實這一點上,魏王的确錯怪了敖睿宇。對于一個敢于挑起交城事件發動兵禍的瘋子而言,扶植一個傀儡政權對抗滕俊琛也算不了什麽。魏王不知道,兩國前線正處于交戰狀态呢。
魏王不置可否,只是跟着範鐘發足狂奔。又過了半個時辰,兩人進入一處山谷之中,兩側都是峭壁,範鐘停下了腳步。
魏王擡頭一看,對面站着兩個農人打扮的漢子,攔在山谷中間,顯然正等着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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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都穿着僞裝的衣服,但四個人卻彼此都認識:攔在前面的兩個人,赫然是北郡國堂堂丞相楊鈞和都防署署長楊洪!
範鐘心中驚駭,現在北郡國皇宮侍衛那麽多人拉網式巡查都找不到自己,這兩個人怎麽會準确地攔在這裏?而且,似乎只有兩個人?無論怎麽樣,這兩個人肯定來者不善。範鐘小心地調整着呼吸,努力恢複剛剛由于狂奔失掉的體力。
好在對方也沒有馬上要動說的意思,楊鈞似乎沒有看見魏王,對着範鐘首先寒暄道:“範鐘,十日不見,別來無恙啊!”
“丞相也是面色紅潤嘛,”範鐘拱手道,“今日在下還有一些事,就不與丞相多聊了,麻煩讓開路我們過去。”
“本來呢,你我也算認識一場,這點小忙不在話下。”楊鈞似乎很為難地說道:“不過呢,我想起來那日範特使說過一句話,就不能這麽随便讓你過去了。”
“哪句話?”範鐘耐着性子問道,同時小心地傾聽周圍的動靜。畢竟大隊的侍衛正在這群山之中搜索,拖得越久對自己越不利。
“你說你是惠皇的特使啊!我們想了想,你還沒見到我國的襄皇呢,怎麽能就這麽離開?”楊鈞不無譏諷地說道。
“你們是怎麽找到我的?”範鐘不想再跟他兜圈子,不過還是想弄明白這個事情。回想起這麽多天來的所作所為,似乎并沒有什麽破綻。
一側的楊洪笑了笑,悠悠說道:“範特使還記得相府中的鐵屋吧,可能以範特使的眼力,能看出裏面設置了很多機關。但相信你一定沒有留意到,裏面還有一種特制的熏香,無色無味,讓人渾然不覺。如果人在鐵屋中呆上超過12個時辰,熏香會從人的皮膚浸潤而入,接下來的一個月內,無論更衣沐浴,這種熏香的氣味是去不掉的。”
楊洪說着,向前一步,張開左手,一只不知名的小蟲飛起來,“這種小蟲呢,對這種熏香格外地敏感,也就是說,一個月之內,範特使無論到達天涯海角,我們都能夠輕易找到的。”
那個屋子果然有古怪!範鐘咬牙切齒地想道。自己千小心萬小心,還是着了道。
“你想怎麽樣?”範鐘直截了當地說道。眼前兩個人這種打扮,顯然不是和身後的侍衛們一樣要抓自己回去。
這次是楊鈞答話了:“範特使自稱是特使,卻并不與襄皇見面,反而私下裏搞一些小動作,完全是一個細作嘛,對于細作,我們北郡國當然要誅殺了。”楊鈞的話說得不鹹不淡,話語的內容卻是像刀鋒一樣冷。
現場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範鐘快速地瞄了一眼左右,沒有看到什麽埋伏的痕跡,現在自己唯一的機會,就是搶先出手,制住兩個人。
範鐘還沒有動作,身後的魏王卻發話了:
“楊鈞!你不認得我了嗎?我可是當朝魏王!”魏王正色道。從目前的情勢來看,恐怕自已的逃跑計劃失敗了,至少能留下一條姓命也好,自己的王侯身份是最好的保命符。
“魏王?魏王在哪裏?你看見了嗎?”楊鈞假裝四下看了看,又對楊洪說道。
楊洪則接話道:“沒看見啊!魏王不早在八年前就死了嗎?這個南翼國的奸細居然要冒充魏王,應當一并誅殺!”
魏王在氣得臉發白的同時,也心頭一沉。顯然對方是不準備放過自己了。
兩個人說話間,這邊的範鐘已經暴起,左手手臂一揚,漫天的暗器激射而出,席卷了兩個人周身全部死角,右手一翻,亮出一枚亮閃閃的尖刺,而他的身體,也猶如一只大鳥般,撲向兩個人。
本來下一步,他準備甩出煙霧彈,帶着魏王趁機逃跑,不過由于那神秘熏香的存在,自己不得不向對方痛下殺手。
這範鐘被敖睿宇收編以前乃是一個江洋大盜,除了一身上乘的武功,對于下五門的手段尤其精通。這漫天的暗器是他的成名絕技之一,很少失手。萬一失手的話,還有一個後招“分身峨眉刺”,保證萬無一失。
楊鈞這邊,眼睛似乎都沒有眨一下,臉上還帶着淡淡的譏诮。而楊洪,則大步上前,擋在了他的前面,大袖一揮,漫天的寒光頓時無影無蹤。
而範鐘在驚駭地同時,發現自己的峨眉刺也已經落了空,而喉嚨處,也多了一只致命的手。
“喀——”的一聲,範鐘的喉骨已經被捏碎。自已是偷襲對方,卻在這個楊洪面前連一招都沒有抵抗住。他看到的最後一幕便是自己的峨眉刺不知怎麽就到了楊洪手裏,然後一下子刺到了自己的心髒位置。
為什麽只有兩個人攔在路上,這種秘密任務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是原因之一,關鍵是不需要!你以為楊洪怎麽當上都防署署長的,就因為丞相楊鈞的賞識,亦或是兩個人都姓楊?
後面的魏王渾身瑟瑟發抖。八年前他就聽說過這個楊洪,不然剛剛也不會說那些色厲內荏的話。
他的害怕并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楊洪解決掉楊鈞以後便徑直向他走過來。魏王運起真氣,發出拼死一擊,結局比剛剛的範鐘好一點——過了兩招他才倒下。當然,這主要是因為想讓他死得體面一些。
可憐的魏王,追求自由的路就這麽短暫地結束了。
“這件事要不要向襄皇通報一下?畢竟這麽大的事,如果他知道了,難保不會對相爺您進行猜忌。”楊洪擔心地說道。
“你說的什麽事?”楊鈞反問道。
“就是魏王啊,”楊洪一指眼前的屍體。
“魏王,我怎麽沒有看見魏王,”楊鈞說道:“這裏也沒有什麽相爺,只有兩具不名的屍體而已。你我都好好地呆在相府裏,什麽也不知道。”
楊洪有些不甘心,說道:“其實相爺您送了襄皇一個天大的人情,卻不願居功。”
“自古以來只有臣受恩,哪裏臣送皇上人情的?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張相能活到今天,靠的就是四個字:謹小慎微。有的時候,天大的人情,也會變成天大的禍端。你要想活得像我一樣長久,還是夾着尾巴比較好。”
楊鈞說着,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