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繼位
“駕崩?”司馬縱橫聽到這個消息,眼前一黑,差點從馬上掉下來。自己知道德皇的身體不容樂觀,也知道早晚會有這麽一天,可真到了這個時候,還是很吃驚。
他身後的敖睿成同樣驚訝得嘴裏能塞下一個雞蛋,雖然在母妃的問題上對他諸多怨恨,但他畢竟是自己的父皇,陡然間聽聞去世的消息也着實痛心。
不過敖睿成很快從痛苦中醒過來,追問道:“是否有朝廷重臣确認德皇駕崩?有多少人見過他的龍體?”按說太醫院裏人才濟濟,父皇即使不幸駕崩也必然有先兆,怎麽會死得如死突然?其中必有蹊跷。
小兵對這個陌生男子的問話有些茫然,他只是司馬大将軍的私人細作,不認識什麽二皇子。顯然,司馬縱橫并不像自己說的那樣對朝堂之事置身事外,自己也是有一套情報系統的。
小兵目光情不自禁地轉向司馬縱橫,在得到肯定的示意後,說道:“據小的了解,德皇駕崩已經通過太醫院确認,并經前朝左相恒胤遠為首的重臣親自勘驗龍體,現下已經封棺,不日下葬。”
“左相?”“封棺?”司馬縱橫和敖睿成二人幾乎同時問道。前者與左相恒胤遠一文一武,并稱為南翼雙壁,是德皇的左膀右臂,司馬縱橫對他還是信任的。既然經過他親自确認過,那德皇駕崩應該是真實的。
而敖睿成則是習慣性地質疑:雖然現在天氣炎熱,卻不需要如此快地封棺下葬,畢竟許多皇子皇女還沒有來得及瞻仰遺容——包括自己,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兩個人面面相觑,顯然這個重大消息,讓人一時消化不過來。現在的問題是:朝堂之上,到底怎麽樣了?
很快他們便有了答案,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一衆鐵騎簇擁着一輛馬車飛奔而來,在衆人面前停下。兩個人認出來,這輛馬車帶着皇宮的微記,還挂着白绫,不由得心頭一凜,
從馬車上走下來一個人,兩個人都認識,正是皇宮中的大太監劉公公。見到司馬縱橫,劉公公快步走過來,司馬縱橫也趕緊下馬迎接。
“司馬将軍,可找到你了!”劉公公氣喘籲籲地說道。平生第一次這麽長時間騎馬,渾身幾乎被颠得散架了。
司馬縱橫忙扶住他說道:“劉公公如此着急,是何緣故?”
劉公公顯然沒有注意到他身後的敖睿成,對着司馬縱橫說道:“灑家是奉上峰命令,來傳達幾條旨意。”
幾條旨意?上峰?司馬縱橫有點腦子不夠用的感覺。什麽時候旨意要好幾條一起傳。
“這一條,灑家受托來通知将軍:德皇駕崩了!”劉公公說完,嚎啕大哭起來。司馬縱橫一衆人等也急忙下跪。雖然已經提前知道了這個噩耗,但這是正式的消息,還是需要禮數的。
劉公公這一哭,足足一炷香的功夫。他傷心倒是真心實意的。作為敖慕雲最得力的大太監,劉公公雖然在德皇在位時期風光無限,不過新皇繼位以後,自己必然失寵。德皇駕崩,對他不啻于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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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劉公公開始宣讀第二條旨意:“太子敖睿泗懿旨:在下才疏學淺,且一心向佛,無力承繼南翼國大統,故即日起放棄太子之位,前往青雲寺修行。”
石破天驚!太子居然主動退位了?司馬縱橫和敖睿成再次對視,均露出不相信的神情。這太子早不退晚不退,偏偏這個時候退,肯定是有心人操縱的結果!
重磅炸彈還沒有結束,劉公公繼續宣讀第三條旨意:“左相恒胤遠聯合百官聯合上奏:鑒于德皇突然離世,太子退位,朝中不可一日無君,三皇子品學兼優,為經國治世之才,故推舉三皇子敖睿宇為代皇帝,三皇子再三推辭後,現已答應即日起主理朝政,擇日繼承大統!”
敖睿成聽言,心中一片雪亮。原來都是他搞的鬼!自己還在處心積慮地想着什麽兵谏,敖睿宇已經繼承大統了!自己的起兵被司馬縱橫攔截,德皇駕崩,太子退位,百官舉薦,一切都像是按照寫好的劇本演出來一樣!鬼才相信這裏面沒有聯系!自己自诩天縱奇才,沒想到完全被這個弟弟玩弄于股掌之間!
敖睿成望向司馬縱橫,現在看來被老将軍截下來未必是禍事。現在敖睿宇肯定已經掌握了皇宮內外,如果自己帶着十幾騎貿然前去,作為他繼位的最大障礙,自己不一定會有什麽下場。
司馬縱橫則沒有看他,正在傾聽劉公公的第四條旨意:“代皇下旨,經查,敖睿成忝為洛城之主,不顧皇恩浩蕩,不知體恤百姓,擅自豢養私軍,天怒人怨。近日更是變本加厲,趁德皇病重之機,私自發兵三萬,劍指平梁,意圖不軌,其心可誅。着兵馬大元帥司馬縱橫速速将其捉拿歸案,押解京師,聽侯新皇發落!欽此!”
這已經是正式的聖旨了。敖睿成聽言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道:敖睿宇你好狠毒!居然要趕盡殺絕!司馬縱橫則收好聖旨,拱手說道:“有勞公公了。”
“還是司馬将軍速速照旨辦理。”劉公公說着,眼神無意間向二皇子這邊瞟了一眼,什麽也沒有說便坐上馬車回去了。其實他早已經認出了敖睿成,只是有些時候,自己還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好。
司馬縱橫半晌沉吟不語,敖睿成苦笑道:“罷了,成王敗寇,這一樁樁一件件,新皇算計得緊哪,誰知道在老将軍周圍有沒有他的眼線,我勸将軍還是照辦,速速将我押解回京的好。然後解甲歸田,免得招來殺身之禍。這南翼國上下,恐怕要人人自危了。”
字字都是誅心之言。以司馬縱橫幾十年的官場閱歷,怎麽會看不出來這麽多巧合之中的蹊跷之處?敖睿宇必然在其中動了手腳,說不定還是刺殺德皇的元兇!只不過與敖睿成一樣,苦于沒有證據。更何況,那聖旨可是貨真價實的,
現在司馬縱橫處于兩難境地,如果照辦,就等于認同了敖睿宇繼承大統,三皇子也必然将兵馬大元帥認可他登基這件事大肆宣傳,向不服從的臣子施壓,自己成了助纣為虐。如果不照辦,可就是抗旨了。這比不得上陣殺敵,黑便是黑,白便是白。
敖睿成看着司馬縱橫一臉愁容,說道:“我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司馬縱橫看着他的臉,想這終究這二皇子比自己腦子活絡得許多,拱手道:“二皇子但說無妨。”
敖睿成整理了一下情緒,緩緩說道:“司馬将軍深得父皇信任,被譽為南翼雙壁,乃我帝國安全之柱石,必當從江山社稷着想。如今父皇新喪,代皇倉促繼位,其中諸多疑點,不可不察。雖有劉公公傳訊,終究只是一家之言,須到京師一一查明才可下斷語。”
司馬縱橫點頭,二皇子所述頗有道理。
敖睿成接着說道:“在下建議,其一,聖旨已下,将軍身為我南翼國兵馬大元帥,不可帶頭抗旨,還是先将在下押解回京的好。”
司馬縱橫吃了一驚,二皇子居然建議自己把他抓起來?
敖睿成自嘲地說道:“如今情勢未定,自然不能相信敖睿宇一家之言,我敖睿成的話又豈能盡信?司馬将軍盡可以先将我押解起來,待局勢稍定,老将軍逐一查明疑點之後再行決斷。相信到時候老将軍自然會秉公處理。只是這期間,請求老将軍不要将在下交給皇弟。”
司馬縱橫心中暗自點頭。這是一個好辦法,将二皇子押解回自己控制的牢房,一來不算抗旨,二來也沒有把敖睿成交給三皇子,不算是助纣為虐。如果三皇子強行索要的話,自己也能找出無數個理由來拒絕。
敖睿成接着說道:“你我心中都知道,這一系統的事情疑窦多多,在下有幾點尤其不明白,還請老将軍多加留意。”
“洗耳恭聽。”司馬縱橫說道。他現在心中對二皇子已經越來越佩服。如果他繼承大統的話,對南翼國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其一呢,此事最大的疑點,便是左相恒胤遠!”敖睿成忽然加重了語氣說道:“事發突然,他居然能在倉促之間,先是确認父皇自然身死,然後迅速組織百官舉薦三皇子為代皇帝,甚為可疑!雖然他已經在朝堂之上縱橫幾十年,官聲尚好,但人心難測,老将軍不可不察!”
“其二,太子退位之時機,過于湊巧,在下大膽揣測,太子削發為僧,實有不得已的苦衷,望老将軍多加留意!”
“其三,便是我弟弟敖睿宇了。父皇突然身死,如果當時他侍奉床邊,則有很大的嫌疑!以上三點,就拜托老将軍了!務必查明直相,還世人一個清白!”
“多謝二皇子教誨!”司馬縱橫說道。
“還有一點請将軍格外注意。”敖睿成鄭重說道:“将軍手屋兵馬實權,切不可輕易交出。否則,有心殺賊,無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