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兩位皇子的行動
連氏姐妹重逢的同一時間,千裏之外。
昏黃的太陽挂在山颠,映出半幅天空的晚霞的同時,也讓高峻的城樓上“洛城”兩個大字變成金黃的顏色。
洛城是南翼國的邊陲,與繁華的平梁城相比,這裏少了幾份喧嚣,多了幾分寧靜。尤其是這在晚風中,那個孤零零站在城頭一襲白衣的身影,更讓這裏顯出幾分蕭瑟的意味。
如果走近看的話,會發現這位白衣男子,擁有着一張英俊的臉,而且臉上找不出一絲蒼涼的味道。盡管由于連日趕路,看起來有些憔悴,卻依舊掩蓋不了他臉上的興奮之情。
他就是敖睿成,也是目前這洛城的主人。若幹天前,接到父皇病危的消息,他便馬不停蹄地趕回到自己的領地——洛城,為接下來的計劃做準備。
“西門,你看這萬裏河山,何等壯麗。祖輩們筚路藍縷,一點點積攢下這千年基業,絕對不能在我輩有一絲一毫的損失。”敖睿成望着遠方的群山落日,不由得心中升出一股豪氣。
身後的西門雄畢恭畢敬地站着,沒有答話,敖睿成則自顧自地說下去:“所以,這大位之争,并非敖家的私事,而是事關國運的大事!這個位子,必須有德者居之!大皇子那個樣子,真的登基的話,必然會将我南翼國帶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二皇子文武全才,才是這皇位的最佳人選。”西門雄說道。這也不完全是拍馬屁。大皇子天生智力有殘缺,與二皇子敖睿成确實差遠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老皇帝還一直将他立為太子。一旦這次老皇帝一病嗚呼的話,大皇子順理成章繼位,必然會朝綱渙散,曾經強大的南翼國也會淪落為一只小綿羊,被周邊國家分而食之。
敖睿成“霍——”地轉回身,握緊拳頭說道:“所以,這次行動,并非為了一已私利,也是為了天下蒼生着想!為了保住南翼國的大好河山,我敖睿成不在乎背上一個逼宮的罪名!”
西門雄單膝跪地,拱起手,正色道:“誓死追随二皇子!”
敖睿成投來滿意的目光,示意他起來,問道:“都準備好了嗎?”
“回二皇子,三萬人馬已經于今晨正式出發,由西門嘯天親自帶隊,按照您的吩咐,不着甲胄,不打旗號,繞開大城,晝伏夜出,盡量做到悄無聲息。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将于十天後到達平梁城三十裏外的落石崗結營,等候您的命令;另外陸家的商隊已經提前分三批起程,所有軍隊所需的辎重,包括甲胄、刀劍和糧草,都将于十日內陸續到達落石崗,屆時與西門嘯天彙合後,二皇子便在京畿重地,便擁有三萬精銳之師!據臣了解,平梁城方圓三百裏內,只有趙子松一個營的兵力,區區五千人,戰力與邊關勇士相比不值一提;至于平梁城禁衛軍總計一萬人馬倒是稍稍有些棘手,如果他們識時務主動投降倒了罷了,膽敢做出螳臂當車之事的活,我洛城勇士,必然分分鐘将其踏為齑粉!”
“好!西門雄,你和陸崇左,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将來一旦我登上大寶,必然封你為南翼國兵馬大元帥!至于陸崇左,傳我的旨意,左相的位置虛位以待!”
“多謝二皇子!”西門雄再次跪下,兵馬大元帥啊!西門家從此将一躍成為南翼國的豪強家族!
敖睿成轉過身,緩緩說道:“西門,這次行動事關大,你我一定要小心行事,成功了,自然風光無限,失敗了,便是萬丈深淵。這次兵谏,能夠做到兵不血刃最好,一旦血流成河難以避免,那死去的将士也算是為我南翼江山盡忠了。我知道這洛城之中必然有諸多眼線,所以我還不能離開。你今晚就出發,代我先到落石崗主持大局,我這幾日将在洛城多多露面,五日後再星夜兼程趕回平梁城,這期間就拜托你了!”
“臣定不辱使命!”西門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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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吧,記得一定要小心。”
西門雄退下,敖睿成依舊一個人站在晚風中,望着即将落下的夕陽,自言自語道:“父皇,我知道,你将我貶到這洛城來,就是不想讓我參與大位的争奪,沒想到我會借勢在這裏發展壯大吧,我知道您不喜歡兒臣,不過不能因為您的意氣用事,毀了這個國家!您已經在這個位子上呆太久了,有些老糊塗了,您放心,這只要求您将位子傳給我而已,不會傷了您的一要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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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同一時間,平梁城,皇宮,西暖閣。
紅色的燭光搖曳着,發出慘黃色的光芒,一如床塌上的老人,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
敖慕雲一陣劇烈的咳嗽,不由得升出一種無力感。幾個月前,困擾自己多年的痼疾奇跡般地痊愈了,本來已經還能再皇位上坐上十年,沒想到到頭來,不過是自己大限将至前的回光返照而已。
自己已經在位三十七年,在南翼國的歷史上,僅次于開國的文帝,然而,還是不夠的。倒不是自己棧戀權位,着實是因為後繼無人!幾個皇子,都不像是繼承大統的模樣。自己就這樣撒手而去了,又豈能放心?
剛才的咳嗽引來了一位宮女,一個綠衣的小丫環。敖慕雲習慣性地接過她手裏的絹巾,擦了擦嘴,忽然身體仿佛僵住般,盯着丫環的臉一動不動。
“你是誰?”敖慕雲射向她的眼睛充滿着侵略性,讓小丫環吓得一個哆嗦,急忙低下頭說道:“奴婢彩雲。”
“彩雲?彩蝶去哪裏了?你什麽時候來的,為什麽朕不認識你?”敖慕雲直覺地意識到了危險,支起耳朵傾聽,很快發現了端倪——這周圍太安靜了。
“奴婢不知道什麽彩蝶,奴婢今天才過來。”
敖慕雲已經顧不上和她說話了,用盡力氣大聲喊道:“來人!快來人!”
沒有人回答,甚至連腳步聲都沒有。敖慕雲的心沉到了谷地。很顯然,自己的居所已經被人控制了。
敖慕雲抓住彩雲的衣領,狠狠說道:“快說,誰派你來的!?”小姑娘單薄的身體被她抓得直晃,更加害怕,眼淚掉下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還是我來回答好了,”門口傳來一個聲音,敖慕雲擡頭一看,三皇子敖睿宇正走進來,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
敖睿宇絲毫不顧忌父親那吃人般的目光,接着說道:“這幾日看父皇病情有所加重,兒臣心中牽挂,怕下人們服侍不周,特地叫來新的丫環伺候您,希望您能早日康複。另外,父皇您身為一國之君,一夕病倒,牽扯甚大,兒臣恐有小人對父皇有不臣之心,特別加強了護衛,将這宮中原有的侍衛替換了一番,免得給人可乘之機。”
敖慕雲盯着敖睿宇冷笑道:“恐怕有不臣之心的人就在眼前吧。我防了敖睿成這麽多年,沒想到讓你這老三鑽了空子。”
敖睿宇絲毫沒有介意的樣子,只是示意丫環彩雲先下去,父子倆之間有些話不宜為外人道。
“說吧,你想幹什麽。”敖慕雲開門見山說道。
“父皇您到是直率,那我也不兜圈子了,兒臣您即刻下旨,将這南翼國的大位交給兒臣。”
“做夢!”敖慕雲當即喝道:“小畜生!你以為你把我軟禁在這裏,就能掌控一切了?你還太嫩了!我在這裏一直沒有消息的話,不出三天,滿朝文武必然前來诘問,你以為以你的資歷,是壓得住兵馬元帥,還是左右丞相?除非你現在就将我殺了!那你必然也落下個弑父篡位的下場,不但死無葬身之地,而且永遠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你想學北群國滕俊琛,也要先掂量一下自己夠不夠斤兩!”
敖睿宇柔聲說道:“父皇,看來您真的是氣糊塗了,說得好像北郡國襄皇弑父篡位一樣,那只是民間傳說,如果您的話傳來北郡國使臣的耳朵裏,估計還要引來兵戈之禍啊!”
敖慕雲哼了一聲,話已說到這個份上,意思表述已經清楚,不願再糾纏。
敖睿宇接着說道:“您在位這麽多年,難道不知道北郡國弑父的其實是四皇子魏王麽?三皇子秦王現在還将他囚禁在皇宮之中呢。滕俊琛只是不屑于解釋罷了。”
敖幕雲微微動容——這件事自己還真的不知道。
“您看,這件事您就不掌握。恐怕您還有一件事不知道吧,兒臣在北郡國皇宮中埋伏的暗子,已經潛伏多年,而且已被囚禁的魏王取得聯系,正準備救他出來呢。如果他與襄皇争權,北郡國內亂,對我南翼國必将有大大的好處。所以說,父皇您這麽大年紀,未必事事都能洞悉清楚。”
敖慕雲仔細打量起敖睿宇來。多年以來,只知道自己的二兒子胸中有千壑,沒想到三兒子不聲不響的,竟然也有如此城府。
敖睿宇拉了一個錦凳坐下,緩緩說道:“其實這麽多年來,兒臣心中一直有些話不吐不快。今日借這個機會,想好好地與父皇說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