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司徒明月
胥易安不願意再與滕俊琛在小事兒上糾纏,接着說道:“麻煩也在這裏。情蠱解開以後,秦衣的頭痛并沒有減弱,而是将以前的動情時才會頭痛變成了永久性的頭痛。也就是說,現在的秦衣,時時都處于像我剛才給你挖箭頭時的狀态。即使你能夠及時走出這個山洞,在大牢裏救下秦衣,她也會在每時每刻都頭痛不止的情況下,度過她人生最後的半年時光!”
“你是說,你有辦法解開他的情蠱?”滕俊琛問道。
“沒錯,為了尋找治療情蠱的辦法,我專門到苗疆找過解藥。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才能夠,也願意為她解蠱!”胥易安大聲說道。
“好,朕答應你!只要你能救秦衣,無論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你!”滕俊琛說道。
胥易安苦笑一聲,“話別說得太滿,你還沒有聽我的條件。”說着,湊到滕俊琛身邊耳語一番。
滕俊琛時常驚愕,時而憤怒,最終握緊拳頭,仿佛下了很大決心般,一字一頓地說道:“好,這些我都能答應你。但是你也一定要信守承諾,全力救治秦衣!”
胥易安望向跳動的篝火,仿佛看着那的倩影,喃喃地說:“你放心,為了她,我就算是放棄生命也無所謂!”
“咣當——”一聲,大牢的門被粗大的鎖頭被鎖死,被推倒在地秦衣,一點點地撐起身子,觀察周圍的情況。
自己身處一座牢房之中,牢房是用粗壯的硬木圍成的,身子下面鋪着一層幾乎變成碎末的稻草,已經發黑而且潮濕,坐在黏黏的不舒服;發黴和屎尿混合的味道從上面傳過來,将秦衣的嗆得幾乎窒息。四周點着幽暗的火把,将整個牢房照得更加詭異。
這就是所謂的天牢吧,接下來可能還有嚴刑拷打。在暗坊的時候,自己見過比這種天牢更殘酷,更惡心的場景,還不是一點點挺過來了。唯一讓秦衣覺得有些恐怖的是,這裏太安靜了。一幫侍衛将自己關在這裏以後就離開了,沒有人再理自己。整個牢房只能聽見火把燃燒的聲音。
秦衣的頭依然在隐隐作痛。在不想兩個男人的時候,痛苦還能稍稍減輕些,可是依然止不住地想他們。
那樣的天氣下,滾落山崖,應該沒有生還的希望了吧。倒也未必,之前還以為胥易安死定了呢,自己還因為這個吃下了情蠱——真是世事難料。只是事到如今,哪怕他們能僥幸活下來,自己活着還有什麽意義!除了這個無時不在的頭痛,自己更沒有臉面去面對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了。自己的人生,就像是身下的稻草一樣,一團糟。
死了算了。環視四周,好像連自殺的工具都沒有。撞柱而亡——自己的力氣也不夠了。
一聲輕笑打斷了秦衣的胡思亂想。在這樣安靜的環境裏突兀地出現一陣笑聲,秦衣吓了一跳,她這才注意到,除了自己這間牢房,相鄰還有一間。透過牢房的縫隙,可以看到裏面有一堆破爛的衣衫,聲音正是從那裏發出來的。
仔細看,衣衫中間慢慢擡起了一個頭,臉上還露出笑容——只不過這笑容出現在那張充滿污穢的臉上,只會讓人覺得驚悚。剛進來的時候往那裏掃過一眼,以為它只是一堆衣衫而已。
這是一個女人,秦衣費了好大的勁才辨別出來。身上的衣服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似乎是一件長袍子,但已經四處破損,露出的肌膚也是傷痕縱橫。頭上到處都是油脂和污穢,讓原本應該飄逸的長發結成大大小小的绺兒,散發着難聞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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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衣難以想象,一個女人還能狼狽成這個樣子。女人看出秦衣厭惡的神情,笑聲更響亮了,說道:“你很吃驚吧,你的衣服真幹淨,不過請放心,進了這個地方,用不了多久,你也會變得和我一樣。”
秦衣愕然,看着女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來,變成這個樣子,真是生不如死。
“你想死?恐怕沒有那麽容易”。女人的話中滿是譏諷。
秦衣剛要說話,聽到牢房外面傳來腳步聲。女人的笑意更盛:“你以為這樣就受不了了?讓人看看什麽叫真正的絕望。”
一陣笑聲伴着牢門打開的聲音傳進來,随之而來的還有一陣酒氣。幾個喝得醉醺醺的獄卒,東倒西歪地走鄰近的牢房,見到污穢的女人,淫笑的聲音更大,還有人吹起口哨來。
秦衣發現,那個女人已經不知不覺地改變了姿勢——趴在地上,屁股高高聳起。一個獄卒大步走過來,掀開袍子,女人下面居然什麽也沒有穿。迅速褪下自己的褲子,獄卒用力向前一挺,女人則發出一種帶着哭腔的叫聲。
活春宮在秦衣的眼前上演。水花四濺的啪啪聲,獄卒沉重的喘息聲,還有女人那帶有表演性質的哭叫聲,交織出一幅淫靡的畫卷。顯然,這種事并不是第一次發生了,雙方對于過程都熟悉得很,配合得也很好。
幾個獄卒足足折滕了一個時辰,終于邁着虛浮的腳步離開了。鎖頭落下的一瞬間,女人臉上痛苦的神情消失了,僅僅将袍子向下一翻,遮住春光,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而秦衣,也終于松了一口氣,強忍住嘔吐的沖動也是一種折磨。
“怎麽樣,過瘾吧?哈哈哈哈。”女人大笑着說道:“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麽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還有活在世界上的勇氣。從進入牢門的那一刻起,你就在想自殺的事情吧。你是個懦夫,我鄙視你,秦衣!”
秦衣渾身一震,結結巴巴問道:“你,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敖睿成前面的紅人,我怎麽會不知道你?只不過像我這樣的小人物,肯定不會被你關注罷了。”女人幽幽答道。
“你也是暗坊的人?”秦衣聽出了一點味道。
“如果不是暗坊的人,又怎麽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嚴格地說,我還得叫你一聲師姐呢。”
秦衣仔細打量面前的女人,如果把她梳洗幹淨,再換上一身漂亮的衣服,應該是一個美女。敖睿成的确培訓了一批年輕漂亮的女子用于滲透和套取情報。被人識破後的下場往往很凄慘,眼前的女人就是一個例子。
“你叫什麽名字?”秦衣問道。
“名字?呵呵,如果你不問,恐怕連我自己都不記得了。司徒明月,多好的名字,用在現在的我身上,顯然格格不入吧。”女人自嘲地說道。
秦衣回想了一下,暗坊中似乎沒有聽說過。不過本來在那裏就不允許大家互相認識的。
“你想幹什麽?”秦衣直截了當地問道。她知道這個女人不會無緣無故地跟自己說這些話。
“目的,告訴你也無妨。我想讓你活下去,然後将把我救出這裏。”司徒明月臉上笑意更盛。
“救你?我現在也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秦衣幽幽說道,“而且你憑什麽相信我會救你?”
“我當然有信心。因為你我來自同一個地方,有着類似的經歷,最重要的是,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司徒明月坐了起來,現在的她看起來正常了一些。“你先聽聽我的故事,如果到時候你還想尋死,我也不攔着。”女人擡頭望向遠處,娓娓道來。
司徒明月也是官家子弟,小時候家道中落,颠沛流離,這一點和秦衣倒是很像。後來差點流落風塵,被南翼國二皇子敖睿成救起,被送入暗坊接訓練。與秦衣不同,司徒明月沒有武功,也沒有像秦衣一樣接受非人的訓練。而是像一個大家閨秀般,學習各種技藝,包括床上的和非床上的。後來她才知道,這樣做只是為了讓她更加自然地執行潛伏任務。
終于到了走出暗坊的那一天,她被送到了北郡國的丞相府。由于出色的容貌和細致的按摩手法,很快被提升到了楊鈞的貼身丫環——兼有侍女和小妾的功能,同時也為二皇子收集情報。
在丞相府裏,司徒明月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不說是錦衣玉食,但至少不需要為吃穿發愁。而每個月給二皇子發送例行的情報,似乎也變成了舉手之勞的東西。司徒明月甚至感激給自己帶來榮華富貴的兩個男人:敖睿成和楊鈞。
平靜的生活,被那天突兀地打破了。楊鈞不知道怎麽就識破了自己的身份,從此噩夢開始了。
司徒明月被交給楊洪處置。甚至沒有等他使用嚴刑峻法,她已經把知道的和盤托出了,包括二皇子訓練自己的點點滴滴。她想用最謙卑的姿态,換取他哪怕一點點的憐憫。
然而她錯了。把一切都交出來,相當于把最後的籌碼都丢掉了,讓楊洪可以肆無忌憚地折磨她,羞辱她。
接下來的半年裏,司徒明月充分領教了什麽是人性的醜惡。她被楊洪以及他那幫手下蹂躏了整整一個月,期間還被施以各種折磨,只為讓自已發出慘叫讓他們獲得變态的快感。一直到她變得奄奄一息,他們還不肯讓她痛快地死去,把她像禮物一樣賞給了天牢的兄弟們。
“你知道嗎,司徒明月已經死了,四個月前被問斬。他們甚至懶得用個死人的屍體糊弄一下,沒有人關心一個無足輕重的女囚是否真正死去。我之所以能活現在,完全是因為他們需要一個随時可以發洩獸欲的女人!這個地方,就是為關押我這種已經沒有名字的囚犯而設的!”司徒時月恨恨地說。
秦衣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自己也被關到這裏了,豈不是要和她一樣的下場?自己不怕死,但是不能像這樣被侮辱。
司徒明月瞥了一眼,知道她在想什麽,說道:“你放心,你和我不一樣。沒看到獄卒們進來的時候,對你都不肯正眼看一眼麽?難道我這個樣子比你更有吸引力?他們肯定是得到了命令,現在不能動你!”
司徒明月扒住牢房地柱子,兩眼射出希望的光芒:“唯一能讓你死去的,就是你自己!或許很快就會有人來救你,在這之前,你不能做傻事!我只求你,看在我努力開導你的份上,為我說一句話!我現在什麽都不是,我無足輕重,沒有人會跟我過不去,只要你一句話,我就能活下來!”
秦衣被她強烈的求生欲望感染了,不禁問道:“你為什麽這麽執着,換作是我,沒有你這麽大的勇氣活着。”
“為什麽?你不能體會,是因為你的仇恨還不夠深!我現在茍活世間的唯一目的,便是報仇!敖睿成那個混蛋,完全把我當成一顆棋子而已!楊鈞楊洪兩個狗東西,還逍遙地活着。所有侮辱我,傷害過我的人,我都要讓他人付出血的代價,讓他們也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在這之前,我不能死!我必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