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密室
換上保暖的睡衣,再喝上一碗滾燙的姜湯,秦衣的身體這才暖和過來。
現在躺在錦被中,秦衣想要坐起來都不行——床邊的滕俊琛不允許他這麽做。
輕輕握住她的纖手,一向冷俊的襄皇此刻變得異常溫柔:“都是朕不好,沒有能好好保護你。”
秦衣深吸一口氣,努力擺脫他的感染,說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後半句被滕俊琛按在嘴唇上的截斷了。心照不宣的事情,襄皇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也不想再提出那個皇貴妃。
兩個人同時會心地笑起來。沒有誤會,也不需要解釋。如果兩個人心意相通,所有的挑撥離間都會變得無所遁形。
眼前的秦衣笑容燦爛的樣子,讓滕俊琛心中一片旌旗搖動。秦衣躺在床塌上,身上的睡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胸口的一抹雪白,一股慵懶的氣息撲面而來。滕俊琛口幹舌燥,感覺一股欲火正從心底升騰起來。
趕緊目光轉向一旁,強行讓自己的冷靜一下。滕俊珲心中默默念:再忍一忍,她還沒有完全痊愈!早晚有一天會将她吃掉,但不是今天!
滕俊琛狼狽的樣子都被秦衣看見眼裏,心中偷笑,襄皇居然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這個是自己的丈夫呢,很不錯!
頭又開始痛了。秦衣有些無奈,這是怎麽回事,不是想起那個陌生男子的時候才會頭痛嗎?難道,腦海中一直印象模糊的男子,便是眼前的滕俊琛?一時間心中紛亂如麻。
滕俊琛終于忍不了了,喚來小哲子起駕回宮——他怕再呆下去會做出禽獸的事來。臨行前又細細囑咐一番,讓秦衣感覺一陣甜蜜。
入夜,紫竹院內,閨閣內外,呼吸聲幾不可聞。丫環們都已經在沉睡,秦衣卻是眼睛圓睜,盯着牙帳頂部模模糊糊的紅綢,睡意全無。
英俊潇灑的滕俊琛,處心積慮的菱貴妃,神秘慘死的李嬷嬷,還有單純而耿直的丫環綠柳,都在秦衣的腦海閃過。不過此刻,他們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昨天晚上,自己在紫竹院中無意發現了一個火焰狀的符號。
這是和二皇子約定的暗號——入宮這麽多天,二皇子終于下達命令了。小心地支開身邊的下人,按照火焰尖所指的方向,在層疊的山石之下,秦衣找到了一張符紙。
至少它看起來像是一張符紙,上面充滿彎彎曲曲的符號,很像是鬼畫符。秦衣卻知道,這是一張傳遞命令的紙。上面的符號,是一種暗坊特有的密碼。只有經過長期訓練的人,才能夠破解——也就是說,即使落到有心人的手裏,也不會有什麽嚴重的後果。
臨行前,二皇子還對破譯密碼進行了專門的強化。饒是如此,破解它的內容也讓秦衣頗費了一番心思。
今夜子時,到于禦書房偷取一封密信,具體位置不詳,內容不詳,只知道是用火漆封住,質地為牛皮紙。這就是命令的內容。後面還有一些注意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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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為北郡國皇宮之內,另有二皇子的眼線。只是不知道那人是誰?秦衣暗暗心驚,二皇子對北郡國滲透已經達到如此地步了?這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心中又隐隐對滕俊琛擔心起來。
符紙在破解之後便已經被秦衣毀掉了,任何人都不會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一個細作。
支起耳朵傾聽動靜,确認周圍所有人都已經睡着,秦衣小心地下了床,穿上已經提前準備好的黑色緊身衣,還有輕便的鞋子。所有這一切都沒有發出聲響。
小心地推開窗戶,月牙如絲,挂在天邊,滿天的星鬥向大地播灑着清輝。對于準備偷竊的人來說,今夜不算是好天氣。
不過秦衣知道,二皇子既然讓自己此時此刻動手,肯定做了周密的規劃。包括皇宮內巡防的強度必然是最弱的時刻,而給自己規劃好的路線,也肯定是避開這些人的。
入夜之後,諾大的皇宮,使只剩下襄皇一個完整的男人。一衆妃子宮女不足為懼——那個身負武功的張幼菱離自己要去的地方很遠,而且堂堂皇貴妃肯定不會像自己一樣,三更半夜出來圖謀不軌。
最讓人擔心的聽說在衆太監中,有部分人武功深不可測的——一個人某此方面存在陷,必然會在另一方面得到補償。希望不要碰到他們,看運氣吧。
秦衣暗暗運一口氣,一個鹞子翻身,從窗戶躍出,又像一只大鳥般,無聲地滑入夜色中。如果綠柳此刻看到一幕的話,一定會被吓到,這還是那個柔柔弱弱的小主嗎?
秦衣運起輕功,小心地在屋宇間穿行,深夜的涼氣撲面而來,那她緊張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在房脊上行走是最快捷的方式,但也很容易被人看到月下的影子,現在這個時刻被發現的話,必然是萬劫不複的境地。
那麽自己在迂回中就必須注意不能走錯路,哪怕是一只貓也不能驚動。
一切都在緊張和平靜中度過了,禦書房已經遙遙在望。秦衣輕輕抹了一下額頭,濕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深秋的露水。
像靈貓一樣來到門前,左右張望一番,又側耳傾聽了一段時間,确定沒有人在裏面,秦衣輕輕一推,門居然開了,也不知道歷來如此,還是另外一個細作配合所致。
輕輕帶上門,秦衣拿出火蛇。為火蛇也是暗坊所制,巴掌大小,上細下粗,頂頭一個蛇頭的樣子,大嘴張開,中間吐出信子,蛇頭上還有一個小小的傘蓋;下面是盤起來的身子,尾巴尖在頭的一側突出來秦衣用手握住下端,拇指在一側尾巴尖上一撥,“嚓——”的一聲輕響,一陣火星閃過,小火苗漸漸亮起,同時頂部的傘蓋保證了亮光不會四處發散
真是盜賊的得力助手!秦衣暗嘆道。這個東西當然不是秦衣入宮帶來的,而是昨天壓在符紙下面送來的——二皇子真是一個心思缜密的人。今晚之後,它也會被沉入皇宮中的一個池塘裏。
借着小火苗的微光,秦衣發現禦書房正中是一個書桌,上面有文房四寶,周圍矗立着四排紅木的大書櫃。秦衣倒吸一口涼氣,這得找到什麽時候。
事不宜遲,秦衣快速開始了工作。符紙上說得明白,自己的時間頂多兩個時辰。寅時三刻,無論找到與否,自己都必須要撤退了。
牛皮紙,火漆封住,秦衣心頭默念,在高大書櫃裏,小心地翻找着密密麻麻的文件,足足找一個時辰,還是一無所獲。
莫非二皇子的情報有誤?秦衣洩了一口氣,索性癱倒在書桌前的龍椅上,抹一抹頭上的汗水。眼角一瞥,頓時心中狂喜,自己要找的東西,正大大方方躺在書桌的正中。
最顯眼的地方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小心地将信封收好,秦衣站起身來剛要走,腳似乎踩到了什麽東西,身後一陣軋軋聲傳過來,吓得秦衣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一動也不敢動了。
聲音并不大,響過之後就停止了。秦衣慢慢地轉過身,赫然原本并排放置的兩個大書櫃已經分到兩連,後面的牆壁裂開了,一道微弱的亮光從裏面傳過來。
這是一個密道?秦衣的好奇心瞬間被提起來了。既然在襄皇的禦書房,裏面必須藏着他的秘密!要不要進去看一下?
不行!現在自己穿着夜行衣,既然任務完成了,必須快速撤退才對!而且窺探滕俊琛的秘密對自己有什麽好處,要知道匹夫無罪,懷壁其罪!
秦衣呆了良久,長嘆一口氣,好吧,輸給好奇心了,就進去看一眼,馬上走!踮起足尖,秦衣輕輕邁入密道。
密道是由厚磚砌成,每隔幾步便有一道長明燈,燈油大概是鯨油之類,無色無味,發出微弱的光芒。經過兩個轉折,大概五十餘步後,眼一片豁然開朗。
這是一間石室,四周挂滿燈火,讓整個鬥室燈火通明。看到石室內的布置,秦衣先是一愣,繼而淚流滿面。
四周的石壁上,屋頂上,滿滿地挂滿了畫像。所有的畫像都是同一個女子,柳眉鳳眼,白齒紅唇,笑靥如花,不是自己是誰?
頭顱變得針紮般地痛,塵封的記憶像是流水一般充斥着秦衣的腦海。那是一個花燈會上,自己和一個心愛的男人約會,見到他戴着豬八戒面具的樣子,自己顧不上女人的矜持,義無反顧地吻了上去。
那一吻,熱烈,銷魂,回味悠長,讓人持久不能忘懷,更讓自己直接暈了過去。為什麽滕俊琛吻自己的時候,感覺如此熟悉?原來面具後的男人就是他!雖然自己約會的男人本不應該是他!那個人至今還想不起來。
畫像上的形象,正是自己那天的樣子。長裙飄飄,笑得沒心沒肺,畫得惟妙惟沮。
眼淚肆意流着,秦衣也忘了去擦掉。原來滕俊琛早就知道自己是誰了!選秀女的時候裝作不認識自己,卻總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自己又在做什麽?按二皇子的命令,來他的書房偷竊——對他太不公平了?如果他知道了這一切,又會變得多麽傷心?
或許他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一時間頭腦裏紛亂如麻,頭疼得像裂開來,秦衣已經無法再思考了。呆呆地走出密道,秦衣小心關上機關的同時,也後悔剛才的走進去的決定。
心完全亂了!懷揣着牛皮紙書信,秦衣慢慢退出禦書房,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遠處一個塔樓上,一個高大的男子,正舉着一個長長的鷹眼套筒,注視着禦書房發生的一切。良久,他放下望遠鏡,深深嘆了一口氣。
身後,紅衣侍衛正在彙報:“據屬下查實,秦秀女為南部郡首段飛煙所薦。秦秀女并非其血親,只不過是由于姿色出衆,被發掘出來進獻皇宮。另外,雖然沒有确鑿的證據,這段飛煙與南翼國二皇子敖睿成有過來往。屬下懷疑,這秦秀女與敖睿成關注匪淺……”
“你确定把巡防圖換過了?”男子問道。
“屬下把巡防圖作了一番手腳,絕對以假亂真。另外放到了禦書房的書桌上,如果有人意圖偷竊的話,一定會将假圖偷走。”
“做得很好。”男子轉過頭來,露出一張英俊的面龐來,神色意味深長。
“今天晚上的事情,不要向任何走漏消息。”男子顯然是我們的主人公滕俊琛,對着紅衣侍衛命令道。
後面的話只在他的心裏說出來:“秦衣啊,讓你偷起真的巡防圖又何妨?朕的江山都可以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