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果然是她!
這一天,滕俊琛換上富家公子的打扮,帶着太監小哲子悄悄出了宮。在京城裏走過幾個幽深的巷子,來到一個小院。門口一名高大侍衛見到他,剛要下跪參拜,卻被滕俊琛用噤聲的動作制止了。
“恬月姑娘接過來了?”滕俊琛問道。
門口的侍衛正是法剛,已經去掉了老漢妝容,輕聲拱手道:“啓禀陛下,已經将連小姐安置在這裏,還沒有來得及向陛下禀報。”
透過院門向裏面看過,一個面容清麗的女子,正在庭院中閑走,熟悉這個新家。顯然沒有發現門口處窺探的襄皇。
她和那個秦衣長着一模一樣的臉!滕俊琛愕然,意識到這裏面一定有什麽誤會。
這個連恬月是法剛從陸府中帶回來的,應該就是本尊,那麽,那個叫秦衣的秀女,既然跟她的樣子一模一樣,應該就是她的雙胞胎妹妹,連恬衣了。不是說她多年前已經死掉了麽?看來自己手裏的情報也不是很準确。
想起小時候,在榕樹下讀書的時候,那個古靈精怪地小丫頭,總是在一邊偷看,沒事還喜歡耍耍鞭子,弄得自己心裏癢癢。
那麽花燈會上那個銷魂的吻屬于姐妹兩個中的哪一個呢。應該是連恬衣,也就是秦衣的可能性大一點吧。畢竟花燈會上的表現,與她一貫的活潑風格相符。其實事情很簡單,妃子終歸還臨幸的,自己再吻一次不就知道了?想起那晚銷魂的吻,滕俊琛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現在她居然出現在自己的禁宮之中,成了自己的妃子!真是造化弄人啊。也不枉自己對她朝思暮想,神魂颠倒。
“陛下,”法剛說道:“要不要我通知一下連小姐?”法剛的想法很簡單,襄皇既然讓自己千裏迢迢将這連恬月從南翼國帶回來,明明就是看上她了嘛,現在還不趕快充入後宮,生米做成熟飯?他不知道,事情因為秦衣的出現有了些偏差。
滕俊琛擺擺手,目前他對這個連恬月還不感興趣。轉而說道:“去叫武英過來。”
稍後,一身紅衣侍衛模樣的武英單膝跪地聽旨。
“馬上去查清秦衣來選秀女的來龍去脈,找出幕後指使之人!我有喜歡的女人不假,但如果有人以為可以拿這個做文章,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回宮途中,滕俊琛忽然停住腳步,轉身對着身後的太監說道:“小哲子,傳我口谕,新晉秀女秦衣,訓導結束後,晉封為秦妃,賜居紫竹院。”
小哲子一愣,心想自己耳朵沒出毛病吧,襄皇居然将一名秀女直接封為妃子?
襄皇繼位後,後宮的妃嫔少了許多,索性将答應、才人、貴人之類的統統取消,進入後宮的秀女均是以嫔為起點,後面晉升依次為妃子、貴妃、皇貴妃、皇後。到目前為止,襄皇還沒有晉升皇後——估計哪位妃嫔誕下男性子嗣才有機會。畢竟只有兒子才能繼續大統。後宮地位最高的,便是唯一的一位皇貴妃——張幼菱,也是當今丞相楊鈞的女兒。現在她也是最有機會窺探皇後之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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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秦衣直接越過嫔的階段,封為妃子了?看來襄皇對這個叫秦衣的秀女,不,應該叫秦妃了,很滿意啊。
至于那紫竹院,就更了不得了。那是襄皇的母妃的居所。襄皇對母妃一向敬重,她過世後,這紫竹院便一直空置,如今卻賜給一位新晉妃子居住——這個秦衣的面子可通天哪。
小哲子在一旁期期艾艾地說:“陛下,奴才聽說,秦秀女在碎玉閣中有一些不順。”
滕俊琛問道:“怎麽回事?”
“好像,好像秦秀女因為太過勞累,病倒了。”
“什麽?”滕俊琛驀地轉回頭來,眼露兇光。“為什麽不告訴我?”
小哲子心中叫苦,陛下您日理萬機,小小秀女之事哪能您事無巨細彙報,今日看您對秦秀女格外寵溺才多了一嘴。忙低頭說道:“奴才也是剛剛聽說。”
“帶路,碎玉閣!”
夜色降臨,秦衣躺在床上,望着牙帳頂上的紅綢,身心俱疲,不時咳嗽一聲。
第一日訓導結束後,李嬷嬷幹脆住進了訓導院,全面監督秦衣的一舉一動——主要是防止活計有下人代勞。于是秦衣白天訓練,夜晚勞作,舊疾肺痨又有加重的趨勢,活也幹不動了。這一天終于卧床不起。李嬷嬷倒沒有逼得太緊——畢竟這秀女是選給皇上的,你張幼菱在後宮權勢再大,也不能把皇上的女人逼上死路。
手裏握着那枚殘缺的玉佩,摩挲着那個米粒大小的缺口,秦衣略略安心。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感覺自己忘記了重要的人,重要的事。每次握住玉佩心裏都會變得一陣安寧,同時也空落落的。
一綠一藍兩道身影閃進閨房,直沖牙帳而來。原來是兩個丫環,桃紅和綠柳。
“小主,你受委屈了!”綠柳邊哭邊說,她覺得尤其對不起秦衣,認為小主是因為與李嬷嬷頂撞才會讓她變本加厲的。
“你們怎麽來了?”秦衣躺在錦被上,臉色蒼白,艱難地說道:“小心別讓李嬷嬷看到了。”
“就是她讓我們來的。她看您病倒了,也慌了神,徹夜搬走了,就叫我們過來照顧您。”桃紅恨恨地說道。
秦衣心中嘆了一口氣。這個菱貴妃連個面都沒有露,就把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了。這二皇子的任務,真的能完成麽?
“皇上駕到——”一聲長音突兀地傳來,讓主仆一并露出了吃驚的表情:怎麽皇上會這個時候來碎玉閣?
話音剛落下,門口已經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面容英俊,眼神深邃,臉上一副焦急的模樣,除了北郡國的襄皇還有誰?
事發突然,此時兩個丫環剛剛跪好,秦衣則正在掙紮着下床行禮,無奈身子綿弱,變成了“撲通”一聲跌下床。
滕俊琛一個箭步上前,攙扶起秦衣小心地放到床上,說道:“你還有病在身,不要妄動。”正在跪着的兩個丫頭相視一看,心道:襄皇什麽時候說話變得這麽溫柔了?同時又心中一喜,看來襄皇對自己的主子确實與常人不同啊。
小哲子這才氣喘籲籲地跑進來——襄皇跑得太快追不上啊!後面還跟着一個長胡子的太醫,顯然也是累得不行。兩個丫環也顧不上跪着了,敢緊給幾個人沏茶倒水。
太醫顧不上喝茶,趕緊給秦衣診起脈來。小哲子找自己的時候暗示過這件事兒萬分火急,在襄皇面前不敢不積極。
“秦小主脈像虛弱,想來是積勞成疾,風邪入體,沉郁滞血。加之舊病未愈,沉坷泛起,這肺痨之症更甚從前……”
“肺痨?”滕俊琛打斷了搖頭晃腦的太醫。他只知道秦衣生病了,卻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嚴重。宮中妃嫔也曾得過這種病,因此了解一些。
“回禀陛下,的确是肺痨。如果僅是如此,使用冬蟲夏草熬湯服下,連續治療三月,再輔以靜養,便可痊愈十之八九。但臣同時發現秦小主脈像紊亂,頗似中毒之狀,恕臣醫術低微,不能完全明晰所用何毒,又有何效果……”
“中毒?”滕俊琛又一次吃驚。如果有人下毒,那性質可就嚴重了。來的路上自己已經猜到事情的前因後果。想來張幼菱即使要對付秦衣,也不會下毒的手段吧——秦衣畢竟還是自己的女人,張相不能和自己撕破臉。
“查,讓太醫院會診,仔細查!”滕俊琛面色陰沉,大喊道:“還不快去熬藥!”
太醫連忙稱是,只是面色有些遲疑,支支吾吾說道:“回禀陛下,這冬蟲夏草極為珍貴,去年謝貴妃也得了肺痨,用去大半,剩下的恐怕難以支撐秦小主至痊愈。”
“那就讓人去采!讓人去買!總之不惜一切代價!總之如果秦衣有什麽三長兩短,我要了你的腦袋!”滕俊琛暴跳如雷。
小哲子看得眼皮一跳一跳的,什麽時候見過襄皇變得如此浮躁?看來這秦妃以後萬萬得罪不得。
太醫幾乎是哆嗦着離開的。滕俊琛輕輕撫摸着秦衣略顯蒼白的臉,心頭歉然,沒想到頭來,居然是自己把她傷害成這個樣子。
滕俊琛的手寬大而溫暖,那秦衣一陣安心。自從八歲那年家族變故以後,再沒有這樣溫馨的時刻了吧。(有關于胥易安的一切,已經因為吞下情蠱而完全忘記了。)
三個下人已經悄悄地退出了裏間,這個時候不能在這裏礙眼。
“對不起。”身為襄皇,自然不會将這種話說出來,只是在心裏默念,但關切之情已經溢于言表。
天色已經黑下來,搖曳的燭火映照着滕俊琛刀鋒般的面龐,丹鳳眼,薄唇纖鼻,看到平日裏冷峻的眼神此時變得異常溫柔,默默凝視自己,秦衣忽然變得前有未所地慌亂,心跳也陡然加速了。
腦袋裏一陣細微的針紮般感覺傳過來,讓秦衣清醒了一些。為什麽自己略微動情地時候,頭會變得昏沉?已經來不自細想這個問題了,秦衣發現滕俊琛原本坐在床邊的身體,已經向自己靠近了一些,而且正慢慢地彎下腰來,向自己貼過來。
濃烈雄性氣息傳過來,讓秦衣的心幾乎從胸腔裏跳出來。這是要吻自己麽?名義上,自己已經是他的妻子了,但是,為什麽還會這麽緊張呢?
兩人的嘴唇已經貼合在一起,秦衣的身體猛地一僵,繼而身體變得火熱起來。腦袋的中的疼痛感也更加強烈了,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滕俊琛也感受到了秦衣的變化,但沒有深想——也許是她太緊張吧。舌頭還在霸道地向前挺進,毫不困難地跨過牙齒地障礙,兩個人的開始舌吻。
果然是她!從唇齒傳來的溫柔軟糯的感覺,讓滕俊琛幾乎立刻就能确認,她就是花燈會上的那名女子!她究竟是怎麽到這裏來的?中間發生了什麽變故?
而秦衣,已經不能思考。一方面,滕俊琛的吻讓她幾乎窒息,完全融化在他的氣息裏,另一方面,腦袋中劇烈的痛疼感讓她不能再堅持下去了,再這樣會死的。
秦衣猛烈地掙紮了起來,滕俊琛離開了她的嘴唇,吃驚地看到,秦衣正劇烈地喘着氣,心下懊惱,她還是病人啊,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
秦衣則不敢直視滕俊琛的眼睛,調整一下呼吸說道:“肺痨,會傳染的。”
滕俊琛臉上露出憐愛的笑容,摸着她的臉,輕輕說道:“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