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楚小姐,求我不是這樣求……
楚梨的腦子“嗡”地一聲。
腳步都釘在了原地,動不了分毫。
“楚小姐,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傭人剛打掃完衛生,看到站在電視前的楚梨,手忙腳亂地去關電視。
她剛剛只是偷懶看了個電視劇,怎麽會突然插播新聞……
楚梨呆站在客廳裏。
這次,她又拿起了手機給陶靜姍打電話。
陶靜姍卻正好發來了一條微信——
【小梨,這兩天你先在家好好休息,你爸爸沒什麽事情,我們會處理好。】
楚梨看着這條短信,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肯定沒這麽簡單。
現在電視上也在報道,她打開手機一看,果不其然,今天的推送熱一就是“楚良翰蓄意傷人”。
下面網友們的評論更是。
從維護到質疑。
楚梨在原地呆滞着,手機又一次震動起來。
這次不是陶靜姍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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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一條短信。
一串陌生的號碼,嚣張的號碼,尾號一串8。
楚梨的右眼皮跳了跳,然後點開了短信,上面的內容很簡潔——
【出門,雲中島T8。】
楚梨心裏已經猜到了是誰。
她站在客廳裏,一陣風從客廳的窗戶裏飄進來,突然一股冷意從腳底蔓延。
楚梨想忽略,而彼時,一聲車喇叭聲從別墅的門外傳來。
“外面有人?”
那個傭人在默不作聲地擦着花瓶,楚梨沒頭腦問了一句。
“啊,我去看看。”
女傭吓了一跳,走到了窗邊,拉開窗簾。
楚梨也轉頭去看,只見客廳正對門口的窗戶外,一輛黑色的邁巴赫正停在院子的樹下。
她盯着那暗處,驀地,白天薄臣野的那句話突然在耳邊響起來——
楚梨,你會來求我的。
他的聲音低沉,危險,勢在必得。
像一張網,緊緊地将她收攏。
會是薄臣野的報複嗎?
楚梨深吸了口氣,上樓回房間,換了身衣服,她換了一條牛仔長褲,上身一件白色的T恤和薄襯衫。
腳上也特意換了一雙運動鞋。
“小姐,您要出去嗎?”女傭看時間都不早了,就問了一句。
“嗯,晚點回來,”楚梨點頭,走了兩步又想起來什麽,“承澤問起來……你讓他打我電話。”
“好,小姐您注意安全。”
楚梨點了點頭,拉開門出去,那輛隐匿在黑暗中的車子“咔噠”一聲,後門開了。
楚梨沒急着上車,她站在外面,問了一聲,“是薄臣野讓你來的嗎?”
“是。”
幹脆利落。
聲音有些熟悉。
楚梨上車後,從前視鏡看了一眼,司機寸頭,短袖,看起來很冷酷,話也不多。
他的右臂上有一個紋身。
是他。
那天的出租車司機。
“我叫周丞,楚小姐您可以直接叫我名字,”他開車很穩,察覺到了楚梨的目光,便簡單地介紹,“我是薄總的助理。”
楚梨沒吭聲。
周丞也沒再講話。
雲中島。
楚梨聽說過這個地方。
聽說是前幾年臨江市重點開發的高端住宅項目,整個地界臨海臨山,風景極佳,旁邊的白玉沙灘更是全國上下最知名的海灘。
那邊陸續有些高端的度假區。
當時說開發這個樓盤的時候,全市都在關注,但是突然有一天,新聞說雲中島整個樓盤被一個神秘人買了下來,并将其打造成了私家莊園。
當時楚梨看到了這個新聞,也沒太放在心上。
而現在……
原來,雲中島是被薄臣野買了下來。
楚梨倚靠着車窗,不知自己即将面對什麽,她緊緊地攥着手心,縱然心裏有萬分抵觸,也仍然要保持冷靜。
車子遠離市區,駛入立交橋
。
立交橋拐下,是一條直通雲中島的環山路,靜谧極了,偶有些騎行的年輕人。
楚梨無意識地攥着衣角,緊張寫滿了臉上。
周丞從前視鏡看了一眼。
終于抵達,外面一道歐式鐵門,保安核實了身份後開門,許是因為夜晚的天氣不太好,路旁有些袅袅雲霧,兩旁種着茂密的玫瑰花。
車子又開了一會,終于看到了那棟別墅。
極具現代設計感的別墅,透明的玻璃牆,門前一個巨大的泳池,泛着粼粼波光。
別墅前的路燈長亮。
楚梨下了車,別墅的門沒關,她推門進去,別墅內的設計清冷,黑白灰色調。
“您就是楚小姐吧?薄先生在二樓書房。”
這時,一個中年女人走出來,整齊利落的裝束,眼角有魚尾紋,頭發都整潔的盤在腦後。
“謝謝。”
楚梨點點頭,上了樓梯。
這裏可能沒幾個人,別墅裏安靜的連針落地都可以聽得見。
二樓的盡頭就是書房。
楚梨站在那裏,看着眼前這扇厚重的雕花門,心也仿佛墜入了湖底。
她在心裏安慰自己無數次,正要敲門。
“咔噠”一聲,門從裏面開了。
楚梨擡起頭來看,書房很大,落地窗,房間裏沒有開燈,對面就是臨江市的海景。
甚至還可以看到遠處的跨海大橋。
璀璨夜景。
男人坐在窗前,長腿懶散交疊,他背着光,依稀可以看到線條分明的輪廓。
楚梨不動,也能感覺到那雙危險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甚至饒有興趣地盯着她看。
“不進來,等我去請你?”
薄臣野擡手,纖長的手拿起紅酒瓶,倒了一杯。
楚梨走得很慢,走過去的時候,他身上的味道無限的放大,有淡淡的松柏香,還有一股清淡的煙味。
呵。
薄臣野唇角微勾,目光放肆地在楚梨身上打量。
一雙長腿被修身的牛仔褲包裹着,看起來更加纖細筆直。
楚梨讨厭這樣的目光——赤裸、肆無忌憚。
有一種極度的危險。
“是你做的嗎?”
楚梨在離他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了腳步,戒備都寫在了臉上。
“哪件?”
薄臣野修長的手晃着紅酒杯,那潋滟的液體撞過杯壁,細碎的聲音被放大。
像一把小小的錘子,敲着楚梨敏感的神經。
“你說的哪件?”薄臣野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唇邊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爸入獄?還是訂婚宴砸了?還是前一陣子醫院的醫鬧?”
楚梨只覺得渾身發冷。
“你在報複嗎?”
楚梨站在原地,本應該憤怒的,可驀地想到了幾年前的新聞,那股怒就這樣無聲息地熄滅了。
是她欠他的。
當初他那樣信任她。
薄臣野盯着她看,唇邊的笑容逐漸消散,“啪”杯子擱在了桌子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他擡起腳步朝她走來,薄臣野比她高了許多,房間裏沒開燈,只有落地窗外的月光和燈光映進來,讓楚梨沒來由的覺得發冷。
月光沒有溫度,身前的人也是。
楚梨擡眸對視他的眼睛,“當初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薄臣野站在她的面前,依舊是那樣直直地看着她。
這樣幽深又冷冽的目光。
楚梨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薄臣野懶懶提起腳步逼近。
“是當年的媒體亂寫的,我從來都沒有說過那些……”
“那我說今天的事情不是我做的,你信麽?”
薄臣野譏諷冷笑,不重不輕說了這麽一句。
不是他做的?
爸爸行醫幾十年,從沒有得罪過人。
反倒是……
昨天,薄臣野突然回來,将她擄到海邊別墅,還落下了一身痕跡……
今天,他還威脅說,會來求他的。
楚梨怎麽敢信?
她心裏明白,薄臣野不信她的話。
“去洗澡,浴室在右邊。”
薄臣野看她不說話,心下了然,他冷冷掃了她一眼,重新走回窗邊的貴妃榻上。
“你什麽意思?”
楚梨聽到這句話,人頓時戒備起來。
薄臣野的腳步頓住,他轉過身,眼底的笑意一片冰冷,“你說什麽意思?”
“……”
楚梨後悔來這裏。
孤男寡女,他也不是曾經的陳嘉硯。
他到底變成了什麽樣,楚梨也不知道。
她能夠感覺到的,只有危險和難以猜測。
她往後面退,薄臣野就懶懶地站在原地,楚梨走到書房門口,伸手擰動門把手,但紋絲不動。
薄臣野笑了一聲。
楚梨再也沒辦法冷靜,說不怕是假的,她站在門口,像一只被逼到懸崖的羊。
薄臣野已經走到了貴妃榻上坐下,長腿交疊着,他拿起了酒杯啜了一口,悠閑地看着現在略有慌亂的她。
楚梨深吸了口氣,大步地走過去,她擡起手拿下了薄臣野手裏的酒杯。
薄臣野的眸光更涼。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楚梨竭力地讓自己的聲音穩住。
“那你又怎麽會嫁給別人呢?”薄臣野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嘴邊的笑容更深。
一句話,把楚梨堵死。
坦白來說,她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這樣跟他重逢。
這樣狼狽、猝不及防。
——要是以後不能跟你結婚,我要一直跟你談戀愛。
楚梨心口猛地一酸。
“放過我爸爸。”
楚梨沉默了幾秒,重新開口,嗓音幹澀,這樣詭異的話題,讓楚梨情不自禁地想要逃避。
“你是在求我麽?”
“是。”
“楚小姐,求我可不能這麽求。”
他坐在那,口吻嘲弄、不可一世。
“那你想我怎麽求?”
楚梨平靜了許多,既然薄臣野想要報複,又怎麽會這樣輕而易舉被打發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