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下來吧。”
上課鈴聲恰從教學樓極響亮地傳過來, 驚起一片停在樹杈枝桠上的雀鳥,頓時翅膀撲騰聲不絕于耳。
池然也被驚了一下,坐在長淮二中的後牆牆頭雙腿微抖, 一張剔透漂亮的臉凍得發白。
他微抿起唇,氣息有些顫,卻仍舊堅定地搖頭,“不行, 我得過去。”
“……”
“那我回去了。你自己想辦法。”
池然像是完全沒預料到他會抛下自己, 一時驚詫地睜圓雙眼,緊閉雙唇,眼睛一眨不眨地向下盯着從頭到尾袖手旁觀甚至雙臂交錯姿态閑散的沈律。
池然愣了一秒, 眼底急出一片緋色,只得連忙喊住他,“等一下!班長你好人做到底……我真的下不去……”
沈律提步轉向身後那片小樹林的步子滞住,偏過頭, 擡眸看着他, “是誰剛剛偏要從這翻牆出去的?假條也給你寫了。”
池然手指緊抓住牆頭, 滿面苦澀地看着他。
“我哥哥讓人在學校正門堵着的, 就是怕我請假出去。”
所以他才一直央着沈律幫他想個辦法從別的地方走。
當時他急的不行, 信誓旦旦地說自己哪怕翻牆都可以……
但他好不容易在沈律的指導下踩着角落的石墩爬上來,蹭了一肩膀的灰, 卻發現自己下不去了。
後牆外的紅磚地面凹凸不平, 而牆底并沒有高一點的落地點。
從這跳下去對沈律趙沉星來說或許很容易, 但對池然來說,那簡直是無法想象的事。
Advertisement
而被他拉來當作可以求助的對象的沈律,似乎根本不打算搭一把手。
沈律後退一步,站的筆直, “兩邊你總得挑一個跳,只看你想不想了。”
他微提了一下唇角,嗓音冷而沉,“你不是說,顧懷洛出車禍了,你必須得盡快趕過去?”
池然被他一提醒,想到此時受傷的某個人,登時忘了一點害怕的感覺,慢慢地挺起胸脯。
沈律望進他淺色的眸子裏,忽然問:“你喜歡他?”
池然怔了一下,皺了一下眉,輕輕搖頭,“……沒想過。”
他原本想說他只是将顧懷洛當哥哥,過了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來。
“我哥說,我們兩家,有仇。”
所以他從沒敢想過。
上節課課間,他剛知道顧懷洛出車禍的消息,就接到了他親哥警告不許去的電話。
之後的一整節課,他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
上課鈴已經響過幾分鐘,僅剩的些許吵鬧聲被樹林過濾,後牆這一小片天地顯得寧谧又瑟然,耳邊鼓進風聲。
池然坐的太久,小腿已經有些僵了,只能先試探地挪了一下腿,向牆外看時,剛踩上牆頭的右腳不小心滑了一下,吓得驚呼一聲,只得再次投下目光,試圖向沈律求助。
他的聲音已經有了點哭腔,看起來吓得不輕,“我可能……有點恐高……”
沈律定在那,長出了一口氣,“恐高還要來翻牆。再坐在那,不是你掉下來,就是保安給你扯下來。”
池然抹了下眼睛,“但我得去見他……他現在一個人……你不知道,顧家企業的那些董事本來就都盼着他下臺……”
他說的語無倫次。
這次車禍本來就很蹊跷,他很怕是最後一面……
沈律目光微動,眉頭輕擡,朝他道:“把羽絨服脫下來。”
池然愣了一下,一只手抓住前襟,頓了幾秒才開始按照沈律說的,将密厚的外套脫掉。
“丢下去。”
池然眨了下眼睛,照做。
“看到那邊的白楊樹了嗎?樹枝很近,是可以夠到的。”
沈律将細節說清,才在池然摸索着角度時道:“你不用太擔心。顧家老爺子還沒死,沒誰真能動得了他。”
池然動作一頓,猛地回頭看他。
沈律繼續道:“就我所知,你們兩家前幾年那點事也跟顧懷洛沒什麽關系,是你口中的那些董事幹出來的。大概是你哥哥還有心結,才來堵你。”
所以,并不是沒有機會,并不是沒有可能。
“這樣麽?”
池然輕聲呢喃了一句,腦海中卻一時是兩年前池家最困難的時期,兩家矛盾無法調和時,池家在他耳邊一遍一遍灌輸的不許和顧家人往來的話;一時是在自己因此變得畏首畏尾時,彼時還未在顧家掌權的顧懷洛一次一次地托着別人的名來找自己,每次見面,還是一如在十歲那年初見一樣,會有貼心的小禮物,和少見的溫煦的笑。
……
教室後方的時鐘上,秒針又擺過一圈。
趙沉星垂着眼皮皺眉思索,腳尖抵着桌腿,桌子歪斜。
原書裏似乎确實有沈律和池然去小樹林的描述,但他并不記得具體內容。當初做夢的時候,他是下意識把沈律的部分跳過的。
發現自己壓根想不起來半點線索,趙沉星煩躁地踢了一腳。
本就歪着、只有兩足支撐的桌子頓時搖晃兩下,桌腿随即重重地砸向水泥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可能是因為這節生物課有些無聊,也可能是因為剛剛得知某些新聞而神經興奮。
一時間,半個班的人都迅速回頭往後排角落看。
前排的人剛回過頭,還沒看清是什麽東西發出的聲音,就瞧見窗邊恰巧走過的身影。
“班長回來了!”
有人小聲喊。
趙沉星按住桌面,卻沒有擡頭。
沈律在教室門口站定,喊了聲報告。
生物老師自然不會為難他,也沒問去做什麽了,只是朝池然的位子瞟了一眼,問:“池然沒回來?”
全班的視線都往門口八卦地膠過去,卻只聽到沈律清而淡的嗓音,“他請假了。”
班裏立時響起細細碎碎的讨論聲,帶着些哄鬧的笑聲,直到沈律冷冷掃過來一眼,才紛紛收住口。
……
戴豐宇從剛剛知道這個消息開始,就一直有些擔心,時不時要去看趙沉星的反應,直到被趙沉星瞪了兩眼才收斂一點,他給沈律發的消息沈律也沒回。
因此,眼下沈律一落座,他就回頭想問清楚。
畢竟課都上了十分鐘出頭,再加上課間的時間……在小樹林裏待這麽久,也太能引人遐想。
靠近食堂後面的那一片小樹林說小,其實不算小,大半都是常綠樹種,樹葉密實,情侶愛去。約架和叫去告白的也常有。
所以這次沈律和池然一起進了小樹林,有猜告白的,有猜約會的,更過分的,還有猜幹壞事的。
戴豐宇到底是知道點內情的人,因此有點懷疑是去約架的。
不過不管哪種猜想,都很難說明為什麽池然請假了。
還是得問當事人。
然而,戴豐宇剛回過頭,就發現沈律的眼神不對勁。
班裏仍舊有幾個人偷偷瞅着沈律的方向看,而沈律……在看趙沉星。
沈律的目光并沒有定在具體某個位置,眸光暗澀認真,像在鑽研什麽學術難題。
戴豐宇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樣子,差點被他吓到,登時也忘了要問什麽,只擡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壓低聲音問:“在想什麽?”
沈律緩慢地收回目光,輕而散的聲音,“在想,要不要出個車禍……”
剛剛他回來,似乎只有趙沉星沒有擡頭看他。
再怎麽躲,也過頭了。
戴豐宇腦袋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沈哥,你沒事吧?”
沈律的想法似乎只是一瞬間的,再開口就已經恢複了往常漠然的模樣,“沒事,上課。”
這對話有些沒頭沒腦的,徹底讓戴豐宇忘記了要問池然的事,等想起來,已經到了下課的時候。
第四節 體育課,在去操場的路上總有一些人格外積極,幾乎下課鈴一響就沒了影。
戴豐宇就屬于這一部分人,但這兩天他和婉婉聊得多,一下課先是回複了消息,過了好一會兒才脫了厚重的外套,樂呵呵地抱着手機站起身。
結果他一轉過身,就瞧見走了大半人的班裏,他身後周旁還坐的滿滿當當。
趙沉星低頭刷題,黑色的連衣帽蓋住了大半張側臉,只能看到一點鼻尖和長而密的睫毛,手底下那本厚厚的試卷冊已經翻到了最後幾張。
沈律翻着本書,姿态閑雅。
戴豐宇湊近看了,才發現是本雜書,沈律似乎也只是一掃而過,并不細看。
左後方兩個男生頻繁擡頭瞧過來,瞧完再迅速低頭寫字,看起來無比認真。
戴豐宇有充分的理由可以猜想,這幾個搖頭晃腦寫題的,多半是受兩人“好學”的氣氛感染,愣是想和學霸一起共進退的。
畢竟平常也不見有多刻苦。
他甚至覺得,要是這兩位不走,他們能在這坐到放學。
戴豐宇左右看了一眼,決定從源頭解決。
他邁了一步,俏皮地拍了一下趙沉星的肩,“走啦兄弟,這麽刻苦打算期末考多少名啊?”
他這句話本來只是調侃,沒想過趙沉星能回應,但他話音剛落,就聽到趙沉星一貫散漫的聲音——“越高越好。”
戴豐宇微微瞪起眼睛盯着那頂黑色寬大的連衣帽,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那是想年級第一?”
他剛說完就覺得這話不對,年級第一這一年半以來,就好似被承包了,承包商還就是他身後那位。
他這話多少有點引戰的意思了。
戴豐宇原本也只是想開個玩笑,此時連忙擺手想要解釋,結果就見趙沉星終于屈尊擡了頭,撥下帽子,濃的像黑夜的眸子懶懶地看着他。
“也不是不行。”
沈律挑眉看過來,下颌微擡。
原本只是留下來跟着學習的幾個人沒想到還能看到這種當面下戰書的大戲,一時“哦吼”一聲,看起了熱鬧,眼睛不住地往沈律和趙沉星身上來回看,指望着聞出點一觸即發的□□味。
現在離期末考還剩一個月出頭的時間,要說想在A班進步個十幾名,那說不定還有機會,但要是說和沈律争年級第一,那目标實在有點過于宏大了。
雖說趙沉星上周周考考的好,但周考又不能代表什麽。
沈律的位置多少人想動,都沒能動得了過。
幾個人笑嘻嘻地看着戲,趙沉星倒沒打算被他們當戲看,撂了紙筆,扒拉開外套,就轉身走了出去。
正挑着書頁的沈律停住手,抛開書本,同樣卸了外衣,看了一眼剛剛高高興興點引線、現在神情驚悚還沒回神的戴豐宇,“走吧。”
戴豐宇有些苦巴巴,“哦……”
這幾人一撤,剩下的人立時也坐不住了,紛紛收筆下了樓。
戶外其實很有點冷,風不大,寒涼的冷氣嗖嗖地從地底往上冒。
剛脫了外套的戴豐宇一下來就後悔了,在得知體育老師有事這節課自由活動之後就更後悔了。
尤其他們下來的晚,幾個籃球框都被搶了,就更是懊悔。
戴豐宇繞操場走了大半圈,想說要不打會羽毛球網球熱熱身,或者先回去拿個外套,又或者直接回去寫試卷,不然這麽凍着也不是個事。
結果他這三個選項還沒抛出來,就見原本跟在他身側的沈律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就沒了蹤影。
他回頭張望,也沒看到趙沉星。
戴豐宇四處找了會,剛想着幹脆打個電話問一聲,就瞧見有一男一女慌裏慌張地從東面的小樹林奔出,越過一條跑道急速跑過來。
“卧槽!
說話的男生喘着氣,沖陶景然戴豐宇幾個喊:“你們班班長和人好像打起來了!就在那邊!
女生頭發都吹亂了,跟着喊:“另一個男生我見過,好像是趙沉星!”
幾人頓時目瞪口呆,有兩個慌得手裏的球拍都扔了,“真的假的?我去看看!”
跑過來的男生扯住他們,“我就瞧見一眼,打的挺兇的,我還被瞪了一下,估計拉不住。”
陶景然沒往樹林子沖,看那一男一女說完就往教學樓跑了,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
宋達拉住陶景然說:“這兩個好像是三班的一對情侶,估計剛剛在約會看見了啥。”
戴豐宇越看他們跑的方向越覺得怪,半晌,才突然叫出聲,“靠!他們不會去告老師了吧?!!”
陶景然果斷丢開羽毛球拍,“我去攔他們。”
戴豐宇看人已經去追了,回過頭,邊跑邊試圖喊住準備去拉架的兩個人,“你們等等!萬一不是打架呢?別着急啊!”
宋達跟他并肩跑,顯然抱了看熱鬧的心思,“在小樹林子裏頭,不是打架,還能是約會?”
另兩個人應和着喊:“就是!班長和趙沉星之前是情敵,這誰不知道?我剛還聽見趙沉星說要争年級第一,這打起來我半點不意外!”
戴豐宇剛想反駁說狗屁,怎麽就不能是約會,萬一他們過去打擾兩人打情罵俏了呢。但轉頭一想,他第一次在沈律家見着趙沉星,兩人好像就關起房門打了一架,勸都勸不住。
“得。”戴豐宇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還是去看看吧。”
……
彼時,林間正掀起一陣風,掃過地面的落葉,枯黃寬葉騰起翻躍至半空,少頃,又晃晃悠悠地落下,還沒等落至地面,就被突如其來的一拳頭帶飛,在地面上方幾十厘處又翻了個跟頭。
趙沉星猛砸過去一拳,然而一擊未中,只得迅速避讓開對面襲向腰間的攻擊。
趙沉星微喘着氣,沒想通自己到底是怎麽來的這。
剛到操場那會,他走在前面,仍舊和沈律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但沒走幾步就看見有陌生的女生懷裏抱着瓶礦泉水朝沈律的方向跑過來。
趙沉星不自覺地慢下步子,沈律十分上道地快走幾步到他身邊,手肘自然地搭上他的肩,稍稍用力,領着他改了方向。
“去那邊。”
幾個動作,就将兩人僵持已久的氣氛輕易打破。
沈律的嗓音微微喑啞,呼吸溫熱,撲在耳廓上。
趙沉星松了松肩,試圖将他的手抖落掉。
他半側過臉,瞥見沈律清晰的下颌線,和微微滑動的喉結。
稍一擡眼,就能瞧見那張賞心悅目的臉。
沈律手指微收,鉗住了他的肩頭,聲音卻更低了幾分,“別着急。”
趙沉星撇了撇唇,蹙着眉,語氣不善,“我憑什麽聽你的?”
沈律看着前方,食指敲在他鎖骨上,像在提醒他,“運動會幫跑三千,你還欠我件事。”
趙沉星表情一滞。
當時他是允諾了沈律可以提一個條件,但他半點不想用在這裏。
這個條件原本可大可小,沈律用在這,只讓他跟着一起走,其實是濫用了。
不管怎麽樣,被人挾制的感覺并不怎麽美好,臨近小樹林時,趙沉星的臉色已經黑到不行,不爽兩個字幾乎寫在臉上。
“我和池然大課間來這的事,你們好像都知道了。”沈律松開手,依舊擡步向前走,并沒有停下。
趙沉星翹起舌尖,抵住上颚。
“沒什麽要問我的嗎?”沈律半垂下眼睫,看着他。
趙沉星摁了一下拇指關節,咔噠一聲輕響,“跟我沒關系。”
沈律擡手撩開前路遮擋的枝桠,輕聲道:“他有事要出去,不好走正門,問我後牆的路。”
從教學樓去後牆确實得穿過這片東北向的林子,他們之前也跑過一次,那次還是趙沉星帶的路。
趙沉星頓了一下,沒問池然有什麽事,而是稍提聲道:“那麽多人,偏找你問?”
腳下的枯草發出嘎吱的聲響,身後有簌簌落葉聲。
“你介意?”沈律開口。
趙沉星盯了一眼他開合的嘴唇,“你們自己的事,我介意什麽。”
“……趙沉星。”
沈律轉過身看他,直視着他,“你知道反向形成嗎?”
趙沉星瞳孔驟縮,喉嚨收緊。
腦子裏像有什麽東西炸開來。
趙沉星沒動,他的視線越過沈律,放空一般望向他身後的那棵枝葉茂密的冬青樹。
這個地方,幾乎和夢裏那棵樹下一模一樣。
只是因為天氣不同,色調顯得暗而沉,身周寒風獵獵。
沈律低沉的嗓音順着風聲萦繞在耳邊。
“你在躲什麽?”
幾乎是下意識的,趙沉星磨了磨牙關,促然一拳揮出,帶起凜冽寒風。
沈律往旁側避了半步,右臂格擋住攻擊,随即反握住他的手。
沈律拇指指腹無意識地在趙沉星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在另一只手蓄力襲來時後仰避過,急促地退了一步。
沈律将袖口疊起,閃身躲開趙沉星咬牙切齒的一擊,卻好像還嫌不夠刺激,淡聲道:“要打架嗎?你打贏的話,年級第一可以給你。”
趙沉星眯起眼,微沉的眉頭擰起,猛地擡腿橫踢過來,撞擊中發出重重的悶響。
……
沈律盯着他兇戾的眉眼,一邊擡手格擋,膝彎在觸及趙沉星小腹時迅速收了力。
趙沉星喘了口氣,顧不上之前幾次接招的狼狽,只一個勁,發狠似的攻擊。
沈律再次收手卸了力時,趙沉星直接欺身而上,将人朝後一壓,抵靠在那棵冬青樹幹上,一揮拳卻被擋了個結結實實。
沈律同樣被掣着肘,但形态并不狼狽,身後粗糙的樹幹緊密地貼着後背。
趙沉星很煩他故意不還手,尤其這人還一臉的游刃有餘。
見趙沉星有些氣急敗壞,沈律反而挑起唇,“覺得打不贏的話,可以換個條件。”
沈律彎起眉眼,“跟我交往,我就把年級第一讓給你。”
趙沉星沒聽懂似的怔了一瞬,本就微顫的牙關差點咬到舌頭。
他驟地掙脫開被沈律格擋住的手,一拳揍下去,“你他媽的是不是看不起我!!”
沈律偏開臉躲過,一側的樹幹發出“咚”的一聲響。
緊跟着的,是身後不遠處傳來的一聲女生的尖叫。
趙沉星回過頭,瞥見一對正撥開樹枝準備往這走卻猛地剎住的情侶,剛剛叫喚的就是其中的女生。
大概是沒想到這個地方會有別人,趙沉星的臉色很不好看。
那女生看見有人打架本就吓了一跳,看趙沉星瞪過來,登時心态崩塌,拉着男生就往樹林外跑。
男生跑出幾步,好奇回頭看了一眼,就瞅見沈律牽扯着趙沉星的腕骨,擡腿一勾,就将剛剛還十分兇狠的趙沉星撂倒在地。
倒地的聲音不響,男生卻下意識地覺得很疼,趕緊回過頭加速往外跑,“這打的也太兇了!”
……
趙沉星在倒地瞬間,沒有半點意外,甚至覺得這感覺十分熟悉且久違。
他反應極快,趁沈律還沒松脫開手,立刻反手牽握住,就着剛剛摔倒的勁猛地向下拉扯。
沈律沒想到他已經會應對這招,一時腰身下沉,稍一俯身就被拉拽地半跪在地,及時支撐住了地面,才不至于倒下去。
趙沉星就着沈律手臂的力,提着一口氣就要翻躍而起,手腕卻被拖住,随即猛地一拽。
趙沉星只覺得面前一暗,呼吸微促,緊接着唇上一軟,沒等他反應過來,溫熱的氣息就驟然撤離。
沈律半擡起眼看着他,除了呼吸微亂,半點看不出剛剛做過什麽。
沈律掀起唇,剛要開口,面前狠厲的氣息陡近。
趙沉星毫無章法地在沈律下唇狠咬一口,直到嘗到血味才松開嘴,後撤開來。
……
戴豐宇幾人在小樹林裏找到人時,才發現他們似乎來晚了,因為當事人已經打完了。
趙沉星襯衫發皺,頭發微亂,此時向後抵着樹幹,斜斜靠着,平緩呼吸。
沈律像是剛站起身,正放下袖口,拍了拍灰。
戴豐宇看着兩人,欲言又止。
倒是陶景然第一時間關注兩人受傷沒,在看到沈律下唇上的傷時就變了臉色,“你們怎麽打的這麽重?”
趙沉星皺着眉,從眼睫下投過視線瞧着他們,多少有點嫌他們多管閑事的意思,又忍不住順着陶景然的視線望了一眼沈律的傷。
沈律舔了一下下唇微微腫起發紅的傷口邊緣,牽了下唇角,“小傷而已。”
趙沉星收回視線,一時耳根發燙。
作者有話要說:反向形成(reaction formation):把無意識之中不能被接受的欲望和沖動轉化為意識中的相反行為。人的外表行為或情感表現與其內心的動機欲望完全相反。是心理防禦機制之一。(來自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