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圍場之禍
到了皇家圍場,衆人下了馬車。
皇上和溫言在前頭走着,牽着手,俨然恩愛黏糊的樣子。
容呈跟在兩人後頭慢慢走着。
他時不時張望四周,心思全在別的地方,絲毫沒察覺關鴻風正在回頭看他。
“龍伎,滾過來。”
容呈回過神,發現關鴻風溫言正在看着他,他忍了忍,走上前去。
“你在瞧什麽?”關鴻風挑了挑眉,“難道你又想逃跑?”
容呈抿着唇,搖了搖頭。
關鴻風眉梢眼角的笑容陰狠殘忍,威脅道:“最好別打不該打的主意,否則朕有的是辦法折磨你。”
皇家圍場四周都是把守的侍衛,容呈就是長了翅膀,也逃不出去。
容呈被推開,踉跄了下,勉強才能站穩,這時身後傳來了馬車滾輪的聲音。
聽到動靜,容呈猛地回頭,一輛馬車朝着這個方向緩緩駛來,簾子掀開,紹南王下車來,英姿飒爽,身後跟着幾名侍衛。
紹南王來到關鴻風面前,跪地行禮,“參見皇上。”
關鴻風淡淡道:“起來吧。”
紹南王低頭說:“謝皇上。”
他站起來,一下注意到皇帝身旁的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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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南王打趣道:“這位就是皇兄前些日子新納的男寵吧?”
溫言臉上浮起紅霞,識趣地行禮,“參見王爺。”
紹南王皮笑肉不笑,“安歌君不必多禮。”
幾人說話間,容呈早已把紹南王帶來的侍衛瞧了個遍,可是卻沒有發現予安的身影。
“龍伎可是在找我那個不中用的奴才?”耳邊忽然傳來紹南王地聲音。
容呈轉頭,對上紹南王深邃的目光,他不應聲,沒有接話。
紹南王看穿了容呈心思,笑意更深,“可惜了,他還待在豹房裏沒出來。”
容呈漂亮的眼睛流露出幾分心寒,握緊了拳頭。
難怪關鴻風會爽快答應讓他陪同,原來一早就知道予安不會來圍場。
容呈忍氣吞聲道:“那日是我逼他逃跑的,你別為難他。”
紹南王嘴角帶着笑,“他連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誰都沒搞清楚,活該受罰。”
“更何況。”紹南王忽然湊近容呈,“本王不對付他,難道對付你?你可是皇兄的人啊。”
他半笑不笑,目光如野獸盯着掉入陷阱的獵物,下一秒就要把容呈撕碎。
不遠處的關鴻風目光深沉,看着二人親密的姿态,心生不悅。
關鴻風冷冷道:“龍伎,你還愣在那裏做什麽?”
容呈聽出皇帝話裏的不快,向後退了一步,不再看紹南王,把頭轉開。
紹南王直起身,轉頭笑盈盈道:“皇兄可真是好福氣啊,兩位美人相伴,不像臣弟,至今孤身一人。”
關鴻風笑了起來,“你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成家立室了。”
紹南王雙手作輯,忙道:“皇兄還是讓臣弟多快活兩年吧。”
兩人相視一笑,頗有手足情深的味道。
紹南王走在關鴻風身後,“聽說皇兄養了匹寶馬,是馬中上品,臣弟今日可有榮幸一觀?”
關鴻風聽出他話裏有話,揶揄道:“怎麽,瞧上朕的寶馬了?”
紹南王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還是皇兄了解我。”
關鴻風慢悠悠道:“這圍場裏有只狐貍十分狡猾,就連朕也難以捉住,若是你今日贏了我,我便将寶馬賞賜給你。”
紹南王眼裏一亮,難得流露出幾分孩子氣的喜悅,“那皇兄可不許耍賴。”
關鴻風爽朗一笑,“這是自然。”
馬場裏,宮人牽着一頭黑馬走了出來。
皇帝的馬是專人飼養的,體格健壯,千裏絕群,渾身的黑色毛發油順得發亮。
紹南王擡手撫摸着馬身,啧啧稱道,“果然是極品。”
關鴻風拍了拍紹南王的肩,“那你今日可要加把勁了。”
紹南王勢在必得,興致勃勃跟着宮人去馬場挑馬,打算今日一較高下。
關鴻風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摸了摸身旁駿馬的腦袋,問身旁的溫言:“可會騎馬?”
溫言難為情地搖了搖頭。
關鴻風話裏盡顯溫柔,“過來,朕教你。”
溫言露出羞澀又驚喜的笑容,走到關鴻風身邊,聽他教如何上馬,禦馬。
溫言聽得認真,沒發現關鴻風說話時在瞧容呈,他站在一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關鴻風哪能不知道容呈在想什麽。
左不過是那王府裏的狗奴才罷了。
關鴻風收回視線,嘴角翹了翹,“想上去試試麽?”
溫言明亮的眼眸睜大,緊張而興奮地點頭。
關鴻風翻身上馬,動作利落潇灑,朝着溫言伸出手,“來。”
溫言羞怯地搭上了皇帝的手,借助拖拽的力道上了馬,害怕地摟緊了皇帝,身體搖搖欲墜。
關鴻風縱容着溫言的撒嬌,故意吓唬他,“摟緊了,若是摔下去,可有你苦頭吃。”
溫言吓到了似的,緊緊摟着關鴻風的腰身,低聲道:“皇上,我怕。”
關鴻風回頭揉了揉他的腦袋,“朕在這,怕什麽。”
容呈站在原地,望着兩人親密無間騎馬的姿态,心想,他們倒是般配。
一個辣手無情,一個惺惺作态。
他們就該在一起遺臭千年。
關鴻風牽着缰繩,輕松地控制着馬兒行走,耳邊是溫言的奉承讨好,“皇上,聽說這馬兒脾性最是暴烈,難以馴服,卻這麽聽您的話。”
關鴻風得意地哼笑了一聲。
這馬初來時,就和容呈一樣倔,在他的鐵血手腕下,還不是臣服了。
兩人繞着馬場走了一圈,回去後,溫言還意猶未盡,小聲說:“皇上,我還想再騎一圈。”
關鴻風看着無所事事的容呈,命令道:“你過來,替溫言牽馬。”
容呈擡眼,對上關鴻風威脅的視線,他站定片刻,什麽也沒說,走了過去。
溫言居高臨下看着容呈,不好意思地說:“那就辛苦龍伎了。”
容呈牽起缰繩往前走,他本就虛弱,牽着這麽大塊頭的馬顯得吃力,笨拙地邁着步子。
頭頂傳來溫言的聲音,“可以再快點麽?”
容呈只當做沒聽見,依舊慢吞吞地拖着缰繩。
關鴻風在身後沉聲道:“龍伎,你沒吃飯?”
容呈這才加快了腳上的步伐,搖搖欲墜的走着,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卻暖不了心。
兩人越走越遠,離方才那地有一段距離。
溫言回頭,看見關鴻風走到涼亭坐下,他臉上笑容退去,慢悠悠地驅着馬,開口道:“本來皇上是打算帶我一個人來的,沒想到龍伎也一塊來了。”
見容呈不說話,溫言又說:“也不知道龍伎用了什麽法子,能讓皇上改變主意。”
容呈頭也不回地說:“我們并無過節,你何必陰陽怪氣。”
溫言卻沒有打算住口,嗤笑一聲,“我還以為龍伎是個多清高的人呢,原來也在意皇上的寵愛啊。”
容呈依舊不說話,在前頭走着,背影單薄脆弱。
溫言沉下臉,抓緊了手上的馬鞭,他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注意他們,下定決心,狠狠一鞭子甩在馬屁股上。
駿馬登時受了驚,嘶叫一聲後失控地蹿了出去,容呈回頭的瞬間被一股巨力甩到地上,缰繩纏住了他的手腕,以極快地速度拖着他往前跑。
關鴻風正在悠閑喝茶,突然聽見周遭的宮人尖叫起來,他擡頭望去,見到失控的馬兒不住亂蹿,溫言趴在馬背上緊緊抓着馬脖子,吓得臉色慘白,被颠簸着左搖右晃,看起來随時要從馬背上摔下來。
而容呈正在草地上被缰繩拖着前行。
關鴻風手中的茶杯滾落在地,茶水濺上龍袍,他猛地看向身旁的楊公公,低吼道:“愣着幹什麽?還不救人!”
楊公公遲鈍地反應過來,急急忙忙跑出涼亭,大喊道:“救人!快救人!”
馬兒還在瘋狂地蹿騰,容呈的視野天翻地覆,背上擦得生疼,着了火似的,四肢百骸泛着疼。
隐約間,他好像聽見溫言在低低地笑,笑得暢快無比。
前面就是圍欄,原本要攔的侍衛見到馬兒如此瘋狂,全都退避開了,眼見要沖出去,一把箭倏地從半空中射了過來,穩穩插進馬脖子裏,鮮血濺出,落進了容呈眼睛裏。
他眼前成了一片紅色,耳朵嗡嗡作響,背上好像有滾燙的液體流了出來。
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明,接着耳邊傳來一聲巨響,失血過多的馬兒重重摔到地上,連着溫言也被甩了下來,滾落在草地上,疼得蜷縮一團。
遠處,關鴻風扔了弓,大步走到溫言身側,把人抱了起來,在懷裏查看。
溫言發抖得厲害,抓着關鴻風的衣袍,慘白着臉,顫聲道:“皇上,好疼。”
幸好只是些皮外傷,沒有大礙。
關鴻風看向身旁的容呈,纏在手上的缰繩已被宮人解開,手腕勒出了深深的紅痕,衣衫到處是破的。
關鴻風放下溫言,站起身,狠狠一腳踹在容呈肚子上,龍顏大怒,“你是怎麽看的人?”
這一腳用的勁大,踹得容呈眼前發黑,半天爬不起來。
關鴻風的鞋底踩在他胸膛上,“龍伎,你是故意害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