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兩個女生大抵是看到屋裏亮着燈,趴在窗戶上看了下:“這燈怎麽開着?”
“不知道,可能忘關了吧。”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阮阮屏住呼吸,側臉全壓在鐘瀝身上,他的手還停留在她的嘴巴上,指尖的熱度傳遞到她的嘴唇上,又被她的口水濡濕。
阮阮有點兒不好意思,又恐懼着被人發現,臉上泛過一陣一陣的熱。
那兩個女生進屋後,才發現桌子上的保溫桶,以及阮阮那件辨識度特別高的羽絨服。
“好像是阮阮的東西。”
“啊,難怪在練習室裏沒看到她,估計一個人跑這邊練習了吧?”
“應該是去廁所了。”
兩人邊說話,邊往外走,直到腳步聲遠了,阮阮才如釋重負地喘了口氣,她連忙從窗簾後面走出來,憋了半天,說道:“謝謝。”
鐘瀝可有可無地嗯了聲,無意識地拈了下自己的兩根手指,随即彎腰從桌子上抽出一張紙,慢慢擦拭。
阮阮被他的動作弄得臉更紅了。
她說:“我要繼續練舞了。”
鐘瀝:“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為了避免方才的事情再次發生,阮阮把窗簾全拉上了,門也從裏面被反鎖。
屋裏的暖氣很足,她和鐘瀝并肩坐在地板上。
他身上那件西服終于被脫下來,裏面的襯衫也沒穿得很規整,扣子開了兩顆,露出一截好看的鎖骨。襯衫的下擺被塞進了褲腰裏,肩寬腰窄,弓着背給阮阮分析舞蹈動作時,整個人看起來性感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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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那麽招女孩子喜歡。
阮阮分了個神,冷不防被鐘瀝敲了一下額頭,他的力氣半分也沒收斂,她的額頭上立馬起了一個紅印子。
女孩皮膚白而清透,加上剛運動完,全是汗,皮膚格外敏感。
怎麽總是一副可憐樣子?
鐘瀝語氣淡淡:“好好聽講。”
“好的,鐘老師!”阮阮揶揄道,“想不到鐘先生還學過街舞。”
鐘瀝怔愣片刻:“我會的還多着呢。”
阮阮好不走心的:“哦。”
鐘瀝睨她一眼,也沒計較她的态度,等他徹底把舞蹈動作給她拆分好,已經淩晨一點多了,鐘瀝看了一眼時間,阮阮問:“明天考評您也在嗎?”
鐘瀝說:“怎麽,不想我在?”
阮阮說:“你不必把別人每句話都曲解成別的意思,我不過随口一問。”
語畢,鐘瀝好久沒接話,阮阮擡頭看過去,就望見他正意味深長地笑着看她。阮阮心裏咯噔一下,聽見鐘瀝問:“不裝了?”
阮阮:“……”
完蛋,都怪今天鐘瀝表現得太奇怪,太平易近人,加上她滿腦子都是考評的事,讓她一下子放松了警惕。
有點……放肆了。
阮阮整個人都僵在原地,鐘瀝丢完這個重磅炸彈後,卻雲淡風輕走過去拿起自己的外套,慢條斯理穿在身上。
他剛剛雖然給阮阮指導動作了,但他本人其實沒跳,這會兒全身上下還是整整齊齊、冷冷靜靜。
阮阮咬了咬牙,豁出去般說道:“鐘先生。”
“嗯?”鐘瀝擡頭看過來。
阮阮說:“那我就有話直說了,我以前确實很喜歡鐘先生,也曾有過不該有的奢望,但是我後來仔細反思了一下。”
“我配不上鐘先生。”她說,“你是天上的星星,我是地上一朵野百合……”
好土……
她越說越離譜:“總之,我早就認清現實了,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我現在對鐘先生絕對沒有半點非分之想了,所以……”
話未說完,卻被鐘瀝打斷:“所以,你打算什麽時候開始練習?”
阮阮:“诶?”
然而,沒等她反應過來,鐘瀝已經出了門,走前還丢給她一句:“明天看你表現,別給我丢人。”
阮阮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別給我丢人”究竟是什麽意思,隔天她頂着巨大的黑眼圈來到錄影棚時,才發現,今天劉特助竟然也在。
等待考評的空檔,阮阮悄悄拉住從外面進來的劉特助,虛心提問:“你家老板最近有沒有哪裏不對勁?”
劉特助一臉警惕地看着她:“你難道對鐘總還沒有死心?”
阮阮:“……”
今天參加考評的只有十幾個人,很快就輪到阮阮了,其他班的人雖然不考評,但是都坐在旁邊在看。
阮阮剛走到臺上,就聽溫千雅在底下大喊:“阮阮加油!阮阮加油!”
阮阮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和她同時跳的還有另外兩個女生。
阮阮閉上眼,做了個深呼吸,在音樂聲響起的那一瞬間,下意識地往鐘瀝的方向瞥了眼。
明明昨晚同樣都熬夜了,這人卻一點也看不出疲态,他雙肘撐在桌子上,手裏捏着一支鋼筆。劉特助走過去,他不知跟劉特助說了句什麽,後者點點頭,緊接着就走開了。
鋼琴的聲音先響起,緊接着各種絲竹管弦輪番往上上,她們集體都換上了節目組的制服,粉色西裝和百褶裙。
裙擺挺大,随着她們跳舞的動作,一晃一晃。
看起來特別青春靓麗。
方怡坐在人群裏,小聲問道:“你們覺得阮阮能跳好嗎?”
溫千雅将自己死忠粉的特質發揮得淋漓盡致:“當然!”
梁薇哼笑了聲,沒說話,趙伊一轉頭問桑淼:“淼淼,你覺得呢?”
桑淼盯着阮阮的動作有些愣神。
其實她跳得也沒有那麽好,畢竟學得時間不久,除非是這方面的天才,否則很少有人能夠在一天之內就跳得特別好。
但阮阮的發揮,在正在跳舞的這三個人中,甚至在今天參與考評的所有人中,都是絕對亮眼的。
她動作雖然不算特別标準,但唱得特別好,她壓低了一點嗓音,其實聲音不算大,但是在幾個人中,你依然能夠一下子就能聽見她的聲音。
因為實在太特別了,區別于衆人一水兒的甜膩感和少女感,她唱得很淡,像女孩在某天放學後,坐在操場的單杠上,晃着兩只腿,輕聲哼唱,哼唱着青春期的煩惱,哼唱着未來——
哼唱着那不知能不能實現的夢想。
她的表情感染力也強,每一個神态都恰好卡在歌詞裏,兩旁的練習生一開始還有竊竊私語,沒過一會兒,臉上表情都收了。
“阮阮好棒啊。”不知是誰發出這樣一句輕嘆。
周圍的人雖然沒有講話,但心裏都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
趙伊一“啧”了聲,像是無意道:“阮阮這次很出風頭啊。”
桑淼指尖微頓,梁薇話裏有話接道:“綠葉不甘心做綠葉了呗。”
她這話連桑淼一起諷刺了,桑淼臉色一時有些不好看,方怡看她們幾個互相陰陽怪氣,也不敢再接話了。
好在臺上幾個人終于跳完,阮阮呼了口氣,老實說,她其實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跳得怎麽樣。
因為實在太緊張了,她滿腦子都在想下一個動作是什麽,下一句歌詞是什麽,深怕在臺上出醜。
她這人有個毛病,劇本需要她做惡人,她不介意,但是她不喜歡敷衍,不喜歡被人質疑專業能力。
她的确跳得不好,她接受別人在這方面給予她批評,但是她不喜歡明明可以做得更好一點,卻得過且過,沒有更好。
阮阮她們是最後一批接受考評的人,等她們三個氣喘勻了,幾個導師才開口說話。
周煜說:“阮阮今天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江明哲:“嗯,我也很驚訝。”
姜洛:“你們太誇張了啦,其實很多動作都不标準哦。”她笑了笑,大概是怕被說吹毛求疵,她又補充道,“因為我自己就是舞蹈學院畢業的嘛,我在這方面很嚴格哈哈。”
周煜說:“理解,不過一天就連唱帶跳都學會,對她們來說确實難度很大。”
姜洛:“這就難度大啦?我們以前……”
她話說到一半,鐘瀝突然輕咳了聲,姜洛聲音一頓,周煜适時問鐘瀝:“鐘先生有話要說?”
鐘瀝:“沒。”
但經過他這麽一打岔,姜洛的話也接不下去了,周煜幹笑了兩聲,又說:“鐘先生覺得今天大家表現怎麽樣?”
鐘瀝前面一直沒有說話,這會兒衆人的目光全都彙聚了過來,阮阮也不由得看向了鐘瀝。
上午的陽光特別好,晨光越過玻璃牆面照過來,空氣裏飄蕩起一陣陣粉塵。
鐘瀝擡起頭,隔着遠遠距離看向阮阮。
女孩額頭浸滿汗意,臉頰泛起運動後特有的紅意,眼中水光散漫,透着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到了微小期盼。
他忽然揚唇一笑。
“阮阮,不錯。”他說。
劉特助剛從導播室裏出來,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放剛剛鐘瀝讓他去删的那幾段視頻裏,他反複耐心教阮阮跳舞時的樣子,他心裏還沒弄清楚鐘總對阮阮究竟是個什麽态度,就陡然聽見鐘瀝這麽一句評價。
明明一起參加考核的人那麽多,他偏偏只提了阮阮的名字,底下坐着的人都不是小孩子,他的态度偏向如此明顯,練習生群裏已經又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阮阮的心髒撲通撲通跳得特別快。
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句話,況且,鐘瀝以前并沒有少誇她,在床上的時候,男人什麽話都能往外蹦。
她一開始不懂事,也是信過的,直到後來有一次他喝醉,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邊喃喃:“我愛你。”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蕩在深夜裏,格外撩人。
阮阮耳尖紅得快要滴血,然後她聽見他喚道:“小桑。”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個書名,總覺得之前那個太粗|暴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