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花

第38章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 第二十四章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11月22日星期一

收到韓襄的信：

你好嗎？有許多話要對你說，可握起筆又不知從何說起。要是你在我身邊就好了，這兩天總想哭，一哭起來又總是很傷心。這麽久不見你的信，今天收到了，我知道你句句都是為我好，可又覺得你是在疏遠我，越讀越傷心。你不會再為我流淚，你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想我了。我也不願再回到南師時候的生活，過去的就猶如一個噩夢，我不想去觸及，如果重新去讀大學，我不會選擇南師。

我不寫了，一拿起筆就開始傷心流淚。我還是洗澡去吧。

剛看完《絕代雙驕》回來，是大結局。與收音機裏聽的有些差別。這結局很好玩，看得我和徐萍都很開心。記得嗎？那時我們宿舍一起聽也是經常發笑的。要是與你一起看電視就更開心了。

無論對于過去，還是未來，我都不敢太沉醉。還是說一下班裏的事吧……

中段考，最高分才78.5，我發現這些學生只不過是些紙老虎，過去我太高估他們了。現在我再也不怕他們了。在給（4）班講評時，有個別讨厭鬼大聲講話，我很大聲地叫他們閉嘴……

昨天晚上從學校回來後，發現來例假了，又沒紙巾，徐萍又睡着了，單槍匹馬上街去買，心裏發毛，硬着頭皮走了大半條街都買不到，只好折回學校旁邊那間去。你在的話，你會陪我去買嗎？……半夜時給疼醒了，很着急，真希望你在旁邊，幫我按肚皮，有你的撫慰我會很好的……

今早上完課去領工資，取信，只有你的一封，很不服氣，再找，也是失望，一個星期了，你才來一封信。躲在飯堂旁邊的花壇旁看信。每一次看你的信，都要抹眼淚。在外面不怕人見到。信上你勸我要這樣，不要那樣，我都聽入耳了，或許不久的将來我的生活會有變化的吧。

今天下午，第三節是班裏的足球賽，我的從頭看到尾，名之曰“關心”。一篇周記中說班主任不到場是不關心，在第二節的自習課一下課，一個又淘氣又很可愛的多嘴的男生馬上叫我也去，一聽，馬上想起許廣平那句話“看他們的臉色辦事，簡直成了童養媳，他們則是婆婆小姑子。”我不能去打飯，打了飯不好意思在旁邊吃，不吃又涼了，也不知怎麽的，今天腰又酸，肚子又餓，而那些臭東西，自己站在旁邊吃飯，只有“多嘴婆婆”叫了我一下，別的連睬都不睬，真是令人心酸。其實對于這些我不在乎，可就是不是滋味，直到六點過了，天快黑了，我才急匆匆走回去。剛吃了晚餐，是面條煮雞蛋。昨晚上也是看女子籃球賽，回來自己煮。不過昨晚的心情很好，女生也熱情一點，籃球賽也好看，肚子不覺餓，雖然也快六點才離開，心情很愉快。昨晚女生贏得很痛快，今晚男生卻在最後讓對方入了個角球，打成二平。個個都很惱火，懊喪，活該，看他們還狂妄不狂妄。不知怎的，看足球時，覺得沒幾個好的，很不順眼，尤其是班長，這是個最大的婆婆，上次中午玩球被校長沒收了，從校長那受訓回來就找我要錢買球，還說什麽開班幹會。我聽的很生氣，難道我要你教嗎？我早就決定在第二節自習課開的。班幹會開得很快，前後不到10分鐘，可能是我太激動，一激動很容易忘詞。沒一個幹部能起好的作用。恨不得個個都換了。不說了，你又會生氣了。

下午級長問我會不會打排球，可能是級與級比賽吧。排球我只會一點點，連球都發不過，當然如實相告，不會要我上場的。要是你在就好了，讓你大展身手。

她的傷心是我意料之中的，這個單純可愛的傻瓜，她不知道我多心疼她，因為老被我“算計”，因為我是個“老謀深算”“老奸巨猾”的壞蛋。突然想，以前筱彤忽冷忽熱是不是也是因為這樣呢？但很快便釋然了，因她從來不曾對我坦誠。

給她寫信。

11月23日星期二

關于報名的事，晟給我出了些主意，終于都報好了。

收到韓襄兩封信：

很想很想你啊。

現在錄音機又傳來《新鴛鴦蝴蝶夢》，又想起了遙遠的那個星期天，自從我也買了這盒錄音帶，每天都在放它，還很喜歡《出塞曲》，覺得很悲壯，但不傷。聽時，有時會不知不覺的跟着唱，有時則會淚流滿面。

快11點了，你在幹些什麽呢？該是在看小說，或者在寫詩、寫散文、寫小說吧。你還咳嗽嗎？腳和背還痛嗎？你的身體越來越差了，這可如何是好呢？要多多保重才行啊。上午我又去稱了稱，有89斤多，可真怪。

晚安，擁吻你。做個好夢。

我現在很累，又很想你。要睡覺，又睡不着，心挂挂的要幹什麽事，按理說，我的課早備好了，而且上午作業全部發下去，評講了，當時很開心，很輕松。也許正因為如此吧，才覺得非常非常累，所謂的“強弩之末”吧。

下午發現黑板寫着的排球賽參賽名單，居然有我，級長說，我就算是站在那也得上場，到時連球都發不過網，出洋相，濫竽充數吧。離比賽還有兩個星期，到時再告訴你我“精彩的表演”。你的技術那麽好，你在的話，我就天天要你教我，陪我練球。白日做夢吧，誰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到你呢？我的表也一大堆，而許多科的成績都沒有出來。你的都搞好了吧。

讓我在夢裏靠在你懷裏吧，晚安。

我也想你，可我沒時間，我好累啊，哪裏也不想去，什麽也不想做，只想要你愛我，好想念你那張老舊的厚實的大木床，可以讓我舒坦地張開四肢，想念你床上清幽的暗香，可以引動我內心最細膩溫情的感受，想念你熱情的擁抱，讓我覺得仿佛被陽光包裹、愛撫，想念你的吻，讓我想纏綿在你的懷裏，與你融化在一起，變成你身體的一部分，做你永遠相依的愛人。

11月24日星期三

收到韓襄的信：

我現在很煩，煩死了。剛看完電視回來。什麽都沒幹，可什麽都不想幹。心裏七上八下的，要睡得着又簡直是癡心妄想。

明天徐萍她們就出發去聽課，到星期日才回來，我就得兩個晚上留守，不知咋搞的，近來，我一點耐心都沒有，時時都盼望着你的出現。你第二次找我的那個星期四晚上真令我神往。一到天黑，我的耳朵就豎起來，希望能聽到你那熟悉的聲音。含晖，這個星期六我可以見到你嗎？你快來看我呀，我活不去了，天天猶如行屍走肉，你先來看我，我15周再去看你。我們常見面，你高興不高興？我知道你不是我的，我的要求不算高吧。沒有你我不能活（別生氣，我現在是這樣的，你不喜歡聽，我也沒辦法），有時又不想活了，想來死也有死了的好，只那麽一剎那，就一了百了。我又說喪氣話了，別生氣，說說這樣的氣話，發發這樣的牢騷，心裏也會舒服的，你知道我是個怕死鬼。

給你寫這一片紙，快用了1個小時，因為我邊寫邊想你邊流淚，流過淚總會好一點的。我好怕好怕你不理我了，不愛我了。

不寫了，我怕又要哭了。

回到宿舍，一直躺在床上想她，後來哭了，沒有你我也不能活，不想活，又想起那首詩：“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大一的時候我們宿舍經常唱這首歌，隔壁宿舍的也在唱，曉華唱得是最有韻味的。于是這個晚上，這首歌的旋律便在心裏響了千千萬萬遍。最後，冒出了李商隐的另一句：“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這是以前跟筱彤在一起的時候就反反複複在心裏回旋的，多年過去後，我又制造了另一個悲劇。我痛苦是活該，而韓襄的苦是我造成的，我這樣害她，我這是什麽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