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蕭伯安這才明白段飛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了,果然人民群衆的力量很強大。等他也想上去揍幾拳時,基本上找不到空白的地方下手了。
而在一片混亂中,誰也沒注意到桌上的錢被段飛順了一把後消失了大半。
等蕭伯安找到段飛時,他正在數錢。
“薛強發牌的手法還有些生澀,注意看還是能看出來的。”段飛冷不丁的來一句。
蕭伯安想了下才明白,但又不太确定,“你說說,他發牌發的都不是最上面的那張牌。”
段飛點點頭,“沒錯,他一直在發第二張牌,上面那章是A,他留着不時之需用的。他這種手法我們行話叫‘派二章’,這種手法有個致命的弱點,不能切牌一切就沒了。但有人用這種手法和偷牌相結合,讓切牌無效。”
“那怎麽辦?”蕭伯安一開始對千術的存在與否還是心存疑惑的,但在今天親眼看到了千術後,現在的他絕對是虛心向學。
“跟他換牌,或你來發牌,又或者直接點,揭穿他。”
“明白了。”蕭伯安看着段飛手裏的錢,學習熱情空前高漲,“沒想到這麽簡單手法和伎倆就能騙到那麽多錢。你快教我一些像這樣簡單易學的手法吧。”
段飛一彈他腦門,“今天的理論見習課到此為止,接下來我們上實踐課。走吧,我們去扶蘇閣,大賺一筆。”說完,他唱着團結就是力量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完畢,明天見。
4、再見三太子 ...
扶蘇閣是個不對外營業的會員制私人會所。聽說裏面的會員上至名流政客,下至三教九流,什麽身份的人都有。
進過扶蘇閣的人都知道,哪裏是紙醉金迷奢靡堕落的天堂。
霓虹跳動,正是扶蘇閣撕碎都市人文明僞裝的信號,讓他們裸露出人性的貪婪和情欲。
扶蘇閣共四層,一層是熱吧,二層是清吧,三層是貴賓廳和包廂,四層是最神秘的,聽說有不少二道販子出入,但他們販賣的東西一般人都不敢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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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扶蘇閣裏最神秘的還是老板,至今沒人知道扶蘇閣的老板是誰。
段飛換好衣服到樓下的員工更衣室找蕭伯安,白衣黑褲黑馬甲的制服硬是讓這非主流少年穿出幾分貴氣來。
說實話,蕭伯安長得真的不差,五官立體有點西方人的感覺,皮膚稍顯麥色,給人很陽光的溫暖。
段飛再看看鏡中的自己,他非常懷疑蕭亦非在趕着出娘胎時不小心把別人的小象給牽來了,造成了男生女相。
換好衣服,段飛和蕭伯安剛要開門,那門就自己打開了,砰的一聲砸牆上。
段飛和蕭伯安都不禁後怕。
幸好腳慢了一步,不然那門拍臉上,今後橫着走基本上就不占什麽空間了,因為都成一個平面了。
“小非,小安,你們終于來了。”
還不等段飛他們心有餘悸完,就看到一頭熊向他們撲來。
段飛下意識的就躲,嘣的又一聲地動山搖,段飛是不知道那頭熊他疼不疼,反正他挺替那地板疼的。
于是他蹲下來摸摸那地板,“安,這木地板什麽牌子,抗砸性太強了,以後我們家就裝這種的。”
“讨厭啦,你們怎麽可以躲開倫家呢?”
那刻意拔尖的調調配上滿手的毛毛跟仙人掌似的蘭花指,段飛明顯的感覺到晚飯才吃下的螃蟹正準備着要橫着出來。
蕭伯安扶着牆十分之痛苦的在嘔吐,“熊媽,我和小非好久沒吃過螃蟹,今晚剛吃點,你就讓它在我們胃裏多呆會吧。”
這頭熊正是扶蘇閣裏的媽媽桑,當初就他破格讓蕭伯安當服務生,而破格的目的,就是想近水樓臺随時随地的誘拐蕭伯安當MB。
“讨厭,讨厭。”熊媽從地上爬起,“說正事。今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道上的老大們都來了,害得倫家手裏的小姐和少爺都不夠使了。這還沒什麽,誰想今天三太子也來了。你們不知道,三太子雖然出手大方,可對于小姐和少爺他可挑了,而且對哪方面又有潔癖,可哪來那麽多的處男處女……呃,扯遠了,小非,雖然你不是我們這的簽約少爺,接客自由……”
三太子?從段飛醒來的那晚開始,就不停的聽到有人提這個人,到底何方神聖?段飛以前一直和師父生活在偏遠地區,所以對南邊的事還真的不太清楚。
“等等,熊媽,這三太子到底是什麽人?”
“開你小菊花的人。”熊媽暧昧的用蘭花指笑點着他的鼻子。
段飛的嘴角抽了抽,“……能說些他跟我小菊花沒關系的事嗎?”
“你不知道他嗎?”蕭伯安有些驚訝,但仍給他解惑,“洪幫知道嗎?他正是洪幫的老大洪爺的第三個兒子,叫洪律。由于他母親的出身不好所以他一直都上不了臺面,可在近幾年,他憑着一艘賭船發展到如今,控制了香港、澳門、深圳、臺灣、新加坡所有外圍賭馬賭球的集團,還有黑市期指,人稱地下賭王。而憑借着他這幾年的表現,洪爺也開始了倚重他了,隐隐有讓他成為繼承人的趨勢,所以外界都稱他為三太子。”
蕭伯安撞了下段飛的肩膀,“就算你不賭馬,但總賭過球吧,沒理由不知道三太子的。”
“別跟我提足球。”段飛突然惱了,“想當年我的球技可比外星人羅納爾多,可他們卻老讓我在場上做自由人。”
“足球自由人挺重要的。”
“重要個P,就是光讓我在場上自由的跑來跑去,基本上碰不到球。”
蕭伯安和熊媽:“……”
“好,好,我們不提足球,我們說玩牌。”熊媽安撫他。
“玩牌?”段飛和蕭伯安對看了眼,有種撞槍口上的感覺。
熊媽又伸出他那跟仙人掌一樣的蘭花指了,“其實也不用你們去玩,只要幫着發發牌就好了。”
段飛暗忖了下,看來今晚不是下手的好時候,太多道上的人了,有命贏錢不知道有沒命帶錢出去了。
而且他有段時間得在扶蘇閣混呢,摸清楚這些黑道老大的底子脾氣沒壞處,所以段飛答應了。
和熊媽上了三樓,直奔最大包廂,就在拐角處突然就蹦出一對胸來,直接把段飛撞倒在地,如果不是蕭伯安在後面墊着,他的屁屁估計得摔得再開一次花了。
段飛揉着自己的小胸脯就開始嚎啕大哭,“額滴神,聽說過肝硬化的,沒聽說過胸硬化的,這硬度都快趕上金剛鑽了,真是‘兇器’呀。”可猛的發現那肇事者竟然比他還慘。
陰陽眼了,一邊臉腫還得老高,眼淚鼻涕稀裏嘩啦的,妝容早就花了,看來躲在這拐角處哭了好久。
“莉莉,怎麽連你都挨打了。”熊媽趕緊找人來把這姐兒扶下去。
段飛和蕭伯安心領神會的對看了眼。
“小非,小安,別怕,這和你們沒關系,只要你們……發好牌就行了。”熊媽怕段飛他們反悔了。
包廂門前站了一溜的保镖,熊媽輕敲了幾下門就推門進去了,可剛打開門就聽到裏面暴跳如雷的打罵聲。
“就會賣屁股,連發個牌都不會發,一晚上哭喪個臉,害老子沒贏過一局。”
看來是個輸多了,惱羞成怒的。
“哎喲,又打傷一個,這還讓不讓我做生意了。”熊媽嘟囔着抱怨,可還是上前去給那MB解圍。
“JEN,你怎麽可以惹洪大少生氣,來人把他帶出去。”轉頭又安撫打人的,“洪大少,我這就去教訓這不知深淺的東西給你出氣。”
段飛從進包廂開始,就打量着房間裏的人。
包廂挺大的,一張大桌子在中間,四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分別坐四個方向。
洪律,段飛一進門就看見他了。他雖一直沒說話,表情更是不多,只是漠然的抽着煙,可沒人能忽視他的存在。
坐在洪律對面的男人背對段飛,樣貌是看不清了就見一副金絲眼鏡了,但他說話了,“我說大哥,輸了就輸了不就幾個錢嘛,至于這麽惱火,讓三弟和靳少看笑話了。”
看來洪家三兄弟都在這了,就不知道那被洪二少稱為靳少的男人又是什麽來頭了,就見他舉杯示意,笑得和善。
“大少先消消氣。”熊媽又向段飛和蕭伯安招招手,“小非、小安過來。大少,他們可讨喜了,讓他們來發牌,保準讓大少下半場急起直追。”
“什麽玩意?”洪大少哼道。
桌上的四人都往段飛他們看來。
“喲,好個妙人。”靳少再度端起酒杯,“熊媽你可真的不厚道,如果不是洪大少發威,你還不準備讓這妙人出來吧。看來那天我也來砸下場子才行。”
靳少的話聽似溫和,實則迫人得很,熊媽都不由得緊張。
可熊媽也是在這風月場中摸爬滾打多年的人了,趕緊走向靳少,“靳少說笑了,小非的第一次,陪的就是三少。可這孩子身子骨不好,不能天天來,今天一來上班我就讓他到這來了。”
叮的一聲打火機的清脆,就見洪律點燃了手中的一支香煙,依然沒說話,卻吓了熊媽一跳。
洪二少和靳少看了洪律一眼,笑得喻意難明。
“那麽多廢話幹嘛,只要會發牌就行了。”洪大少吼着。
“對,小非,小安快過來。”熊媽趕緊拉他們過來。
段飛基本看明白了,洪大少沖動暴躁,洪二少陰險深沉,靳少是笑面虎,而洪律則完全看不出深淺來。
“小非……”蕭伯安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面,有些害怕。
段飛暗中拍拍他的手,“沒事的,我來發牌,你去端茶倒水。”
段飛拿過副新牌,邊開封邊說道,“既然已經到了下半場,那換副新牌,新牌新運氣。”
而換新牌的用意,也只有段飛他自己知道。
他們玩的是鋤大地,也叫大老二或争上游,如果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他就全盤掌控四家的牌。
控牌當然得先知道牌在哪裏,而每副新牌的排列都是有序的,這樣他就不用辛苦的一張一張找牌。
知道每張牌的位置就能在洗牌時很好的控制每一張牌,想讓哪張牌發給誰就發給誰。
“別啰嗦了,快發。”洪大少不耐煩的催促。
段飛從容的洗着牌,發着牌,當最後一張牌發完後,洪大少又吼了句,“好小子,夠眼力勁有前途。”吓了蕭伯安一跳,但聽清了他話的意思後不由得松了口氣。
“看來大哥的牌不錯。”洪二少邊說邊丢了張方塊3出來。
“老二,小心了,我可要反擊了,哈哈……”洪大少大笑聲,讓整個房間嗡嗡的回響。
結果當然是讓洪大少贏了今晚的第一局了,雖然贏的不多,就洪二少輸了雙倍而已,洪律就輸一張,靳少三張,但總數是贏了,洪大少也高興了。
下半場開始,桌上四人的輸贏都不大很平均,這當然是段飛控制的結果,不然那個輸多了遷怒,倒黴的可是他和蕭伯安。
可這樣洪大少又不太高興了,邊看着牌,邊說:“我的牌不差呀,可為什麽老攔不住你們的牌?”
而在一邊見已經有驚無險的蕭伯安,嘴巴開始犯賤了,小聲的嘀咕,“你那叫攔牌?整個一救世主。”
洪大少什麽都不行,就是耳朵靈,一聽拍案而起揪住蕭伯安的衣領,“賣屁股的聽你這口氣,似乎很行。這局就你代我打,如果你不能讓他們三個輸個三四倍的,我就剁了你手指。”
5、一家炒三家 ...
鋤大地的計分規則是,剩牌數少于八張的剩多少張就計多少分;剩牌數在八到九張的要乘以二,輸雙倍;剩牌在十到十二張的要乘以三,輸三倍;一張沒出過剩十三張的就乘以四,輸四倍。
“小非。”蕭伯安終于知道什麽叫禍從口出了。
一般控一家牌已經不容易,段飛今晚上要控四家牌就難上加難了,他已經很累很累了,眼看着牌局就要結束了,沒想到蕭伯安給他惹這麽一出。
段飛揉揉已經有些發悶氣喘的胸口,笑着對洪大少說:“大少,讓我來代替他打,如果我沒能幫你炒三家,少一家你剁他一個手指,少兩家你剁他兩個手指,如果我一家都沒炒到,那你可以剁了我兩個人的所有手指。”
“好,拿刀來。”洪大少滿臉戾氣。
靳少輕晃動杯中酒,“小非非,我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洪律依然沒說話。
洪二少推了推眼鏡,“雖然你是代打,但也算是換人了,牌局也該算重新開始,所以該由拿方塊3的人先出。”完全的故意刁難。
段飛有些勉強的笑了笑,“可以。”拿起洪大少的牌。
黑桃2,梅花2,黑桃A,45678同花順,四張3和紅心6。
看着這副牌,一般都會先出四張3帶紅心6,然後再出同花順,接着是一對2,最後是黑桃A,只要其他三家沒有比45678同花順更大的牌,這手牌穩贏,關鍵是怎麽讓其他三家輸三到四倍了。
就見段飛從四張3裏抽出了方塊3,竟然先走單。
“哼,看來你最少得沒兩個指頭。”洪大少用刀面拍拍蕭伯安的臉。
蕭伯安看到段飛這麽打,臉也早白了。
下家洪二少出黑桃J,對家靳少出紅心2,下家洪律敲敲臺面示意PASS。
段飛沒有猶豫,出牌黑桃2,其他三人PASS後,他再度走單,而且丢的是黑桃A,而不是紅心6。
他身後的洪大少又說話,“哼,小子,你們的爪子我要全部收下了。”
見是黑桃A,洪二少PASS,靳少猶豫了下也PASS,洪律敲桌子。
段飛這時才出紅心6,洪二少出黑桃7,靳少出方塊2,洪律PASS,段飛果斷打出梅花2,其他三人PASS。
這樣一來能看到段飛牌的洪大少和蕭伯安知道段飛贏定了,而且贏得非常漂亮。
因為打到這,洪二少和靳少都只出了兩張牌,而洪律則一張牌都沒出過。
段飛将同花順打出,剩下三個3。
同花順所有人PASS,最後段飛把三個3擺出來時,靳少和洪二少都驚呼了出來,“四個3你竟然拆開來打。”
段飛臉色有些蒼白,輕捂住胸口,“不這樣打怎麽讓靳少和二少輸三倍,讓三少輸四倍。”
“啪啪啪”,靳少站起來給段飛鼓掌,“小非非好厲害。”
洪律掐滅了手中的煙,撕了張支票扔桌上,終于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走吧。”他的聲音清冽,猶如炎炎夏日裏山澗的一溪泉水。
說完洪律拿起椅背上的風衣邁開大步走了。
靳少緊跟其後,但還是抽空回頭給了段飛一個飛吻。
洪大少雖然很不爽,但還是和洪二少一起離開了。
當房裏只剩下段飛和蕭伯安時,段飛這才顫顫的摸出藥吃下一顆,在沙發上歇息了半天才緩了過來。
“小非,對不起。”蕭伯安抱歉的說。
段飛閉着眼靠在他身上,“你知道嗎?我師父的晚年幾乎不能自理。他的右手只剩下大拇指和小拇指,左手也只有無名指和小拇指,一條腿沒根被砍,不能人道,一天到晚得挂着個尿袋。”他說這話時很平靜,沒有任何責怪蕭伯安的意思。
雖然段飛的意思沒明說,但蕭伯安聽懂了。
而此時在一疾馳的車隊中,一輛奔馳稍顯不同,車上乘坐的兩個男人各有千秋,但都不難看出皆是人上人。
“對最後一局牌有什麽想法?”靳少彈彈衣領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你能做到,”洪律過了很久才回話,“在發第一局牌時,就已經計算好三十局牌後每家最後得分,而且要讓得分相差無幾?”
靳少一愣,“那怎麽可能。”
洪律微微望向窗外飛馳着倒退的夜景,“可他卻做到了。”
“他?”靳少眉宇微蹙,“你是說小非?”
“如果不是最後一局,最後的贏家是我,但優勢非常小。”洪律的清冽的聲音驀然低沉了幾分。
每當思考問題時,靳少總下意識的兩指輕捏下巴,“你碰他前,就查過這孩子了吧。”
洪律丢給他一個文件袋,靳少打開掉出一堆的照片。
“成長背景很幹淨,很普通。”邊翻看邊說,“可你也有夠禽獸的,明知這孩子心髒不好還上人家。”
靳少拿起其中的一張照片仔細的研究了半天,“總感覺這照片上的蕭亦非,和本人有些不同。”
洪律看向他手中的照片,黑眸似是化作了黑洞,吞噬了所有的光芒。
“有趣,”靳少一彈照片,“明晚我再來玩。你來不來?”
洪律已經移開了視線,點了支煙,沒回他的話。
晚上,段飛和蕭伯安兩個人同擠一張床上。
蕭伯安最終還是忍不住問段飛,“小非,那副牌真的要那樣打才能炒三家嗎?”
“嗯,”段飛扯了下被子翻了個身,聲音有點惺忪了。
蕭伯安有些不确定的問:“難道其他三家都有四帶一的?”
段飛打了個呵欠,“洪二少的手上有四張9,靳少手上有四張10,三太子手上有四張Q。”
“你怎麽知道?”蕭伯安驚訝的跳坐了起來。
“我發的牌我當然知道。”
蕭伯安就想了,“那豈不是要在發牌前就預計好四家的牌型,再将牌逐一準确的落到各家手裏。可在不知道牌面的情況下你是怎麽做到的?”
“所以……就想辦法知道……并記住……”說着說着段飛沒聲音了。
蕭伯安正聽在興頭上呢,怎麽會讓他睡,一把抓住他的睡衣不住的搖,“小非先別睡,說清楚再睡。”
被蕭伯安這麽折騰,段飛的瞌睡蟲也飛了,有些無奈的告訴他,“魔術界有種洗牌法叫完美洗牌法,就是将一副牌分成兩等分,然後一對一完整對插入牌中。”
蕭伯安撓撓頭,“這和普通洗法沒區別。”
段飛拿過床頭的撲克,“一副牌除去大小王,剩下五十二張。現在我把牌分成兩等分,每份二十六張,兩手各持一份。”他翻開左手邊的牌的第一張,“這是黑桃A,”再翻開右手邊的第一張,“這是紅心K。”
把兩張牌都歸位後,“我現在洗第一次牌。看清楚了,我是右手裏的牌先落一張,然後才是左手裏的落一張,接着右手再落左手接着,如此類推。當這兩份牌這樣一對一的對插完成一副牌後,你猜下黑桃A和紅心K在這副牌的那裏?”
蕭伯安就光看段飛手裏的牌嘩啦嘩啦的落下眼都花了,那裏還看得清那兩張牌落那裏了,于是他搖頭。
“黑桃A在第一張,紅心K在第二張。”段飛再把牌分成兩等分,“現在黑桃A和紅心K分別在左手這份牌裏的第一和第二張處。我們繼續按剛才的方法右手裏的牌先落下,你說洗完第二遍後,黑桃A和紅心K在哪裏?”
蕭伯安雙手在比劃着,嘴裏在嘟囔着,“這邊先落下,然後到這邊,然後……”半天後,“黑桃A還在第一張,紅心K在第三張。”
段飛笑了笑,“那洗完第三遍後它們又在哪裏?”
蕭伯安這下把頭都撓破了,有點數不清楚了。
“黑桃A在第一張,紅心K在第五張。”嘩啦洗完,段飛翻給他看果然。
“洗第四遍後黑桃A的位置還是不變,紅心K在第九張。”
洗完,蕭伯安自己看真的,“這看似有規律又似沒規律的排序,想要記住看來只能死記硬背了,可這要背到什麽時候?”
段飛搖頭,“不用背,有公式的,記住公式就行了。”
段飛着重強調,“洗牌時,如果是右手裏的牌先落下,那麽左手上的牌适用的公式是2*N-1,右手上的牌适用的公式是2*N。N代表的是自然數列。”
段飛從左手裏的牌第七張的位置抽張梅花J出來,“這張J在左手上排第七,所以洗過一次牌後,它将在2*7-1=13的第十三張的位置上。如果這張梅花7在右手上,那就是2*7=14的第十四張位置上。”
“如果洗牌時是左手邊的牌先落下呢?”
“那就調換公式。”
“不錯,那樣就簡單多了。”
“簡單?”段飛找出紙筆,奮筆疾書出一堆公式來,“剛才那只是讓你推算兩張牌位置的公式而已,這裏有三張到五十二張的公式,你慢慢看,慢慢練,我先睡了。”
蕭伯安拿過紙來,頓時傻眼了,“小非那麽長一道公式套用數字後,你确定不用計算機……人腦能算得出來?”
回答他的是段飛的呼嚕聲。
6、天蠶傅天纏 ...
他們現在租住的地方是城中村,龍蛇混雜,街小巷深,居住密度高,在家裏做點愛做的事情鄰居都能幫你記下,這是這個月的第幾回了,囧。
但正是這樣擡不見低頭見的地方,人情味更濃。
街頭巷尾也都知道段飛和蕭伯安這兩個孩子獨自生活,所以街坊鄰裏能夠照應的都會幫着點。
段飛的面色是因為這心髒有問題,從來就沒好過,但一直以來的健康寶寶蕭伯安的面色也不好,街坊們就奇怪了。
“小安,生病了嗎?唉,知道你們不容易,可要是你倒下了小非怎麽辦?吃早餐沒,要不到大姐家裏湊活着先吃碗湯面?不吃早餐可不行……”對門的李大姐人倒是挺好的,熱心腸,就是有點話唠,不制止她,她能說上一天。
“謝謝了大姐,”段飛果斷的道謝搶話,“小安他長痔瘡便秘了,沒事。”
“蕭亦非你才有痔瘡。”蕭伯安布滿血絲的雙眼是昨晚徹夜研究公式的結果。
段飛聳聳肩,“如果有得選,我倒還真的想長痔瘡而不是心髒病。”
說這話時,段飛的神情很淡然仿佛早已将生死淡薄了,可聽了他這話蕭伯安的心卻隐隐一窒。
蕭伯安一直以來都以為段飛不在乎的,可從他這不經意的一句話裏知道,段飛在乎,而且非常在乎。
默默的跟段飛身後,卻發現他走錯方向,“走錯了,小非,學校在這邊。”
段飛頭也不回的向蕭伯安揮揮手,“我去醫院,你幫我請假。”
蕭伯安呆立着,看着段飛走入旭日的光亮中,直到消失在街頭,悲戚無由來的湧上。
就算來的次數再多,洪律也無法适應醫院裏的味道。
床頭維系着生命跡象的儀器發出的聲音,回蕩在這間略顯陰暗的房間裏。
記憶中端莊而溫柔的女人,終于可以入睡了。
女人頭戴厚重的毛線帽子,曾經濃密飄逸的青絲,如今只剩下寥寥的稀疏,雙頰深陷面色灰暗,人瘦弱嶙峋。
如果不是那冰冷的藥水在維系着她的性命,怕是早便香消玉殒了。
可她這樣靠着藥物苦苦的彌留在人間,代價卻也是巨大的,她必須承受着常人無法承受的痛苦。
那痛楚連嗎啡都無法鎮壓,如影随形,日夜緊随,以至于不可入眠,哪怕是片刻的朦胧對于女人來說都是奢侈的。
但女人卻仍執着于這樣生不如死的活着,咬牙默默的承受着。
每每看到女人一次次痛苦的承受化療,洪律真的想去關上那些維系她生命的儀器,讓她就這麽去了也是好的。
可他不能,這是女人唯一的願望,她想活,哪怕活着比死還痛苦。
作為她的兒子,這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事。然而洪律真的不明白,這樣一個冷漠荒誕的世界有什麽值得她留戀的。
空氣變得壓抑而冰冷,讓他越發的讨厭這裏的空氣。
他想屏住呼吸,卻讓窒息感來襲,他慌亂的想逃,想尋找一處最近的擁有陽光的地方,他需要溫暖,他需要一支煙。
陽臺,洪律就像是沙漠中終于找到綠洲的旅人,他迫不及待的奔向那充滿陽光的地方。
當陽光将他包圍,冰冷在消散,鼻腔又找回了呼吸的節奏,慌亂才慢慢被平複。
拿出支煙,才想起這裏是醫院不允許抽煙,又默默的将煙放回煙盒,靠在陽臺的護欄上貪婪的吸收着陽光的溫暖。
這時飄來說話的聲音,“謝謝你白醫生,我會盡快籌錢做手術的。”
聲音有些熟悉,洪律往下看,樓下枯瑟木棉樹下一位漂亮的少年正和醫生在說話。
醫生摸摸少年的頭,“我已經幫你向醫院申請減免部分費用了,這樣一來再籌個三萬塊錢就夠了。那些藥雖然對你作用已經不大了,但有總好過沒有,記得按時吃。還要記住保持情緒的穩定……”
少年和醫生慢慢的走遠了。
“蕭亦非……”洪律那未松開的眉宇愈發的緊了。
少年雖然雲淡風輕,雙眸所透出的光芒卻是洪律熟悉的。
那光芒就是執着,和他母親一樣的執着,對生的執着。
只是少年的執着似乎是種反抗,不像他母親那樣的一心向往。
他清楚的記得,那夜雌伏在他身下的少年表面雖冷豔孤高,卻仍難掩對死亡的恐懼,因為恐懼所以他求生。
而現在的少年執着于生,卻不再是因為恐懼死亡。
是什麽讓他改變了?又是什麽讓不論是他還是母親,這樣的執着于生?
洪律将段飛看得很透徹,其實段飛也沒有他自己想象中的掩飾得那麽好,就連蕭伯安都看出來,他不想死。
曾經的段飛不像他師父執着于名,也不像他師兄執着于利。
師父一生追求名聲的下場讓段飛對名止步,師兄因貪圖小利而被人追殺圍堵,又讓段飛對利抱以戒心。
對名與利都毫無野心的他可以說是碌碌無為渾渾噩噩。
為了師父和自己的三餐而混跡于各大地下賭場,只要贏夠了幾天的花銷他便收手,如果沒需要他不會踏進賭場一步。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活着又是為了什麽。
他的一生完全可以用四個字了概述——不明不白。
活得不明不白,死得不明不白,重生更是不明不白。
可就算他活得不明不白的,也不代表他想死。如今重生如隔世,他總不能不明不白的又一世。
于是他給自己定了個目标,他要給曾經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一個明明白白。
就在他想給自己一個明明白白時,得知自己心髒不好,這無疑又宣判了他的死緩,就像被上天玩弄一樣,讓他不甘。
這份不甘最終化作他對生的執着,也是對上天玩弄的一種反抗。
段飛漫無目的走在路上,驀然擡頭望見了一湖的碧波粼粼。
雲薄天碧暖陽柔和,難得的冬日晴朗,就算如此湖邊也是冷清的。
可這樣的冷清卻有種洗盡鉛華的潔淨,讓他不禁想靠近。
段飛失神遠眺,卻被一陣手機鈴聲拉回心神。
是個無法顯示的號碼,段飛預感找到天蠶了。
少年立于湖邊,粼粼波光将他的纖弱鍍上一圈泯滅不定的光暈,使之如同夢幻般不真實。
洪律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會跟着段飛一路走來,望着湖邊的段飛幽幽。
段飛并未留意到洪律的到來,全神貫注的聽着電話,突然間他面龐一緊,一張撲克牌如鋒利的刀片般插在他腳邊的草地上。
段飛慢慢的放下手機,看向不遠處的樹下。
一身白衣,長發披散幾許随風攪擾在男人俊秀的面頰上。
幾分溫文,幾分儒雅,幾分超凡脫俗,很難想象這樣一個男人會工于名利。
“就是你在找我?”男人的聲音一如他給人的感覺,輕柔溫潤如沐春風。
段飛彎腰拾起地上的撲克牌,過分的淡定讓人以為他只是涉世未深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愧是天蠶,來得真快。”段飛的話音剛落,他手中的撲克便虛化成黑影疾馳向天蠶。
天蠶本從容的神情驀然一變,迅速側身避開飛來的撲克,指間彈出撲克一張将段飛那張撲克攔腰掠斷。
“你怎麽會回旋飛牌?”天蠶驀然壓低聲線質問。
段飛淡然如初,“千門之王王上千的獨門絕技——回旋飛牌,只傳了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大徒弟傅天纏,另一個則是他的關門弟子段飛。”
天蠶雙眼一眯,但不做聲靜待段飛的下文。
“他是只傳了兩人,可別人不是嘛。”段飛稍頓了下,細細觀察天蠶的面色,“所以我不知該不該叫你一聲師伯。”
“你是段飛的徒弟。”天蠶十分的驚訝。
段飛十分不解,為什麽天蠶會突然臉色大變,他說他是自己的徒弟有什麽不對嗎?
只見天蠶驀然上前一步,“你師父……有沒向你提起過我的事?”
段飛一愣,沒事提你幹嘛?一年都難見一次。段飛搖頭。
天蠶似乎有些松了口氣,“原來是小師侄,難怪連迦樓羅都查不出你的特別之處。也對,你師父擅長的正是匿影藏蹤,現在看來你已經青出于藍勝于藍了。”說着,他又換上了悲戚的神色,“師父半世為人了,為什麽還看不透名利場,最後還連累了師弟……唉,不說了逝者已逝。如今師父的門下就剩下我和你了,你以後就跟着我吧。”
段飛暗忖,跟你?好讓你在危急時棄我這卒保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