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蒙恬的妒嫉心[修] (7)
馮劫一向随和,基本很少提出自己的意見。
秦牧看了他一眼,道:「馮将軍為守城能士,三川郡便拜托馮将軍你了。」此為實在越軌,偏生秦牧做得自然,彷佛他生來便是指使人一般。
馮劫拱手,算是應了下來。
此時幾位将軍卻接到小兵報告,說大廳外有一人鬧着要進來,因為是陛下交代要照顧好的貴客,下人們也很頭痛。
秦牧看了大廳的衆人一眼,問道:「需要讓他進來麽?」
蒙恬點頭:「且看他何事也。」
馮劫一向不會和衆人持相反的意見,也點頭同意了。
夏侯嬰一臉薄怒的沖進來,見到秦牧幾人立即收斂,裝腔作勢的行禮,只是他平日這等禮儀荒廢,做時顯出了有幾分滑稽。
「何事也?」秦牧率先問了。
「報告幾位将軍!我來是希望你們要是去打項羽,就帶上我!對於項軍,我一個打兩個!」夏侯嬰拍着自己壯健的胸膛,豪氣地自薦。
秦牧默然片刻,道:「你從何得知我們會出兵打項羽?」
「他娘的,項羽那狗奶奶養的整天在那處礙眼,自然必須打!狠狠打到他哭爹哭娘滾回他的狗窩去!」夏侯吼道,休養了這半個月來,他越想越嘔,他的兄弟讓人這樣殺了,對方完全甚麽事也沒有,這豈可修!
秦牧颔首:「說的倒是沒錯,但現在內憂外患之下,要起兵前征實屬不易。」雖然已有計劃,但秦牧卻不打算和夏侯嬰細說。
夏侯嬰又冷靜了一點,覺得自己實在強人所難了,不禁恨恨道:「難道就任由那狗賊在外面逍遙?白白浪費了我兄弟幾條人命!」
秦牧做了一個手勢讓他冷靜下來:「夏侯兄,我明白你心中的痛苦。這樣吧,要是我們出征,必然告知予你!」
「多謝!」夏侯嬰拱手謝道,然後轉身氣憤不平的走出去,連禮也忘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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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粗野……」蒙恬說。
「急報──!」一個士兵闖進來,行禮道:「報,從太原傳來的急報,說申生公子與一侍衛離家出走,此時下落不明,已經沿途搜索未見蹤影!」
秦牧一行人臉色大變,連忙站起來說:「快,跟我去見陛下。」
扶蘇正在書房裏批他的公文,一疊疊竹簡雖然被扶蘇厲行迅風的改變了,但依然厚重得驚人,萬幸是他再不用看一堆廢話,直接看重點就可以了。
「啓禀陛下,幾位将軍求見。」一宮人尖着聲音,敬畏的行禮。
「傳。」扶蘇擱下筆,立即擺好自己的懶洋洋的坐姿,改為正坐。
「參見陛下。」秦牧和其他兩人同時行禮。
「說吧,甚麽事如此着急?」扶蘇道。
「啓禀陛下,申生公子於太原失蹤,望陛下能派出人馬前往搜救。」蒙恬拱手回曰,口氣有幾分焦急。
申生公子是誰?要不是他爹的眼神太恐怖,扶蘇差點順口問了。
秦牧冷盯着他,深怕他又說出甚麽的荒唐話。
──申生公子。
──公子。
──公子是秦代貴族子弟的稱呼。
──目前關系到自己的貴族子弟好像……是自己的兒子?
扶蘇在腦中推算了一翻,臉上露出了擔憂的表情:「此事可是屬實?居然任由一個小孩胡來,實在太過分了!」只要比他小一概都能統稱為小孩,這準沒錯的!
「秦牧,你立即加派人手前往搜救,切記不可打草驚蛇,讓項羽知道了反而不妙。」扶蘇立即下命令。
「是。」秦牧內心也很擔憂自己的孫兒的安危,手上微震,臉色卻是不改的。
等到衆人都退下了後,扶蘇單留下秦牧。他立即竄過去,急急地問:「那是我兒子麽?他多大了?天,這麽小的小孩單自離家出走?我妻子沒有教好他麽?」
「……」秦牧認真地說:「你妻子體弱多病,終年都在府中養病,又怎會教得好申兒?看來他的确叛逆,不過才四歲多便如此調皮。相比之下,現在的你乖多了。」
──拿四歲的小朋友來跟自己比較,扶蘇半點也不覺得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 扶蘇蘇,你爹把你和小孩子比,你有甚麽感想
扶蘇:……(╯‵□′)╯︵┻━┻我要學壞
╮(╯▽╰)╭可是你是皇帝啊
扶蘇:(╯‵□′)╯︵┻━┻我決定把秦朝滅了
╮(╯▽╰)╭……
51、扶蘇是熊孩子
三川郡因為發生了‘混入’奸細的事件,已經借機封城,因此城樓上盯點的士兵只需要每日定期巡邏看有沒有異常即可。
此時北門對外的走道上出現了奇怪的現象,只見一個氣焰嚣張的小男孩在馬車上跳腳,命令士兵立即把城門打開讓他進去。
士兵自然不敢大意,連忙大聲在城樓上問道是城裏那家的小孩,好等大人過來認領。
小孩支吾其詞,始終說不出所然。他不說,士兵也不敢冒險為他開門。
為他駕車的男子此時站出來,拱手道:「此乃陛下之子,申生公子,公子挂念陛下,故急忙趕至,望能放行。」
士兵大驚,但也不敢真的把人放進來,只是谄媚道:「原來是申生公子,請待我奏明陛下,再行定論。」
「好。」男生沉聲默然立於一旁。
「你死的麽?還不放我進去?我餓壞了,你是不是擔當得起?」小男孩嚣張地拍打侍從的肩膀:「你自持武藝高強的麽?帶我闖進去啊!廢柴!養你何用!?」
男子依然沉默,不動半分,任由小孩兒在身上踢打。
「氣死我了,要不是你這塊爛木頭,我一早就見到父皇了!」小男孩氣嘟嘟地坐下來。若非他偷跑進去運糧草的車子前讓他所發現,他已經可以順利到達三川與父皇相見!幸好自己威脅他會再次逃跑,又哭又鬧之下才使得他把自己帶出來,留書出走!
想到終於可以見到自己的父皇,小男孩就喜滋滋的:「哼,等我見到父皇你們就知道好看!」
卻道這小孩很是麻煩,扭捏非常,害得三番四次錯過了扶蘇和太原兩邊派去搜索的隊伍,吓得衆人一身冷汗。
恰巧扶蘇到軍營閱兵去了,守門的士兵撲了個空,苦惱之下,幸而湘兒尤在,連忙禀明一切,苦求湘兒出去相看是不是真的。
湘兒一愣,颦眉道:「待我随你而去,看個明白罷了。」
申生又等了半個時辰,才見到有人從城樓上探出頭來,心中一喜,但見來者立即沉下臉,罵道:「怎麽是你這個不要臉的壞女人!」在他心中已經有懵懂的明白湘兒跟随在扶蘇身邊是為了甚麽,而且帶他的人不時用提醒要小心其他女人把弟弟妹妹生出來,他們會跟他搶奪父皇的寵愛!因此在申生的心中,除母後外的女人都是敵人!
湘兒連忙道:「是小公子罷,快開門。」
士兵不敢殆慢,連忙召來人手把城門打開。
申生大搖大擺地坐着馬車進城,見到湘兒已等在一旁。
「小公子。」湘兒行了一個禮。
「怎麽是你這個臭女人,我父皇呢?」申生一臉不悅。
「陛下随軍檢閱,請小公子随湘兒來罷,先行到府中休息,再等陛下回府後相聚。」湘兒輕聲細氣的說。
「哼!」看不到自己的父皇,申生很失望,他大脾氣地往馬車一坐,算是默認了。
扶蘇與秦牧等人才回到府上,就見到大廳門口一小孩揪着湘兒的裙子,使勁地扯,彷佛要把它扯破似的,撒賴地大叫:「你就給我這些豬食?說!這個毒婦﹑狐貍精,是不是要餓死本公子你才開心?」
扶蘇第一反應──那來的熊孩子!
湘兒溫聲柔氣地解釋:「回小公子的話,這是因為陛下之前下命讓人一切從簡,多餘的物資已經送至前線讓衆将軍可以開疆辟土,故此公子府內只吃這些粗糙之物。湘兒現在就讓人從酒樓帶來好菜給公子。」
──原來這熊孩子是自己家的!
扶蘇一愣,看了眼秦牧,不是說有宮人教養麽?就教出這玩意?
秦牧也有點不悅,覺得申生被養得太嬌奢了。要知道扶蘇的府上雖然粗糧多,卻不乏精致之物,他看桌上菜式也很豐富,卻讓申生嫌棄了。
「我不吃了!你餓死我罷!」申生大叫。
扶蘇最讨厭的小孩就是熊孩子,沒有之一!
扶蘇步進大廳內,笑眯眯地說:「我好像聽到誰在叫嚷?」
申生一看到扶蘇,眼睛一亮,立即改為撲向扶蘇撒嬌:「父皇!」
「哎,」扶蘇應了一聲,摸摸他的頭,贊了一句:「乖。」
在人前是小惡魔的申生在扶蘇面前絕對乖得像個天使,他對扶蘇有着父子天性的孺慕之情。
扶蘇說:「我剛才是不是聽到有人說不吃飯了?」
申生的氣勢一弱,口氣心虛地說:「也不是不吃,就是……那些不愛吃!」
「噢,可是我府上只有這些了。湘兒,不用去另外買了,就這些吧,我和秦牧他們也餓了,不用徹下。」扶蘇半彎下腿,依然笑眯眯地說:「那你吃不吃啊?兒子?」
申生一愣,生氣地甩開扶蘇的下擺,硬氣地說:「不吃!」他以為自己這樣做可以逼得扶蘇妥協,在家中他一向用這招,連他娘親也拿他沒辦法。其他宮人更會哭着求着他吃飯,甚麽都給他要去,萬試萬靈。
卻想不到扶蘇這塊大鐵板根本軟硬不吃,加之又不是他的‘親’父皇,倒是狠下心了。
「哎,那好,記住你所說的。」扶蘇擺手,大度地說:「那就不要吃了。」
申生傻眼了。
這……這……
扶蘇倒是好心情地捏捏他圓潤的臉蛋:「記住,君──無──戲──言──哦!」教育了一頓熊孩子,扶蘇的心情特別好。成為熊孩子的爹也不錯嘛,可以把一個長歪了的小孩板正!
然後他心滿意足地放下手,跟秦牧幾人走了進去。蒙恬於心不忍,只是扶蘇坐在前,他只能匆匆對申生行禮,然後跨了進去。
申生好半天都回不過神,腦子轉不過來。
──哪呢……父皇不應該讓宮人去外面買來給他吃嗎?然後哄他吃飯嗎?怎麽變成這樣子了?不能吃飯?他會死啊!
當熊孩子出現在自己家時應該怎樣做?
扶蘇曰:滅掉。
*
不用一個時辰,申生已經餓得受不了,哭鬧着要吃飯。
他抽抽答答地直撲到扶蘇的書房,扯着扶蘇的衣擺大哭道:「父皇,我餓了!我要吃飯。」
扶蘇抽了一塊手帕幫他抹臉,板着臉說:「你難道沒看到我與一衆卿家有事商量?你不經通報就擅自闖進豈是一國公子的風範?守門的,你怎麽看門?來人,拖出去打十板以儆效尤。」
守門的看申生哭得這麽傷心,原以為扶蘇會心軟。他以為自己拍了小公子和陛下的馬屁,卻想不到拍在馬腿上,慘遭牽連。
扶蘇又轉了口氣,好脾氣地說:「你如今乃為朕的長公子,好應該學習禮法。你這倒是提醒我了,明日開始我就派人教習你讀書識字,不可再胡鬧了。至於吃飯,你既然在人前說了不吃,那麽就要堅持下去,晚飯再用餐吧,傳朕命令下去,誰也不能把飯偷偷拿給小公子吃。」
「父……父皇……」此時申生才後悔了自己的任性,只恨自己一時沖動說不吃飯,父皇真的要他遵守承諾了!
「怎樣?難道小小的承諾你也要違背?」扶蘇板着臉:「那你以後怎樣以身作側,以禮示人?」
「父皇,我知道錯了。」申生乞求着。
「知道錯就好了,出去吧,父皇有要事,不能陪你耍。」扶蘇把申生打發出去。
我要吃飯,不是要父皇陪我耍啊!申生眼神悲憤極了。
待申生被宮人帶了出去,蒙恬才露出不忍道:「陛下,這會不會對小公子太嚴厲了,到底還是小孩,餓不得。」
「餓一頓兩頓沒甚麽關系的。」扶蘇不以為意:「三歲定八十,申兒的性子此時不改,日後恐非我大秦之福。」
說到這份上,蒙恬也閉了嘴。
晚上,扶蘇跟秦牧閑聊時便提到了‘扶不起的阿鬥’的故事。
秦牧也有幾分默然:「倒是可惜的,難得打了天下,兒子卻不懂事。」
扶蘇心虛地辯解:「是吧是吧!我也是為他好啊。」絕對不是後爸甚麽!
秦牧意思不明地瞥了他一眼,道:「他是你孩兒,你怎樣教也不必過問於我。」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只是不要太過分罷,小孩的身體不經折騰。」想扶蘇小時候,秦牧多小心地照顧,深怕他一場大病就沒了!
「安啦安啦。」扶蘇揮揮手:「這種熊孩子,就是需要被教育!」
「熊孩子?」秦牧有幾分不解:「這又是甚麽詞?」
扶蘇正色臉:「就是像熊一樣破壞力的孩子!我一定會幫你把孫兒板回來,作一個五好青年積極向上!」
「……」秦牧還是不解,但也算了,只是淡淡地瞥了扶蘇一眼,應了一句:「但願吧。」
依扶蘇在史內城那張戰役的破壞力,其實也能被稱為……熊孩子?
莫名其妙地,秦牧笑了。
52、扶蘇是暴君?
餓了一頓,申生徹底不敢再抱怨食物難吃了,第二天扶蘇與他用膳,無論好壞,他一臉厭惡的,卻還是乖乖把扶蘇夾給他的東西吃清光。
扶蘇心情很好的一手把他抱起來,吓得申生雙手緊緊環住扶蘇的頸子,臉紅紅的。
不皮時還是挺可愛嘛。扶蘇滿足地想。
「父皇……」申生小聲地說。
「嗯?」
「沒……」申生勾起嘴角,埋首在扶蘇的頸子旁,覺得昨天郁悶了一天的心情消散了不少。雖然食物是難吃點,但父皇說了他是一個公子,那麽他就免為其難的吃下去吧!父皇不也是吃同樣的東西麽?他身為父皇的孩子,一定要跟父皇學習。申生小小的心靈之中,立這此等宏願。
──跟你父皇學習太不靠譜了孩子。
扶蘇沒有養過小孩,不過他覺得申生在自己懷中就有種說不出的喜愛,這大概是父子天性?
扶蘇一路把申生抱到議事廳,那裏百官已在等待,看到這副陣容都吓了一跳。
史官上前一步想勸說這并不合适,扶蘇擺擺手道:「此時也不管正不正式了,申兒都這麽大了,在一旁聽着又有甚麽關系?我只有申兒一個孩子罷,養成甚麽都不懂的模樣就太無知了。」
那是!申生挺起小小的胸膛,看上去焉有同感似的。
扶蘇命人給他拿來一張小椅子,申生就開始他第一次的旁邊。
只是百官的言語已經被扶蘇要求簡化了,但對於一個四歲的小孩來說還是蠻艱辛的,申生努力撐着身子,實際已經有點頭昏腦漲了。
扶蘇又讓蒙恬派人回複太原那邊的人道申生已經安全到達他處,讓他們不要擔心,又召見了一下帶着申生過來的勇士。
「臣百裏,見過陛下。」那個沉默的漢子只是行了一個禮,就默然站着。
「辛苦你了,申生一路調皮,都是我這父親沒教好。」扶蘇先來這麽一句,驚得他詫異的擡頭,然後又立即低頭曰:「臣惶恐。」
「傳你過來也沒甚麽意思,我只是想了解申生在太原的生活……還有,她……身體還好嗎?」扶蘇對於自己名義上的妻子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愧疚自己已經代替了她的丈夫。
「夫人身子依然抱恙,在大夫的治療下稍見起色。小公主為人乖巧靈俐,深受衆人的喜愛。」男人不疾不緩的說。
「乖巧靈俐?」扶蘇抽了抽嘴角:「你也不用哄我了,申兒是甚麽的性格我昨天已經見到了,現在我希望派你回去幫我把申兒習慣用了的日常用品要過來,以後就随我生活罷。」小時已經這麽熊,長大了還得了?他可不想自己老爹辛苦打回來的江山,真的國祚那麽短。
「遵命。」男人雖然有點不解扶蘇怎會突然決定親自教養小公子,但性格使他依然沉默。
扶蘇跟他聊了幾句,把他打發了出去。
花了半個早上把要緊的公務辦起來了,扶蘇便出去走走。
恰好見到申生氣焰嚣張地指着一個下人大罵甚麽,扶蘇搖搖頭,覺得教小孩這個活真是任重而道遠……
*
秦牧與蒙恬等人決定了奪回鹹陽的想法後,便由蒙恬在大廳內把這建議說出來。
說到讓扶蘇冒險經過東河,沿水路返回鹹陽時,立即有官員跪伏而出,大聲反對,認為蒙恬其心可誅,如今之計應退守上郡再行定奪之類的。
秦牧簡直要氣笑了,要是此時項羽進一步,他們便退一步,那樣就不用再謀天下了,直接混吃等死不是更好?而且上郡那邊也不是好地方,背靠匈奴,萬一有個好歹,簡直讓外族把中原之地置於腹中!
扶蘇認真的聽完這個老臣的一番見解後,表示了他老人家對自己的關懷的感動後,話鋒一轉:「卿家如此确定項羽不會見我退守上郡時趁機追擊,那這樣吧,朕直接派你出使項軍,與項羽談談如何?」
那位頭發已斑白的大臣冷汗立即下來了,連忙道:「臣并非這個意思,只是如今鹹陽已淪為鼠輩橫行之地,而且四方無人援助,若強行奪取必使軍力空虛,無力抵抗項軍。如果退守上郡……」
扶蘇好脾氣地幫他接下去:「退守上郡,好歹還有一個三川郡擋住項軍兇猛的攻勢是不是?」
老臣已經察覺扶蘇口中的不悅,立即低下頭道:「老臣羞愧。」
「我覺得你說得不錯啊。」扶蘇突然道:「還有誰反對?認為我應該退回上郡才是穩妥之法?」
底下的十幾個文臣你眼看我眼,有幾分猶豫應不應該說真話。
「不用怕唷,為了讓你們表達忠心,這樣吧,在我退時,你們就留下來幫我擋擋好了,以後我一定會給你們追封,嗯,就在刻在烈士碑最頂層如何?為國捐軀,是好事。」扶蘇冷笑一聲。這群人都沒有心的,讓百姓幫他們擋住?也不想想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胡亥是怎樣忘的?難度教訓還不夠重?
他們徹底不說話了,賤民為他們所擋是理所當然,但自己去擋住叛軍的步伐就不是很有趣的事情。
這些人多數是在鹹陽未破之時已經早識先機,放棄抵抗從鹹陽逃出,而真正忠烈之士卻早已勢死守住鹹陽,戰到最後一刻。可以說現在的多是牆頭草之輩,随着風向變化自己的意見。
自古一直是大臣箝制皇帝的發展,在春秋戰國時代甚至有些卿大夫比皇帝還要惡形惡相!不然怎會出現三家分晉﹑田氏代齊等等的事件?只是秦始皇向來強勢,才重拾皇帝的威嚴。
但遇上扶蘇,他們卻徹底沒辦法了。
他們哭,扶蘇比他們會哭。他們鬧,扶蘇更能抛下身份比他們更鬧。
鬧到無法,扶蘇甚至能一邊抹淚一邊喊着‘大臣害我’,然後作勢要撞牆,口中卻不忙讓史官記下這些事,讓歷史還他一個清白!
大臣們雖然沒有名流清史的奢望,但至少不能遺臭萬年啊,讓史官記下來今天發生的一切他們還有名聲麽?尤其那些以清高自居的禦史大夫,一個個更是斯巴達了!
史官?史官已吓傻。
扶蘇對於自己死後的名聲并不在意,在現代作為明星有那個沒一兩個負面新聞啊?被狗仔隊跟蹤亂寫﹑被媒體随意抵毀已經是閑事了好麽?要是經歷過種種還不夠磨練扶蘇的心?扶蘇的心不玻璃,已經堪比鋼鐵了。更何況這年代又沒有誰會跑來造他謠,指着他鼻子大罵無能。
套句名言‘我死後,那管他洪水滔天’,現在既然沒有誰指着他鼻子直罵,那他死後惹人诟病那又怎樣?他都死了,眼睛一閉,他們愛蓋棺論定就随意去,反正他看來這麽多個朝代的皇帝,好的也能被那些史學家指着鼻子﹑抓到一兩個細節開罵,更別提壞的那幾位被人罵得如何不像樣了。
扶蘇表示毫無壓力。
對於這個軟硬不吃的皇帝,那些大臣只能成為史上最悲劇的──沒有之一!
所以扶蘇這樣一說,他們都不吭聲了,深怕這個荒唐的皇帝真的拿他們去擋箭──這種事扶蘇還真做得出。
把大臣的意見壓下了,扶蘇很滿意,對着蒙恬說:「蒙愛卿,你繼續說你的意見吧。」
蒙恬行禮,應聲道:「如今項羽堅守三川,就是認定我們無能一拼之,因此陛下若重回舊都,必然能一削他們的銳氣,讓他們見識到我大秦亦非無能之士──所謂不為,非無能也,實時機未成。且三川關防險要,亦非飛留之地。
三川作為北南的分界,是鹹陽的門戶,若扶蘇堅守此處,必然直接面對攻擊,大為不利。
「朕亦深有同感,此事就此定論,蒙愛卿,你與幾位将軍商量,我們擇日突破重圍,回到鹹陽再建我大秦王國!」扶蘇擲地有聲的說。
一時間舊日的意氣彷佛充盈在他們的心中,蒙恬大聲道:「謝陛下聖恩。」
「好,那還有誰想發言嗎?」扶蘇問。
大臣都有幾分賭氣的不開聲,原本有事想上奏的看到這情況亦不說話了,幾人跪伏在下,明顯是意難平,想為難扶蘇呢。
扶蘇笑笑,并不在意道:「既然無事,那退朝吧。言官回頭把今天的會議記錄交到我案頭批閱。」
──沒錯,扶蘇已經把早朝扭成了會議形式,他不能控制史官的記錄,那還不容許他自己留下一份記錄,以供後世傳閱麽──如果真的能傳至後世的話。
史官記下一筆:三世皇年前喪父,因而性情大變,任意妄為,不聽勸谏,且以大臣之命相逼,似繼其父之遺風焉。
扶蘇看後大為感慨,提筆在一旁評曰:滾你妹。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覺得古代的皇帝雖然權大勢大,但其實很可憐的
連xxoo也要百官來管……更別提你寵誰在後宮幹甚麽
~(≧▽≦)/~所以我要寫一個不會受這些框架影響的皇帝~~~這樣的皇帝在歷史的名聲很差,但活得逍遙
當然,扶蘇蘇是不會幹太壞的事……嗯
53、漢祖皇後呂雉
是夜,秦牧攜酒與扶蘇淺酌。
他提到:「由水路往鹹陽的确是最快的,只是我們的士兵不譜水性,恐怕有性命之慮,但從陸路卻太慢了,只怕還沒趕至鹹陽,項羽的軍隊已從後追上。」
扶蘇默默的聽,只是他也不會解決啊。
「‘現代人’難道對此沒有半點解決的方法?」秦牧又問。
「一般來說,我們暈船的話,只會有一種方法。」扶蘇答。
「甚麽?」
「吃暈浪丸。」扶蘇一本正經的說。
從字面上的意思很容易便理解為一種藥,秦牧無語地看着扶蘇。
「不過我從小說中倒記得一法。」扶蘇又道。
秦牧已經對於‘現代人’不抱希望了,他為自己倒了一小杯酒,道:「姑且說說吧。」
扶蘇把三國演義裏曹操行水路的方法介紹了一遍,然後又把別人破解他的方法說得繪聲繪影,活像他真的親所見似的。
秦牧若有所思:「此法未必不可行,只是造這些船恐怕所費巨大,非短期內可以完成的。」
「可以單綁鐵鏈吧?把所有船都紮在一起,巨大一點吃水深一點就不會太晃?」扶蘇對於這些也是一知半解。
「此倒可以一試。」秦牧道。
「倒是不知蕭何那處怎樣了……」古時的消息傳遞有夠不容易的,過了這麽久也沒有消息傳來。
秦牧無話。
*
另一方面,蕭何幾經艱辛,終於返回沛縣。
數番考慮之下,蕭何還是決定從沛縣入手,一來他知道沛縣的縣令是個貪生怕死之輩,二來這處到底是他長大的地方,因此他的行蹤較容易隐藏。對於沛縣的縣令他還是比較有把握說服的,只要打通了這一個關節,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回到沛縣後,蕭何先去了幾個喪命的兄弟的家屬負荊請罪。
雖然蕭何一行男人逃跑了,但沛縣的縣令深怕動了他們的家屬會惹來後患,把人趕走了後,也沒有斬草除根,因此幾家人才能安然繼續在原來的地方生活,不用跟着男人們四處流亡。
只是蕭何他們的家眷的日子過得不好,到底受到男人的連累。平日那些鄉民不但盡占他們的便宜,還因縣令的關系不敢與幾家人多相處,連那些地痞流氓亦在言語上對幾個留家少婦侮辱,這一切一切都是因為劉邦一行人在沛縣鬧的動靜太大罷了。
此時在歷史上手段顯赫的呂後,呂雉,雖然長得算是端莊,但在生活操累之下,已不複昔日的美貌。而她娘家因氣自家女兒就這樣下嫁給劉邦,亦賭着氣不樂意幫襯了。
蕭何第一個先是探訪劉家,他命侍衛先藏匿在暗處,然後他捧着一龛骨灰,毅然步入村莊。
在蕭何到達劉家小小的木屋時,便見到呂雉坐在滕木椅上,溫柔地替兒子抹去一臉玩樂後的汗跡,這副溫馨的情景頓時刺得蕭何內心一痛。
他一臉愁苦的推開欄栅,叽啊的一聲,驚動了呂雉。
「蕭大哥,怎麽你……」她看到蕭何手上所捧的,頓時有一個不好的預感:「這是……」
蕭何直接跪在她面前,痛苦的說:「嫂子,都怪我沒有保護好劉兄,劉兄受人暗算……去了!」
縱然堅強如呂雉,這個女人被刺激得身影一晃,退後了幾步,扶着一旁的石磨,怔怔然的搖了幾次頭:「不……你騙我……」
她滿懷希望的擡起頭看着蕭何:「蕭大哥,這是你跟我在開玩笑是不是?劉邦呢?他是不是躲在一旁看我出羞?我承認我害怕了,你讓他出來好不好?」
蕭何更是悲痛,一直強忍的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嫂子!是俺對不起你罷!你要打要罵,都随你!」
「這怎麽可能?」呂雉大吼:「我相公不過是往外尋覓功業,豈會在這短短一年間便故去?我不相信!你休想騙我!」
蕭何無法,只能把劉邦一行人怎樣遇害,夏侯嬰又怎樣交代和盤托出,外加自己的猜測:「……三川外項狗虎視耽耽,恐怕是他們所為罷了。」
呂雉到底是呂雉,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不然就不會一眼相中了劉邦,深覺他是能成大器的,不顧父親的反對毅然下嫁。
──只是她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劉邦如此短命!
在這片刻之間,她已冷靜了下來。
她問:「你說的可是屬實?」
「是!」蕭何擲地有聲的回答。
呂雉第一反應不是想到報仇,而是……
她怎樣辦?
她已為劉邦育有一兒,年華已去,再嫁人亦無望了。在這亂世,女兒家一人帶着孩童該如何自處?
如果沒有盈兒……
下意識地,她看向劉盈。
劉盈嚅嚅地叫道:「娘親?」他懵懂間彷佛已經知道家中發生了大事。
這一聲喚醒了呂雉的慈母之心,她把心中的歹念甩去,穩了穩自己的心神,冷靜道:「蕭大哥,這事萬萬不能怪你,請你起來,我一介婦人讓人看到該有多少閑話傳出來。」
蕭何向來不太喜歡呂雉這女人的聰明,但這時他卻慶幸正是她的這一份冷靜,才免去不少尴尬的事。
呂雉整理了一下淩亂的發髻,當機立斷的說:「蕭大哥,這樣吧,我與你去和幾位嫂子說出這一個不幸,然後你再看我們怎樣辦?去還是留,都聽你的。」其實她心中轉過無數個念頭,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如果她的相公真的為了陛下之事而亡,那麽或者可以借此事謀求一些利益?傳聞扶蘇為人和善而溫柔,也不會願意見到他們寡兒孤母流落街頭吧?
呂雉蹲下來,整理了一下劉盈的衣服,柔聲說:「盈兒,你乖,留在家中看好門,娘親有要事要和蕭叔叔出去一趟,好嗎?」
劉盈雖然年少,但到底不是不解世事,他隐約明白了甚麽,他點點頭,急聲道:「我會好好看家的,娘親你放心去吧。」
「乖。」呂雉又摸了摸劉盈的頭發,才和蕭何走了出去。
一連拜訪了剩下三家,聽到惡耗的幾個少婦全都要崩潰了,幸好有呂雉在,震住了場面,免去蕭何這個男人不少尴尬的場面。
──這也是為甚麽蕭何會選擇劉家作第一間拜訪的對象。
直到傍晚,才把幾個女人的情緒安撫了下來,可憐的有幾家老父老母在世,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
呂雉連同夏侯嬰等幾人的妻子聚在一屋內與蕭何密談。
蕭何也不藏私,把扶蘇的交托都明明白白的說了出來。
呂雉從中發現了一絲生機,若之前還想利用扶蘇的善心來在亂世中謀求一處安寧,此時她便敏銳地發現這件事要是辦好了,得益恐怕不少,說不定在日後她雖不能婦憑夫貴,也能母憑子貴。
其他幾人都黯然,六神無主,對此不表示興趣,直道哀過莫大於心死。
呂雉站出來急聲恨道:「你們難道放任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