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蒙恬的妒嫉心[修] (6)
出自己的真正的意圖:「臣不才,與他們一路上也心存幾分兄弟之情,若陛下不棄,臣願遏盡所能,為秦國盡一己之力。」
扶蘇想了想,批了。
「謝陛下。」章邯達到自己的目的,也退回原位。
然後又是一串長長的報告,有些表達對鹹陽失去的心疼,希望扶蘇能立即揮軍直上,最好就穿上紅底褲,霸氣側漏的一舉消滅所有敵人。也有一些述說自己逃亡過來的艱辛,再加點沿途所見百姓痛失家園的凄慘,望扶蘇能開城接納他們雲雲。
扶蘇聽了大半個上午,好不容易到了午飯時間可以下朝,回房改公文了,卻只覺得腦瓜痛到不得。
他攤在長榻上,用腳踢踢秦牧問:「你以前都是這樣的生活啊?」
秦牧瞥了他的腳一眼,道:「我在位之時,除卻幼時,無人敢欺我也。」
「……」
──所以,是大臣覺得他又軟又萌特意刷着他玩吧?
*
扶蘇也知道自己初登基,所立之言并不會太讓人重視。但他又不能用上暴力的手段,學似胡亥一樣讓人離心。
要說皇帝與大臣之間的關系,就像一場角力。雙方都拼命拉緊繩索,希望可以把說話權扯到自己的一方,昔日始皇帝在位之時,說話權便是靠近嬴政卻又不會過分,大臣有說話和反對的權利,卻必須合理,這平衡要拿捏得好并不簡單。像在胡亥之時,說話權便完全偏向他,大臣只是作擺設和制行命令之用。
秦牧做得挺好的,但扶蘇卻有幾分不能掌握。
加之人一多,公文也增添了不少,讓扶蘇向着那一大段都是吹噓的說話,正事只有寥寥數筆,實在忍不住想暴躁了!
今天他便把自己的意思跟那位奉常,當衆和氣地說:「卿家之言朕已思量已久,覺得如今天下未定,如此浪費人力物力實非百姓之幸。且多日來聽觀愛卿們之言,言之雖然有理,但鋪陳太多,浪費時間。以後每個人每件事的禀告時間限於一刻鐘之內,如果超時了,就要讓給別人說了。你們說好不好啊?」扶蘇笑眯眯的,但眼神的淩厲卻明白暗示答案只有一個。
──扶蘇真受夠古代這群文人學者的亢長言論了,整個早朝有四分之三是在聽他們引經據經地說明事情的嚴重性,真正報告的事只需要短短數句便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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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莫不嘩然,作為箭靶的奉常忍不住張口。
「哦?褚愛卿是否有何高見?說出來我聽聽呗?」
扶蘇笑容轉冷,眼神凜冽,直射得褚明在渾身一抖,馴服道:「臣并無意見。」
此時大臣才明白到他們忽悠了幾天的天子雖然溫文而随和,卻到底是始皇帝一手教出來的小老虎,之前不發威估計就是等着他們作縛***呢。而且扶蘇縮短報告時間,又不是不讓報告,最多以後删減一聲歌功頌德之話,湊合湊合也夠用的。
「大家沒有意見,那就這麽辦了。對了,交上來的公文也是這樣,如果十五行竹簡內沒寫完的話,就不用寫了,我不會看的。」扶蘇又笑眯眯地抛下一個炸彈。
此事可嚴重極了,要知道多少官員上交的公文那竹簡厚厚的一疊簡直就是重到令人發指,但扶蘇接下來又說:「怎樣精簡文辭,我放了一份自己手寫的樣本給你們傳閱,以後照着我的,把重點點列出來就好了。要寫甚麽歌功頌德,自行寫一份交上來,我平日用來消遣好了。今天沒有其他事要彙報了吧?那退朝,再見。」扶蘇大步地離開,完全不管大臣的臉色。
當宮人托着一份扶蘇手寫的點列式範例公文,那些官員的臉色都青了。
無事一身輕,退走到門外的秦牧突然笑了起來,有幾分無奈:「那個小孩。」倒是把自己的一套都用到朝廷之上了。
之前說過,秦牧無大事都不會幹擾扶蘇的,此時扶蘇亂搞了一通,他也是默認任由他繼續胡作非為。
莫寧在走廊上等他,說:「你真的任由他胡來?」
「你是甚麽意思?」秦牧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沒甚麽情感。
「你心裏清楚。」莫寧跳下欄杆:「雖然我說明白嗎?他根本不是長公子。」
秦牧沒有意外,只是說:「他是我的孩子。」
「我檢查過,該有的傷痕他也有,為甚麽?」莫寧很費解,他特地趁扶蘇洗澡時去偷看過,身上的确有以前受傷的地方,但樣子……卻是變得太多了。
秦牧卻是有幾分不悅莫寧的做法,微皺眉:「我不要求你會效忠他,但,沒有下次!」
「他是誰?」
「他是我的孩子,由始至終。」
「你确定你要這樣做?」
「莫寧,他是我的孩子,一句話我不會重複第四次,你知道的。」
莫寧沉默了,應道:「好吧,那我換句說法,原來的長公子呢?」
想到這處,秦牧的內心被刺了一下,生出了幾分傷感。
「或許,他跟他母親正地下好好地生活着……或許……他就在一旁看着我……誰知道呢?」秦牧有幾分惆悵,到底是二十多年的父子情,并沒有這麽輕易便丢失。
通過對話,莫寧很震驚,他語無倫次地道:「不不,這不可能,這……世界怎會有這樣的事?我說,這,你騙着我玩兒吧?我們多年交情你……」
「莫寧,我都站在這裏跟你說話了。你覺得還有甚麽不可信的?」秦牧認真地看着他。其實秦牧內心中有着一絲的內疚,覺得‘扶蘇’是因為自己逆天而被換了魂魄。
「……」莫寧抿嘴:「我以為你只是裝死。」
「我不信你沒去察看過我的屍體,而且裝死會變得年輕?呵呵……」秦牧倏然笑了出來:「你也去裝死看看,我們兄弟倆再一共打天下。」
莫寧知道,只是他下意識排斥神怪之說,此時卻不由得他不相信了。
「老子半生給你賣命,你還想再勞役我?別想!」他恨恨然。這是誤交損友,交着秦牧這個皇帝,不單為他打天下,現在連孩子的事也要操心,他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跟秦牧混。
「嗯,」這種話秦牧聽多了,也不放在心上:「對了,以後別老是蹦蹦跳跳的,你以為你還年輕麽?小心折了腰,提前去地府就不妙了。」秦牧報複完他後,直接提腳走人。
「……」
「呸,混帳。」
48、已經做掉劉邦
自從扶蘇改了朝議發言時間自由的規矩後,現在進程何止快了一倍。官員們為了争取發言時間,把所有廢話都省略了,加之看過了扶蘇所寫的點列式奏章,對於扶蘇的行事風格也有一定的認識。
扶蘇又加入表決的情序,以舉手形式投票,或是暗箱投票──視乎事情的敏感性。然後由宮人點數決議,要是對建議有反對的意見,也可以提出,當然發言時間也是一樣的。
秦牧驚奇地發現以前冗長的工序一下子變得簡潔起來,早朝只用了一個半時辰便完成所有程序,所有人提早下朝,已無事可議。
然後公文變得簡潔,文書處理不再繁複,往往只需要看重點然後在上面批改即可。
行事加快了很多,以致辦公時間內有些人甚至游手好閑起來,開始聚賭生事,對於此扶蘇便借機推後上朝的時辰,辦公時間內加設吃飯時間,還有下午茶,堪稱優待至極。
與此同時扶蘇與蕭何的友誼也在增進中。
蕭何雖然沒有正式納入朝廷的編制之中,卻被扶蘇禮遇為上賓,撿着一些不太機密的事時常來請教他。
蕭何此人本來就很欣賞有才能的人,不計出身與性格,才會與劉邦混得如此好。不然往日他乃一介縣中主使,劉邦不過是他的下屬罷了。
扶蘇的和親力很不錯,不然也不至於在現代即使是一個二流小演員,依然能套出如此多巨星的簽名去賣。
今天下朝後,他提着小酒甕,朗笑道:「蕭大哥,今天風和日麗,豈非喝酒暢飲的好時機?」
一聲大哥讓蕭何聽得極為悅耳,扶蘇對他的尊重讓他感覺到是從心發出來的,扶蘇身在上位,卻能如此平和待人實在難得。蕭何對扶蘇很有好感,具體表現是他露出了真摰的笑容,拱手向扶蘇行禮。
蕭何的年齡不小,比扶蘇大上十歲,但他一舉手一投足的風範卻讓人無視了年齡,是睿智的謀士。
「哈哈,陛下你不論晴雨,也是說這番話啊。」蕭何勾起微笑。
「那甚麽……這叫做我有才啊。」扶蘇臉皮三尺厚,半點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
扶蘇坐進涼亭裏,從身後變出酒杯,招呼道:「來來來,我們兄弟兩人今天就不醉無歸。」
蕭何扇着蒲扇,安然落座,取笑道:「你家的秦将軍會放人?」那個叫秦牧的将軍看得緊,令次見到那老是散發冷氣的秦牧,蕭何就莫名其妙地不喜歡。他把扶蘇的朝廷比喻為家,這刻無疑是拉近了兩人的關系。
扶蘇自然地應道:「當然不啦,所以你醉吧,我幫你看好財物!」
「哈哈,那真是太感謝你了。」蕭何仰頭哈哈大笑。扶蘇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語言總是逗趣非常,也不知他是那裏知道這麽多民間趣語,但與他相處起來莫無隔閡,就像鄰家小弟似的。
兩人暢談各種的事物,直到蕭何有點微醉了,眯着眼睛,倏然說道:「陛下對百姓可謂關懷備至,昔聞陛下曾推出烈士碑以紀念一衆為國捐軀的士兵,何有此事?」
扶蘇有點意外,蕭何之前的防心挺重的,只會在他詢問時提點對政事的意見,看似暢所欲言,卻能看出亦有所保留,這樣直白問關於扶蘇政績的問題也是第一次。
扶蘇點頭:「确有此事。不過項軍兇猛,可惜了那新建的四根大柱了。若有餘力,我亦想再塑新的,名字都還官員記下來了。哎……」
蕭何有幾分怔然:「人生自古所追求的不外乎是榮華富貴﹑名留千古,那些士兵恐怕死也甘願罷了。」
「誰樂意讓他們死呢?」扶蘇皺眉:「每個人也是人生父母養,死一個人就是毀了一個家庭,如果可以我真不想打仗。」
蕭何笑了:「陛下,你這樣可不像始皇的孩子唷。」
「像不像我爹說了算,我爹就覺得我像。」扶蘇自是得意洋洋。
在一旁聽牆角的秦牧抽抽嘴角,莫寧低聲取笑曰:「你的孩子真有自信極了。」
「那是。」秦牧瞥了莫寧一眼:「總好過有人連小孩也沒有。」
……
莫寧恨恨地轉過頭,這等損友真是交不過了!
*
自從那天談心後,扶蘇覺得蕭何在他面前又多了幾分自在,他自覺完成了秦牧交代的任務,很是高興。
另一方面蕭何卻覺得扶蘇雖然為人和善,卻始終少了帝王應有的魄力。
半個月後,扶蘇登上城樓,依稀能見到遠處旗幟飄揚,看來項羽是打定主意要守着他們了。
死局。
扶蘇嘆了一口氣,現在不怕和項羽打,就怕兩人一開戰,陳勝和吳廣的勢力會借此擴張。
扶蘇捶着自己的頭,怎麽他中學時就沒好好地學習呢,甚麽火藥之類的完全不會!
「不用擔心。」秦牧輕力地握着他的手,順着勢放下:「總有辦法的。」
有甚麽辦法?
「另一方的比較雜亂,可以逐個擊破,再來對付項羽。」秦牧說。
「我們一動,項羽也不會任由我們這樣順利的。而且江東兵向來團結,毫無死角。」
「你怎會相信一隊軍隊是毫無死角呢?」秦牧輕聲說,握着扶蘇手彷佛把自己的力量傳到他身上:「東南那方面不用說了,不用派兵,光只需要找人潛入去挑撥幾下就能自己鬥個不停了。你高估了人心,在大利之前,誰不動心?」
「是我想左了。」扶蘇嘆然曰:「那派誰去呢?」
「眼前不是有一個很合适的人選麽?」
「誰?」
「蕭何。」
扶蘇默然:「他才剛在那邊逃出來,豈會再以身防險?」
「你小看他了,」秦牧說:「在原歷史上,他敢助劉邦起義,便可知他并不簡單。而且他是沛縣之人,如今再次回去,有誰比他更為理所當然﹑不起眼?不過在此之前,有一個人需要解決。」
「誰?」
「劉邦,不然怎會讓蕭何為你效命呢?」秦牧背手,眯起眼睛看遠方的旗海,意義不明的說:「眼前不就有一個合适的人選。」
「……蕭何很聰明的。」扶蘇不覺得會暪得過他。
「越聰明的人,其實越是愚笨。我們只需動一點手腳,等他慢慢自己想就好了。」秦牧又笑了,扶蘇覺得自從來三川郡後,他爹一天比一天輕松,笑容也多了不少。
「……怎樣?」扶蘇有幾分遲疑。
秦牧看穿了他的猶豫,不悅地說:「你當真把他當大哥?看你處處猶豫,害怕傷了你倆的友誼?」他內心惱怒,有種小孩被搶走了的詭異感──
「不會不會。」扶蘇擺手:「我只是怕計劃洩露了,反惹了一個敵人就不妙了。」
「所以你不用知道了,只要到時好好表現就行。明日就借機與蕭何談談今天你憂心的地方吧,他會想出同樣的辦法。」秦牧說道。
「……好吧。」扶蘇點頭。
*
第二天,扶蘇果然在閑聊時跟蕭何談了自己進退兩難的憂心,蕭何淺笑無話。
又等了三天,依然是風平浪靜得很。扶蘇表面淡定,內心就有爪子的擾着擾着。
又過了半個月,劉邦依然活蹦活跳,在市內喝酒結識底下層之人好不快活。扶蘇已經開始懷疑他爹是不是打算放棄殺劉邦了。
這時突起亂事,有一天扶蘇依然領酒過去與蕭何暢談,卻見他眼睛微紅,神色憂傷。
「蕭大哥,你何以憔悴至此?」扶蘇不掩自己驚愕的表情:「是否扶蘇招呼不周,令蕭大哥受委屈?」
蕭何搖頭,嘆然道:「不過一衆兄弟昨夜受人所襲,其中數人受了重傷,還有一人卻……」他一邊說,一邊觀察扶蘇的神色。
扶蘇皺眉:「豈有此事?不想到郡內發生這等事卻無人與我禀報。蕭大哥,你不必憂心,我必派人查明真相!我府內的大夫醫術精湛,如有需要的話不需客氣,盡管使去罷!」
扶蘇又搖頭嘆息:「生命如此的無常,你的兄弟可有家室?唉,這等生離死別之事,實在讓人哀傷。罷了罷了,今日已無雅興,酒亦何用,酒入愁腸愁更愁而已。」說完後便把酒甕摔破,率性地說:「這位數未謀面的兄弟,我扶蘇敬你一杯!」
論演技,扶蘇勝任有餘。
蕭何合眼,累極說道:「好一句酒入愁腸愁更愁,看來陛下亦是傷心之人。」
扶蘇笑得落寞:「不怕你笑話,當初聽到父皇死訊時,我真的有一死随他而去之心!」
蕭何想到他半年內便久經喪父,兄弟又離心,不禁也為他感到婉惜,越軌地拍了拍扶蘇的肩權作安慰。
此時扶蘇表現自然,讓蕭何放下了對他疑心。
蕭何心中不禁想道,到底是誰與劉邦這麽大仇,竟然要致他於死地!
49、挖坑自埋蕭何
數日後,經過扶蘇盡力的救治,終於把一人從死門關裏拖回來,但有兩人因為傷重而亡去,讓扶蘇又一頓嘆息不止。
使開所有人,蕭何問曰:「夏侯兄,此事是何人為也?蕭何雖不才,卻必然手刃仇人,與劉兄和一衆兄弟報仇!」
夏侯嬰與劉邦私交甚焉,雖然早已聽聞劉邦身亡,內心已經是極為悲傷,只是他亦不知是誰伏擊他們一行剛從酒館暢飲歸家之人!
「此事我亦無頭緒,我們平日與人無仇,這次橫禍實不知所然也!」夏侯嬰嘆息曰。
「亦有一事甚為奇怪,周昌當初不适先行回來,昨夜卻被人發現亂刀砍死於客舍之內。實在……」蕭何觀察夏侯嬰的臉色。
夏侯嬰聽罷,臉色大變。
「夏侯兄!有事直說罷!」蕭何喝道:「此刻你我兄弟八人,己去其四,餘下兩人亦在苦苦掙紮之中,你想暪到我何時?」
「實不相暪,其實當天中午,我等兄弟七人前往酒館暢飲之時,經過一小巷傳來了對話聲。我等好奇之下便停步偷聽,只聽到兩人對話‘殺’‘小心’等等片語,口音實在怪異。」夏侯嬰說:「只是兄弟走得快,應該無人知道呀──」
「你們的好奇心真是害死你們了!」蕭何恨然曰:「三川豈是安全之地?不說項羽的軍隊正在五十裏外紮營,沖着陛下在此地,決不能安心焉!你跟我說,是甚麽口音?」
夏侯嬰遲疑地說:「我聽得不真确,說的話雖然是這附近的語言,而且兩人極力掩飾自己的口音,劉兄曾道這是江南水鄉那邊的……你看……?」
蕭何眼睛微冷,咬牙道:「應是項羽軍中混入三川,見被你們所聽見便痛下殺手了!」這事已有先例,之前項羽更大膽地混入三川郡刺殺扶蘇,這事在民間亦傳揚已久,所以蕭何第一反應便是──項羽!
夏侯嬰大驚:「那他們此行不就是為了再次刺殺扶蘇麽?這,蕭何,你需通知陛下,無論如何必須捉拿這幾人,好為我們兄弟報仇啊!」
蕭何遲疑了,扶蘇雖然對這件事嘆息,但是也只是建基他自己的經歷而感慨,本身對於這一行七人的遭遇卻是沒有多上心的,正是因為這樣蕭何左想右想,始終沒有懷疑到扶蘇身上。
事情當然要說,但是蕭何不甘心,他覺得自己的兄弟死得冤枉,而且出生入死這麽久,感情極為深厚,但是要是上升到關系扶蘇的安危,那就由不得他插手了。那怕人抓到了,也不能洩忿!
此時的蕭何雖然極為欣賞劉邦的才能,但兩人的身份始終平等,故此也只是當失去一個要好的朋友一般痛心極了。
「我就去說,你好好養傷……此仇,我一定會為你們報。」蕭何斬釘截鐵的說。
*
此時,扶蘇終於截住了他爹問個明白。
「你何知劉邦之事?」扶蘇問。
秦牧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劉邦之時我讓莫寧去幹,事成事敗全與我無關。你這是來質問我?」
「不不,我是想說,接下來我應該怎麽辦?」扶蘇踟蹰:「活了三個人,會不會對你事情有影響?」
「不會。」秦牧交叉雙手,氣定神閑地說:「憑他幾人,尚且玩不出甚麽花樣的。」
「那我之後需要繼續表示關心嗎?」扶蘇問。
「你貴為一國之君,管那些閑雜小人幹麽?蕭何要你怎樣辦,你就當自己全然不知道就好了。」秦牧不擔心扶蘇的演技,但就怕扶蘇會對蕭何真的存了兄弟之情,舍不得騙之。
扶蘇嘻嘻笑:「那就好了,那我就照常發揮了,喔?」
「嗯。」秦牧應道,本來在他眼中劉邦就不是甚麽大人物,除掉了也就除掉了,任蕭何抓破頭也不會想到是他下的手。
──無仇無怨,為甚麽會對一個人痛下殺手?除非蕭何有通天之能,能知過去未來才能猜到吧。
扶蘇跟秦牧通過氣,待蕭何再次找他時,他恰如其份地表現出震驚﹑不信的表情。
「蕭大哥,此……此話當真?項羽豈會這麽大膽?」扶蘇結結巴巴的說:「不行不行,守衛太松懈了,我立即讓蒙恬加強戒備,全力守護公子府。」
蕭何悲痛地拱手:「望陛下能将惡人交予草民懲治,以報草民四位兄弟之仇!」
「這……」扶蘇遲疑:「要是抓到人,朕可以通融你進地牢,到時……生死不問?」
「謝陛下。」蕭何已經覺得滿足。
就在蒙恬大為緊張地四處搜捕疑犯時,城門突然傳來一個消息,有三人打傷了守門的士兵,跳城逃亡去了。
而扶蘇跟好與蕭何呆在一起,聽到消息後不禁大怒:「此等賊人居然視我大秦為無物,來人啊,給我傳告天下,盡力緝拿賊人!」
「遵命。」宮人行禮道。
蕭何深吸了一口氣,本來他對於捉拿到人的希望就不大,他心中最恨就是那項羽,簡直膽大包天!
扶蘇倒有幾分遲疑:「這……我想不會是項羽吧。此人我曾打過照面,雖然為敵軍之首領,卻是真有幾分血性,這等事未必是他所為。會不會是南方那邊派來的殺手?之前你與兄弟一行逃難至上郡,豈非因奸令小人之行?」
蕭何搖頭,說出自己之前的一番推測:「草民等雖從南方逃至,卻只是因才招人妒嫉,況且南方勢力錯綜複雜,各勢力互相牽衡,因此草民相信沒有一方勢力會在這關鍵時刻派出殺手來追殺我兄弟幾人。相反地項羽紮駐此地多時,若要派人學習這城的語言也是足夠了,他多費心思潛進,無非是想借此再次狙擊陛下。陛下有所不知,項羽此人雖然爽直豪邁,實質為人卻是極之傲氣的。他第一次伏擊陛下失手,必定心有不甘。再之為之亦屬使然,只是他的計謀卻讓我兄弟所識,害怕洩露風聲而對我兄弟痛下殺手。因誤以為草民之兄弟衆人已身首異處,才會大搖大擺的在暗處繼續計劃。三人焉,草民的兄弟卻只聽見兩人之語,可能是第三人正藏匿暗處,盡見草民之兄弟的樣貌罷了!」
就正如蕭何所言,南方的勢力目前自顧不下,那有空挖空心思來暗算他們?劉邦等人向來率直,少與人結怨,更別提買兇殺人了。所以蕭何懷疑的只有兩方,扶蘇與項羽。
只是扶蘇與劉邦一衆素來未曾謀面,加之他與自己交好,又為何要對劉邦等人痛下殺手?況且扶蘇若是為了他們兄弟幾人,為何又要盡心救治,使到夏侯兄可以醒來,難道他就不怕事情會穿崩?
因此蕭何才推斷到去項羽身上,結合之前項羽所行和他以前的為人處事,說出以上的一番話。
扶蘇無語,有幾分怔怔然──果然就像他爹所說,根本不用再說甚麽,蕭何已經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蕭何誤以為扶蘇的無話是因為對項羽的失望,安慰道:「陛下閱歷尚淺,假以時日必能自行察覺。」
「哦?哦……」扶蘇愣愣的,按着頭:「唉,這樣看來不打仗也不行了……」
「之前陛下曾與草民分憂,草民細思下有一計可獻,望陛下能聽草民之愚見。」蕭何拱手若,他心中恨極了項羽,卻又有一絲竊喜,本來他與劉邦情同兄弟,兩人勢要幹出一番大事業,只是劉邦時運不行,此時天下已定,難以再起波瀾。且他與扶蘇交好,自看出扶蘇這人和善,屬於比較好相處,有這等君主實乃下臣之福。只是劉邦那處卻不好交待過去,因此他雖與扶蘇交好,卻不明确表态要進入朝廷之內。
「請教先生高見。」扶蘇立即肅容拜道。
扶蘇的謙卑讓蕭何的自尊心甚為滿足,他下意識撚了撚須,道:「此時項羽死守在城門之外,陛下害怕與他相争會使到其他勢力得利。不如派草民前去南方,草民雖無大能,卻有自信能使各方勢力忙於自鬥,無暇顧及陛下也。」
扶蘇搖頭:「此實為不妥,先生才與南方至此地,扶蘇豈可陷先生於不義?」
「請陛下派予我侍衛數人足以。」蕭何曰:「此去一行,全乃蕭何甘心情願,若然事敗,至於陛下亦無損害,若能事成,陛下可以無憂焉。草民亦可報項羽之仇,一舉兩得。」
扶蘇露出幾分心動,又夾雜着不舍:「先生與我投契,那樣吧,我派予侍衛十人随先生進境,望先生小心,且我配與先生姜粉,此物用來應敵大有所有!」
蕭何露出了幾分哭笑不得的表情,陛下真的以為每個人都跟他一樣五谷不勤麽?他蕭何雖然文弱,但武義尚且留有幾分的。
縱然如此,蕭何亦拱手謝曰:「一切依陛下所言,蕭何先行叩謝。」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心不黑蕭何兄………但是有些聰明人的确會想太多了(當然誤導也是很重要的,不着痕跡的……)
~(≧▽≦)/~蕭兄其實非常聰明,但無奈他的對手是作為主角之一的秦爹,失敗是可以想像的……咳
50、兒子失蹤了?
蕭何待到其餘兩個兄弟安穩了後,鄭重地帶着扶蘇給他的十個侍衛,矯裝打扮往東南方出發。臨行前扶蘇為他設了宴,許他特使一職,并承諾會好好照顧夏侯嬰幾人。
秦牧就這樣刀刃不見血,直接把劉邦消滅,順帶嫁禍給予項羽。
莫寧費解地問:「你讓我搞這麽多事,就為了殺一個混混?直接讓人做掉不就好了嗎?害我兩個手下現在都不能露面了。」
「你的手下有露面過?」秦牧抽抽嘴角:「你不用管這事,這跟扶蘇有點關系……嗯,應說跟他的來歷有點關系。」
「……」莫寧狠皺:「那個叫韓信也是?我看着吹牛的本事是有的,就不知……」
「嗯,拉過來試試看,能用的話那倒好。」秦牧無所謂。
扶蘇送別了蕭何,有幾分喜氣洋洋的跑了過來:「在聊甚麽?」順利解決了一樁心事,扶蘇特別感到輕快,再也不用對着蕭何的臉內疚了!
「陛下。」秦牧與莫寧拱手。
「總算解決了劉邦,莫寧,謝謝你啊!」扶蘇認真地說:「這樣只剩下項羽……」
莫寧突然有點不妙:「陛下,這一切都是秦牧跟你說的?」
「是啊。」扶蘇點點頭,他爹不暪他。
「……」莫寧看看秦牧,試探道:「陛下,你知道秦牧是你的誰麽?」
「是我爹啊。」扶蘇特天然又歡快地答道。
「……」莫寧先是看看秦牧,再又看看扶蘇,兩父子勾起同樣的笑容,特別可惡!
他氣憤的甩袖:「屬下有公務在身,容屬下先行告退!」
──他娘的,他給這一對父子刷了!
扶蘇作不解狀。
秦牧很淡定地解釋:「我沒告訴他,我甚麽都讓你知道了。」跟莫寧相見之後,秦牧就跟扶蘇解釋了莫寧在他少年時和宮內擔任了甚麽的職位。不然扶蘇豈會這樣自然便接受了莫寧的放肆?自然是他爹甚麽都跟他說了,他也知道莫寧這人的性格自小便是這般的可惡,改不掉罷了。
扶蘇以為秦牧都跟莫寧說了,所以在莫寧面前也不掩飾與秦牧之間的親昵,想不到莫寧并不知道?
扶蘇默默地說:「爹,你腹黑了……」
「這話是何意?」秦牧不解:「我的腹部沒有黑色之處。」
「不告訴你。」扶蘇眨眨眼,直接學着莫寧甩袖離開,只是他心情極好,哼着歌走下城樓。
「古怪。」秦牧搖頭。
*
項羽依然僵着在五十裏外,不退不進,逼得三川郡的人只能固守原地。而他自己倒好,派自己手下帶着一支支兵,把四周的小縣打了下來,若有遇到抵抗便屠城。
扶蘇看着乾着急,想派兵繞路去支援那些小縣。
扶蘇的新任将軍章邯才剛投靠扶蘇,便立即向扶蘇請命出兵,借機收複了幾個地方,把三川以北,太原以西的地方重歸秦國掌管之下,扶蘇也總算有了自己的地盤,但對於南方之地卻無法柒指一步。
這時他特別痛恨自己無能,只會想出甚麽繩梯之類的小花樣,對戰事無大的幫助。相反項羽整軍往三川旁邊一紮,立即使自己如咽刺骨,不舒服得很。
秦爹依然淡然,慢慢一步一步地擴張勢力,下一步,他瞄準的是鹹陽,只有回到故都進行封禪大典,扶蘇才是真正被祖宗家法承認的秦三世。
章邯現在剛打完東河,固守在東河休整,若是讓他繼進攻鹹陽,恐怕項羽會聞而後動,截住他們的軍隊,借機削去他們軍力。
秦牧看着地圖沉吟,有幾分拿捏不住到底是先另派兵收複鹹陽,還是先狙擊項軍?
馮劫沉氣道:「項軍在外挑釁多時,此時我們已養兵蓄銳,可有一拼之力焉。」
秦牧又道:「項軍之強不在於人,而是人心。我曾與他們數番交手,他們強的地方就是所起用的兵全是有親屬關系的,錯綜複雜,你殺了一個兵,他們便會不死不休的與你拼命,比之我們來得兇猛。」
這也是項羽在亂世中安心立命的資本。
「總歸要有一拼之時,豈可茍且於此地偷安?」蒙恬嘆然:「能為陛下戰死沙場,蒙恬無悔。」
秦牧磨擦着自己的手指。
「罷了,姑且我們兵分兩路,一路狙擊項羽的軍隊,另一路直上鹹陽,趁機收複鹹陽城,再護送陛下回京即位罷。」秦牧又道。
不知不覺間,秦牧以小小的年紀卻在幾位将軍之中一直處於領導的位置,原本蒙恬大為不服,只是讓莫寧借機教訓了一頓後,開始懂得收斂自己的傲氣,虛心聽取意見。而秦牧提出來的方法又狠又辣,大多能夠一擊即中,像他說借運糧草為命,偷偷派章邯和王離外出,便把幾個小城瞬間掌握回自己手中。
這點蒙恬的眼光的确不夠開闊,并不能像他一樣想得如此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