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陰兵
眼前的童钰在看過孫章一眼後就與從前不同,如失了魂魄般,藺簡戈了然,一把拉住了童钰的手腕、
死死地拉着沒有放,就是霍權也看出了不對勁來,他上前一步将那瓶子往手中一攬,可速度不快,瓶中又是一道光乍然飛了出來,仔細一看,是秦月,身上全是傷,險然在那瓶子中是何等的惡戰。
秦月紅着一雙眼看向了藺簡戈,怒氣不去,伸手直沖着藺簡戈的面門而去。
藺簡戈死拉着童钰,生怕童钰再往前一步,哪裏還有精力再分出神來顧及自己的身後。
好在霍權當下反應極快,一把拉住了秦月的手,順勢直掏她的心口。
秦月見此,也不敢再上前造次,只得生生退了兩步,惡狠狠地看着霍權和藺簡戈。
“我不比簡戈,也沒受傷,想要你的命輕而易舉。”霍權話一說完就是淡然地瞥了眼秦月。
話裏的意思也十分明了,那便是他現在完全有能力殺了秦月,要麽是就老實呆着,要麽就作死等着這半條命也別想再要了。
秦月本就帶了火氣,一聽到霍權這麽嚣張的話也是當即差點就與霍權再扛上了,可轉頭一見藺簡戈還是蹙着眉頭死死拉着童钰,再看向一直默默站在另一邊的“人”,忽爾就消停了。
秦月想了想,側頭笑了起來,她原本本就生得不錯,加是因為從樓上摔下而死,額頭上浸出的血一直凝在自己的面龐上,這一笑竟是有些風姿綽約的味道。
童钰原本還有些怔神,可此時聽到秦月的笑跟着就轉過了頭來看向秦月,一眼看過去,正好在秦月的眼裏看到了嘲諷。
藺簡戈心道不好,忙上前一把捂住了童钰的眼睛。
“不要看。”
只是那嘲諷之意全然映進了童钰的眼裏,讓她心下一寒。秦月卻是笑得更加放肆了起來,藺簡戈捂着童钰的眼睛冷聲沖着霍權道:“殺了她。”
霍權一聽,二話不說就上前一把拎住了秦月,秦月不退,反倒笑得更開心了。
童钰雖然看不到,可那尖銳的笑聲一直擊着童钰的心,一聲聲打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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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钰,好幾年沒見父母了?不認得了?”
童钰渾身一怔。
怎麽可能不認識,明明在瓶子裏的時候她還見到了孫章,那一切都是夢境,是童钰能加以分辨的,可這一次不一樣,她就是覺得父親就是這樣淡然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擡眸靜靜地看着自己。
“不要信。”
藺簡戈的話依舊短,可是在低聲說出來的時候帶了些喑啞,還帶了些疲倦。
童钰看不到,可也聽得更清晰。
藺簡戈擡頭看了眼霍權:“直接動手,不用留活路,白元明也不可能再給她好處,她如今就是一顆廢棋。”
秦月一聽,原本就不好的臉色更是跟着白了幾分,她惡狠狠地瞪着藺簡戈,直是想将她給生吞活剝了那般。
“你不敢!”
藺簡戈冷笑:“不就是被你抓了一爪嗎?老子豁出去了還救不了童钰?”
話音一落,霍權拎着秦月的手下就是使出了力道,一把将其擰在了手心當中,而後還沒等秦月一聲叫出來就是又迅速将其抛進了原本的那個瓶子裏,而後迅速地從自己的包裏掏出了另一個瓶子,而後将裏面的水全都倒了進去。
秦月于他們來說本就不是一個可以值得側目的對手,藺簡戈一直以來沒有對秦月下來,一來是因為秦月從前與她有過交情,深與不深暫且不停,可沖着那一頓火鍋一盤子肉,藺簡戈也是留了幾分情面的。
二來是因為童钰的背,童钰受了傷要麽讓秦月甘心情願去投胎,才會好,要麽只能割去那一層皮肉。因為想保全童钰,所以藺簡戈一直以來沒有真正動過秦月。
可如今的秦月,三魂七魄都由不得自己,就算她想投擡,也不可能有這個機會,倒不如一把了結,好讓她們這段日子過得安穩些,省得時常還得擔心她來湊熱鬧。
随着秦月進入那綠盈盈的瓶子,又因着水一進入,瓶子的光立馬就是亮了起來,與先前所見的幽綠色不一樣。
可這明亮的一道光之後這瓶子就徹底暗了下來,一點光澤也無,就是連以前的色澤也無。
童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微微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跟着在藺簡戈的掌心掃了掃,藺簡戈覺得掌心癢得很,特別是那顆小小的淡痣旁。
“他怎麽辦?”霍權将瓶子随意往旁邊一扔就是看向了一直默默站在旁邊冷眼看着這一切的孫章。
童钰一聽這話,當下有了反應,一把拉開了藺簡戈的手,直直地看向藺簡戈:“那是我爸!”
“你爸早死了!”藺簡戈也不客氣,一把甩開童钰的手。
這是這麽些日子下來,童钰第一次以這麽強硬的口氣與自己說話,這讓她心裏有些不舒服,可要說哪裏不舒服,她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倒是藺簡戈這不客氣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鬼都有些側然,童钰有些怔然地看向了藺簡戈。
她的确知道自己的父母早已過世了,可是這一次不一樣,童钰就是有那種感覺,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自己的父親。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了一直站在一側的孫章,此刻的孫章也是聽到了藺簡戈的話後有些動容,他側頭看了眼童钰,又看了眼藺簡戈。
倒是霍權在孫章眉頭一動的時候就站在了藺簡戈的旁邊,一臉戒備地看着孫章。
孫章死死地盯着童钰半晌,也沒有動,倒是童钰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明明自己一心想着這是自己的父親,可是此刻她又是有些不敢再上前去,有些怯怯地向着藺簡戈那方小挪了半步。
藺簡戈微微嘆口氣,也沒再說話。
“童童。”孫章一開口,童钰就有些忍不住将剛剛退回來的那一步又邁了出去。
可剛将步子邁出去,藺簡戈就是上前将童钰給撲在了地上,還沒等童钰明白,大衣就是往童钰的頭上一蓋,迅速遮住了童钰的視線。
而後這四周就是響起了千軍萬馬的聲響,還有戰火沙場的嘶叫聲。
童钰懵了,想立馬掀開自己頭上的大衣,可手還沒動到一半就聽到半空中傳來了遙遠的呼喊。
“童童……童童……童童……”
一聲比一聲響,一聲比一聲尖銳,刺得童钰當即就是尖叫了起來。
直到有手捂到了自己的耳邊,替自己擋了外界一切喧嚣,童钰才覺得渾身跟着軟了起來。
“不要聽不要看。”藺簡戈說得篤定,卻是壓着童钰不讓她有半分動作。
倒是童钰跟着安靜了下來,聽着四周的聲音,馬蹄聲,刀劍聲,厮殺聲,吼叫聲,如在耳畔,就在身側,驚得童钰冷了身子,有些不知所措地半伏在地上。
“童童,我是爸爸……”
“爸……爸……”
“不要聽!”藺簡戈怒吼一聲,一把抓起了還伏在地上的童钰,直直逼着童钰看着自己的眼睛,“看着我童钰!這些都是幻覺!陰兵過道,你若聽到了看到了,你這命我也救不回來!看着我!”
童钰有些懵,什麽陰兵過道,什麽沒命,她都沒有聽過,可卻是被藺簡戈逼得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
童钰從藺簡戈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樣,而自己的眼中,映出的也是藺簡戈,她怔怔地看着她,四周的聲音竟也跟着慢慢地緩了下去,除了那些刀劍相交的厮吼聲,童钰似乎只能聽到藺簡戈的聲音了,而眼中,也只看得到藺簡戈。
四周一切,好似都不存在那般,這世間只剩下了童钰和藺簡戈,四周的刀劍聲在她們的耳邊響起,也都化作了背景,似若無事。
直到霍權将大衣再次往兩個人的頭上一蓋,童钰才愣神回來,眼裏帶了驚訝之色看着離着自己咫尺的藺簡戈,藺簡戈的鼻息就吹在她的臉上,溫溫的,癢癢的。
童钰有些不太自在地看着藺簡戈,一掃剛剛的怔然,有些無措起來:“我……”
“別說話,別怕,霍權會搞定的。”
“外面是……在打仗?”
“瓶子裏全是陰氣甚重的鬼怪,一出來,你家又是宮人斜,加上以前我還說過,這裏是個亂葬崗,你剛剛聽到的,是陰兵在過道。”
藺簡戈也有些不自在地側了側頭,在大衣之中,兩人之間可以說沒有什麽距離,加上這裏空間太小,兩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竟是有些說不出的暧昧之感。
“那剛剛……叫我的?”
“那不是你父親,你剛剛若是再上前一步,就是會被這些陰兵帶走了。瓶子裏的鬼怪雖然沒有出來什麽,可陰氣太重,所以陰兵過道是來帶走這些陰氣的,帶走的魍魉不夠,就得讓你來湊,你可是全陰之人。”
童钰被說得有些懵,怔怔地看着藺簡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剛剛都聽到了些什麽。
“那霍權一個人不會有事嗎?”
藺簡戈搖了搖頭:“不會,他陽氣重,帶不走他,加上這些陰兵看不到他,你不用擔心。”
聽到最後“不用擔心”的時候竟是還帶了些意氣,
童钰一直在想着這些話裏的意思,也沒有在意藺簡戈說這話時的語氣有改變。
哪知藺簡戈還在為自己語氣的些改變而心裏計較着的時候,卻沒有想到童钰竟是向着自己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自己。
這下該換藺簡戈有些懵了,她眨巴着眼睛在這黑暗的狹小之地怔怔地被童钰抱在懷裏,不明所以,卻又沒有将童钰推開。
她覺得,怕是這一推開,衣服掉下來了,陰兵看到童钰,會帶着她走,所以為了保全童钰不被帶走,這才沒有将其推開的。
“咱們以後就是同生共死了,我會跟你好好的。”
藺簡戈還沒有回神,也沒有明白這好好的,是如何個好好法子,就是見眼睛一亮,霍權站在自己的面前,有些詫異地看着自己。
她也怔怔地擡頭看向霍權。
霍權有些尴尬,撓了撓手背:“都解決了……呃……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