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重出
雖然被藺簡戈那一聲給吼懵住了,童钰挺直了背再吼了回去,剛吼回去,童钰就慫了,就藺簡戈那樣的,說到鐵定也是能做到的,要是她當真出來後把自己擰死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雖是這樣想着,可手上的動作絲毫沒有停下來,掌心中的血順着掌心的紋路跟着就是往下淌,童钰的這一切下得狠,下刀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麽,剛剛跟藺簡戈對嘴的時候也沒有覺得有不對,直到現在血液跟着放出來時才發現特麽的還真不是一丁點疼。
只是童钰的血往瓶子中流得越多,瓶子那幽暗的光就更是暗了幾分,童钰甚至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要瞎了,也不知道是這光刺瞎的,還是放血給放的。
“夠了!”霍權看了眼童钰,發現不對立馬就握住了她的手,手一抹,童钰掌心中的傷口就是合了起來。
童钰雖然懵,可是她也知道,打一開始霍權就是同意她放血讓藺簡戈出來的。
畢竟跟他親的是藺簡戈而非童钰,就算藺簡戈出來是要以小鬼們為代價,他也不怕上手再多撕幾個。
若他真想攔着童钰,早在童钰放血的時候就會攔着她了。
其實有時候,童钰也想要有個人也這樣自私,自私地為了自己就好。
這樣想着,童钰更是有些蒙了,眼前的一切也跟着茫然了起來,好在霍權一直拉着自己,才讓童钰沒有倒下去。
童钰微微擡頭看了眼霍權,點了點頭,只能稍稍用此表明自己還好。
兩人一齊再看向了那個綠幽幽的瓶子,那瓶子發出的光比剛剛更暗,看得童钰頭暈,可即便如此,童钰還是死死地盯着它,好似下一刻藺簡戈就會從裏面飛奔出來似的。但是巴掌大的瓶口一點兒動靜也沒有,看得童钰想上前去将瓶子抱起來使勁兒往裏瞅。
童钰這樣想着,竟是真的掙脫了霍權的手,走上前去欲将瓶子拿起來。
好在霍權反應快,一把拉住了童钰的手腕:“你幹什麽?”
“她還沒出來,我想看看。”
霍權蹙起眉心,莫說還真是同藺簡戈有幾分相似,童钰看着就是怔了,由着霍權拉着自己的手沒有再上前。
“不用擔心,對付一個秦月,藺簡戈還是能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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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不是說了嗎,這血放進去後,出來的小鬼多不勝數,哪裏會只有秦月這一個?”
其實童钰也拿不準,畢竟從外面來看,這瓶子紋絲不動,絲毫看不出來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況且若不是藺簡戈特意吼一聲出來讓他們聽到,他們甚至都聽不到裏面有任何的聲音。
童钰話一說完就見霍權原本蹙起的眉心更是緊了緊,也沒有說話,只是死咬着唇,死死地盯着瓶子,跟童钰一個模樣,好似下一刻藺簡戈就能飛出來那般
“若是再過一會藺簡戈還沒出來,我會進去,要是出了什麽事你就跑,永遠別再回來。”
童钰擡頭,看向霍權。
霍權一掃平日裏的嬉鬧,正經起來雖有那麽一些看頭,可此刻的童钰心裏煩燥得很,哪裏還有心思去在意霍權。
她瞪着瓶子,甚是想瞪出兩朵花兒來。
“藺簡戈!沒死就應我一聲!”
畢竟心裏方,童钰沖着瓶子就是怒吼,也不管自己的樣子是不是滑稽,沖着一個瓶子在吼叫。
可是這一聲吼了出去,卻是半天也沒有等到藺簡戈的回答,仿似石沉大海了那般,沉得童钰心裏空落落的,又覺得有什麽東西堵在了心口,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沒等到藺簡戈出聲,童钰又側頭看向了霍權,霍權依舊死盯着瓶子,身子站得筆直,眉頭皺得死緊,注意到童钰看向自己,他點了點頭:“記得我剛剛……”
“別下來!”還沒等霍權将話與童钰交待完,瓶子裏就是傳來的藺簡戈的聲音,聲音裏帶着疲倦。
這一聲雖然短,可讓童钰一顆堵着心跟着緩了下來,可是等回過味來體會到藺簡戈聲音裏的疲倦,更大的恐懼就是籠罩了上來。
霍權打一開始就說了,只要童钰将血放進去,藺簡戈是可以出來的,可是這血也放了,等也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藺簡戈從瓶子裏出來,小鬼也一個沒見跑出來,那就是……
童钰慌了,她有些驚恐地看向了霍權。
霍權沖着她點了點頭。
“簡戈要是這個時候出來,這些妖魔鬼怪就是可以趁此再見天日,瓶子本就是吞這世間醜惡,放出來的東西都是些世間大惡之鬼,為了不出來禍害……你,藺簡戈只能在裏面将它們都收拾了。”
“那秦月呢?”童钰有些慌,“她一直在裏面,按理說如今她才是這個瓶子的主人,這些惡鬼更加喜歡她才對,怎麽會個個都纏着單身狗。”
“不是它們纏着簡戈,是簡戈一定要滅了它們。”
童钰擡頭:“不滅了它們又如何。”
霍權側頭,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童钰,然後笑了,這個笑勾得童钰有些莫名其妙,然後她就聽得霍權又開了口。
“還記不記得你最招什麽?”
童钰一怔,明白了霍權的意思。
她童钰長這麽多,沒招過桃花,招得最多的就是些亂七八糟的鬼怪了,個個願意跟她回家,個個願意來暖床,唯獨她沒了辦法,只得這麽一直倒黴下去。
如今她以全陰體質放出了這麽多小鬼,雖然能将藺簡戈給放出來,可是這些小鬼本就是沖着童钰而來的,這一股腦的全跑了出來,那麽從今以後,童钰怕是又會過上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甚至可以說,只要有鬼怪出來,可能立時就來取了童钰的命。
而藺簡戈,就是為了将它們全都扼殺在搖籃裏。
童钰突然覺得心口有些疼,她說不清是什麽感覺,從前也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只是覺得心口疼得厲害。
這是她童钰長這麽大,第一次被別人惦記着生命,從前的童钰,過得再糙心也沒有過這麽一個人會替自己着想,着想倒也罷了,偏偏還當什麽事也沒有似的,大義凜然,慷慨赴義。
童钰此刻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才好,她靜靜地看着瓶子,微微笑了笑。
霍權看着童钰的笑就是一怔,這不會是……魔怔了吧,藺簡戈還沒有出來了,這就跟着魔怔了?
“你去将藺簡戈帶出來吧,生死都有命,她賠進去了……有些不劃算。”
霍權還在思考着童钰那微微一笑是何意思的時候,卻聽到童钰輕輕地開了口,不同于平日裏的咋咋呼呼,也不同于跟着藺簡戈身後的沒心沒肺,這一句竟是說得十分淡然,其中還透着一些滿足,聽得霍權就是覺得今天大家都跟着魔怔了。
可即便如此,霍權倒還是真的就将袖子一撸,便欲起身。
“不準進來!”藺簡戈這一聲說得十分幹脆,不給這兩人任何反駁,“我這邊差不多,要是漏出去一兩只,一掌拍死,別管出來的是什麽。”
童钰和霍權都有些慌了,不管出來的是什麽,那裏面到底是有些什麽,讓不管是什麽出來都要拍死,那出來的是她藺簡戈呢?
雖然如此,可童钰不敢再讓霍權進去了,畢竟是藺簡戈的交待,她也不能再說什麽。
只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童钰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瓶口有光一閃,童钰的霍權頓時來了精神,霍權将手垂于身側,凝了十分的力,直到那光一閃,霍權正要出手,卻被童钰一聲“住手”給吼頓住了,然後力道一閃,就是沒有收住,生生将自己給震了震。
童钰向着那道白光走了一步,剛欲走第二步的時候,瓶中又一道白光閃了出來,這一次霍權沒有出手,出來的是藺簡戈。
藺簡戈一把拉住想要上前的童钰:“別信你看到的。”
藺簡戈的手上全是傷口,抓着童钰,血跡也是沾濕了童钰的手,童钰感到手中一涼,這才側過頭來看向藺簡戈:“這一次,不是夢了?”
話一說完,就看向了第一道白光,而後紅了眼眶:“爸。”
那一聲“爸”叫得霍權都愣了,他向着那白光看了過去,是個頭發已經花白的中年人,臉上沒有什麽肮髒的痕跡,身上也不見傷口,死前當不是難看的,甚至是病死的也不無可能。
面貌和善,也不像是死前有着極大怨念的人,可是人在這瓶子中,卻不得不讓霍權多放了些注意。
藺簡戈一出來,便是緊緊地拽着童钰,瓶中又冒出來的幾道光,也沒了精力再去管顧。
霍權是被童钰的話給叫唬住了,直直地看着童钰,也沒有再多動。
童钰先是回過頭來看了眼藺簡戈,看到藺簡戈手上的傷口,又看了看藺簡戈那有些糟亂的頭發,最後将目光移到了藺簡戈的臉上。
看到了藺簡戈眼中的擔憂之色,先是怔了怔,最後先是向前走了一步,來到藺簡戈的面前,擡起手來,有些熟稔地将藺簡戈耳旁落下來的幾縷長發往耳後撥了撥。
藺簡戈怔住了,這反應,不是童钰。
“那是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