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2)
因為殷海媚說話的語速明顯比平常快了一倍。
“幸好我上次把電話留給了安安,安安才找到我,她骨折了,讓你去家裏看看她。”
葉小拾一聽,立刻六神無主了,趕緊上樓去找外套準備出門。
殷海媚環視了一圈,最後将視線落到了穿着葉小拾拖鞋的松子身上。
“阿…阿姨…”松子心虛的笑笑。
殷海媚也勾起唇角,看着她:“孩子,你不走嗎?一會兒我們家可要鎖門了。”
松子搓了搓手,道:“阿姨,我這就走。”
殷海媚端着肩膀點點頭,目光游走在松子的背影上...
…
葉小拾的手機被莫政棠拿走了,想給王國仁打個電話問情況都不知道號碼,殷海媚一邊開車一邊看她,問道:“你慌什麽呢?”
“媽,我想給我姐夫打個電話。”
殷海媚把手機遞給她:“用我的吧。”
“可我不知道號碼。”
“我電話簿裏有。”
葉小拾驚訝地看着殷海媚,半晌,也顧不得揣摩殷海媚的神通廣大了,只是急急的撥通了王國仁的電話。
“誰?啥事!說!”王國仁接起電話就沒好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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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仁,安安怎麽樣了?怎麽會骨折呢?”
王國仁一聽是葉小拾,便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捂住話筒說道:“是你啊,嗨,沒事,那丫頭淘氣,和男孩子一起爬牆玩,從上面摔下來了,診所的醫生說是股骨骨折,在家養着呢!”
“王國仁你王八蛋!為什麽不送孩子去醫院啊!骨折是小事嗎?”估計到殷海媚在,葉小拾只能将那句髒話壓低了聲音說。
“我小時候也骨折過,哪兒那麽嬌貴!”
“我現在過去,孩子必須去醫院。”
“你在哪呢?開車嗎?如果開車的話你來庚元醫院接我,我正好回家不用打車了。”
…
殷海媚将車子開庚元醫院,葉小拾下了車,只見黑壓壓的二十幾號人堵在醫院門口,鬧鬧嚷嚷的,也不見王國仁。
葉小拾拿着殷海媚的手機,剛要給王國仁打電話,只見醫院的正門口出來了一位穿白大褂的醫生,醫生剛踏出來,王國仁的大嗓門就出現了。
葉小拾一回身,就看見王國仁披麻戴孝,搬着遺像在胸前,舉着拳頭怒吼:
“無良醫生!草菅人命!”
身後的醫鬧們也披麻戴孝的跟着嘶吼,好像是喊得越大聲錢就越多似的:
“無良醫生!草菅人命!”
一個剛剛跪在地上拿銅盆燒紙的女人,狠狠地揪住醫生的白大褂,哭嚎着:“你們還我丈夫啊!實習醫生哪活人做實驗啊!沒王法啦!”
葉小拾窘迫的看了一眼車裏的殷海媚,趕緊撥通了王國仁的電話。
“王國仁!我到醫院門口了你趕緊給我下來!別給我丢人!”
王國仁挂斷電話朝小拾這裏望了望,将身上的孝衣三下兩下脫下來交給別人,就朝這裏走來了。
…
殷海媚一直開車沒說話,葉小拾在後座和王國仁并排坐着,皺着眉低聲罵他。
“你怎麽又做起了這種勾當!”
王國仁一臉無所謂:“不做這個做什麽?哪兒來的錢養孩子?更何況我最近還得籌集一筆錢給阿巫打官司呢!沒有他,我連醫鬧都做不好!你說真是奇了怪了,為什麽我連想見他一面都見不到,他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讓人給弄了?”
葉小拾咬了咬牙,別過頭去不做聲了。
回到王國仁的家,小小的安安腿上綁着厚厚的繃帶躺在床上,很無聊的舔着棒棒糖,見到一堆人進門,趕緊沖着客廳裏嚷嚷。
“誰來看我啦?阿巫是你嗎?”
葉小拾鞋都沒脫就沖了進去,在她全身上下看了一圈。
“小姨?小姨你終于來看我了!我受傷了!醫生說好嚴重呢,我就快要死了!”安安誇張的将表情褶皺成一個委屈的形狀。
“瞎說!我看看,是這裏摔壞了嗎?可疼了吧?”小拾心疼的說道。
“疼疼!真的疼死了!”安安十分享受着這種萬千寵愛于一身的感覺。
一旁的殷海媚皺了皺眉,說道:“股骨骨折是不是?這種情況必須去醫院。”
王國仁懶洋洋的去冰箱裏拿出一盒冰淇淋遞給安安,安安欣喜的接過來,說道:“我爸說不用去醫院,我也覺得沒事兒,生病了多好,不用寫作業不用上學,我爸還特溫柔,冰淇淋管夠!”
殷海媚沒再多說,覺得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
“小姨,阿巫呢?你知道阿巫去哪兒了嗎?”
葉小拾沉默了一下,搖搖頭。
安安失望的說:“哎!人家從小體格就好,好不容易生了場大病,阿巫卻不在…小姨,你能不能幫我把阿巫找來?”
小拾知道,安安這丫頭肯定是看偶像劇看多了,想跟阿巫演一出藍色生死戀,博得阿巫的心疼,可惜,阿巫現在還不能見他。
“小姨,你別不說話呀,你幫我把阿巫叫來好不好?”
安安滿眼祈求的看着葉小拾,看得她的心軟成一灘水一般。
葉小拾定了定眸子,伸手撫上她的小腦袋,憐愛的笑笑:“好,小姨這就去找他。”
作者有話要說:
☆、破碎(三)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條件允許的話小愛會過年繼續更新,如果沒有更新,大家不要怪我哦對不起啦,我盡快,盡快哦。
【我以為,只要勇敢一點,就能沖破霧霾裏絲絲渺渺的障眼。我以為,只要堅定一點,就能長長久久一生。到頭來你還是你,我又不是了我,那段淹溺在時光裏奄奄一息的蠢戀,終究是場鬧劇。到頭來,都只是我以為。】
王國仁原來早就找好了律師。
這位律師叫吳元輝,年輕有為,據說沒有打不贏的官司,葉小拾和王國仁找到了吳元輝的時候,他自信滿滿的樣子,讓人瞬間信心大增。
“吳律師,沒有什麽問題吧?”小拾擔心的問。
吳律師沉着半晌,翻了翻資料,臉上有着不可一世的自信:“這個案子,如果真的起訴,勝算不大。因為巫華梁涉嫌j□j是證據确鑿的,而春化街的十個j□j又一口咬定他組織j□j,人證俱全,百口莫辯。但是,呵呵,你們找對人了。”
王國人眼中蕩漾出希望來:“吳律師,您就說點直接的吧,我就這一個兄弟,跟了我這麽多年,多少錢,我都出,只要保我兄弟不吃牢飯我多少錢…”
葉小拾打斷王國仁無頭蒼蠅似的談話,對律師說:“吳律師,阿巫不可能組織j□j,那些j□j一定是收了人好處才…”
說到這裏,葉小拾心裏“咯噔”一下,再沒往下說。
能夠收買j□j做假證,又想置阿巫于死地的,除了莫政棠,葉小拾想不到別人…
吳律師将手中的檔案一放,道:“葉小姐,您放心,我一定盡全力幫助您的。”
王國仁看到了一絲希望,連連說道:“吳律師!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您說多少錢,我砸鍋賣鐵都給!您…”
葉小拾又不耐煩的打斷他:“你煩不煩啊,閉嘴。”
王國仁悶悶的看了她一眼,不做聲了。
“吳律師,我今晚給您打電話。先拜托您了。”
“好,這是我的名片。”
…
莫政棠将茶幾上的,寫有吳元輝字樣的名片放下,轉身進了浴室。
葉小拾正在洗澡,她見他開門,趕緊擦擦濕漉漉的身子,圍上浴巾往出走。
她總是這樣,一直躲着他,眼神上躲着他,說話躲着他,更別提在親熱上。
莫政棠從浴室門口進來,關上門,葉小拾垂着頭從他身邊走過,卻被他攔腰截住了去路。
滿滿的抱住她香滑的身子,一股淡淡的欲望随着水霧升騰起來,他壓抑着呼吸将頭埋進她的頸間。
不知為什麽,她現在很反感他的觸碰。就好像反感一個陌生人。
細細想想,好像有兩個月,他們都沒做過了。
“今天你出去了?”他看似不經意的問道。
小拾輕輕推他:“安安生病了,我去看看。”
一想到安安受傷的樣子,小拾就覺得自責,那孩子從小跟着阿巫長大,阿巫消失了這麽久,她一定很想念他。
“唔…”他似乎并不在意她的答案,卻是在刻意忽略她的推脫,再次抱住她。
她拗不過他,只好任由他抱着,也不配合,像是一塊木頭釘在地上。
“政棠…我很困,想睡了。”
他自然不會放,良久,葉小拾感受到了莫政棠僵硬的變化,他附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道。
“怎麽辦…我想要你…”
葉小拾驚奇的發現自己聽到這句話時竟沒有一絲動容,而是腦中飄過四個字:夫妻義務。
莫政棠欲望這麽強的一個人,兩個月都沒有碰她,應該很難受吧。
怎麽辦?呵呵,還能怎麽辦呢?在他和她的關系裏,不一直都是他為主導?他想怎麽控制她,就會怎麽控制,什麽時候問過她的感受。
不用問怎麽辦,想做,就做吧。
“好。”她回答。
一字應允,莫政棠的唇片便如獲大赦般在她脖頸之間游走,然後是唇,下颌,胸前,直到整個浴室悶得讓人透不過氣…
葉小拾随着他的動作閉上眼睛,感受不到一絲愉悅,相反的,她總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是飛起來了,飛到很遠的地方去,飛到這間房子之外的山谷。
他的欲望如野獸般傾巢而出,帶着野蠻和強勢,也帶着莫政棠式的輾轉柔情,他在取悅她。
一點一寸,都在等待着她的反應和顫栗。
可她真的不想有一絲的配合,女人的心和性是連在一起的,不像男人,可以分開。
“小拾,睜開眼睛。”他突然停下了,貼着她的唇說道。
葉小拾很累,很累的睜開眼睛,就撞上了莫政棠深深的瞳眸,差點陷進去。
他看着她,不再動作。
“你怎麽了?”他問。
小拾像是靈魂在外面游蕩了一圈一般,恍恍惚惚,不明所以的問:“完…了嗎?”
她看到莫政棠的眼中滑過一絲受傷,她知道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沒有。”他有些掃興的說。
“哦,那…那繼續吧。”葉小拾貼着瓷磚牆面,再次閉上了眼睛。
生硬的疼痛感毫不留情的刺穿她的身體,然後開始做着最原始的機械動作。她的身子随着他的動作上下顫動,表情卻平靜無波瀾。
莫政棠抱着她,緊緊的,好像稍稍松一些她就會随着這蒸汽散發一樣,消失殆盡。
漫長的受難,終于解脫,莫政棠的吻還流連忘返的吻在她的臉頰上,迷戀的睜開眼,對上了她沒有溫度的眼睛…
趁莫政棠在浴室沖澡,葉小拾躲在陽臺裏給吳律師回了個電話,可電話裏一直沒人接,電話挂斷之後,一條短信回了過來。
“葉小姐,對不起,這件案子我接不了。希望您能諒解。”
白天時,吳律師信心百倍的樣子還歷歷在目,葉小拾不可置信的望着手機屏幕,飛快的回複信息。
“吳律師,難道這就是您沒有打不贏的官司的美譽的來由嗎?這個案子雖然有難度,但不至于回天乏術吧?您這樣,未免有些言而無信。”
吳律師回複道:“葉小姐,接不接這個案子是我的自由,我不想因為一個j□j的嫌疑犯而得罪人。”
葉小拾呆呆的看着這簡短的內容,再回頭望了望浴室的方向,回複道:“您怕得罪的那個人,可是莫政棠?”
吳律師道:“葉小姐,已經太晚了,希望您不要再回過來了。”
葉小拾狠狠地将手機甩到沙發上去,站起來,握緊拳頭朝浴室走去。
她剛要推門,只見莫政棠已經披着浴巾出來了,她差點一下子撞到他胸口上去。
“怎麽了?兇神惡煞的樣子?”他神清氣爽的皺着眉問。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讓吳律師放棄阿巫的案子的!”
葉小拾氣極了,她擡頭仰望着面前的這個男人,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卻又多疑,用手段。
她怎麽會愛上這麽一個人?當初在學校裏,她心心念念的莫政棠,為什麽在婚後竟然像是一個…惡魔?
他想要控制她的身體,在控制她的靈魂,許進不許出。
莫政棠沒承認也沒否認,眉頭挑起一個輕松的弧度,這讓葉小拾更加惱火。
“吳律師?我認識的吳律師很多,你指哪個?”
他的手親密的搭在她的臉蛋上,摸了摸,帶着剛剛親熱時的餘溫。
葉小拾反感地拿開他的手。
“別跟我裝傻!你沒有權力阻止我給阿巫請律師!”
莫政棠見她為了阿巫緊張惱火的樣子,眉頭一凜:“他可以自己請,也可以拜托別人請,你,算他什麽人?”莫政棠不急不緩的答。
“…”
葉小拾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只覺得胸腔裏一股火氣竄到了喉嚨,又硬生生的竄了回去,灼燒着五髒六腑,卻傷及不了心髒的位置。
因為她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已經無法讓她心痛了。
莫政棠見她不說話,便将态度軟了軟,扶着她的雙肩對上她的眼。
“你生氣了?”
“…”
“好了,我們先睡覺,好嗎?”他可不想再因為那個男人和她吵架。
葉小拾暗暗地攥了攥拳,仰頭去看他,目光中有些難解的糾結。
“我口渴…你可不可以給我燒點水?”
莫政棠一頓,答:“好。你等一下。”
她竟然,出奇的聽話。
莫政棠轉身走向客廳角落的吧臺,忙忙碌碌的鼓搗着吧臺裏的杯子。
葉小拾坐在沙發上,對着他的背影,十分、十分平靜的,隔着空氣對他說。
“政棠啊,我們離婚吧。”
這句話,她在心底模拟了好多遍,說出來的時候竟然陌生得将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葉小拾不知道吧臺裏的莫政棠到底有沒有聽到,只聽見玻璃杯的聲音很響很響,響得有些慌,有些顫抖。
接着那杯子被他一個一個的擺在大理石的桌面上,每擺一個都會發出一聲脆響來,在這個屋子裏顯得格外刺耳。
終于,“啪”的一聲,一只杯子被狠狠的摔碎在地上!
接着是一排!被他雙手這麽一掃,嘩啦啦碎了一地!
葉小拾平靜的閉上了眼睛,終于感受到了一絲心痛萦繞心頭。
還好,這種感覺還在,她還活着,還知道心疼他。
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莫政棠坐在車子裏,寧靜的望着她,也是用這樣的句式這樣的語氣,對她說:
我們結婚吧。
政棠,你一定不知道,當時的這句話,對我來說是怎樣的觸動,只為這一句話,我打敗了自己,說服了自己,擺脫過去,想要義無反顧的嘗一回甜頭。可是結果呢。
結果是我來收尾的,也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死水微瀾般。
我以為,只要勇敢一點,就能沖破霧霾裏絲絲渺渺的障眼。我以為,只要堅定一點,就能長長久久一生。到頭來你還是你,我又不是了我,那段淹溺在時光裏奄奄一息的蠢戀,終究是場鬧劇。到頭來,都只是我以為。
☆、離婚(一)
【不是不粉飾就只有淡漠,不是不登場就不曾癡狂。每個人都曾稀裏糊塗的做了別人故事裏的F角。那是每天晨跑時讓他踩鞋帶摔倒的一抹倩影,那是他吊兒郎當招搖過市時裝作不屑的角落,那是對着女/優的碟片打飛機時,突然想到她淨白的臉龐時的窘迫,那是誰都不曾觸碰的青澀年華。】
景長騎坐在凳子上,望着面前坐着的阿巫,幽暗的拘留室讓阿巫瘦削的臉龐顯得些許頹然,但他口中熟練地、一字不差的誦背出法律條文的時候,卻是目露微光的。仿佛被那些生澀的法律勾起了昔日大學時的層層信仰。
阿巫吸了口狹長的煙,夾在指尖,道:“《民法通則》第十三條:不能辨認自己行為的精神病人是無民事行為能力人,由他的法定代理人代理民事活動。不能完全辨認自己行為的精神病人是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可以進行與他的精神健康狀況相适應的民事活動。”
景長半信半疑的問道:“那...葉小拾算是哪一種?”
阿巫蹙起眉頭:“算哪一種,就要看莫政棠的心情了。如果他為她開了一個精神狀況的證明,小拾多半屬于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
“你繼續說下去。”景長像個學生一樣,認真的看着阿巫。
阿巫指了指那邊的煙灰缸,景長會意,十分謙恭的講煙灰缸拿過來,阿巫往裏彈了彈煙灰,用力的吸了一口,道:
“莫政棠當真就這麽舍不得離?非要把那丫頭鑿實了精神病的頭銜才肯安心?”
景長撫了撫額,看起來很困惑,卻又不知該不該背着哥們和這個陰陽怪氣的鴨子商量,但細細思量畢竟人家是學法律的,又對小拾真心上心,便也不忌諱的說道:“不清楚,他的性子,很難捉摸,不太熟的都覺得他随和極了,可真正了解他的才會知道,這小子一根筋兒。”
景長也抽出根煙叼在嘴上,眼眸中很快閃出兩團火焰來,随即熄滅,他甩了甩打火機随手撇在桌子上,疲倦的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
“阿巫,葉小拾和莫政棠提出離婚了。”
阿巫并不驚訝,一笑:“廢話,他倆不鬧離婚,你找我來幹嘛。”
景長惆悵道:“我是說,我是一粗人,法律這方面我沒太好好學,你給我細說說,如果政棠真的給葉小拾弄個什麽精神病的病例來,是不是這婚就離不成了。”
阿巫搖搖頭:“限制民事行為能力的精神病人進行離婚訴訟,需要為其設置訴訟代理人,對已設定監護人的,應由監護人代理訴訟,未設監護人的,應按《民法通則》第十七條第一款中的(2)、(3)、(4)項的順序指定監護人代理訴訟。”
景長聽着頭都大了:“你就別背書了,你那個二三四的什麽監護人都是什麽?”
“監護人呢,是分順序的,葉小拾現在的第一監護人是配偶,也就是莫政棠,按你說的,莫政棠肯定不會同意離婚的,所以只能找第二位監護人,也就是父母。她的父母和姐姐,已經過世了,而這第三項,是成年子女,那就更不可能。而第四監護人,就是其他近親屬。”
“其他近親屬...”景長搓了搓下巴:“我去查查她的檔案資料,找一找看有沒有其他近親屬。
如果找到了,就算小拾被醫院判定為患有精神疾病,那麽是不是也可以提出離婚?”
景長站起來,就像是找到了一絲希望。阿巫盯着他看,偏頭問道:“你這麽大能耐,為什麽不直接找莫政棠,和他談談不要這麽拉着葉小拾不放?”
景長翻了個白眼,想起莫政棠就生氣:“找他談?”
呵呵。
景長想到那年的夏天清晨,他和莫政棠晨跑完去包子鋪買了倆包子,跑到葉小拾宿舍樓下,準備叫她下來吃。
那是景長第一次鼓起勇氣向葉小拾表白,因為當時有傳聞說葉小拾喜歡莫政棠,所以在表白的前一天晚上,景長躺在床上問莫政棠。
“你到底對那女的有沒有意思,你要是再不動的話,我就要上了啊!”
莫政棠愣了一下,繼續躺在床上看球賽。
景長丢了一坨襪子砸過去:“給個話啊!明兒一早,我可去了啊!”
莫政棠嫌棄的将襪子丢回來:“愛去就去,沒必要征求我的意見。”
“我這不是以為你對那女的有意思嘛...既然你沒意見,那就別怪哥們兒不客氣了!”
景長握拳一拜,心頭敞亮了許多,躺在宿舍床上翹起二郎腿,開始籌劃着第二天的告白計劃。
于是第二天他和莫政棠晨跑過後,拿着倆熱騰騰的的大包子出現在葉小拾的宿舍樓下時,莫政棠卻換了一副嘴臉。
“緊張麽?”莫政棠問景長。
景長做出一副風流相:“不就一馬子嘛!緊張啥!”
莫政棠眉頭一挑:“你等等。”說罷他掏出電話打給了和葉小拾同寝室樓的一個師妹。
可愛的師妹從四樓探出頭來,甜甜的對着底下的莫政棠叫了聲:“政棠哥~找我有事嗎?”
莫政棠舉着電話很暧昧的笑了笑,沖師妹暗中做了個眼神,喊道:“有水麽?跑完步太熱了想沖個澡。”
景長還捂着包子站在葉小拾樓下猶豫着要不要打電話叫她下來,結果一擡頭,一盆水嘩啦啦潑下來,景長從頭淋到腳。
景長勃然大怒,握緊拳頭對着躲出老遠毫發無損的莫政棠怒火滔天:
“莫、政、棠!我、操、你、媽!”
莫政棠攤了攤手,彈了彈白色遠動套裝上的水珠,沖着樓上的小師妹揮了揮手,插着口袋悠閑地小跑着回到了宿舍...
景長從回憶中笑出聲來,很輕松的站直身子,捋了捋外衣,對阿巫道:“莫政棠不會因為聽誰的勸告而放棄葉小拾的,尤其是我。必要的話,法庭上見吧。”
阿巫叫住他:“你為什麽對人家兩口子的事這麽上心?這明明和你沒什麽關系。”
景長抓上門手,回過神來,笑笑,很随和的樣子:“誰說和我沒關系?”
不是不粉飾就只有淡漠,不是不登場就不曾癡狂。
每個人都曾稀裏糊塗的做了別人故事裏的F角。
看《致青春》的時候印象最深刻的一個鏡頭就是裏面的男F號張開,在女神阮莞墓前放一把滿天星,他說:
沒有人知道我愛你,我懷揣着對你的愛,就像小偷懷揣着贓物,不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
景長稀裏糊塗的做了退不能退進不能進的男F號,沒人知道,有時候甚至連他都忘了,自己曾經那麽那麽喜歡一個叫做葉小拾的女生。
那是每天晨跑時讓他踩鞋帶摔倒的一抹倩影,那是他吊兒郎當招搖過市時裝作不屑的角落,那是對着女/優的碟片打飛機時,突然想到她淨白的臉龐時的窘迫,那是誰都不曾觸碰的青澀年華。
有些人做不成情人也要捆綁成仇人,比如莫政棠,而有些人,即使從未得到過也希望對方是完整的,無論懸挂在青春裏或是懷揣在心窩間,為的只是一份念想而不是占有,比如他,景長。
他曾那樣刻意而大聲的不惜貶低自己的名字來吸引她的目光介紹自己...
大家好,我叫景長,好景不長的景,好景不長的長。
直到他發現自己并未引起她的注意,卻在下一次別人這樣介紹他的時候他會跟人翻臉。
誰說和他沒關系。
...
葉小拾以為,以莫政棠當天的反應,或許會因為她提出的離婚而暴怒,或者去喝悶酒,可他似乎并沒有她預期的反應。
他只是拿起外套和車鑰匙,告訴她自己去景長那住一晚就走了,什麽都沒說,像是在急于逃避似的匆匆。
第二天,她照例在電視上看到了他英俊挺拔的身影,娛樂新聞裏也有關于他和韓千惠的短短一條陳芝麻爛谷子的緋聞,他從上大學的時候就和韓千惠有緋聞,說什麽的都有,直到現在竟然還在傳,只不過這回是為了工作需要。葉小拾從沒懷疑過他們倆的關系,因為莫政棠曾經在某個晚上解釋過這個問題。
他說葉小拾你為什麽從來不問我和韓千惠到底有沒有暧昧?
小拾搖搖頭,軟軟的趴在了她的胸膛上。
莫政棠就摸着她的頭發,笑着給她講韓千惠後臺的那個男人。
韓千惠之所以能這麽紅,是因為背後早有金主,她和那個男人的感情很好,已經秘密結婚了,所以和莫政棠傳緋聞也只是在工作上拉他一把而已,兩人的關系簡直比純淨水還幹淨。
那時的小拾很安靜的聽着這個男人不急不緩的耐心的為自己解釋着他和另一個女人的關系,只覺得幸福來得簡單而從容。可是如今卻寸步難行。
下午給還在養傷的小安安打了個慰問電話,糊弄了她幾句說要把阿巫帶來的話,葉小拾便開始着手離婚協議了。
協議白紙黑字打印出來後,葉小拾迫不及待的從打印機裏拽出紙張的尾巴,逐字逐句的閱讀上面冰冷的條文時,手心竟全是汗。
弄皺了的協議被葉小拾丢進垃圾桶裏,又重新打印了一份,這份她沒有看,只是整齊的擺放在客廳的茶幾上,開始收拾自己那幾件可憐的衣裳。
騎坐在空空的行李箱上,葉小拾頹廢的坐在落地窗前,等着什麽。
日當午,至日落,那一大一小兩個溫暖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
這一等,就是天黑。
景長從機房裏出來,天已經擦黑了,同事們紛紛露出了下班時的雀躍,唯有他,獨自牽着雪白的小狗失神的走着,想起今天對葉小拾親屬的搜尋結果。
那天莫政棠突然跑到景長的家裏找他喝酒,兩人在沙發上過了一夜,他喝醉了,半認真半開玩笑的問景長。
“你說,精神病是不是屬于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這樣的話,她即使想和我離婚...是不是費點勁兒?嗯?”
景長聽他這麽說,醉醺醺的罵了句:“有病!”
莫政棠就笑了,仰躺在沙發上捂着臉,看不清表情,半晌,他頹然低語道:“是...我好像也有病...病的不輕啊...”
“但我不會離婚。”他又補了一句。
于是景長猜測,以莫政棠的處事風格,沒準真會為了不和她離婚在精神問題上做文章,所以為了幫葉小拾,景長先未雨綢缪,咨詢過阿巫之後,開始在警局查找葉小拾的資料,找尋她的親屬監護人。
可景長根本沒有料到,葉小拾的母親和姐姐,竟然在同一天過世。
警方這裏的檔案顯示,姐姐是自殺,母親是車禍,而警方收集上來的關于王國仁的口供竟是王國仁認為葉小拾拿了他的七萬塊錢,才與她姐姐發生争執的。
那個時候,葉小拾剛剛畢業,拿了王國仁那麽多錢,到底要做什麽呢?
景長走了一路,絞盡腦汁也無法将這一系列的事情串聯在一塊,直到快走到葉小拾家的落地窗時,突然腦中像閃電般一閃!
他停下腳步,再沒往小拾那裏走,而是調頭返回了去,他想找阿巫問個清楚,畢業的那年,在葉小拾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
小拾失落的望着窗前的空蕩蕩的黑夜,轉過身來,拽出拉杆箱的拉杆,起身,就看見松子不知什麽時候進來了,手裏捧着個西瓜。
松子異常熱情的微笑着,好像剛剛入學分寝室時,她坐在上鋪鋪着床和她打招呼一樣。
松子将西瓜放在廚房裏,尋着刀去切,像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她回身對葉小拾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
“小拾,樓下超市西瓜大特價,我就挑了個大個兒的買了,你渴不渴,我給你切一塊?”
她定然是見到了桌子上的離婚協議書,才會對小拾如此的客氣友善。
葉小拾已經不知道怎麽表達她對松子的感覺了,厭惡?恨?鄙視?都不太精準,确切的說她是很不想搭理她。
小拾抽出拉杆,行李在地板上劃出離開的聲響,葉小拾頭也不回的走到玄關處,聽見松子在背後暢快的叫她。
“小拾,你要出去啊?你放心,等政棠回來,我會把桌上的離婚協議書給他看的啊,你真的不吃塊西瓜再走?”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催更馬上熬夜趕稿,今早四點剛下的火車,過年真是身不由己,希望大家可以理解。更精彩的故事在後面,謝謝大家的精彩留言o(≧v≦)o讓吐槽更加猛烈些吧!
☆、離婚(二)
【“小拾,你要記住,有些東西盡管你不屑于去争,但你不能辜負。”】
葉小拾一擡手,将行李箱的拉杆壓了回去,轉身,面無表情的望着興高采烈準備切西瓜的松子。
松子見小拾望着她并不說話,便停下了手裏的刀,輕輕的拍了拍西瓜,微笑道:“小拾啊,還有話和我說麽?
小拾頓了頓,終究是半字未吐,轉身離開了。
…
出了那棟她總覺得不是自己家的房子,直到坐上出租車,葉小拾的心情都是出奇的平靜,她平靜的看着倒退的風景,平靜的仰頭看着夜空,大腦裏一片空白。
像什麽呢,像是,剛剛在潰瘍創口貼上止痛貼,麻麻的,不疼不癢,但她知道,過了這個麻勁兒,就會有一場徹骨的疼痛。
天漸漸黑了,莫政棠可能剛剛下班,他看到那張協議書的時候,該會很憤怒的吧。
憤怒,小拾只能想到這一種可能性,因為如今的莫政棠在她的眼中,控制欲大過于愛她了。
車子到了王國仁家的樓下,葉小拾将行李箱擡出來,準備上樓去看看安安,不料卻迎面碰上了剛從安安家出來的殷海媚。
“媽…?”葉小拾叫出這個稱謂的時候心裏有一點惶恐,眼前的這個自己叫“媽”的女人,大概還不知道她已經要和莫政棠離婚了。
殷海媚的臉頰蒼白如紙,乍一看去像是重病已久的樣子,她的臉白得幾乎透明,凜冽的眼睛快速的瞄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