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竟然睡粉

第8章

就在劉季等人在包廂讨論怎麽離開洛陽城時，臺下氣氛熱烈。

每當二樓的貴人們叫一次價，那些商人都會很給面子的驚呼唏噓。

化名為李蔡的李斯也是其中一員，但他卻表現地不夠專注，因為他總是悄悄偷看二樓的某個包廂。

三日前，李斯随着秦王王駕抵達洛陽，他們前腳剛到，後腳就有一個自稱城北徐公的人前來拜訪。

這時間如此之巧，令秦王疑窦叢生，便令一同前來的衛尉蒙恬假扮自己，接見了這位擁有齊國一半軍權的徐家家族繼承人公子湘。

但令他們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徐湘在和“秦王”交談了幾句後，大呼相見恨晚，更是拿出了“洛陽紙”，說是獻給秦王的禮物！

這件事發生的如此快速而詭異，衆人不免心有疑慮。

但洛陽紙的好處又是有目共睹，他們絕不可能放棄，不管齊國有什麽陰謀，這洛陽紙秦國都要定了！

實際上為了保證秦王的安全，他們此次前來也做了僞裝——對外聲稱自己是中山國人，裝束、口音、姓名都有跡可循。

但現在卻被齊國公子湘一語道破，并且還稀裏糊塗地得到了洛陽紙這等好物，這實在是令人難以不深思！

但不管齊國公子湘是什麽打算，為了再次确保不被其他人懷疑，他們特意找了三個年紀與秦王相仿的少年人代替他們的身份。

而他李斯，便是這個計謀的提出者兼任執行者。

本來提出這個想法時，李斯覺得難以實現，雖然洛陽城每日流動的人口多，但幾乎都是熟面孔的商人和一些毫無氣度可言的販夫走卒，他在城北街道上觀察了兩天，也沒有任何人選。

就在李斯即将放棄時，他看見三個相貌出衆，一身低調布衣也難掩風華的少年人。

他躲在暗處觀察他們，發現這三人中，長得高大的那個雖然粗中有細，但明顯對刀劍兵器更感興趣，自己若以商人身份與其相交，怕是三言兩句就無話可說。

另一個看着年紀最小，面容稚嫩，但眼神透徹，面對小販的花言巧語也十分捧場，但最終反而是小販被他逗得恍惚。

李斯當時就心想，跟這小子玩心眼怕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最後，只剩下那個嘴角噙着笑意的儒家學子了。

果不其然，這個少年對于儒家經典如數家珍，其他雜學也多有涉獵。

李斯頗有幾分猶豫，這樣的人才若是帶回秦國，定然是個能吏，而且自己若是舉薦他，不僅可以為自己多添一個助力，這個少年還不會取代自己的位置。

但如今卻只能送他去死。

李斯心有不忍，對這少年反而更為真誠。

但最終，李蔡依然按照計劃行事，将那三張催命的票遞給了他，并且還為他指出了前往交易會院門的路。

而就在剛才，當徐湘站上臺來，李斯就知道，那三個少年的生命進入了倒計時，他唏噓惋惜，不由得就想多看幾眼。

李斯正襟危坐，這并不突兀，因為周圍的商人比他還要鄭重幾分。

他微微将頭偏轉，乘着衆人在為洛陽紙的價格驚呼時，斜眼看了過去，卻什麽都看不到，那三個少年似乎對洛陽紙不感興趣，紗絹沒有一點縫隙，只能看到影影綽綽的黑色人影。

李斯失望地嘆口氣，準備轉過身來，繼續充當一個只會呼喊叫好的商人。

突然，他想到了什麽，眼睛再次直直看向那個包廂，他的目光好像是要穿透紗絹，事實上，李斯确實看見了！

裏面黑色的人影是假的！包廂裏沒人！

那一瞬間，李斯心跳加速，随即他立刻調整面部表情，裝出一副對某國公子出價驚訝無比的樣子，一邊在心裏思考，這三個少年怎麽出去的？又準備去哪兒？

随即他想到了什麽，又放下心來，即使他們能出得了這個院子，也絕對出不了洛陽城！

事實上确實如此，劉季三人悄悄出了院子，直奔城門，想要即刻離開洛陽城。

結果被告知交易會進行期間，城門不能進，也不能出，若是交易會開到明天，那這城門今日就是一直緊閉到明天。

劉季三人只好另想出路。

但似乎老天爺也不想他們出去一樣，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陰雲密布，不過頃刻間就下起了漂泊大雨，三人只得冒雨跑回邸店。

而這個時代，一個小小的感冒就能要了命。

劉季絲毫不敢輕忽，急忙開了兩個爐竈，一個燒水洗澡，一個熬煮姜湯，又叫身體最為瘦弱的蕭何趕緊先去洗澡。

蕭何知道他的用意，卻還是說道：“淋雨而已，哪能就這麽容易染上風寒？”

劉季推着蕭何去洗澡，并且在姜湯裏加了兩塊紅糖。

這紅糖是他們在一個楚國小販手裏買的，那小販竟然将這品格極高的紅糖當做糖渣賤賣，劉季當時心裏大呼愚蠢，然後用十分低廉的價錢把小販的紅糖給全買了！

然後他們就過上了每天一碗紅糖水的養生日子。

劉季心裏想着以後找片地來專門種甘蔗，然後就可以天天吃糖！

等到三人洗完澡換掉濕衣服，滿滿當當喝了一碗姜湯，三人才圍坐桌前，思考該如何面對那些準備铤而走險前來搞刺殺或者想要活捉他們的人。

蕭何看着外面的大雨，說：“這雨一時半刻停不了，下雨天趕路，咱們的牛也受不住，看來只能先在洛陽等下完這場雨了。”

“那些人會來這裏嗎？這畢竟是洛陽城裏，他們敢動手？”

劉季覺得即使要對付他們，也應該在城外，城內的人太多，而且在這裏動手，不就是明擺着打洛陽郡守的臉嗎？

蕭何面無表情，反問道：“若是郡守親自動手呢？公子湘可是說了一金百張，這個價碼足夠引起他興趣了！”

曹參一臉無所謂，優哉游哉地抱着一罐青梅子換口味。

每次喝了姜湯，曹參都覺得嘴巴裏那股味道時時刻刻都有，只好拼命吃點重口味的來壓下那個味道。

劉季見他一個二個地拈進嘴裏，也勾起了食欲，不顧蕭何越來越黑的臉色，和曹參其樂融融的分而食之。

蕭何扶額，真拿這兩人沒辦法。

但兩個弟弟都這麽不放在心上，蕭何覺得自己也不需要太過擔心，畢竟兩位賢弟都是武藝非凡之輩。

有他們保護，自己這個文弱書生危險系數一點不高。

随即就放心地回了屋子繼續看書，天大地大，學習最大！

什麽刺殺？交給弟弟們就好了！

不知道被寄予厚望的劉季吃了太多的青梅子，感覺自己嘴巴都快要沒感覺了，趕緊撤離曹參身旁，身為一個吃貨，曹參擁有的技能就是勾引別人和他一起瘋狂的吃吃吃！

而曹參同時又是一個大胃王，擁有強大的消化系統。

普通人——劉季根本吃不過！吃到一半就堅持不住了！

劉季回到他的房間就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一邊想着要如何搞到軟綿綿的衛生紙，一邊又分心想着秦王到底來洛陽沒有？不過幾刻鐘，劉季就直接睡着了。

“季弟，快醒醒！季弟！”

劉季睜眼，一張放大的臉怼着他。

他迷迷糊糊想到一個說法：都說一個人的臉最醜的角度就是俯身的時候，那時臉和眼皮都會下垂，就會顯得人格外胖，五官顏值也會降低。

但蕭何的顏值裏完全沒有這個“醜”這個詞，他不是那種一眼就令人驚豔無比的長相，反而有些清秀，如同涓涓流水，越看越覺得耐看。

劉季心裏想些有的沒的，動作倒是麻利，快速起床，洗漱，一看外面天色，黑壓壓、陰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時辰了。

“肚子餓了，快做飯吃吧！剛剛問店家買了一條魚，咱們還有酸菜的吧？就做酸湯魚吧！”

曹參興沖沖的說，自從劉季做過一次酸湯魚後，曹參就深深愛上了這道菜。

劉季覺得其實也就一般好吃，因為沒有辣椒來調味，只能将就吃罷了。

若是那個厲害的齊國公子湘能把辣椒也弄出來就好了！還有玉米土豆等等！

劉季表示已經吃了十七年的單調麥飯了！

酉時，三人氣氛溫馨地吃着魚，殊不知這香味被風吹到了隔壁院子，引來了一群饞蟲。

而隔壁院子住的正是假扮中山國人的秦王一行人。

為了以假亂真，秦王等人特意選了這家普通商人住不起，而大國不屑于住，但小國又多數會選擇的“客來”邸店。

交易會趕在申時前就圓滿結束了，回到邸店，他們就已經吃過了晚飯，為了不引人注意，特意買了小國才吃得起的飯食。

之後他們就一直讨論此行的收獲。

李斯把那洛陽紙換着詞誇了一遍又一遍，猶覺不足。

直到酉時，本來在商量何時啓程回鹹陽，突然聞到斷斷續續的香味，勾的人心癢難耐。

二十一歲的秦王正值血氣方剛，晚飯根本沒吃飽，這會兒聞到這香味更覺得餓了！

但秦王面色如常，他居高處，能輕易看清衆人表情變化。

蒙恬與他同歲，同樣吃得多、餓得快，秦王已經看見他悄悄咽了口水。

李斯則是背脊挺直，如往日那般端坐，好似聞不到空氣中那誘人的香味。

李信則和王贲擠眉弄眼，一看就知道他們想打什麽主意！

甘羅胖乎乎的臉上已經開始呈現陶醉之色，再看幾個侍者，具都深深低着頭，秦王只能看見他們的頭頂。

秦王靜靜等着甘羅，他知道，甘羅一定會最先忍不住的。

果然，甘羅從陶醉中醒來，立即起身朝秦王行禮，并說道：“王，甘羅可否先行告退？”

秦王心裏微微一笑，口中則平靜如常道：“可！你們也下去休息吧！”

把人都遣走後，秦王拿起洛陽紙細細撫摸，等待着甘羅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