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恭喜這位公子拍得這件遺寶,下面請上第二件寶物。”
在劉季出神間,秦宣太後的寶冠已經被一名衣飾華麗的男子買下。
第二件呈上來的是一件非常華麗的衣服,整件衣服由銀線和金線交織而成,邊角還有一顆顆寶石拼接的雲紋。
而且就劉季的審美而言,這件衣服的版型十分恰當,就其工藝而言,在現代估計也難以制成。
果然,這件衣服以十金的價格成交,拍下它的是個長相俊俏,身量稍小的少年人。
準确來說,劉季一眼就看出這是個女子,那女子周身還坐着幾個同齡人,周圍的護衛都五大三粗,一看就知道很有來頭。
之後競拍的東西無外乎一些貴重的工藝品,并無特殊,劉季三人喝完兩壺茶了,依然沒有能引起他們注意的好東西。
劉季注意到,除了那個少女競拍了那件衣服,二樓的所有人都沒有拍過一件物品,連出價都沒有過!
而整個上午,交易會大約成交了二十多件,劉季心想,這是要搞一天的節奏啊!
“大河,咱們午飯怎麽解決?他們提供的食物我怕是要吐啊!”
劉季覺得交易會提供飯食是正常操作。
蕭何覺得他兄弟怕是越來越傻,到底是怎麽理解商人這個詞的?
“當然回去吃,你就付了那麽點錢,人家傻了嗎?”
劉季:這屆商人好不稱職哦!
午時正,劉季等人出了大院子,一起出來的還有那些一樓的人。
但人數卻少于院子裏劉季觀察到的,一直回到住所後,劉季才問蕭何,怎麽不見二樓的那些人出來?
蕭何驚訝地問他:“你不知道傳舍可以送餐嗎?”
劉季:哦!明白了,古代也有外賣小哥!
未時正,劉季一進院子就被吓了一大跳。
只見一樓坐的滿滿當當,臺子周圍站了四個身強力壯的猛漢,角落也是每處站着一個或者兩個猛漢,就連二樓也擠滿了人,看裝束都是那些“貴人”帶來的護衛。
他們三人卡點到的行為導致一樓、二樓的人都目送他們進包廂。
劉季覺得不是每個大人物都會最後出場,還有是因為睡午覺太舒服睡過頭了的!比如他們三個。
剛剛坐定,那個主持交易會的王姓中年人就開口說起了話,搞得就像是在等他們一樣!
事實上,臺上的王某人就是在等他們。
這下午的拍賣其實就是為二樓的貴客所設,一樓的人買不起也不敢買。
本來只要二樓訂了包廂的人到齊了就能開始,偏偏有一個包廂愣是久候無人。
但王宇象也怕自己講到一半結果人家來了,那多沒有禮貌!所以一直等到現在,如果超過未時還沒有人來,他也不會等下去的。
“此次競拍,由寶物擁有者親自出面。”
劉季一驚,這樣都能行?
要是沒賣出去,東西仍然在自己手裏,那豈不是天天被人惦記?!
還沒等劉季詢問蕭何曹參原因,一個長相十分猥瑣的矮個子中年人就上了臺,并且擺出了一把劍!
劉季瞬間忘記想要說的話,目光黏上那把綠的發黑的劍。
曹參激動着小聲說:“我要它!”
劉季也小聲附和一句:“我也想要!”
蕭何同樣小聲說:“想都別想,這東西咱們買了出不了洛陽城!”
曹參當然知道這把劍于他們而言是個催命符,但就像現代男士見了好車名表會走不動道一樣,古代男子見了寶馬好劍,那就是非他不可的宿命!
劉季還在癡癡看着那把劍,曹參已經恢複理智,他語帶惋惜地說:“寶劍配英雄,可惜了這把劍!”
“噗,哈哈哈!”
劉季被這句自戀的話逗得笑出了聲,引得包廂左右站着的護衛微微一動,似乎想要回頭,但礙于身份又很快保持護衛職責。
“季弟,你是認為我不配那把劍?”
曹參語氣威脅,似乎只要劉季敢點頭,他就敢把劉季丢出去。
劉季搖頭,閉緊嘴巴不再笑,伸手指指臺中,示意曹參快看,那把他“可惜”的劍已經被一個滿臉橫肉、身材雄壯、衣着華貴的壯士買下。
第二件依然是把青銅劍,這把劍也以極快的速度競拍賣出。
第三件、第四件、第五件都是青銅劍,劉季早已不那麽激動了,他有些疑惑,怎麽都是青銅劍?鐵、鋼難道不香嗎?
雖然這個時代煉現代的那種鋼不太現實,但鐵應該是有的吧?
劉季本來打算想辦法練一練鐵的,但中陽裏的鐵礦石太稀少了,不然劉季等人早就是佩劍的俠士了。
劉季見過一種土法煉鋼爐,是他曾祖父那一輩人用的方法。
他的曾祖父劉勇是生活在國內的,那時候正是戰火紛飛的年代。
劉勇本是一個專門看爐子的閑漢,眼見着就要娶不上媳婦打一輩子光棍,結果先是八國聯軍,又是日本上岸。
劉勇因為會煉鐵,又有幾分膽氣,悄悄加入了紅軍。
直到一次在戰場上被流彈擊中大腿部,又因為醫治不及時,導致骨肉潰爛,整條腿都廢了,只能一瘸一拐地走路,就被安置在深山裏負責煉鐵、運鐵的工作。
期間遇到了同樣因傷不能在前線作戰的王菊月,也就是劉季的曾祖母。
兩人在炮火中相遇相知,又在炮火中撫育了四個孩子,劉季的爺爺是最小的孩子,出生時已經沒有戰亂,但依舊是極為艱難的長大。
而他爺爺的工作正好秉承父志,也是和煉鐵有關的。
雖然那種煉鐵法早已經淘汰了,但劉季爺爺揮淚離開祖國的時候,依然帶了許多關于那個煉鐵爐的記憶(不能帶走所有有關資料圖紙)。
劉季小時候就是聽劉爺爺的吹噓長大的。
而他之所以選擇學習建築,也是因為爺爺從小就給他制作一些用竹子木頭就能拼接的工藝品,有的是小小蜻蜓,有的是縮小版的亭臺樓閣。
只是爺爺還是在劉季十歲那年郁郁而終。
“季弟,在想什麽?怎麽還流淚了?”
劉季慌忙擦拭眼淚,連聲說:“沒事,沒事,我沒事的。”
蕭何還想再問,就見劉季瞬間睜大眼睛,一臉呆滞地看着臺子中間,蕭何也轉頭看去。
只見一個身着緋色長衫,充耳琇瑩,會弁如星,清朗如月的男子步步生花地走上臺來。
仿佛這世間的美好都長在了他身上。
“如斯美姿儀!”
臺下傳來驚呼聲,衆人陸續回神,一時間整個會場陷入了陣陣“咳咳”聲中,看來這個緩解尴尬的方式從古自今都一如既往?!
“諸位,相逢即為有緣,鄙人城北徐公。有禮”
翩翩少年郎躬身行禮,那儀态從容不迫,落落大方,引得衆人再次為之側目。
徐公!這就是徐公!
劉季一個不知道見過多少美人的現代人都十分驚豔!
如此看來,古代人誇獎人還是很含蓄的,就“修八尺有餘,而形貌昳麗。”這十個字簡直描述不出一分美來!
“他是齊國徐毓舒的孫子,據說他不及他爺爺八分!”
蕭何悄聲科普,見曹參秒懂,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又見劉季對徐毓舒這個名字毫無反應。
蕭何只好補充道:“就是鄒忌曾經在齊國向齊威王進谏時,舉例子用過的那個城北徐公,先生不是講過嗎?”
劉季靈光一閃,終于想起前世隔壁小孩天天背的開頭第一句:《鄒忌諷齊王納谏》!
所以面前這個絕美男子只是他爺爺的八分!
“今日只有一件寶物。”
清亮悅耳的聲音,和他泰然自若的神情,漸漸讓人把視線放到他手中的方形盒子上。
“這是一種輕若鴻毛,潔如白雪的東西,可以在上面寫字,作畫,還可以保存百年時間,我将它命名為洛陽紙。”
“砰!”
劉季吃驚地站了起來,顧不上膝蓋撞上桌沿的疼痛,他緊緊盯着臺上的人。
看着他叫夥計搬上來方桌、毛筆、硯臺、墨條,然後十分鄭重的打開一直在其手中的方盒,赫然是一疊紙!
劉季看到這裏就想沖出去。
蕭何和曹參趕緊拉住他,這種場面下去是當那些護衛不存在嗎?
“你幹什麽?站着別動!”
劉季驚醒,發現自己已經掙紮着沖到廊上,倒也不是很突兀,因為周圍也站了很多人,包廂裏的那些貴人許多都坐不住了,只有個別幾個還穩坐如山,但雙眼都在盯着那只手!
徐公玉手執筆蘸墨,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在那張白紙上寫了五個字“仁義禮智信”。
黑白分明,小小的五個字,泾渭分明,比在昂貴的絹布上寫得還要好認和清晰!
真是字字都寫進了在場人的心裏。
“這,這......”
一個少年人激動地語不成句,他忽的一下撐着欄杆,從二樓跳了下去,驚地一樓人仰馬翻。
而那少年人連緩沖都沒有,直直跑到臺上,雙眼盯着那五個字,兩手微微顫抖,想要拿起那潔白如雪的“洛陽紙”。
這時候衆人終于反應過來,一個護衛大喝:“站住!別動!”快步沖上前一把拉住那個少年人。
這時,臺上的城北徐公兩手輕拍:“啪啪”,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
他略微提高了聲音,勾着唇角笑着說:“諸位,勿需太過急切,我會免費給在場的每人一張洛陽紙,供汝等細細觀察,再決定要不要買我的寶物。”
說着,幾個夥計就捧着托盤,給每人送了一張洛陽紙。
劉季拿着那張白紙,輕輕撫摸,并不如現代那麽細膩,再觀其色澤,也不是那徐公說的潔白如雪,微微帶着木材的黃色。
但在這個使用書簡的時代,這樣的紙足夠引起轟動,以及推動歷史的發展進程。
劉季已經能夠百分百确認這位城北徐公是一個穿越者了。
但他不知道這位徐公是友好還是敵對,又帶着什麽樣的想法,他會認為秦王是一個殘暴無比的皇帝嗎?
如果是,很顯然他的男神将會有一個大麻煩。
而劉季心裏還有另一個懷疑,這真的是歷史上的那個時代嗎?
他的男神還是那個歷史上的千古一帝秦始皇嗎?
會不會也如他一樣,是個現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