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顧暄喜歡心思單純的人,顧暄不喜歡身邊的人思緒過重,這些都是林深在高中一年多的觀察中發現的。之後他為自己打上标簽,心思單純,思緒簡單,天生純良是顧暄最喜歡的那種人。
他看着鏡中的自己,覺得他可憐又可笑。
不過又有什麽關系呢,只要顧暄喜歡就好,讓他戴上面具什麽的真的無所謂。
接近的過程順利的有點出乎意料,連那場克制不住渴望而發生的意外都讓他覺得美好。就在林深有些沉醉在顧暄的感情中的時候,他發現那個讓他恨之入骨的劉雲志出現了。
男人搖身一變成了學校的保安,依舊是一副衣冠禽獸的樣子。他沒有認出林深,少年的林深和現在的他相貌差別很大,認不出來是能想到的事。
事情的□□是班上女生的議論,晚上回學校的時候那個保安竟然對她們動手動腳,要不要告訴學校。
林深默默的聽着。他在紙上寫下了一串數字,那是他的電話號碼。
擦肩而過的瞬間,不着痕跡的交到保安的手中,對他露出笑容,嘴唇上揚,眼睛裏的意味不言而喻。
對方頓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驚訝的神色很快就消失了,掠奪獵物的欲望毫不掩飾的顯現了出來。
“同學路上小心。”他舔了舔嘴唇,笑着說。
約定的地方是郊區的一家小旅館,這地方沒什麽人,旅館也是為了過路的外地人開的,晚上林深到的時候男人已經在等他了。
“我們去到處轉轉好不好?”林深說。
男人忍住了想要把人抱進去壓倒的沖動,他知道這些大學生喜歡那些風花雪月的東西,而且好面子,不然也不會約在這麽偏的地方,因此為了後來飽餐一頓還是接受了。
散步的過程中一直動手動腳,林深低着頭紅着臉不說話,偶爾擡起頭露出一個腼腆的笑容,看起來非常溫順。
“還要往前走嗎?前面就是湖了,要不我們……”
男人不老實的放到了青年的屁股上,青年向後退了一步,一副害羞的模樣,“不要這樣。”
Advertisement
男人的心裏的火頓時就燒的旺了起來,搓搓手想要打野戰。
“我……”
“你什麽?”
青年欲言又止,“你擡頭看看。”
男人不疑有他的擡起了頭,忽然感到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青年手裏拿着匕首插了進了他的胸膛。
林深笑了,“再看一次吧,以後就看不見了。”
猛的抽出匕首又插了進去,似乎絲毫不在意鮮血噴濺在臉上,青年怡然自得的欣賞着男人痛苦的表情,他說:“叔叔,我是林深啊。”
男人的瞳孔驟然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嘴巴裏發出悲鳴。
林深笑的非常開心,“13歲那年沒有做完的事情終于完成了,我是有始有終的人,說好要準備一個漂亮的結尾的。”
抽出匕首,雪亮的刀鋒染上了鮮血的豔紅,地上的男人已經斷氣了,直到死前眼睛都是睜着的,像是一種惡毒的咒罵,詛咒着那個殺了他的人。
遠處正好有一個荒敗的湖,這裏人煙稀少,又是晚上,林深把男人弄到湖邊的過程非常輕松。在男人的身體上綁了石塊後他把他推進了湖裏,不一會,湖水重新恢複平靜。
林深把外套脫了下來,在湖邊慢慢把血跡洗幹淨。這個過程裏他的手一直在抖,幾乎拿不起來衣服。
腦袋裏的那根弦終于斷了。
林深感覺自己的狀态有些不妙,于是沒有回宿舍,而是在學校附近的旅館開了一個房間。
夜裏開始做夢,有小時候被女人打罵的場景,有父親模糊的背影,有劉雲志下流的笑容,他頭痛欲裂,想要嘔吐但是什麽也吐不出來。
然後出現的是顧暄的臉,他冷冰冷的看着自己,說:“你殺了人,你這種肮髒的家夥我怎麽會喜歡,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林深淚流滿面的求他不要離開自己,但是顧暄還是走了,身影越來越遠,直到什麽也看不清。
林深從睡夢中驚醒過來,臉上全是眼淚。
旅館的房間陰暗昏沉,厚重的窗簾把外面的光線全部遮擋住。他坐在床上随便抽了幾張紙巾擦臉,脫掉了汗濕的衣服,青年躺在床上,雙眼冷冷的盯着天花板,胸口處傳來的疼痛讓他皺眉,他擡手遮住眼睛。
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林深不敢深想下去,他怕自己會瘋掉。
童年的記憶和少年時期的遭遇一夜之間像是風暴一樣朝他襲來,處于風暴中心的林深顯得脆弱又無助。被強烈的厭惡感和恨意逼到了絕境的他,實在忍不住了便去咬自己的手臂,不一會兒就是鮮血淋漓的一片。
明明已經殺掉那個人了,明明應該從少年的噩夢中解脫出來了,為什麽卻感到這麽痛苦呢,痛苦到恨不得拉着每一個人和他一起墜入地獄。
整整兩天他滴水未進,發燒發到全身滾燙,但是沒有一點力氣把電話撥出去。手機已經關機了,就算顧暄想找他也找不到。
情況越來越嚴重,林深的眼前開始出現幻覺,夢中的場景在眼前生動的再現。經歷了幾天的折磨後他反而冷靜了下來,靜靜的看着眼前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劉雲志垂死掙紮的模樣,出現女人和別的男人交纏的模樣,出現少女從樓梯上失足跌落的模樣。
他才知道,原來不知不覺中,他竟然做了這麽多事情。
別人傷害他的他要報複回去,別人對不起的他的他要加倍索取,他像是一個貪婪的惡鬼,以美麗的皮相假裝成好人生活在城市裏,皮相下面,盡是醜陋。
那些可怕猙獰的念頭一直被自己壓制在內心深處,劉雲志的死是□□,猛獸出籠,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他病的這樣嚴重了,只是以前假裝不自知而已。
他把自己的腦袋拼命往牆上撞,然後去衛生間把臉洗幹淨以後再繼續之前的動作。
既然不能折磨別人,那就只能折磨自己。
看着那具傷痕累累的身軀,林深崩潰的哭了出來。
目前精神走到懸崖邊的他沒有辦法呆在顧暄身邊了,他要去找醫生,只有治好了才能繼續跟顧暄在一起,但是林深舍不得和那個人分開三年,三年過後對方還會記得他嗎?
看不見以後,又對現在沒有任何感覺。林深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即使在夢裏,他的眉頭依舊是皺着的。
從小到大林深都是孤獨的,可是讓他難過的不是衆人的漠視,而是終于能和顧暄在一起後,卻由于自己的問題不能繼續走下去。
如果你知道我的所有,還會毫無芥蒂的接受我嗎?如果你知道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你還會喜歡我嗎?
是林深提的不要再見面,是他傷害了顧暄,是他讓那個男人露出那麽震驚難過的表情。
顧暄飛往國外的那天,林深縮在寝室裏沒有出去。如果讓他再次看見顧暄的臉的話,他擔心自己會克制不住的哭着求他別走。
陷入感情中的他懦弱的不堪一擊。
同年六月考完試後,林深收拾好行李去了本市的一家療養院。那時他的自殘行為已經開始變得嚴重起來,傷口蔓延到脖子上面,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刀鋒所傷。
換上白色的病號服,他站在窗口看向外面碧綠的草地。手臂上的傷結了痂,但是胸口的傷卻時時讓他覺得隐隐作痛,波及到心髒,牽扯起更深的痛感。
他想,顧暄,我等你回來,如果回來之後你還願意接受我的話,我們就繼續在一起。三年于我,不過轉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