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開車趕到顧家的時候遠遠的宋翊就看見了站在車旁的青年,青年對他笑了笑,宋翊怔住,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感從心底湧上。
宋翊注意到林深的脖子上戴了一條紅圍巾,顏色美麗,但是看得出來有些年頭了,鮮豔的紅色同青年蒼白的面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緩慢走近,假裝無意般的打量着對方的神情,說:“我剛才打過電話給顧暄的二姐了,結婚的事情是真的,但是顧暄的确不在這裏,具體位置她說她也不知道。”
林深沉吟,他低頭思忖了一會,沒被打理的黑發垂了下來,過了一分鐘,他擡眼,“好,我知道了。”
見林深像是要走,宋翊攔住了他,“你要去哪裏?”
林深露出了理所當然的表情,“當然是去見顧暄啊,我剛才就說過了。”他說這話的語氣太自然,仿佛在陳述既定事實一般。他對宋翊禮貌的笑了一笑,拉開車門便疾馳而去,留下呆怔在原地的宋翊,半天沒回過神來。
車子停在醫院的停車場,青年捧着一杯咖啡坐在醫院的大廳裏。時間已經是淩晨四點,大廳慘白的燈光照在他臉上,讓他的瞳孔和皮膚都顯得微微透明起來。
在來醫院之前,他去了他能想到的顧暄會去的所有地方,顧旻的公寓和別墅,顧暄在郊外的房子,顧家另外一處住宅,均是一無所獲。
他去了哪裏?顧旻把他藏到了哪裏?
想到顧旻,青年的瞳孔猛的收縮了一下,一股尖銳的狠戾像是雪亮的刀子一樣泛着冷光,好像遇見極憤怒的事情,面上的皮膚在瞬間緊繃起來。他死死的咬緊了牙關,嘴唇抿起,蒼白的沒有丁點血色。
“不。”他說。繃緊的快要沸騰的情緒忽然平息了下來,一切轉變的太快,如同陰冷冬天的陣雨突然就停止了喧鳴。
他的眼底有哀傷湧了上來,空洞的眸子讓他看上去又難過又無助,他自言自語道:“顧暄不會喜歡我這個樣子的,他喜歡平常的我……不能讓他看到啊。”
他擡手揉了揉眼睛,眼眶有點紅,但是卻沒有眼淚。
安靜的醫院大廳裏,他一個人小口小口的喝着咖啡,周圍是其他人的喜怒哀樂,而他就這樣等在這裏,等着他的顧暄回來。
林深沒有等到顧暄,但是卻等到了顧旻,以及,那個在顧暄家和他有一面之緣的女人夏婕。
夏婕出現的時候穿了一身紅色的套裝,豔紅的嘴唇和指甲與她白皙的面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的美熱烈而奔放,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顧旻就走在她身邊,一向清冽的面龐上帶着幾絲淺笑,倒有些平易近人的味道。夏婕似乎是說了些什麽,顧旻的笑出了聲,她拍了拍夏婕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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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林深靜靜的看着那兩個女人走進了電梯,整個人平靜到不可思議。
他伸出自己的手掌看了看,骨節分明,纖細修長,然後慢慢收緊,唇角稍微向上勾了一點,如同春日裏柳葉的形狀,卻沒有柳葉的生氣勃勃,而是充斥了滿滿的寒意。
“對啊,我要結婚了,雖然是很倉促沒錯。”
“哈哈,你說新郎是誰,當然是我的未婚夫顧暄啊。”
“事情不是那個樣子的,我跟他哪能啊,等你回來參加婚禮我再跟你說,好了,我要去買點東西,回頭再聊,拜。”
夏婕挂斷了電話,她把車停好後便踩着十幾厘米的高跟鞋走進了那家位置偏僻的小店。夏婕喜歡這裏的小吃,每次下班早的時候都會繞一圈路過來買點吃的回去。這裏靠近老城區,近年來已經有不少商家都搬走了,居民也是越來越少,留下的那些要麽就是資金不夠要麽就是戀舊,夏婕來的這家店的老板就是典型的戀舊的那一批人之一。
在店裏等了十分鐘,夏婕拎着兩個餐盒哼着調子出來了,高跟鞋噠噠的聲響在寂靜的街道上清晰刺耳。她剛拉開車門就感到有人悄無聲息的貼了上來,還沒來得及回頭嘴巴就被人大力的捂住了。她腦袋有些昏沉,身體使不上一點力氣,手裏的餐盒也落在了地上,身後的人把她推進了車裏,然後自己坐上駕駛座。
在夏婕的知覺全部消失之前,她看見駕駛座上的人回頭看了她一眼,似乎笑的很開心,眼睛彎彎的。
眼簾阖上,世界進入一片漆黑。
深夜,林深獨自驅車形勢在高速公路上。到達海邊之後他去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罐啤酒,拉開拉環,他喝了一口,感覺肺部冰涼刺骨。
海邊的冷風呼嘯着打在他臉上,把他的頭發吹的亂糟糟的,放眼望去,深黑色的寂靜的海水平靜無波,夜幕中游蕩着不規則的流雲,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光線昏暗,蒙昧不清。
林深忽然站了起來,手松開的時候啤酒落到了地上,汩汩的酒液頓時冒了出來,白色的氣泡逐漸消失在沙子裏。青年凝視着海面,眸子沉的看不見一點光亮,他就那樣怔怔的站着,像是在尋找,又像是在等待。
“隔”,在海邊游晃的醉漢打了個酒嗝,他抹了把臉,眯着眼睛瞧見了不遠處站着的身形瘦削的青年。
醉漢是個天生的同性戀,時常晚上在海邊喝酒的時候會去騷擾一些孤身一人的年輕男孩,因為有些顧忌,所以還沒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酒喝得太多了,亦或是覺得青年朦胧的側臉很對他胃口,總之一把火從胃裏直接燒到了下面,他舔了舔嘴唇,興奮的走了上去。
“小哥,你一個人嗎?要不要我陪你玩玩?”
走近了果然覺得青年更好看了,那臉,那腰,那腿,看的他都差點抑制不住想要撲過去了。然而對方像是沒聽見似的,依然直視着海面,置若罔聞。
醉漢的下腹一緊,笑了幾聲猛的就沖了上去,一把就把青年撲倒在沙灘上。他激動的不能自己,見對方沒反應便開始要脫他的衣服。
“叔……叔?”青年的眸子慢慢轉了過來,安靜的模樣像是個毫無知覺的假人。
醉漢的動作一停,而後猥瑣的笑了起來,“你乖,來,就這樣繼續叫我叔叔,叔叔肯定讓你舒舒服服的?”
“真的嗎?”
“那當然啦,叔叔可是個很溫柔的人呢。”醉漢油膩的大手朝青年伸了過去,眼睛消沉了一條線。今晚讓他撿到了這麽大一塊肥肉,老天實在是待他不薄啊。
林深沉默,他低低的笑了一聲,說:“好啊。”然後在對方遲鈍的反應中狠狠的把膝蓋頂了上去,正中那人的下身。
“我艹!”醉漢痛的全身的肌肉都麻痹了,捂着命根子直接朝後倒在了地上,哎哎呀呀的慘叫個不停,凄慘而狼狽的咒罵着。
青年站了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的沙子,面無表情的俯視着正在罵他的男人,接着又是一腳踩了下去。
醉漢覺得他下面的東西都快要廢掉了,身體上全是冷汗,痛感侵襲了每一根神經,恨不得直接昏過去才好。
“你個變态!操——”他憤怒的盯着神态自若的青年,面上因為疼痛變得慘白,然而最重要的東西在他人腳下,完全使不出力氣來反抗。
“變态?”青年說,而後他點點頭,“你說的沒錯。”
一腳,兩腳,逐漸加大的力度,從開始只踢男人下面到不停的狠踢他身體的每個部位,之後青年握緊拳頭一拳一拳的打在對方的臉上和腹部,直到那人從喊叫到聲音微弱下去也沒有停止,而是更加狠戾的像是要把面前的人打爛一樣的擊打着。他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只是雙目變得充血般的赤紅,陰狠和暴戾流竄在眼睛裏,血肉裏,骨髓裏,宛如洪水開閘,鋪天蓋地而來。
底下的人已經連一丁點的聲音都發不出了,青年的右手往後一摸,碰觸到了一個磚塊樣的東西。
遮天蔽日的夜幕下萬籁俱寂,他把磚塊舉在手中,微微的笑了起來,然後重重的砸了下去。
夏婕是在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中醒過來的。
身體很沉,腦袋也不是很清楚,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像是喝了三斤白酒一樣。眼前的東西看不不太清晰,她眯着眼睛,感覺有些一樣。
臉上是火燒般的疼痛,一開始還不嚴重,過了幾分鐘就有股劇烈的麻痹般的痛感從她臉上蔓延開來。她伸手往臉上一抹,黏黏糊糊的全是血。她的血。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