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

第17章

卓爾沒有再出現，即使是談合作也是他的助理前來洽談。合作案已經到了最後階段，就在雙方談好的那一天，卓遠集團的三公子上了娛樂雜志的八卦頭條。

包養男明星，與已婚女明星糾纏不清，喜歡群P派對，種種緋聞劣跡像是肮髒的傷口一樣暴露在了公衆面前，一時間，網絡上，報紙上，雜志上全是他的八卦。其實富家公子喜歡玩樂是常事，可是跟卓爾在照片上親親我我的那位已婚女星經常和自家老公秀恩愛，一副生活和樂的模樣，結果照片被爆了出來，女星的形象大打折扣，卓爾更被人罵的狗血淋頭。

聽說卓家老爺子知道這件事後氣的把直接把兒子扔去關禁閉一個月，還有要送他出國的打算。想要對雜志社施壓把這件事情壓下去，結果現在的網絡傳播速度太快，一時間人盡皆知，補救的也晚了。

顧暄雖然不看娛樂八卦但是從網絡上也知道了這件事，他看完後直接關閉了網頁，神情沒有一絲變化。

林深坐在辦公桌前工作，聽着身後的女孩子們在讨論卓爾的八卦，猜測的有，質疑的有，嘲諷的有，感嘆的有，唯獨沒有同情。

他低頭笑了笑，重新繼續手上的事情。

下午三點，顧暄和助理一起出門見客戶，路過工作區的時候他的腳步頓了度，視線停留在那個低頭認真工作的青年身上，目不轉睛。

“你一個人忙的過來嗎？”忽的，他問。

助理懵了，不知道上司忽然問這話的意思，只能說：“忙的過來，顧先生交給我的工作我肯定會認真完成的。”說完他就感覺男人不高興了，臉黑了下來。

助理心裏好苦。

“忙不過來的話我會再調個人過來。”

助理作震驚狀。再調個人？這是要搶他飯碗的節奏嗎？他難道有地方做的不好？需要顧先生找個合心意的來分擔事物？

顧暄冷冷的看了一眼正在開腦洞的助理，擡腳就走。

晚上加班結束後和顧暄回家，不知怎麽的在電梯裏就親了起來。顧暄的嘴唇很熱，手指帶着令人戰栗的溫度，林深能清晰的聽見自己躁亂的心跳。

“叮——”電梯到達的提示音響起。男人面不改色的松開他的手臂，“到了。”

林深難為情的低着頭，跟在男人的身後走了出去，面上潮紅未消，像是一只煮熟的蝦子。

“走路怎麽這麽慢？”前面的人回頭皺眉說道。

林深剛要加快腳步對方已經快步走了過來，不由分說的牽起他的手，掌心處霎時傳來另一個人的溫度。

林深默默的看了看對方的側臉，倏爾笑了起來。

不遠處的巨大盆栽後面，女人靜靜的望着那兩個離去的身影。她的手指間夾着一根煙，緩慢的把最後一口吸完，她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微垂着眼，鳳眸凜然而冷漠，透着股與生俱來的高傲。

過了一會，她踩着十幾厘米的高跟鞋走向了電梯。電梯門關上，掩蓋住了她那張面無表情的美麗面孔。

姓名：林深

性別：男

出生日期：19XX年9月14日

家庭成員：……

教育背景：……

把那份個人資料重新又看了一遍，顧旻從抽屜裏的煙盒裏拿出一根香煙點燃，她深吸了一口又慢慢吐出，淡白的煙霧環繞在她的面龐上，因着那些缭繞的霧氣，雙眸氤氲，好似其中藏着無數漩渦。

抽了兩口覺得索然無味，顧旻按滅了香煙。她快速的翻到資料的最後一頁，那是一份在療養院接受治療的報告，上面的照片是她調查的那個人的。那上面的青年蒼白而病态，睜着一雙瞳孔微微凸出的眼眸，臉頰瘦削，毫無血色，頭發是不健康的枯黃色，他穿着純白的病號服，看起來沒有一絲生氣，宛如一個活死人。

顧旻盯着青年的眼睛看，好像他們真的在對視一般。良久，她合上了文件夾，随後撥了個電話出去，“去顧先生的公司，現在就去。”

下午，顧暄正在開會。一整個會議室的人都在看PPT，助理輕聲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來，他來到顧暄身邊，對男人耳語了幾句。

顧暄眉頭一皺，然後就起身離開了。

林深的視線一直環繞在男人身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也沒有收回。

回到了辦公室，按照助理說的，果然看見了坐在沙發上一身正裝的年輕女人。見他進來了，女人回頭對他笑了笑，鳳眸眯起，“你來啦。”

相似的面孔，相似的表情，這張臉林深看了二十多年，即使化成灰他也能一眼就看出來。

“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見，顧旻冷着臉看他，好像剛才的親切都是幻覺。

“我就是來看看到底是怎樣好的公司能讓你一回國就來工作，而不是依照我的意思回家裏。”她說，“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

顧暄一言不發，面上的表情和女人的如出一轍。他沉默的望着對方精致的妝容，眼底黑漆漆的看不分明。

“看夠了嗎？”

“怎麽，要趕我走？”顧旻扯扯嘴角，“這麽着急是怕我發現什麽？還是說你心裏有鬼？”

“倒不是怕你發現，只是現在時機還沒成熟，等差不多了，我會回家給你們一個交代。”

顧旻的眼神銳利起來，“交代？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的聲音冷了下去，“顧暄，我一直認為在我們家裏你是最聰明的，今天姐姐過來的意思你應該明白。”

見男人依舊沉默，她說：“從小到大，你要的東西我都給你，你決定的事情我也不插手，因為我相信你的判斷，但是現在呢，和一個男人同居在一起，我真的為你感到羞恥。”

“抱歉，我并不覺得羞恥。”顧暄冷冷的說，“是夏婕告訴你的？”

顧旻工作忙事情多，回國後顧暄只見過她一面，其間連個電話都沒有，理由都是統一的抽不出時間來。顧暄理解，并且已經習慣了，所以當剛才助理告訴他顧旻來找他的時候，顧暄隐隐就有了預感。

能讓顧旻出面的事情，一定是很重要的。比如，關系到自己的未來，關系到家族的臉面。

“算是。”女人說：“前兩天和夏婕吃飯的時候她說漏嘴了，倒讓我知道了你目前的狀況。”

“我對自己的現狀很滿意。”

“滿意？等到父親知道了以後你還能說出這種話來我就相信你是真的滿意。他不會允許你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的，你們盡快分手，要多少錢我可以給。”

顧暄輕蔑的哼了一聲，“抱歉，我做不到。”說着抱歉的話，但是表情卻完全沒有抱歉的意思。他盯着顧旻那張和自己相似的面孔，兩人之間逐漸産生了對峙樣的氣氛。

“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希望大姐你不要插手。”

顧旻的視線掃了過來，“我問你，你是認真的嗎？”

“是。”

“有沒有可能結婚？只要能結婚，我不會阻止你繼續和對方在一起。”

“不可能。”

“一點餘地都沒有。”

顧暄沒有說話。

“我知道了。”顧旻說。她起身站了起來，從沙發上拿起自己的外套就徑直朝辦公室門口走去，右手握住了門把手，她沒有回頭，清晰的女聲回蕩在房間裏，“這件事情我會告訴父親，你做好心理準備。”

“嘭——”的一聲巨響，門被大力合上。

經過辦公區的時候，快步離開的顧旻忽然停下了腳步，她回過頭，走到那個站在打印機旁邊的青年身邊，笑着說：“林先生？”

林深擡起頭，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的女人，思維有片刻的斷線。

好像……跟那個人的臉非常相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管是眼角眉梢還是嘴唇的弧度都一模一樣。林深反應過來立即就想到這個女人肯定是顧暄的姐姐或妹妹，他們之間的血緣關系從面孔上表現的如此明顯。

“您、您好。”林深緊張的站好。

“你認識我？”女人玩味的笑笑。

林深點點頭，“你應該是顧先生的姐姐吧，你們長的很像。”

“是嗎？”顧旻身後把落在臉頰邊的頭發撩到耳後，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表，對林深微笑着說：“林先生我很想找個機會跟你聊聊，但是今天怕是沒有時間了，不知道周六你有空嗎？不如我們下午兩點再顧暄公寓旁邊的咖啡館見一面？”

林深驚訝的瞪大了雙眼，然後趕緊說：“當然可以。”

“那到時候見。”

女人的笑容得體而美麗，像是一株血紅的玫瑰，帶着令人屏息的魅力，尤其是她那雙眼睛，眸光流轉之間宛如汩汩的冷泉，幽靜而深邃。

和男人一樣的使他心頭震顫，但卻是由于不同的原因。

林深注視着對方離開的背影，他那細微的緊張神色在瞬間就消失了，而轉變成一抹透骨的冷靜。他轉向打印機，眼睛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