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

第4章

吃完飯之後去唱歌，一到包廂大家的本性顯露無疑，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黃段子漫天飛起。林深雖然看的高興，但總是時不時的往門口的方向看去。結果到大家都玩的差不多了，那個說可能過來的人也沒有出現。

走之前崔姐對大家說，顧暄來不了了，他有急事。

聽到這個答案，等待了一晚上的林深終于把心髒放回了原本的位置，有急事，不能來，這好比什麽都不說就不來的好。況且他相信顧暄，對方肯定是真的有事。他不是會為了這種小事兒編造謊言的人。

雖然有些小失落就是了。

不過以後有的是相處的時間，他不需要急在一時。

由于前一天晚上玩的太晚，第二天林深頭昏腦漲，因此醒的有點遲。急急忙忙的趕到公司，在電梯門關之前他叫了一聲，聲音不大，但裏面的人肯定能聽見，接着門就開了。

林深在原地愣了幾秒，他搖了搖腦袋，在想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

“進來。”男人頭也沒擡，說。

林深立刻走了進去。

電梯緩緩上升中。

“昨晚宋翊那邊出了點事。”

聽見男人說話時，林深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宋翊是他們公司的老板，經過跟其他同事的打聽，林深已經知道那天跟顧暄說話的人就是宋翊。

不過，眼前這情況，是顧暄在解釋為什麽昨晚沒來嗎？看情況好像的确是這樣。

林深感覺，他是不是大白天的撿到錢包了，還是滿滿的都是錢的那種。

“沒關系。”他輕聲道，“沒事的。”

男人睨了他一眼，鳳眼黑漆漆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是嗎。”說完這句正好電梯停了，同時停止的還有林深的心髒，“以後少喝點酒。”

這是在關心他吧這是在關心他吧這是在關心他吧！林深的腦海裏全都是這幾個字。

“小林，站在這兒幹什麽呢？”組裏的前輩之一鄭月生撞了林深的肩膀一下，笑嘻嘻的勾住了他的脖子。

“沒、沒有，就是頭還有點昏……”

“昨晚喝多了是吧，不過看不出來啊，你酒量還挺好，一幫人都不是你的對手。”

林深抿了抿嘴唇，“以前工作的時候有專門練過。”

“鄭月生？”

哎？

沒想到走的看不見人影的男人竟然折了回來，他說：“你跟我過來一趟。”

鄭月生立馬收拾好表情，規規矩矩的站在原地說：“好的，顧先生。”剩下二丈摸不着頭腦的林深自己回到了位置上。

過了好一會愁眉苦臉的鄭月生才回來，大家紛紛上前去問他有幸得到了顧先生的召喚是什麽感受，誰知男人癟了癟嘴，一臉苦大仇深的說：“顧先生說我前天交給他的的策劃要大改。”

“啊——”一片同情的嘆息聲，大家拍拍鄭月生的肩膀，表示一路走好。

“那可是我做了一個月的策劃啊，竟然還要大改，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嘛！”鄭月生哀嚎，就差抱頭痛哭了。

“噗嗤——”林深很不合時宜的笑了，這一笑立即遭到了鄭月生的暴擊。

林深舉手投降，“我幫你改行了吧，我以前有做過這方面的策劃。”

“小林你人真好！”鄭月生的臉色頓時放晴，大呼一聲就要撲過去，吓的林深趕緊往後退了一步。

“就你這身板撲過去還不得壓壞小林啊，小林到我這來。”崔姐打趣道。

鄭月生仿佛受到了莫大傷害般的耷拉下了腦袋，“看來我是該減肥了。”

“早就該減了。”

下午，辦公室裏一片忙碌，剛開完會的崔姐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她拍了兩下手，“大家安靜一下。”

組裏的人将目光投向了她。

“明天上午顧先生要去參加一場座談會，需要一個助手，你們也知道張助理出差出去了，所以想從公司裏抽一個人過去，放心，事情不多，就是幫忙拿包記錄資料之類的。”

按理來說陪上司去參加座談會這種事應該會有很多人争着要去，但是明天是周六，經過長時間忙碌工作的大家只想呆在家裏休息，而不是持續不斷的在會場裏來回奔波。況且有的人還要加班，那就更抽不出時間了。所以，很顯而易見的，大家睜着無辜的雙眼看向崔姐。

“好吧。”崔姐表示很無奈。

一只手怯怯的舉了起來，同時響起的還有青年弱弱的聲音，“要不……我去吧，明天我正好沒事。”說話的人是林深。

崔姐頓時喜笑顏開，接着板着臉看向其他人，變臉的速度飛快，“你們看看人家。”

大家：“……”

有很多資料需要被帶到座談會現場，這個任務成功的落在了林深身上，因此顧暄周六早上趕到公司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抱着一堆文件夾正在等他的青年。

“顧先生好。”林深向男人打了個招呼，說完以後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是抖的，他稍稍往後退了一步，有些不敢直視面前一身正裝的男人。

利眸輕輕掃了過來，“怎麽是你？”

林深解釋道：“其他人都沒有時間，所以……”接下來的話他還沒有說出口就見男人直接繞過他走向了辦公室的方向。

“顧先生！我……”

男人沒有回頭，步子有條不紊，“你在這裏等我。”

得到了對方的保證，林深懸着的心忽然就放下來了，他在心裏輕呼一口氣，幸好沒有趕他走，不然的話他都不知道要怎麽收場。

跟着男人一起出了寫字樓，林深等了一會，不久一輛黑色汽車開了過來，車窗緩緩滑下，男人的手肘搭在方向盤上，“上車。”

林深抱緊了些懷中的資料，趕忙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東西放在後面。”

“噢、噢、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緊張，林深花了不少時間才系好安全帶，身邊的男人始終不發一言，既沒有幫忙的意思，也沒有催促。他看着前方滾滾的車流和五月的陽光，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抑或是什麽也沒想。

一路無話，兩人之間充斥着詭異的沉默。林深好幾次想要開口，但是話語哽在了喉嚨裏，他多番嘗試，終究還是沒說出什麽，只是欲言又止的神情全部落入了另一個人的眼中。

熟練的打着方向盤，他面無表情的直視前方，車子在紅燈前停下。市區的紅燈時間很長，歸因于不斷增加的私家車數量，他對等紅燈這種事一向沒有耐心，除了工作，很少有東西能讓他用耐心去處理。

林深已經從一開始的忐忑不安變成了如今的聽天由命，他的手指都快絞成麻花了，但就是沒有想出一句此時此刻能說出來的話。

“喂，你……”

“我在！”聽見男人在叫他，林深頓時從思緒中掙了出來，臉上寫滿了緊張。

顧暄的手指動了動，側臉是一貫的冷漠鋒利，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把他的鳳眼點綴的非常好看，他問：“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啊？”沒有想到顧暄會問出這種問題，林深木呆呆的搖頭，老實交代，“沒有。”

“男朋友呢？”

“當然更沒有！”

這次林深的反應比較激烈，他怎麽可能會有男朋友？他又不是同性戀！

還在等着對方的其他話，誰知紅燈變成了綠燈，男人把車開了出去，再沒說一句話，好像剛才開口的人不是他。

等了又等，知道是再也等不到對方的話語了，林深低下頭，臉上的頹然藏也藏不住，他的聲音雖然小但是很清晰，他說：“這麽多年，我一直在等一個人。”

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也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回來，只知道要一直等下去。

男人的嘴唇抿起來，宛如一條直線，他閉了閉眼，再次睜開後已經恢複成一貫的冷靜淡漠。

汽車平穩的形式在馬路上，外界的喧嚣吵鬧與車內的靜默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