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撒嬌
第69章 撒嬌
早上的病號樓相當的熱鬧, 清潔工挨個屋子打掃衛生,護士挨個病房拉窗簾,還有家屬走來走去買飯端水各種忙活。
簡以溪躺在病床上, 扯着安沐的衣角,可可憐憐,小心翼翼,安沐一皺眉,她就捂胸口裝疼, 實際也不是裝,就是原本不願意當着安沐的面喊出聲的疼,她就喊出聲, 算準了安沐會心疼。
這麽點小伎倆,安沐又怎麽會看不出來?
她又氣又無奈, 真是拿她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翻遍了記憶也不記得自己原來這麽狡猾的嗎?
或許她原來的确沒這麽狡猾, 只是被她教導成了這樣, 人畢竟是會變的, 從她插手教導簡以溪開始, 簡以溪就已經改變了原本的人生路線,朝着越來越不一樣的道路前進。
安沐想, 等再過十年,簡以溪活到她去世那一天, 大概就是她們差別最大的一天,二十八歲之後就再也沒了她, 而簡以溪則會繼續朝着更好的人生發展。
等到那時候,她大概也能徹底放下前世,過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好了, 別拽了,小心再扯着傷口。”
安沐抓住簡以溪扯她衣角的手,塞回床上。
簡以溪看她好像不生氣了,這才稍稍放心。
“你怎麽會突然過來?”
安沐白了她一眼,“我不過來怎麽知道你又騙我?當初說的好好的,以後什麽都不會再瞞我,原來都只是說說而已。”
簡以溪咬了咬唇,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安沐這會兒真像地|雷,稍微一碰都可能炸掉,她還是不要說話的好,說多錯多,不說還能裝裝可憐。
簡以溪垂着眼簾不說話,裝可憐,安沐看了更氣。
“怎麽不說話?以前錯了還知道道歉,現在倒學會冷暴力了?”
簡以溪欲哭無淚,趕緊擡起眼簾,眨巴眨巴泛紅的眼眶。
“對不起……我怕越說你越生氣……”
追問的是安沐,簡以溪眼圈一紅,心疼的也是安沐。
安沐突然有點get到為人父母的心理了,孩子不聽話氣得非要她說出個一二三,孩子真說了,自己反倒心疼了。
“好了,不說這個,你少說點話,休息休息。”
簡以溪不想休息。
“還是說說話轉移轉移注意力好,越休息越覺得疼。”
這倒也是。
安沐便跟她有一句每一句的聊,刻意避開了高考話題,怕再惹她傷心,卻沒想到她自己提了出來。
“我看毛毛心情不錯,她考得不錯吧?”
“應該吧,第一志願應該沒問題。”
“那你呢?你估分兒了嗎?”
“估了。”
“怎麽樣?”
“比去年分數線高了點兒,應該差不多吧。”
這幾年分數線浮動不大,上下錯不幾分,只要在這個預估範圍內,基本就穩了。
簡以溪笑了,真心為安沐高興。
“我就知道你肯定行的。”
安沐淡淡道:“也沒什麽好高興的,我就是沾了本地生的光。”
“話不能這麽說,本地生也好多人考不上的,考上的也是拔尖生,你能考上,說明你還是很厲害。”
頓了下,簡以溪又道:“不如你幫我估估分吧,我想看看我能有幾分。”
安沐摸出手機,還沒翻出答案,簡以溪突然又道:“算了,不估了,我寫得亂七八糟,塗答題卡的時候還塗錯了位置,塗到最後才發現,又趕緊擦趕緊補,踩着鈴聲補完的,也不知道塗錯了沒有,真的是……一塌糊塗,除了語文卷,其他都是掐點寫完,都沒檢查,肯定錯了不少。”
那種狀态下能寫完就不錯了。
不對,應該說,能去考就不錯了。
安沐翻到答案,安慰道:“那倒也不一定,還是估一下吧,我回頭幫你留意留意學校,也不一定非要上清華,當初都是跟你開玩笑的,那些成功的人,也不都是清華的,二本三本其實也不錯。”
簡以溪搖了搖頭,“不要,我只上清華。”
安沐清楚,這是她上輩子的夢想,也是她和簡以溪現在的夢想。
上輩子溫巧雲不準她複讀,覺得就算複讀了也考不上什麽好學校,還丢人現眼的,所以她根本就沒有機會複讀,這輩子只要簡以溪想,她就會全力支持。
“好,咱們不估,咱們只上清華。”
簡以溪并沒有因為她的鼓勵高興,反而更沮喪了。
“安沐,你會不會覺得我這人特別……不自量力還自私?你剛從國外回來沒兩年,就能考上清華,我都學了十幾年了,卻還……還考不上。
考不上就算了,還非要上,非要複讀,也不看看自己家的條件,耽誤一年是一年的事,我爸媽年紀也大了,還天天扒高上低做這危險的工作養我,我應該早點工作早點幫他們分擔的。”
安沐摸了摸她的頭,難得柔聲道:“很多時候,夢想和現實都是有沖突的,如果沖突無法逾越,或者逾越需要犧牲太多,那就放棄。
可如果是可以逾越的,只需要犧牲一點點,那就不妨嘗試一下。
你也許的确需要耽誤一年,可你考上清華,就相當于未來有了更好的保障,你的職業規劃可能就會上一個臺階,你爸媽這一年的辛苦,很快就會因為這個改變而彌補過來。”
安沐的安穩,讓簡以溪稍微好受了點。
她垂着眼簾,眼角微紅,探手拉住了安沐的手,沒有用力,就那麽尋求安慰卻又不好意思似的,松松拉着。
安沐回握住了她的手,握得緊緊的。
簡以溪眼圈更紅了,吸了吸鼻子,聲音隐約有些哽咽,她依然垂着眼簾并不看她,只低聲說着。
“其實……我也不是非清華不可……我只是覺得……自己很沒用……
你比我漂亮,比我家境優渥,還比我頭腦好,你什麽什麽都好,是我這輩子都追不上的,我唯一比你好的就是成績,我也不是想超過你,我只是想追上你。
我想跟你一塊上清華,讓咱們的差距沒那麽明顯。
我想将來有一天,能站在你家人朋友的面前,驕傲的說我是你朋友,不會讓你因為我被看不起。
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實也不是真傻乎乎看不出陳寒居心叵測,我只是一看見她,我心裏就發慌。
我覺得我跟她差太遠了,你的朋友都是陳寒這樣的,還有梁思蕊,她也是法國常駐人口,家境不錯,閱歷也好,我真的……我……我跟她們差太多了。”
安沐沒忍住道:“陳寒現在已經不是我朋友了,我的朋友是你,是毛毛,我們沒有差距。”
“我知道,現在咱們都是考生,看不太出差距,可等将來呢?你的朋友圈真的跟我不是一個層次的,這個差距只會越來越大,考上清華是唯一一個可以跟你拉進層次的辦法,我……我必須考上,你能明白嗎安沐?”
安沐……還真有點不太明白,她沒想過時隔兩年,簡以溪居然還這麽依賴自己。
她以為這一年多來,簡以溪對她的依賴覺已經随着時間流逝淡化,畢竟這麽久沒見,簡以溪也沒表現出什麽異常,不見面還能各自安好不就是不依賴的表現嗎?
她哪裏能想到,簡以溪居然把這依賴具物化成了考上清華?
可清華明明是她上輩子的夢想,怎麽就跟自己扯上了關系?
而且,上輩子的她雖然重視朋友,比如毛毛跟她一塊兒同甘共苦,她們的感情不管前世今生,都無法撼動,可再怎麽樣她也沒到簡以溪這樣總是害怕将來會分開的程度。
她和毛毛一直都是自然而然的交往,從來不考慮那麽遠,但是也相信彼此的友誼能持續一輩子。
難道真是因為……她的家庭條件讓簡以溪有壓力?
可是……現在交朋友還要門當戶對的嗎?有錢人難道就不能有普通家境的朋友?
是她的教導方法出了問題?還是簡以溪太缺乏安全感?也或者……還有別的什麽她不知道的原因?
一年多不見,又是在簡以溪最失意的時候,情緒一打開就有點剎不住,簡以溪握着她的手,強忍着憋了不知道多久的眼淚,低聲傾訴着。
“我其實……其實也不是真的不心疼爸媽,也不是固執自不量力,我……我只是想跟你做一輩子的朋友。
我不想等将來有一天,咱們的差距大成天塹,到時候真的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根本沒有共同話題,真的會漸行漸遠 ,到時候就算我再想跨過去追你也跨不過去了。
我……我真的……真的很怕失去你,我怕有一天,我突然轉頭,發現你已經不在了,就像……就像高二寒假,只是一個寒假的工夫,你就沒了,就丢下我轉學了。
這次是轉學,下次呢?下次又會是什麽?
只是轉個學,我就需要花一年半,甚至兩年半才能追上你的腳步,我不知道下次我還要花多久。”
聽她這麽說,安沐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簡以溪的人生軌跡打從兩年前就已經變了,思想自然也在慢慢改變,會偶爾出現安沐意料不到的情緒變化也是正常的。
安沐微嘆:“如果你是為了我,那就沒必要非上清華,我剛才就說了,二本三本其實也不錯,重要的不是你上了什麽學校,重要的是你的能力,大學只是讓你學習理論知識的地方,我相信依你的能力,不必去給別人打工,可以自己開創自己的公司,那樣是不是重本其實就不重要了。”
“又來了……”
“什麽又來了?”
簡以溪咬着下唇,歪頭看着她,唇角獨獨的小梨渦因為嘴唇的用力,淺淺凹下一點,眼裏閃着淚花,看着說不出的委屈。
“我發現你挺笨的。”
“我不是說你腦子笨,你腦子裏的彎彎繞繞比誰都多,你……”
安沐打斷:“我可不覺得這是在誇我。”
簡以溪見她板着臉,怕她誤會,下意識擡了下脖子想解釋,一下子扯到了傷處,痛得剛張開的嘴立馬扭曲了。
“你小心點兒!”
安沐也幫不上忙,只能看着她疼,盼着她快點緩過來。
好在簡以溪很快就緩了過來,喘了口氣道:“我不是拐外抹角內涵你,我說你笨,是說你看着聰明機靈能言善辯,其實越是在親近的人面前你越是粗神經,越是不會說話。”
——剛喘上氣就又說這麽多,就不能緩穩當了再說?
安沐抽了張紙幫她蘸了蘸額角疼出的一絲薄汗。
“怎麽得出的結論?”
“就比方說當初我去給你過生日,你噼裏啪啦訓我一頓,要不是我直白地指出來,你根本就察覺不到我委屈。”
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
簡以溪接着指控:“我都說了我委屈,讓你安慰我,說了抱一下也行,你還真就抱、一、下,安慰也就會那一句,兇了我一籮筐,安慰就一句,你自己掂量掂量這差別。”
安沐眨了下眼,面無表情地把擦汗紙扔進垃圾簍,她實在不知道該擺出個什麽表情。
上輩子她身邊幾乎沒什麽親近的人,唯一的謝毛毛也有男朋友,不可能總陪着她,她的确是沒有太多和親近的人接觸的經驗,也不太擅長安慰人。
不過這并不是她兇簡以溪的理由,就像上輩子她從沒兇過謝毛毛一樣,她通常是不會兇朋友的,簡以溪不一樣,簡以溪在她眼裏就是自己,是小孩子的自己,也可以簡單約等于……自己的小孩?
雖然也不是這個意思,不過也差不多。
這麽想來,她的确是像個家長一樣,總會不由自主忽略簡以溪的感受,只會強加自己的想法。
“你剛才說又來了,是我又說了什麽不對的話?”
簡以溪微點了下頭,“也不是不對,只是有點難過,你上次就說過一次,我當時心裏也不舒服,但我不是氣你,我是氣我自己,你說二本三本也不錯,讓我覺得,我好像真的很差勁,很菜很笨很蠢,好像一輩子都追不上你,尤其現在變成這個樣子,好像就是為了佐證我真的很笨似的。”
這麽一說……好像的确是有點不太合适……
安沐垂眸不自然的眨了兩下眼,嫣紅的唇抿了又抿,道:“那……我……我跟你道歉,我是真的覺得二本三本也沒什麽,所以才會那麽說,我……沒別的意思的。”
簡以溪什麽時候見過安沐這麽吞吞吐吐的可愛表情?
她沒忍住咽了口口水,想捏捏安沐的臉,又怕安沐生氣,手指蜷了又蜷,沒敢伸過去,就算安沐不生氣,病房還有別人,她只能把這個小小的心思壓在心底,等只有她們兩個人的時候再付諸行動。
“你道什麽歉?本來就是我玻璃心,對別人也就算了,對自己人說個話還得小心翼翼的,那多累?
我就是想說,以後咱們對對方有什麽不滿,或者心裏有什麽委屈,就直接說出來,千萬別藏着掖着,開誠布公才更能長久。”
安沐這才明白過來她控訴的本意,忍不住将她。
“你好意思說嗎?住院的事不才瞞了我?”
“啊……這……我……我是想說你轉學的事!你能不能別帶歪話題?以後不管怎麽樣你也不能突然消失,咱們說好了的。”
“轉學都過去一年多了,咱們還是先從最近的往前捋吧,這住院的事,還有之前打我那個同桌的事,你不都瞞我了嗎?”
簡以溪嘆氣,論嘴皮子,她永遠都說不過安沐。
不過不要緊,她有絕招。
“哎呦……嘶!”
“怎麽了?又扯着了?你倒是慢點兒。”
簡以溪趁機調轉矛頭,“你說話不算數。”
“我怎麽了?”
“你說以後我疼了你就幫我吹吹,我現在這麽疼,也沒見你幫我吹。”
這話一出,隔壁床大媽下意識轉頭看了眼簡以溪。
簡以溪背臉看着安沐,并沒有發現大媽關愛智障的眼神。
當着滿屋子人的面,安沐有些不自在,可簡以溪期翼的目光又實在忽略不掉,她顧不得反駁她原話說的是“打針幫她吹”,只是壓低了聲音道:“有人,別鬧。”
簡以溪扁了扁嘴,委屈得不得了。
“就知道你是騙我的……”
都說生病是人最脆弱的時候,看來一點兒不假,簡以溪雖然不是生病是受傷,不過道理都是一樣的,不舒服的時候,的确是想跟親近的人撒嬌抱屈。
安沐從沒被人撒嬌過,除了簡以溪,她發現自己真的拿撒嬌完全沒有辦法。
“好了好了,吹吹不疼了。”
安沐俯身隔着短袖t做樣子吹了吹。
簡以溪又舉起胳膊,露出胳膊裏側的擦傷。
“這兒也疼。”
插傷并不嚴重,已經結痂,只是簡以溪皮膚太白,尤其是手臂內側更顯得白,襯得那擦傷邊緣格外的鮮紅,看上去觸目驚心。
之前簡以溪一直縮着那條胳膊,傷又是在內側,安沐并沒有發現,這會兒看到,忍不住蹙了眉。
“這傷口這麽新鮮,跟車禍不是一起的吧?”
“我考完最後一場出來,頭太暈了,差點從樓梯上滾下來,就趕緊拽那個樓梯扶手,可是我胳膊沒勁兒,就蹭着下來了。”
說完,簡以溪扁嘴,眸底水光粼粼。
“疼,吹吹。”
安沐心疼之餘帶着氣,“你小嗲精附體嗎?”
“嗯……吹吹。”
她還“嗯”?
“一年多不見,臉皮厚度也見長了?”
簡以溪執着地舉着胳膊,大有她不吹她就不放下的架勢。
安沐看了一圈看其他家屬病人,大家都在笑,倒也不是惡意的,大約就是覺得小女生撒嬌怪有意思的。
安沐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怕她一直這麽舉着再扯着傷口,只得低頭吹了吹。
“吹吹,不疼了。”
“還有這裏。”
簡以溪又指了指眼角。
“這裏怎麽了?”
眼角微微有點紅,但并不是受傷。
簡以溪坦言:“上火了。”
“上火也算?”安沐無語。
——算,為什麽不算?好不容易厚着臉皮撒撒嬌,不一次要個夠,多虧?
簡以溪也覺得自己臉皮厚度見長了。
安沐無奈,俯身沖着她的眼角輕輕又吹了下,怕吹進眼睛不舒服,就是做做樣子。
吹罷起身,發現簡以溪看她的眼神愣愣的,視線似乎盯在自己嘴上。
喊了一聲沒反應。
安沐又喊了聲:“簡以溪?怎麽了?”
簡以溪這才回神,臉頰可疑地暈了紅。
“那個……沒,沒什麽。”
這孩子,奇奇怪怪的。
安沐也沒多想,養母推門進來了,走路帶風,邊走邊道:“原本想早點兒來的,誰知道連誤了兩趟公交車,早知道我直接搭出租過來了。”
坐公交一塊,出租卻要十幾塊,養母仔細慣了,安沐都能理解,而且,簡以溪的醫藥費估計還是養母這邊先墊上的,也不知道那個肇事司機聯絡上了沒。
安沐說了句“沒事”,就讓開了路。
有養母在,也輪不到她上前伺候,養母肯定也是不會讓她動手的。
簡以溪躺着不能動,養母熬得小米粥,拿了粗吸管直接讓簡以溪吸着喝,養母不時夾個菜,喂個饅頭。
養母扶着飯盒扭頭沖安沐道:“你趕緊回去歇着吧,鍋裏還給你留了飯。”
安沐搖了搖頭:“我就不回去了,中午飯還得嬸子做。”
養母道:“中午就不做了,我買點兒喂她,我等下午回去,炖點雞湯,晚上送過來我就不走了,你晚上能在家好好休息,明天你也該回北京了吧?別讓家人操心。”
“我不回去。”安沐按着床尾欄杆道:“都考完試了,我也沒什麽事,我就在這兒陪床,嬸子管送飯就行。”
養母瞪圓了眼,“那怎麽行?”
安沐微笑:“怎麽不行?看護可輕巧了,幾乎沒什麽活兒,送飯可就不一樣了,還得買還得做還得跑來跑去的送,最累人,嬸子可要受累了。”
“我再累都是應該的,倒是你……”
“我也是應該的,我們是朋友。”
養母一個人确實有點騰不出手,見安沐堅持也就沒再多說。
“那你不回家……那就去外面吃點早安吧,我要早知道就給你帶過來了。”
“沒事,我正好想喝豆腐腦,醫院對面應該就有賣的。”
安沐出去吃飯,順便給家裏打了個電話,說了下情況,安媽一聽簡以溪出了車禍也是吓了一跳,讓她多幫着點兒,不急着回來。
安沐走的時候,病房只有病人和家屬,回來的時候卻堵了護士和醫生。
醫生正在訓斥簡以溪:“都說了剛手術過,等兩天再下床,你上什麽廁所呀?!”
作者有話要說:??二合一
我再趕緊去寫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