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魔力共鳴
VOL.4
望春
LONGING SPRING
一個前所未有的靈魂伴侶連接所能抵達的深度令伏地魔無比震驚。
黑魔頭為此遠渡重洋,意圖獲取他最後一個可能的優勢。
這事或許成功了,或許失敗了。
因為哈利終于有機會對伏地魔說——
“我抓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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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伴侶之間可能不自覺地引發魔力共鳴,當他們的靈魂連接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
“在某些特定的條件下,一方可以同時催動雙方的魔力,更好地加深他們之間的羁絆。共鳴不可被預見,它是自然而然地發生的,兩人都會享受這種前所未有的驚人親密……
“并非每一對伴侶都能做到這點,這大概取決于兩人對彼此的了解和感情。事實上,有史以來只有一對這樣的記錄。因為太過罕見、持續時間又短,研究者們無法将魔力共鳴當成一種普适性規律。也正因為如此,目前可供參考的資料極其稀少……”
在第不知道幾次回憶起這些語焉不詳到令人萬分惱火的解釋時,伏地魔正坐在一個位于紐約地下的酒吧裏,面前痕跡斑駁的木桌上擺着杯富有北美魔法界傳統特色的咯咯烈酒(Gigglewater)。酒吧的天花板低矮壓抑,老板是個雪茄不離口的妖精無賴,客人們不是小偷娼妓就是巨人女妖,髒話和口水滿天飛,不遠處還有人揪着領子打架……
場面肮髒又混亂,但黑魔頭視若無睹。甚至,他根本沒動過他的酒杯。固然,他對喝下去後會讓人不受控制地放聲大笑的酒毫無興趣;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可不是為了喝酒才到這裏來的。
酒吧吧臺附近,有一支妖精樂隊正在粗糙石牆的襯托下演奏爵士樂。不管是巫師還是魔法生物,近處的一圈顧客都在跟随節拍搖頭晃耳,模樣好不陶醉。
伏地魔迅速地瞥了一眼,就把自己的視線收到了垂落的兜帽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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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上個月,有只妖精用非法獲取的魔杖把三個巫師變小,還試圖踩死他們。後來它被英國魔法部抓住了,然而正值妖精權利法案談判期間,妖精們已經放出話來,要求魔法部無罪釋放那只綽號繭子手(the Horny-Handed)的犯事妖精。事情可預見地不順利,雙邊關系更是迅速跌入冰點以下。
但看來北美并沒受到這事兒影響,伏地魔不動聲色地想,對打聽消息來說是件好事。他随即把焦頭爛額的英國魔法部抛到一邊——好像大家會輕易忘記福吉的侄子魯弗斯(Rufus Fudge)剛進禁止濫用魔法辦公室工作就把一長列麻瓜火車變沒了似的——又擡眼去打量那一圈客人。
裏頭有個身形特別顯眼。倒不是說它身高有多出衆(實際上不超過三英尺),而是因為它的長相奇異——招風耳、長鼻子,灰而光滑的皮膚,手掌偏大,擅使弓箭。
那是一只普庫奇(Pukwudgie)。
和對咯咯烈酒的态度一樣,伏地魔也對這種同樣是北美特有的魔法生物不感興趣。他真正的關注對象是一棵古老神秘的蛇紋木,而它就種在用普庫奇做守衛的地界上。以他看到的資料而言,那些類人的玩意兒擁有突然出現或消失、一定程度的變形的能力,還會放火。
威脅不算大,可誰也不想在進行秘密行動時被打擾,對吧?
況且,他的事情很重要,絕對不能出半點纰漏……
伏地魔相信自己對付普庫奇就是動動手指的功夫,但鑒于他還不能确定那個古老的蛇語反咒到底該怎麽說,他猜測自己大概得花點時間挨個嘗試。這正是他要先抓住一只普庫奇的原因:意外沒完沒了,他真是受夠了!
那只普庫奇對自己将要面臨的危險渾然不覺。它還在傻笑着,手裏新倒的酒已經灑了不少,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不打算起身。
伏地魔再次收回目光,略有不耐煩。那些含糊不清的話語又開始在他腦袋裏回蕩,于是他更不虞了。
“可能不自覺地引發魔力共鳴”?
“同時催動雙方的魔力,更好地加深他們之間的羁絆”?
“它是自然而然地發生的,兩人都會享受這種前所未有的驚人親密”?
“這大概取決于兩人對彼此的了解和感情”?
都是些什麽見鬼的結論?誰能給他詳細且合理地闡述下其中的魔法原理?還有,莫非那種鈍痛也能算作享受嗎?最糟的可能,這又是一次和他最大的失敗相關聯的情況,所謂“愛是最偉大的力量”?
伏地魔在兜帽底下翻了個沒人看得見的白眼。天方夜譚,他悻悻然地想,而他好像總是更不走運的那方。但這次他絕對會勝利:他會拿到他的祖先薩拉查·斯萊特林的魔杖,之後便用不着再擔心孿生魔杖的問題了——
好吧,至少用不着再擔心孿生魔杖的問題。因為除去這個,還有許多別的問題……
想到這裏,黑魔頭的思維自然而然地發散了。
哼,孿生魔杖……就好像他們之間的連接還不夠緊密似的,就好像他對哈利的另眼相待還不夠明顯似的……再這樣下去,所有人都遲早會知道……
白崖事件的發生顯然要歸功于哈利,誰知道他那時候到底觸發了什麽“特定條件”……這最好是“不自覺”和“自然而然”的,否則男孩絕對得滿世界跟着他、好一次次實踐……不,不要,千萬還是別,現在的程度就已經夠嗆了……
漫長的一曲完畢,那只普庫奇似乎終于喝夠了。它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還在拼命咯咯笑個不停。伏地魔迅速回神,用眼角餘光不着痕跡地觀察着。在普庫奇快要走到大門時,他施施然起身,像是漫不經心地跟了上去。
一直等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坐在他原先位置斜後方的兩個巫師才敢開口說話。“那家夥看起來真吓人,”其中一個先開口,心有餘悸地按着左胸,“他是個吸血鬼嗎?”
“有可能,”另一人頗有同感地贊同,“他什麽也沒喝,而我确定這間酒吧的菜單上沒有任何血液制品。”
“也許是石像鬼呢?”第一個人又猜測道,感到自己的心髒依舊因為緊張而跳得飛快。
第二個不同意。“石像鬼一般有翅膀,”他據理力争,“你還不如說他是個食屍鬼。”
最早開口的人猛地灌了自己一口濃烈的龍舌蘭酒。“你沒明白我的意思,”他把原本就低的聲音壓得更低了些,“不管他到底是吸血鬼還是別的啥,為什麽會平白讓人覺得恐懼?我甚至沒看到他的臉!”
這話一出,兩個人都想到了相同的方向,不由愣住了。面面相觑好一陣後,第一個男巫幹笑着打圓場,雙頰因為血色消失而發白:“不、不可能的,那個人不是不列颠的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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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典型的魔力共鳴。”
當鄧布利多的這句話不期然地跳進腦海時,哈利正在他那張堆滿搖搖欲墜的材料的狹小辦公桌上整理線索。剪報和密信到處都是,連個好好放手的地方都沒有。而無論是哪一張紙,甭管用印刷字體還是手寫字體,上面都有那個令人聞之色變的長串組合單詞——
那個名字都不能提的人。
自伏地魔上了預言家日報頭版之後,陸陸續續地,有些人聲稱自己見過他。一開始,傲羅們仔仔細細地一一追查。然而,頗具諷刺意味而又在意料之中的是,越來越多的人這麽說,結果卻被證實為,他們都只是為了博取眼球而撒謊。
作為被頻頻愚弄的那方,哈利相當憤怒,他真的弄不清那些人到底在想什麽。更令他憤怒的是,若不是如此,斯克林傑也不會要求把所有有關黑魔頭蹤跡的訊息都當成假消息處理。
“這大大降低了傲羅辦公室的工作效率,”魔法部長發起火來的模樣就和頭老獅子似的,“讓那個家夥見鬼去!就當他死了!”
這當然是氣話。誰都知道,殺死伏地魔的難度極高,更別提黑魔頭已經搞過一場死而複生的戲碼。
哈利很懷疑,斯克林傑可能只是覺得抓到伏地魔的概率太渺茫,才要求傲羅們把注意力放在其他黑巫師身上。距離十個食死徒越獄已過去數年,在搜尋他們的蹤跡方面,除了多發幾張跨國通緝令,魔法部什麽成果也沒有。要不是去年逮到了蟲尾巴,這會兒斯克林傑的壓力還要更大。
先從相對簡單的地方入手,這種策略不能算錯。哈利猜測,換他去做魔法部長,大概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是,他的身份與其他人都不同,他有理由認為黑魔頭才是解決一切問題的正确切入點。
綜合以上的情況,結果就是,哈利必須在繁重的訓練裏擠出時間,去審核那些從國內外雪片一般飛來的情報、信件和各類刊物。好在,傲羅的試用期足有三年,在此期間,他沒有多少正式任務。再加上直系上司金斯萊的支持,只要找到可疑的線索,他就能進一步調查,包括實地勘察在內。
關鍵在于,幾乎沒什麽線索有讓他出外勤的價值……
哈利猛地往後一仰,老舊的木椅因此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但他根本沒注意。
在确定杜蘭已經不可能合作之後,鄧布利多聯系了許多老朋友,最後找到了一個德高望重的非洲酋長,并從那位足有三四百歲、講一口艱澀古英語的老人嘴裏得到了不少有用信息,其中就包括魔力共鳴。
在老人的形容裏,靈魂伴侶的連接稀少而神聖,而伴侶之間能夠産生魔力共鳴更是萬裏挑一。這意味着伴侶雙方的聯系緊密到無間:至少有一方已經坦誠以待,同時另一方并未抵觸。每到這種時刻,兩人的魔力就有可能被同時觸發。每次的魔力表現也不盡相同,但相同的是,它永遠朝着能夠進一步加深兩人連接的方向,令他們更理解彼此。
哈利早就不浪費時間在懷疑他的連接強度上了——梅林知道,像他和伏地魔這樣的聯系還能不能更緊密——但他挺懷疑,伏地魔沒抵觸是因為黑魔頭沒法預見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萬一……”他嘗試着提問,“萬一其中有一個不想要呢?”
對此,老人意味深長地笑了。他肯定看出了哈利懷有的微弱希望,卻給出了一個仿佛完全不相關的回答——
“用你的心。”
回憶在這裏戛然而止,因為窗外突然刮進來一陣強風,把傲羅辦公室裏的紙質材料吹得滿室亂飛。哈利無奈地站起身,拿出魔杖收拾殘局,同時忍不住腹诽負責決定每日天氣的魔法維修保養處。
工資都漲過了,他們就不能天天都來溫和晴朗……
呃?
哈利的視線突然被一張搖搖欲墜地掩在吊燈上的《紐約幽靈報(New York Ghost)》吸引住了。報紙最靠下的角落正好和他的鼻尖平齊,而那裏有篇小豆腐塊文章用純然玩笑的語調寫道,有人認為他們前幾天在盲豬酒吧看到了疑似伏地魔的黑袍人。
寬大單薄的衣物,一直用兜帽遮着腦袋,黑色口罩擋得更是緊緊實實,還令人不由自主地退避三舍……
哈利一把抓下那張報紙,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讀了三遍。記者認為誇張的形容在他看來相當精準;但如果那真是伏地魔,對方在美國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