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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食死徒內讧

等哈利回到下榻的旅館時，時間已經到了下半夜。他本以為其他人都睡了，但出乎他意料之外，金斯萊正窩在壁爐前的扶手椅裏打盹兒。門板一聲輕響，他立即警覺地睜開了眼睛。“噢，哈利，你可算回來了。”在迅速地打量過哈利全身後，他的表情不那麽緊繃了，“看來沒碰上什麽硬茬？”

哈利跟着金斯萊的目光看了看自己。他早就用魔咒清理過被弄髒的衣物，絕不可能帶着一身可疑痕跡出現。“沒事兒，”他心虛地撒謊，心想伏地魔肯定是那個最大的硬茬，“鄧布利多交代的事情，你知道的。”

聽了這話，金斯萊又變得審慎起來。“他确實和我說過這個，”他态度嚴肅，“但我不認為讓你一個人冒險是個好主意。”

哈利張了張嘴，又閉上了。說實話，在打探食死徒消息這方面，沒人比他更安全，因為黑魔頭不允許手下們動他。問題在于，幾乎沒人知道知道他和伏地魔的深層關系，其中包括金斯萊。“我知道尺度，”他含糊地解釋，希望金斯萊不要追根究底。

金斯萊果然蹙起了眉。約莫是看出哈利的意思，他體貼地轉移了話題。“本來唐克斯要和我一起等你，可這樣做太明顯，我讓她先回房休息了。”他說，視線依舊落在哈利身上，“你找到了什麽新線索嗎？”

即将召開的食死徒會議絕對是條新線索，不過哈利不确定他能現在就告訴金斯萊。“我想我得立刻回英格蘭一趟，”他順勢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我可能找到了彼得·佩德魯的行蹤。”

聽到第一句時，金斯萊難以控制地揚起眉；但聽到下一句，他就立刻理解了。“真的？”他精神頓時振奮，“确實是個好消息！迄今為止，我們還沒找到他的蛛絲馬跡！你需要幫手嗎？”

潛臺詞就是要派傲羅和他一起去——金斯萊是傲羅辦公室主任——哈利趕緊搖頭。“我還不确定消息來源可靠與否……”他吞吞吐吐，莫名想到伏地魔知道他這麽說可能會給他兩個特大號白眼，“萬一白跑一趟，可能會影響司長、乃至部長對我們之後行動的支持。我打算告訴鄧布利多，這事兒由鳳凰社來做更合适。”

金斯萊思索片刻，被說服了。“那就這麽辦。巴黎的會議只剩一天，你請假問題不大。”

“謝謝。”哈利真心實意地說。部裏的程序有金斯萊幫他解決，他就能騰出時間好好考慮，到底是他去抓蟲尾巴更合适，還是讓別人代勞、而他自己去嘗試找出食死徒的聚會地點更合适了。

**

深夜，拉雪茲神父公墓。

作為肖邦、莫裏哀、巴爾紮克等諸多名人的安息所，這座公墓是巴黎游客的重要打卡景點，白日裏只能用人來人往、摩肩接踵形容。因為環境幽雅，連周邊居民也經常到此散步讀書。

但在這種寸土寸金的情況下，墓園東部居然有一塊寸草不生的荒地。沒有人知道它留在那兒幹什麽，也沒有人知道為什麽它沒被開發。因為麻瓜們根本看不見它，地圖上也沒有标注。也許有幾個長壽老人還能依稀記得，原本在此的是萊斯特蘭奇家族墓地，被毀于一場1927年的詭異大火。可即便他們說出來，也沒有誰會相信了。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沉沉夜色中，兩個戴着銀面具的黑袍巫師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入口處。高個兒四下裏檢查了一番，扭頭對另一人說：“這裏确實有障眼咒、空間折疊咒和麻瓜驅逐咒。”

他的同伴正忙着布下一種濃得看不穿的黑霧。“法國魔法部。”他壓低聲音回答，手頭的動作一刻也沒有停止，“他們會定期派人來補上。早前的計劃是輪流看守，但這份工作太無聊，沒人願意幹。”

高個子了然點頭。“畢竟是被厲火燒過的地方，”他對這種極其黑暗的魔法報以毫不在意地聳肩，也加入了施放黑霧的行列，“誰也不想自己出事。”

要讓黑霧完全覆蓋一塊十幾萬平方英尺的地界可不容易，但空間折疊咒有效地縮短了用時。兩人很快做完前期準備，随後一前一後地鑽過那些濃霧。待到內部檢查也萬無一失後，更矮的男巫撩起左手袖子，用魔杖按上标記處的上臂皮膚——

那個骷髅樣的圖案迅速變黑變燙。由骷髅口中鑽出的大蛇像是活了一樣，游動身軀，烏黑的蛇信伸縮着，眼中綠光乍現，轉瞬即逝。

“主人聽到了。”

“他們馬上來！”

這兩句話幾乎是同時響起的。兩張銀面具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睛裏捕捉到了興奮與激動。很快，隐隐的風聲呼嘯着由遠而近——

先是一個兩個，而後是五個十個。不過三分鐘，空地上已經聚集了兩群人。更大的那撥正謹慎地打量另一邊，時不時交頭接耳；而更小的那群則好奇地打量周圍，其中兩個已經開始嘗試朝對方打招呼。

就在這當口，又有一個男巫落了地，不偏不倚地在兩邊人馬正中。“主人要我先行清點人數。”小克勞奇剛直起身就清楚地說明意圖，“人齊了之後，他馬上就到。”

一聽這話，原本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的黑袍巫師們就自覺分散開來，照着他們各自的位置站好。而看出其中有約定俗成的規矩，更小的巫師團體現在有點緊張了。

小克勞奇注意到了他們細微的動靜。“新來的人，”他沉聲道，“你們的位置将由主人指定。”他的目光穿過自己的面具，在那些人的銀面具上挨個逡巡，“根據你們各自的……”

這話還沒說完，頂上天空忽而銀光一閃。所有食死徒都被這種之前沒發生過的現象吸引了，不約而同地擡頭。很快，他們驚奇地意識到那不是黑魔王，而是一個快要遲到的新人。

“對不起，”新來的巫師站穩以後立即道歉，聲音清脆悅耳，“我是不是來晚了？”

竟然是個年輕女人，人群中頓時一片嘩然。雖然食死徒一般只對魔法能力有要求，但女巫在他們之中确實稱得上鳳毛麟角。

“還沒有。”被打斷的小克勞奇回答她，視線不自覺地停留在對方面具突出的兩只小銀角上，“你的面具很有特色。”

女巫愣了愣，随即為這種預料之外的友善而高興起來。“謝謝，我也這麽認為。”

不知是誰輕笑出聲，原本沉悶壓抑的氣氛活絡不少。但這種輕松只持續了一小會兒。因為在小克勞奇能夠接話之前，有個人從自己的位置往前邁了一大步。“你是誰？”

暫且不提這話語氣有多麽冷硬和警惕；至少對接下來可能産生的沖突，她毫無畏懼地露出了真容。

也正因為如此，新來的女巫一下子就認出了對方。“貝拉特裏克斯·萊斯特蘭奇？”她感興趣地說，“我在報紙上看過你的臉。”

“确實是我。”貝拉特裏克斯冷哼一聲，驕傲地揚起下巴，“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新來的女巫停頓了一下。“我要現在做自我介紹嗎？”她環視四周，“我以為這個環節要等主人到來後才會開始。”

規矩确實如此，不少人都在暗自點頭。貝拉特裏克斯頓覺顏面全無，惱火地到處掃視。她不想逾矩，只能不情不願地做出了退讓。“等到那時也行，但你至少得解釋剛剛發生的事！”

“什麽……”新來的女巫——也就是芙蕾雅·杜蘭——條件反射地問，随即反應過來。“你在說這個嗎？”她擡起右手，上頭的雙蛇銀環明晃晃地反射着亮光。“這是主人的信物，效果約等于你們的标志。”

雖然有所猜測，但真聽到時，貝拉特裏克斯還是瞪大了她原本就不小的眼睛。“憑什麽？”現在她的語氣确實是咄咄逼人了，“你憑什麽得到那個？”

很顯然，她就差把“你憑什麽有特殊待遇”以及“沒有黑魔标志的同伴都不可信”挂在嘴邊了。但就算她沒說出口，其中潛臺詞也太過明顯，大部分食死徒的目光都因此帶上了懷疑。

杜蘭在自己的面具底下皺了皺眉，本能地覺得這個女人态度不太對勁。老成員可能對新成員有抵觸，但這抵觸也太過了……“事先聲明我很樂意，但主人要我做的事情不方便烙印。”她盡力解釋，同時試圖分析對方敵意的真正來源，“而且，我相信一會兒主人會親自說明這點。”

這是實話，可是貝拉特裏克斯更生氣了。“有什麽事情只有你能做？”她發怒道，幾乎接近大叫大嚷，“我也可以，任何事我都能為主人效勞——任何事！”

別的都還好，然而被質疑專業性……

杜蘭也惱火起來。“那可能還真不行，”她針鋒相對地頂了回去，“主人之所以需要我，就是因為那事情只有我能做！我——”她剛想說所有聰明人在遇到靈魂伴侶的問題時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她，但又險險地反應過來，貝拉特裏克斯似乎還不知道伏地魔有靈魂伴侶。

她不知道……

噢。

杜蘭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被貝拉特裏克斯當成了假想敵，感情上的那種，還——見鬼地——有關黑魔王。“雖然這話不該我說，但——”她開始覺得這事情變得好笑了，“給你一個好心的提醒，不要奢望得到和你沒關系的東西，貝拉特裏克斯。”

這話過于直白，有人在倒抽冷氣，而貝拉特裏克斯被徹底激怒了。“你——你竟敢——”她氣呼呼地說，快步向前的同時伸手摸向腰間的魔杖袋，“我必須給你一個教——”

“住手，貝拉。”小克勞奇一直在關注形勢發展，見此立即插到兩人中間，“你不真的打算在這時候鬧事吧？主人馬上就來了。”

伏地魔的名諱讓貝拉特裏克斯稍微冷靜了一點，但也只是一點。“你聽聽她說的話，巴蒂！”她依舊火冒三丈，“她以為她是誰……”

“我可沒以為我是誰，”杜蘭立即抓住機會反駁，“至少我從來沒産生過你那樣的奢望！要知道，那個位置是命中注定的，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沒有資格！”

這話一出，整個場地霎時鴉雀無聲。不僅貝拉特裏克斯僵在原地；實際上，所有人都震驚地盯着杜蘭。

老牌食死徒全都知道貝拉特裏克斯對伏地魔抱有不正常的狂熱，也就對杜蘭“奢望”的所指心知肚明。想成為伏地魔的另一半确實是奢望，畢竟黑魔王怎麽看都不是一個談情說愛的好對象。

但她竟然說——

“那個位置是命中注定的”？

“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沒有資格”？

好像只有一種情況符合以上形容吧……

就在食死徒們滿腦子飄蕩着“莫非黑魔王真的有個靈魂伴侶嗎”之類的念頭時，話題主角姍姍來遲。

剛穿過那層只允許擁有黑魔标記的人通過的霧氣時，伏地魔就覺得情況不對；在發現所有食死徒迅速且整齊劃一地轉向他、銀面具底下的每只眼睛都還不掩驚悚時，感覺就更不對了。“你們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