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念之差
當伏地魔抵達卡巴尼街11號時,天已經黑了。借着老式路燈的幽幽光芒,他四下觀察了一圈,随後大步穿過馬路,推開了那扇挂着“休息”牌子的栎木大門。
杜蘭正在一樓等着他。見他出現,她立即站起身,恭敬地垂下頭:“主人。”
伏地魔腳步不停,大門在他身後悄無聲息地阖上。“到底什麽情況?”直至走到會客廳中央,他才開口問。
杜蘭便把從傍晚到現在發生的事情都說了。“波特不告訴我他的來意,但我覺得……”
“馬爾福。”伏地魔冷冷地從鼻子裏出了口氣,沒在意杜蘭的欲言又止,“如果不是他們引來的,我才覺得奇怪!”
作為一個剛剛宣誓效忠黑魔王的人,杜蘭知道自己資歷尚淺,明智地不對此發表意見。
一時間,沒人再說話。伏地魔的視線從會客廳擡高到二樓,在某扇緊閉的房門前駐留了一會兒,很快又收了回來。“那男孩呢?”
“我剛剛把他的椅子綁住了,”杜蘭立刻回答,“以免他再蹦來蹦去。”說到這兒,她小心地看了伏地魔一眼,“如果您沒有其他吩咐的話,我這就離開?今晚聖保羅教堂附近有個小型私人聚會,我收到可靠消息,阿金巴德也會去。”
巴巴吉德·阿金巴德(Babajide Akingbade),一個非洲巫師,繼鄧布利多之後擔任國際巫師聯合會會長的職務。
這個名字果然引起了伏地魔的注意。“雖然國際巫師聯合會基本只有名義上的約束作用,但能不給我們添麻煩也不錯。”他思索片刻,“你去吧,注意不要暴露自己。”
杜蘭非常理解裏頭的暗示——國際巫師聯合會裏有不少鄧布利多的人,阿金巴德可能也是其中之一。“我明白,主人。”她小幅鞠躬,而後快步離開了。
在門重新關上半分鐘後,伏地魔才動作起來。他拔出魔杖,杖尖朝上,無聲地蠕動嘴唇,讓整座房子都籠罩在他的咒語之下。而後,他踏上樓梯——
女人在樓上尖叫,試圖用東西把自己擋起來……但只要她有點頭腦,至少她自己是不用害怕的……他覺得有點好笑,她也沒帶魔杖……他們是多麽愚蠢、多麽輕信啊,以為可以把自己的安全托付給朋友,以為可以把武器丢掉哪怕一小會兒……
在記憶回放到他懶洋洋地撞開門之前,伏地魔在樓梯中段停住了。突然想起十多年前的經歷,這不像是他會幹的事:畢竟他自進入這座房子開始就一直能感覺到那種強烈的身體引力;用他的潛意識解釋也很勉強,除非是另一人的潛意識……
顯然只能是男孩。
如果他沒猜錯,哈利正在用回想莉莉和詹姆的方式來保證自己的清醒,他只是順帶接收了對方的思想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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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見鬼的連接……
伏地魔暗自詛咒了一句,腳下重新開始移動。随着距離的縮短,他身體裏熟悉的暗火也越來越熾烈、越來越難以控制。他來之前也能感受到這種隐藏于血液及靈魂的焦急催促,但剛才發生的事才讓他真正下定決心。
照杜蘭的研究結論,并不是所有的靈魂伴侶都從精神到身體無條件地相互吸引。最佳例證就是她自己:那個麻瓜的靠近能夠引起她身體的共鳴,但她的精神完全拒絕與命中注定的伴侶結合。最後的結果毫無意外:那個可憐的麻瓜因此丢掉了性命。
伏地魔當然不會把自己代入麻瓜——畢竟在他這個例子裏,他和哈利都是巫師——但這其中确實有個教訓。
最後,還有比徹底建立靈魂連接更重要的東西——
黑魔頭可以把自己的安全托付給救世主嗎?
黑魔頭可以在救世主跟前丢掉武器哪怕一小會兒嗎?
根本不用費神思考,誰都能輕易得出這兩個問題的答案。即便在阿茲卡班外的魔力爆發證實徹底連接只會令他更強大,可不受他控制的力量再強大又有什麽用呢?
得出這樣的結論後,伏地魔率先走進藥劑房。他輕而易舉地找到了那只裝着透明液體的長頸瓶,翻手讓它消失在袖間。在這之後,他才轉去隔壁。剛推開門,他就意識到,杜蘭說她相信“互為靈魂伴侶的兩個巫師之間是真愛”時絕對發自內心——
鑲着彩色碎玻璃的花窗,用魔法挑高的壁畫穹頂,鋪設着羊絨和埃及棉織物的四柱床……
作為古典卧室而言,這房間完美得簡直無可挑剔。
煞風景的是,屋子裏唯一的活人正怒視着他。但很不幸,這種瞪視根本毫無威力,當男孩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椅子本身還拴在床尾無法挪動的時候,更當男孩的翡翠眼睛裏濕漉漉、眼角還泛着不堪忍受的紅色的時候。
唔,也許他該收回前言,這情形确實不能算煞風景……
伏地魔身體裏的某個地方興奮地抽動了下。他不得不在門口多站了兩秒,好加強自己的大腦封閉術,平複那種不合時宜的沖動。
雖然她沒搞清他們之間的複雜關系、不知道還有一張床沒法解決的問題,但新人裏總算有個會辦事的了……他嘗試用之後的人員安排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也許芙蕾雅可以和巴蒂成為好搭檔……
“放開我!”哈利喊道,剛出聲就意識到他的嗓子已經因為藥效而發啞,立即又緊緊閉上了嘴。
伏地魔的思緒被打斷了。要不是他剛在樓梯上接收到微弱信號,他簡直要懷疑哈利在故意引|誘他。以前怎麽沒發現男孩有這方面的天賦?他這麽想,好整以暇地踱進房間,對男孩臉上閃過的一絲驚恐感到相當滿意。
這才是正常狀态,他在心裏告訴自己,同時刻意忽略了對方驚恐以外的其他情緒,魔藥只是個必須摒棄的幹擾因素……
“我确信我上次已經警告過你——”伏地魔緩緩開口,“別讓人找你麻煩,或者至少不要故意撞上去——你還記得嗎?”
哈利持續怒視他。“你什麽意思?”他使勁壓低嗓音,這樣聽起來就和平常差別不太大了。
對此,伏地魔回以冷笑。“芙蕾雅告訴我,你想潛入這裏,但被花圃裏的曼德拉草熏暈了。”他稍稍提高音調,“告訴我,你能做點符合你傲羅身份的事情嗎?”
“我那時正在做!”哈利生氣地反駁,“我只是……”
“你只是被逮住了而已,對不對?”伏地魔不由分說地打斷了他。
被死對頭這麽搶白,哈利臉上紅一陣青一陣。“我只是不小心……”這話說得他自己都心虛,只能把後面的句子全數吞了回去。
伏地魔又冷笑一聲。“我知道你怎麽想。你無非是借着我不能對你怎麽樣,就毫無顧忌地只身犯險。反正,到最後總有我給你收拾爛攤子,是不是?”
哈利瞪大眼睛,他簡直要被這種毫無根據的指責氣暈了。“才不是這樣!”他憤怒大喊,話出口後才慢半拍地意識到,他可能确實有只身犯險的傾向——要不然,為什麽他不叫上金斯萊、唐克斯一起呢?
“這是我一個人的任務!”
從魂器的角度來說,這話倒是沒錯。
“是嗎?”伏地魔本已經慢吞吞地踱到哈利前面,聞言剎住腳步,扭頭看他,眼神極冷。“真是精神可嘉啊,”他毫不掩飾話語裏的嘲諷,“為了他人寧願犧牲自己?我該稱贊你不愧是救世主嗎?”
“別再和我提那個詞!”哈利蓄積已久的怒氣徹底爆發了,“因為我不是,那是你選的!”
兩人都死死瞪着對方,氣氛一時劍拔弩張。因為聲音實在太大,哈利的話不受控制地在整個空間裏盤旋回蕩。但在回聲消失之前,某個直白的、一開始就有的事實愈發凸顯,即便兩人都試圖當它不存在——
整整三分鐘過去,哈利喉頭的粗氣還是沒能成功停下,只能無望地嘗試把自己縮成一團;伏地魔則一直保持着微微前傾的姿勢,與其說發動攻擊,不如說在遮掩什麽。
“我們偏題了。”最後,還是伏地魔率先打破尴尬,“與其糾纏于過去,不如專注于當下……”他的聲線依舊很平,但比之前緊繃了一點。
聽到“當下”這個詞,哈利更想把自己蜷起來了。被綁在椅子上真的很難受;無法挪動,也完全無法掩飾身體反應。最糟糕的部分則是,就以目前箭在弦上的情況,他的靈魂伴侶依舊不願意給他一個痛快……他敢對梅林發誓,黑魔頭接下來的話絕不是他想聽到的。
“簡而言之,我對你的要求是,今天的事情絕不能重演。”伏地魔接着說,紅眼睛上下逡巡,但絕不越過哈利胸膛以下的地方,“如果你再冒冒失失地落到我手裏,我就……”
“你就什麽?”哈利搶過話頭,猶嫌不夠地揚起下巴,挑釁意味十足。他之前還在掙紮,這會兒已經徹底豁出去了。
伏地魔微微倒抽冷氣,像是他沒料到哈利在這時候還敢火上澆油。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裏頭又恢複成了一片空白。“懲罰,”他異常平板地回答,“我猜你絕不會想要第二次。”
什麽懲罰能令他絕不想要再次經歷?
哈利還想問下去,但伏地魔已經先于他采取了行動——有只冰冷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扼住了他的喉嚨。這種桎梏迫使他不得不擡高腦袋,一時間難以呼吸;急促地喘氣後,他又反應過來,對方并沒有真正用力。
“你……幹什……”哈利斷斷續續地發出音節,同時在相當有限的範圍裏扭動身體,椅子和床柱之間發出一陣陣咯吱咯吱的摩擦聲。
相比輕度窒息的感受而言,脖頸處兩人相觸的地方更讓他忍受不了。連接帶來的熱度完全壓制住了那種冰涼觸感;他太熱了,汗如雨下,T恤因此緊貼在皮膚上,長袖襯衫背後完全濕透,褲子更是緊得發疼……
然而,這種程度的反抗對黑魔頭來說顯然不算什麽。“如果我是你,我就會盡力給自己找個舒服的姿勢。”他輕聲道,嘴唇幾乎貼上了哈利耳側;另一只手則繞過椅背,扣緊了哈利的雙手——
因為不停掙動,那雙手腕處已經被繩索磨破了皮,在空氣裏帶起輕微的血腥味。
但哈利完全沒有察覺。他幾乎要被快|感淹沒了,些微痛苦摻雜其中只能令他更興奮。“不要,”他想要拒絕,卻本能地向前挺動身體,“你放開我……”
出乎他意料之外,脖子上的手居然真的松開了。哈利大口喘氣,喉嚨火燒火燎,眼前一片因為缺氧而飛舞的金星,什麽都看不清。然而被放開并沒有令他更好過,因為他就差最後那麽一點了。“你肯定是……故意的……”他忍不住指責對方,完全沒想到自己的話前後矛盾。
伏地魔回以輕笑。“懲罰,哈利,我以為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的手重新落到哈利肩上,沿着鎖骨輕輕向下,像是碰到了,又像是沒碰到;就在哈利開始怒罵這種不上不下的吊胃口行為之前,他重重地、準确地按了下去,就在哈利胸口印記的位置——
“啊——!”
哈利無法控制地尖叫出聲。好半晌後,他才從一片白光的狀态中回過神。空氣裏多了一種新的微妙氣味,剛剛發生了什麽昭然若揭。在意識到這點的瞬間,一半的他惱羞成怒,一半的他只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