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時計Countdown

第14章 黑暗崛起

聖誕節當天的近午時分，哈利回到了格蘭芬多塔樓。穆迪親自護送他，一路臉色嚴峻，對哈利提出的諸多問題都含糊其辭，只用鄧布利多把事情處理完畢之後就會親自向他說明一切的說辭打發他。

對此，哈利完全無可奈何。他确實從伏地魔眼睛裏看到了一些畫面，但如果他沒弄錯，那已經是最後的部分——

在伏地魔射向鄧布利多的咒語打歪之後，黑魔頭氣得發了狂，看起來像是要毀滅一切；實話說，就算并沒有真正身臨其境，哈利也能輕易判斷，最後那個黑魔法威力極大；最後，在傲羅們手忙腳亂地抵禦那個咒語時，伏地魔直接幻影移形了。

哈利不知道那些在島礁上的人是不是沒事，尤其是鄧布利多。但考慮到穆迪說鄧布利多正忙着處理後續事務，他有理由相信校長安全無恙。

然而這只是哈利的猜測。好在，穆迪匆匆忙忙地離開之前還是給他留下了有用的東西，一份卷得很緊的報紙。

哈利迫不及待地把它展開，發現是今天《預言家日報》的加急特刊。毫無疑問，一整個頭版都被伏地魔的照片占據了：蛇臉男人浮在半空，魔杖斜指向下，無數黑水與銀火組成的兇惡大蛇正朝畫面外發起猛烈進攻；沾到它們口中綠火的岩石之類都迅速地自燃成了虛無，透明保護罩在這種強大的攻擊之下岌岌可危地晃動着。

這張照片的視角和哈利之前看到的完全相反，這也讓哈利看到了伏地魔的表情：男人面色猙獰，猩紅的眼睛裏像是能射出火來、下一秒就要了所有人的命似的。

伏地魔真的氣壞了。

雖然他在以一敵多的戰鬥中占據優勢、甚至當衆宣稱自己所向無敵，但他還是非常憤怒。

哈利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的傷疤，又摸了摸胸口的字跡。在伏地魔爆燃的怒火導致他頭痛得暈過去之前，他确實在伏地魔眼裏看見了鄧布利多的驚訝。

所以，不僅伏地魔，鄧布利多同樣沒預知到這件事的發生。

那也就是說，意外很可能起源于他——他看見伏地魔想要傷害鄧布利多，他試圖阻止；而不知怎麽作用的，他成功了。

可能也不算完全的成功，哈利沒忍住又憂心忡忡地想。如果不是發現了他的阻礙，黑魔頭就不會那麽憤怒，大概也不會用上那麽危險的群體殺傷性魔法。

但現在下最終結論還太早。哈利勉強按捺住自己，繼續翻看報紙。二版“阿茲卡班發生大規模越獄”的大字明晃晃，下面并排放着十張照片，每張照片都配有詳細的人物和罪行注解。他一眼就注意到貝拉特裏克斯嘲諷地撅起的厚嘴唇，整顆心猛地一墜。

他想到了他先在夢裏、後在黑屋裏看到的那張海圖。

上面沒有任何标注，但它只可能是阿茲卡班的地圖。

一切都解釋得通了：伏地魔早前就去過阿茲卡班，為食死徒越獄做準備；鄧布利多從哈利口中得知了伏地魔的行動和海圖的存在，也做了預防工作；然而食死徒越獄并沒能被阻止，伏地魔和鄧布利多因此短兵相接。

這八成也是伏地魔最後毫不戀戰的原因：食死徒們都成功逃走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完全沒必要再留下去。

“他們當然會知道，”伏地魔說，幾乎像個承諾了，“在他們該知道的時候。”

哈利想起不久前他和伏地魔争論時對方說的話，以及黑魔頭這麽說時的興味。他現在也知道那是為什麽了：食死徒們被關了十幾年後突然越獄，其後必定有人幫助；要麽避過攝魂怪，要麽拉攏攝魂怪。如果說有誰能做到後者，那必定是伏地魔。

三版的報道證實了哈利的猜測，以一種不太好的方式。“前後兩次越獄疑有聯系，魔法部擔心布萊克是食死徒的‘號召人’”……

哈利一看這個題目就氣得七竅生煙。他完全不想浪費精力閱讀別人說小天狼星的壞話，嘩地翻到下一頁——四版圍繞着傷亡情況展開，他很高興看到沒人死去。在場的傲羅多多少少受了傷，但被他們圍在中間的福吉沒事。最不走運的是烏姆裏奇：在伏地魔發動最後一擊時，她試圖擠進傲羅們的保護圈，但沒來得及，已經住進了聖芒戈重症病房。

雖然知道不應該，但哈利還是沒忍住覺得，這是淩晨發生的唯一一件能和好這個詞沾上邊的事。看來他們的第一任霍格沃茨高級調查官新學期沒法再故意找他麻煩了；除非在被黑魔頭的綠火燒焦半張臉和一條腿後，她還能輕易地從病床上爬起來。

片刻之後，哈利收回發散的思緒，繼續往下看。“原魔法部部長福吉引咎辭職”這排字一躍入眼簾，他馬上就被吸引住了——

“據悉，原魔法部部長福吉已于今天早些時候提交了辭呈。考慮到淩晨發生的惡□□件，他可能并沒有比引咎辭職更好的選擇。近半年來，福吉領導下的魔法部堅持認為那個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并沒有複活，并稱提出此說法的鄧布利多及哈利·波特在嘩衆取寵，是徹頭徹尾的騙子。這已經被證實為污蔑之舉，魔法部的公信力因此遭受嚴重質疑……

“據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魔法部職員稱，福吉的渎職之舉還不僅于此。他表示，鄧布利多早已得知食死徒有可能越獄，并多次提醒魔法部。但福吉拒絕相信這個提示，從未往阿茲卡班增派人手，膽敢在他面前提這件事的人甚至會被另尋理由貶職或開除……

“令人擔憂的是，在如此懦弱無能的領導之下，我們的安全到底還剩多少保障。更令人擔憂的是，目前魔法部群龍無首。緊急程序已被啓動，新的部長人選将會在今天晚些時候出爐……”

鑒于目前一團糟的情況，哈利有理由認為，不管新部長是誰，他都很難比福吉幹得更差了。他草草地掃過後頭大篇可能人選的分析，将視線移動到頁面右側——

“鄧布利多帶頭對抗那個名字都不能提的人”

标題下是一幅照片，鄧布利多高舉魔杖，杖尖處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半球形的保護罩，幾乎将整個不大的島礁都囊括在內。他的身形巋然不動，但從同樣維持保護罩的、最近一個傲羅的吃力神情來看，現場情況相當兇險。

“霍格沃茨魔法學校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現身阿茲卡班外圍海域，并為傲羅們提供了難以估量的幫助。據可靠消息，在傲羅抵達之前，有人試圖攔截越獄的食死徒們，并發生了遭遇戰。這極可能是鄧布利多的安排，因為他本人也比傲羅們更早抵達現場。我們尚未得知先遣人員的身份，但現場沒有發現任何屍體……”

先遣人員？鳳凰社的人嗎？

哈利頓時緊張起來。今天值勤的是誰？受傷了嗎？他們應該在魔法部的人抵達之前離開了，畢竟鳳凰社是個秘密組織。再者，鄧布利多連魔法部的人都保住了，怎麽可能放任鳳凰社成員涉險于不顧呢？最後，如果鳳凰社有人出事，穆迪的臉色肯定遠遠不止嚴峻，對吧？

在重複确認自己的邏輯沒有問題後，哈利勉強鎮定下來，把報紙翻到下一頁。新的版面是關于伏地魔如何複活的猜測，各種各樣，不一而足。

“沒人能從阿瓦達索命中幸存，我們所知曉的唯一反例是哈利·波特。現在看來，那個名字都不能提的人使這個例外的範圍擴大了。作為有史以來最危險的黑巫師，我們尚不能确定他掌握了多少禁忌法術；但不管它們包含什麽，很顯然其中都有一個與起死回生有關……

“也許他不是本人？畢竟十幾年來沒人真正見過他？現場目擊者很快否定了記者的猜測。‘那絕對是他，’一位願意接受采訪的職員說，嘴唇發白，‘他的樣子——他的魔法——他的一切——在面對他的時候，你甚至能感覺到全身寒毛在那種迫人的魔力下根根豎立——假使有冒牌貨能做到這點，那也和本人差不多了！’”

“那個人複活以後好像比之前更強大了？‘是的，’另一個資歷頗深的職員灰心喪氣地回答，‘我很不願意這麽說，但事實上我們用了所有能用上的人，而對面僅僅只有一個。結果，他全身而退，而我們呢？我發誓我的手只碰到了一點火星，可你看它現在——’他向記者展示他變得不太聽使喚的手臂，上面被灼傷的部分像幹涸的土地一般龜裂着，深可見骨，‘我在排隊等待聖芒戈的治療師，我肯定得看看這個問題，不然它會擴散到更多的地方。告訴大家做好準備，我們有一場硬仗要打。’”

“所以還是沒有人能回答那個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為什麽會回來這個問題？也不盡然。‘靈魂伴侶’，他們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如果一個人的另一半還活着，就有可能把那個人拉回來。雖然這概率僅存在于理論，而且誰也沒聽說那個人有靈魂伴侶，但複活這種匪夷所思的事都發生了，還有什麽不可能呢？’”

關于靈魂伴侶的采訪明顯帶着自嘲，但之後的部分哈利都看不下去了。他死死地瞪着“靈魂伴侶”那個詞，身體僵硬，手腳冰涼。

為什麽他沒更早發現？如果真是他活下來導致伏地魔也活了下來，是否意味着只有他死去才能真正殺死伏地魔？

**

伏地魔的頭疼總算好點了。

他坐在高靠背椅裏，面對着熊熊燃燒的壁爐。房間裏沒點燈，安靜得只有柴火焦化時發出的輕微哔剝聲。

這意味着男孩總算轉移注意力，他接着之前的念頭想，不再在緊張和憂慮之間打轉了。準确地形容，這麽長的時間之後，除了為其他人感到緊張和憂慮，男孩終于有其他的關注重點了。

他一開始只是對男孩的負面情緒做出反應。憎惡，不消說；憤怒，很合理；痛苦，更理所當然了——

但最難忍受的并不是這些，而是看似更加柔軟無害的情緒。悲傷，擔心，保護，以及所有一切能用該死的愛解釋的玩意兒。

軟弱，伏地魔再一次在腦袋裏大聲斥責，太軟弱了。

男孩既是他的魂器，又是他的靈魂伴侶。在這種深度連接之下，他無法殺死他；另一方面的事實則是，他的魔力和剩餘的魂器完全足夠保證他倆都永生不死。凡人不過蝼蟻，世事如同雲煙，他實在理解不了男孩的思維。

倒不是說他一定得理解，但他總得為自己的腦袋着想吧？兩人聯合後的壓倒性力量确實令人着迷，前提是不能每一次都讓他像上一次那麽痛苦……

窸窸窣窣的輕微動靜響起，有人來了。“主人？”小克勞奇低聲輕喚，不太确定伏地魔是不是睡着了。

“說。”伏地魔從尖利的嘴唇裏擠出一個字，依舊閉着眼睛。

聞言，小克勞奇走近幾步，順勢跪在椅邊。“貝拉的情況已經穩定了，她沒有大礙。羅道夫斯正在照料她，其他人則想要親自對您表示他們的忠誠和感謝。”

換做平時，伏地魔肯定會同意，但現在他委實沒有心情。“就說，伏地魔知道了，他們知道該怎麽做。”

小克勞奇非常贊同。“是的，主人，我們都迫不及待地想為您繼續效力。”

伏地魔虛點了一下頭。“你還有其他事？”

小克勞奇稍有停頓，再開口時聲音變得更低。“外面傳來的消息，目前有很多人在尋找您，主人。”

“魔法部還是鳳凰社？”伏地魔回以冷笑，“他們只會白費功夫而已。”

“您的現身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轟動，”小克勞奇語帶崇敬地說，“所有人都應該心悅誠服地跪在您的腳下。不管是魔法部還是鳳凰社，他們都不是最聰明的那類人。”

這話說得巧妙，更別提小克勞奇正照他說的那麽做。“沒錯。”伏地魔露出了隐約的笑意，“但你真正想說的不是這個，我猜？”

“主人英明。”小克勞奇立刻接道，“我想要向您彙報，除去魔法部和鳳凰社，有些人為您展示出的力量所臣服，想要加入我們的隊伍，完全聽從您的指揮。”

乍一聽是件好事，但伏地魔微微蹙起眉心。“有人找上來了？”他問，終于睜開了眼睛。

“他們确實有這種打算，但是不，他們現在還不知道我們在哪裏。畢竟，如果他們能輕易找到我們，敵人也能。我只是想要請示您，怎麽處理這些人？”

伏地魔沉吟片刻。他腦海裏跳出來的第一個猜測是奸|細，但他懷疑魔法部沒那麽快想到這種辦法，而鳳凰社根本不會這麽幹。“他們是誰？”

“許多人來自海外，主人。”小克勞奇明智地挑出了他認為最關鍵、也是最有說服力的一點，“如果您想要他們的詳細信息，我們可以嘗試與他們進一步接洽。”

伏地魔抿緊了唇。他當然有向外擴張勢力的計劃。只不過，在他的路線圖上，這原本被安排在除掉他預言中的敵人、征服英國魔法界之後。如今，第一件事已經變得不可實現，連帶着第二件事也無法徹底完成。再想到那些要命的頭痛……

黑魔頭緩緩眯起眼，他改變了主意。“就這麽做吧，”他吩咐，語氣輕柔篤定，“我們确實需要新的血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