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溫家四叔四嬸沒給溫老五一家留情面,溫路當然也直接把那姑娘幹的事抖了出來。
溫央一個沒娶過媳婦的大小夥子,各方面條件都不錯,非介紹個未婚先孕的姑娘。
聽說那姑娘被抛棄後跑回來時肚子裏孩子月份都大了,流不掉只好生下來,是個男娃。
感情是找溫央當便宜後爹了,這存的什麽心思,也太惡毒來了?!
若是兩情相悅也就算了,可這趕着趟隐瞞那事,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他家又不是傻。
溫善善聽完溫路這段話也是十分氣憤,以前不贍養老人,今天還介紹這樣缺德的事,妥妥社會新聞上的壞女人。
溫老太長久在家,出門也只是和幾個老姐妹曬曬太陽,聽到這種的事情更是氣得拐杖都扶不住,火冒三丈要趕這兩人滾。
溫四嬸是吵架的一把好手,被人拆穿後當即嗆聲:“你從哪個王八羔子那兒聽說的,我侄女一沒嫁過人的小姑娘,哪裏生的孩子,你這麽冤枉她!”
她咬死不承認,反倒打一耙。
“說話都是要負責任的,你哪只眼睛看到的?!這種屎盆子瞎扣我可饒不了你!”
溫路當然不會說沒有根據的話,“有本事我們現在就去你娘家莊子打聽打聽,看誰不知道你們老牛家閨女不要臉,跟着有錢人跑了又揣個孩子回來。”
溫四嬸當然不敢當面對質,剛才叫嚣完全仗着人不在身邊。
當時也就想着介紹介紹,搞點東西迷暈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再喊父老鄉親作證,他溫小五不同意也得同意。
一下子當場戳破,溫四嬸臉色鐵青,攢着一肚子氣沒處發。
“就算生了孩子怎麽樣,到你溫家不就是你溫家的種,白撿一大胖孫子哪家不偷着樂,這種好事天上掉下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溫善善對着這話快要被氣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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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夥,矛頭一轉,就變成他們家的不是了。
她一直沒說話,這時長睫忽閃,假裝不解問:“大哥都沒有小孩呢,為什麽四嬸要介紹有小孩的姐姐?都懷有錢人家小孩了,幹嘛還找大哥啊,我們家又沒錢。”
“還能有什麽原因,缺德呗。還一張破嘴張口就來,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溫路順着溫善善一唱一和:“我們家也不缺小孩,有善善一個就夠了。”
溫善善好似懂了,點頭對溫四嬸說:“四嬸,我哥說了,我們家不缺小孩,那小孩子你們自己留着吧,這種好事我們不和你家搶,以後孩子過一周歲可以請我們去吃個席,我和二哥一定去。”
半大的孩子童言無忌,溫四嬸刻薄也不至于和她吵。
惡毒眼神把溫善善從上打量到下:“小丫片子一張嘴沒公德,小心以後嫁不出去,生的孩子沒□□。”
溫路吧溫善善護在身後,“不勞四嬸操心,我們善善嫁不去也有我養着,你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家閨女吧。”
溫老四家一兒兩女,因着溫四嬸這張臭名昭著的刻薄嘴和惡毒心,附近幾個村子都沒有人家願意把女兒嫁過來,好不容易從外地買個媳婦,生了個女娃就被打跑了。
大閨女結了又離,二閨女二十好幾還沒家人。
這一直都是溫四嬸的痛處,平常村子不管聽到誰提都和他急。
溫四嬸拿出農村婦女的耍潑無賴勁,張牙舞爪撲過來就要打溫路。
溫老四是個怕媳婦的主,又不敢攔,只敢站在身後勸。
溫路一個上蹿下跳十幾歲小夥,力氣有的是,不過留着最後一點晚輩的樣子,一個閃身躲開不與她正面交鋒。
最後留在衆人眼裏的就是胖碩的溫四嬸撲倒在地,因為用力太猛,直接磕崩了半顆門牙。
等她擡起頭,衆人都忍着笑,只有溫路毫不留情大笑出聲。
溫四嬸也知道半顆牙漏風,捂着滿口血的嘴巴喊溫老四:“笑屁,還不快扶老娘起來,你眼瞎掉了就不會攔我?”
溫老四軟弱一輩子,連忙伸手去拉溫四嬸。
可惜瘦如竹竿的他使出吃奶的力也不夠拉起她,反而因為用勁過大反撲跌倒在溫四嬸身上。
一場滑稽笑話着實是給人看樂了。
溫老太因為看不見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只能聽聲音判斷是老四家吃癟。
最後還是溫四嬸自己扭着身子,好不容易爬起來。
溫老四紅着張臉委屈站在她身後,總給人一股受氣小媳婦的感覺。
一家子□□臉,總得有人出面扮白臉。
溫久山勉強維持平靜,顧着四哥的面子說:“你也看到了,我們也不求門當戶對,最起碼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而且家裏已經給小央相看好對象了,麻煩四哥……四嫂跑這一趟。”
最後他又說:“什麽時候小央結婚喊你們。”
溫四嬸經過這麽一鬧,面子裏子都挂不住,最後幹脆拉着自家男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她娘家在十裏地外,本以為消息傳不到這兒,有小孩能瞞過去,哪想溫路那兔崽子有雙狗耳朵,這都知道。
她推着溫四叔向前,嘴裏罵罵咧咧,越說越氣最後甚至一巴掌打在溫老四臉上。
但男人似乎被這樣打習慣了,一點反抗沒有,轉而小聲哄她讓她消氣。
溫四嬸哪裏咽的下這口氣,門牙少半顆,回去指不準被笑成什麽樣。
随即話裏話外都是自己男人是個窩囊廢物,自己到他小弟家還要受欺負,這日子沒法過了。
看着倉促背影的兩人,溫善善還是覺得生氣。
哪裏有這樣糟蹋人的,雖然不知道那姑娘性格是不是真的如四嬸誇贊那樣好,但四嬸一開始就隐瞞她未婚先孕,放現代,這不就是騙婚嗎!
溫久山坐在溫奶奶身邊,嘆口氣,對兄嫂的抱怨不言而喻。
溫老太扶着拐杖,聽了一出鬧劇也累了,緩慢起身向自己屋挪去。
她弓着身子步履蹒跚,蒼老的背影又彎下去一些。
“我去睡一覺,吃飯先別叫我。”
拐杖敲擊地面發出噠噠的聲音,而後她帶上門一步步挪到自己床邊,回想起分家時四個兒子互相推脫的場景,雖然瞧不見,卻鑽心的疼。
幾年過去,這還是她第一次除逢年過節見老四上門,不過他也只是剛進門喊了聲媽,之後連句客套的關心都沒有。
屋外正廳的三人面面相觑,就開始各忙各的事。
當晚溫老太一直沒醒,等第二天才昏昏沉沉睜開眼,精神氣明顯不如以前。
七十三歲的老人,頭發花白坐在床邊,渾濁雙目不知看向何處。
又是一個放假日,這時的劉橋已經進入初夏,三十幾度的高溫成為正常氣溫。
溫善善剛起身換上短袖長褲,就聽見院子裏有人聲傳來嘈雜聲。
推開門,只見謝如敏堵在院子門口,對面的溫央背着溫善善不知和她說些什麽。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溫路拿一瓣削好的香瓜遞給溫善善,“起來了?”
還沒刷牙,溫善善點頭後擺擺手,指着兩人問:“大哥和如敏姐怎麽了?”
溫路咬一口,清脆爽口甜滋滋,漫不經心說:“說是有人去如敏姐家說親,兩家相看都覺得不錯。”
不過女方當事人不同意,只是小村莊閉塞,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家裏态度稍強硬些。
隔得遠,兩人具體說了什麽不清楚,但看大哥腰板筆直的背影,應當是很傷人了。
這場景最後以謝如敏哽咽倉皇逃離的背影作結束。
溫善善等溫央轉身,才跨出門檻來洗漱。
溫路一副看戲模樣,勾着溫央的脖頸問說了啥。
溫央不喜歡別人追着問這類事,蹙眉扶着眼鏡訓他:“沒大沒小。”
溫路嘁一聲:“不說就算,不是如敏姐也不能是葛娟……姐。”
在溫央嚴厲目光下,溫路咽下嗓子,乖乖加了個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适當向生活彎腰有助于家庭和諧。
這些天溫老太身體驟地差了很多,也沒什麽病,就是整日昏沉要睡覺,有時候甚至黑白颠倒的躺在床上,飯也相應吃的少了。
老年人上了歲數容易得病,尤其年輕時操勞,像溫奶奶這樣身體硬朗的不多,只是畢竟到年紀了,有些事不可避免。
每次溫久山說要推她去醫院,溫老太都直擺手,無病無痛去亂花那錢幹什麽?
所以溫央每逢放假就回劉橋。
今天的原定的計劃就是去縣城醫院做檢查,只是溫久山下了趟地,兄妹仨才不慌不忙等在家。
八點來鐘,溫久山借了村支書家的平板車,準備去縣城。
溫老太剛醒來沒多久又睡下了,溫爸抱着把她放到板上。
走路去縣城需要兩個多小時,溫家三個男人怕溫善善走不了這麽久,一開始沒指望她去,架不住她苦苦哀求,最後鎖上院門,一家都出動了。
拉平板車是力氣活,加上氣溫逐漸升高,三個男人輪着推也是熱得滿頭大汗,溫善善在一旁幫不上忙,只好不停為他們擦汗。
走走停停,快到晌午才到縣城。
曬了一路的溫家人哈哈流着汗,停在醫院門口樹下的陰涼處。
男人下地糙慣了,唯獨辛苦從沒被這樣暴曬過的溫善善,通紅着臉火辣辣的疼,她有預感,應該是曬傷了。
不過這時衆人的心思都在溫奶奶身上,溫善善忍着疼在一旁手動撲棱給自己扇風。
到吃飯的點了,幾人商量着準備先吃個飯,吃完再來看病。
溫央看着這樣曬的天,又用餘光看向溫善善,随即對溫久山說:“我去買點,你們在這兒等我。”
話剛說完,眼前出現一個熟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