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語氣淡淡,像是收起了柔軟的刺猬般露出堅硬的外殼抵觸她的靠近。
溫善善下意識向前走一小步想和他說話,梁又钊漠然退後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溫路雙手枕在腦後,簡單環顧一周後就要拉着溫善善離開。
從屋內擺件看,這是獵戶上山時用來休息的房子,不過已經很長時間沒人居住過,唯一的能坐的是個斷了條腿的小板凳,只夠一個人使用的小桌子布滿灰塵。
擡頭能看到經年累月留下的蜘蛛網,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屋頂瓦片沒破,若是遇見刮風下雨天,屋頂還能抵擋一下。
這可能是山上唯一一個可以讓人躲避休息的地方。
溫善善不知道他怎麽找到這裏,但就目前看來,這确實現下最好的地方。
溫善善轉頭:“二哥,我們幫他收拾一下吧。”
條件再艱苦,也想盡最大可能讓他過得舒服一點。
溫路看着根本不能住人的小屋,覺得傻妹妹的腦子是真的壞掉了。
“要收拾你自己收拾,反正太陽下山之前你要和我回家。”
他懶得勸說自己這一根筋不聽話的蠢蛋妹妹,尤其這些天的交流,完全倔得像個驢。
不過細看,溫家從上到下,都是這個怪性子。
溫路可不願意上手,平常在家也就算了,到這裏當然是閑看的主,再說這看這狼崽不順眼很久了,怎麽可能幫他。
他雙手插兜,索性在外面找了枝繁葉茂的大樹,試了幾下手感,快速爬了上去。
尋了幾片樹葉遮住眼,閉目養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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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善善則留在屋裏做簡單的輕掃。
原本的獵戶應該也是很久才會過來一次,所以在角落準備了簡易的自制掃帚簸箕和抹布。
溫善善手勤腳快,很利索就上了手。
小木屋是在山林偏僻處建的,周圍都是高大樹木,白天的陽光被遮得住嚴嚴實實,只有幾縷春光越過枝葉細縫鑽進屋裏。
梁又钊退回陰暗處,眼底晦暗莫辨,看溫善善忙前忙後。
他的目光随着她走動而轉移,溫善善完全沉浸在灑掃的世界裏,兩人全程沒有交流。
幾次他跟在她身後欲言又止。
等一切收拾完畢,溫善善揉着手腕轉頭尋找梁又钊。
他從混沌中睜開眼,無神的雙眸與她對視許久。
“善善,回去,這裏危險。”
他一句話很少會說超過三個字,一般兩字一頓,用最簡單的詞語表達。
所以當他告訴她危險時,溫善善的第一反應是錯愕的。
他倔強又讓人心疼,固執地把自己圈在一個狹小的安全地,不想讓任何人窺見,即使她和他之前很要好,一旦他意識到自己将被抛棄,就立馬恢複成原來的冷漠模樣。
她伸手想去摸摸他的發頂,在離他不到半米的地方被躲開。
梁又钊偏過頭,嚴肅而認真地對她又說一次:“善善快回家,山上很危險。”
這裏除了他的族群,還有很多野獸,其中包括冬眠醒來不久的毒蛇。
至于毒性多大,梁又钊抿唇,這裏的上一任狼王就死在毒牙之下。
新狼王上位,他被帶到山下。
他神色晦暗不辨,看向窗外的陽光。
溫善善找不到詞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看着他神情疏離,卻能聽出關心之意。
“那,那你一個人多小心,晚上就不要出門,注意安全。”然後又絮絮叨叨念了很多,不過其中大部分都是細碎的瑣事。
梁又钊不出聲,無生息的雙眸黯淡,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溫路一臉悠閑從樹上下來,看兩人告別總覺有種生離死別再也不見的意味在周邊環繞。
“回去吧,叽叽歪歪什麽呢。”溫路一臉嫌棄的看向因為打掃渾身沾滿灰塵的溫善善。
“走吧走吧,這山他肯定熟,要你擔心什麽。”
在溫路的不停催促下,溫善善抿唇,帶着擔憂最後向他道別。
梁又钊昂首點了頭,目送他們的背影離開。
等她不再回頭看他,才邁着步子慢慢跟上他們,一直保持适當的距離,直到人踏進山腳的樹林,才轉頭回去。
溫路拉着溫善善,一路走馬觀花,悠閑地瞧着從未見過的景色,等進到樹林,才是真真發現新大陸。
“善善,這裏竟然有桑葚诶。”溫路站到一顆桑葚樹前,新奇地對溫善善說。而後又怕她不知道,解釋道:“就我們上次吃的那個黑紅黑紅的小果子。”
“我就聽說劉橋長了桑葚,原來在這兒。”
樹不算特別高,結果的不少枝條長在很矮的地方,他墊腳就能夠到。
但他不知道,這個位置稍好一點的桑葚早被梁又钊摘下,所以目光所及之處的小果子看去品相都不算好,不少還是未熟的綠色。
他擡頭看了看稍高的地方,還有不少熟桑葚。
溫路拍拍樹幹,擦掌試了試好不好爬,然後揚眉對溫善善說:“等着,哥今天給你多摘點,回去一次吃過瘾。”
他動作敏捷,三兩下爬上樹。
溫善善右手遮住刺眼的陽光,擡頭看向正在枝頭摘桑葚的溫路。
“摘一點就好了,給爸爸奶奶嘗嘗就行。”
她連着吃了幾晚,故而并沒有很饞。
“我們還可以給春香姐帶一點。”
溫路嗯了一聲,又摘了不少。
最後,兩人塞得鼓鼓囊囊回了家。
可惜回到家時,兜裏的不少桑葚因為颠簸擠出了汁水,染黑了兩人的衣服兜。
當晚,溫久山端着碗送小捧果子送到村長家。
不知說了些什麽,這件事就算到此為止。
經過這些天的折騰,日子依舊來到五月初。
溫善善恢複了正常的上下學。
劉橋的地理位置偏南,所以夏天來的稍早,而今年更是不同往年,剛剛五月過十,最高溫度一下子竄到三十多度,前兩天還裹着棉衣棉褲的鄉親們這日都換上了短袖褲衩。
這樣反常的現象多少年不遇,劉橋人經過了之前的那些事也沒有多想,只是閑聊時動不動抱怨。
因為熱氣來得快,連帶着這裏多少天都沒下過雨。
種地人家最關心的就是天氣,大旱大澇都要不得,否則顆粒無收怕是要餓死人。
眼瞅着地裏剛種下不久的水稻開始發幹,鄉親們心裏着急的不行。
溫善善今年個子長得快,尤其春天這倆月,拔苗似的長到溫路肩膀的位置。
溫老太不時就念叨:“小姑娘長得早以後長不高。”
溫善善看着去年的衣服腼腆的笑,将就套上身,緊巴巴的不舒服。
在她猶豫要不要開口前,溫爸和溫路就察覺到了,他家沒個會做衣服的管事女人,村裏其他姑娘的衣服都是自己媽媽做,他們幾個大男人能學會做飯已經是劉橋了不得的事了,對此當然束手無策。
溫久山最近的事多走不開,商量着就讓溫路帶溫善善進城。
去裁縫鋪量做還是百貨商店買都随意。
溫善善不好意思這樣浪費他們的錢,白着臉擺手拒絕,其實她一開始的想法只是在村裏找嬸子幫忙改大點。
溫爸和溫路一眼看穿她的想法,趁着放假,溫路直接帶她上了去縣城的三輪車。
剛下三輪車,迎面看見溫央等在不遠處的樹蔭下,身旁還站着個小巧巧的纖瘦姑娘。
見兩人到了,溫央低頭和那姑娘說句話,随後擡腳來找他們。
十天半個月不見,溫央伸手揉了揉溫善善的發頂,溫潤笑說:“善善果然長高不少。”
溫善善彎唇不好意思地笑,小聲喊了句哥哥。
溫央和溫路無聲打了個招呼:“走吧,先帶你們去吃飯。”
說着,三人走到樹蔭下,溫央向弟妹介紹起身旁的姑娘:“葛娟,我初中同學,下午和你們一起逛逛。”
他沒說多,但看溫路含笑的眼神,溫善善就猜出這大概就是二哥之前說的大哥相好的對象。
對比風風火火,性子直爽的謝如敏,葛娟看上去文靜又秀氣,薄薄的及眉劉海下是一雙含水的雙眸,唇角挂着溫恬的笑。
溫善善乖巧帶笑,叫聲姐姐好。
溫路跟着也叫了句。
葛娟牽過溫善善的手,呀了一聲後匆忙掩去驚訝,欣喜地說:“善善已經長這麽大啦,還記得我嗎。”
溫善善哪裏會有印象,只能硬着頭皮對她笑,含糊說:“有點記不得了。”
溫路是男生,和葛娟當然沒什麽話可說,簡單寒暄幾句就跟着溫央到了吃飯的地方。
在他工作單位不遠的小飯館,溫央按照各人口味點些家常小炒菜。
正是飯點,飯館裏人不少,加上天氣炎熱,僅是坐在桌子前,溫路就出了一身汗,他手不停給自己扇風,哪想越動越熱,最後滿臉汗水直流。
溫善善倒不是很怕熱,只是悶重的環境讓她有些喘不過氣,加上人頭攢動間飄過各種味道,夾雜着飯菜的香氣,熏得她有些頭暈。
溫央單位有食堂,平常很少出來吃飯,偶爾幾次也和同事一起,哪裏想到這裏會這樣悶熱。
葛娟掏出手帕擦去鼻尖額頭的汗,看向忙得不可開交的後廚,隐隐有些不耐。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
之前也說我一直在醫院,家裏發生了一些事情導致我幾天沒更新,對不起!
新的一年我争六保三,謝謝大家
最後祝大家元旦快樂,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