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村支書是個聰明人,直言:“那你家小丫頭看見沒?”
溫久山不知情,當然擺擺手,“他倆昨晚早早就回來了,沒聽說有什麽怪事。”
溫路嗯了一聲贊同地點點頭,“我妹還沒醒呢,叔,要不……我現在去叫她?”
他說的刻意又勉強,大夥也不好意思真去為難一個十二歲小姑娘。
村支書只好尬笑:“罷了罷了,讓她睡吧,小孩多睡睡長個。”
說完,兩邊都安靜了下來,鄉親們也不好意思繼續幹站着,打了聲招呼就出去了。
前腳衆人剛走,後腳溫久山關上門,沉着臉問:“怎麽回事?”
溫路也不指望瞞着,三言兩語把昨晚發生的事交代了出來。
音落,溫善善就從屋裏走了出來。
“爸爸,對不起。是我昨晚讓他快跑的。”
溫善善低着頭,小聲向爸爸認錯,态度極其端正。
溫久山并沒有訓斥他們,人命關天,做的确實是對的。
不過以後肯定是不能再和他有什麽來往了。
姑娘家內心柔軟很正常,但如果涉及到自身安全,他是不會允許的。
一場火,一場大火……
溫久山又叮囑了幾句,眼看太陽升起,清晨的霧氣散去,他又要開始忙活早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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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家獨門獨戶一個院子,溫路打開門就看見隔壁春香探出頭問咋了,他簡單幾句把這事告訴了她。
春香若有所思,猛地想起昨天半夜上廁所在院子牆頭看到的黑影。
當時以為是太黑眼花了,這樣一說倒是确實很像那狼崽的背影。
不過那麽晚了,他來幹嘛?
春香沒留意看,這時就沒多嘴,轉而問起善善。
一頓早飯結束,溫路和溫善善照舊背上包去學校,臨走時溫久山對着溫路又念叨起畢業以後的事。
他看上去很反感,但也實在懶得去吵。
溫善善踏進教室的時候,班裏的小孩都在說祠堂的事,最開始的版本已經在口口相傳中發生了變化,兩個村子靠的近,邵玉瑕自然靠近她想問點什麽東西。
不過沒等她說話,何先生就夾着書從外面進來了。
朗朗讀書聲響起,溫善善手捧着書心思早已飛到九霄雲外。
嘴裏念念有詞到結束,邵玉瑕不可思議地看着她正發呆的同桌,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中了邪吧。”
一直渾渾噩噩到放學,中途還被何先生點名了兩三次。
溫善善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麽,按照小說劇情發展,梁又钊下一次出現會是夏天的洪災後,飽受創傷的村子再受打擊,村民們與他不共戴天。
明天放假休息,學生們早早收拾東西等着鈴聲響,急不可耐的衆人刷一下沖出教室,只有溫善善一個人低着頭走在最後面。
邵玉瑕多少次想問又沒張開口,算了,估計是家裏的事,自己也幫不上忙。
回到家時,溫路還沒回來,春香正坐在自家門口打毛衣,明明冬天已經過去,她勾着線依舊如往常一樣勤勞。
她迎了一句:“善善回來啦,溫叔下午回來過一趟。”
溫善善笑着點頭,又聽春香姐念叨:“你曉得不,今早村子抓到防火燒祠堂的壞人了,竟然是李家小子,聽說啊,他倆想燒死裏面的人,沒想到人早跑了。”
春香是長姐,下面還有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要帶,所以早早辍了學,如今在家閑着就會跟她媽聽村子裏的婦人聊天。
說是唠家常,那些長舌婦碎起嘴是又狠又毒。
連帶着春香也不自覺話多起來。
她手下一頓,把碎發別到耳後,“那兩小孩現在還在村長家跪着,聽村長家兒媳說,兩人被他爸打得皮開肉綻。”
“不過那也沒用,祠堂被燒,哪家能忍得了,他爸總比別人強……”
話語一轉,春香突然想起了不見蹤影的狼崽,随口說起:“村長說過兩天可能要上山?”
溫善善猛地驚醒,問:“……什麽山?”
“我們這裏還有哪座山,當然是為了抓小災星回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去,心裏不踏實,總覺得會有什麽大事發生……”
溫善善潦草應付了兩句後回了家。
晚上,溫路先溫爸一步回到家,這時溫善善已經燒好了飯,如常的玉米餅子配鹹粥,冬天沒吃完的大白菜炖粉條。
溫老太等衆人擺好桌子坐下,白天在門口曬太陽也聽了些閑言碎語,好不容易等兒子回來,自然要問上幾句。
溫久山疲憊了一天,大隊今天事情本來就多,加上祠堂這事,忙得腳不沾地整整跑了一天,好不容易能歇下。
他耷着腦袋,眼皮松垮下垂遮住瞳孔,咬一口餅子,嚼了不知道多少下才艱難就一口粥咽下。
“過兩天村裏各家湊錢再蓋個祠堂,你哥明天也回來。”
溫奶奶滿意的點頭,渾濁無神的瞳孔正對着溫善善,說:“老祖宗的地方不能忘,對了,回頭再重做個你爹的牌位,逢年過節也好回來看看。”
怪力亂神,老一輩尤為相信。
溫久山老牛般嗯一聲,而後安靜的吃完了一頓飯。
直到最後,他放下碗,随口提一句:“月底要上山一趟。”
“上山?上山幹什麽,都是狼,你們不要命了?!”
溫老太年輕時見過幾次狼群,雖然沒發生傷亡,但對狼的懼怕深入心底。
溫久山不再透露,只是眼看兩兄妹,然後就進了東屋。
隔着牆,溫奶奶碎碎叨叨又開始勸說,這人狼和諧共處這麽多年,一朝打破,許久都不能安寧。
溫路清楚他爸最後看他們一眼是要讓他以後不要插手這事。
他轉頭夾一筷子菜到溫善善碗裏,“多吃點,你看你瘦的。”
小孩們明天都不用上學,照往常這時外面應該相當熱鬧,但今日特殊,劉橋早早沒了燈亮,鄉親們麻溜上床睡覺。
溫善善睜着眼躺在床上,翻身看向對面的小窗。
灰蒙蒙的亮光透過玻璃争先恐後擠了進來。
冬天用的大棉被這時蓋在身上又重又沉,她後背都有些出汗了。
溫善善掀開被角透氣。
“咚——”
有什麽東西砸到了窗沿的木邊,随後落在地上,發出聲響。
有人在外面?還是村子的野貓野狗?
雙手還在扇風的溫善善手一頓,僵直身子小心翼翼又把被子蓋回身上,只露出半個腦袋一雙眼睛看向窗戶。
過了不知道多久,又有一個小石子砸向窗戶,不過這次砸到的是玻璃,幸好力度不大,玻璃并沒有損壞。
溫善善想起了衆多社會新聞上報道過的刑事案件,雙手緊攥着被單。
“善—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