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公主的決絕(二)
第二日上午的聽法逃不了,晗星聽着大師滔滔不絕的念經,看着前方她母妃明目張膽的枕着他父王的肩膀打瞌睡。
她也想找個肩膀打瞌睡,可是秋淩衆坐的遠,她想裝成睡着了枕到他肩膀上都沒機會。
花煜倒是挨着她坐的很近,但早上他們一起來時碰到了秋淩衆,當時他臉色就白的不行,晗星怕這時候再刺激他,下午桃花宴上他會氣到當場吐血。
桃花宴上無論男女都可表演節目,貴女之間還會排名搶皇帝給的彩頭,大部分男子都是甘願給貴女們做綠葉的。
晗星十三歲在桃花宴上跳了舞,拿了當年的彩頭,可是那一年的桃花宴秋淩衆還在邊境收複附屬國,也沒見過她當時的樣子。
後來也聽不少人說過那一日公主殿下的舞姿有多驚豔,直到現在,每年廟節前後還有人把晗星的那段舞拿出來說一說。
這一日的桃花宴,晗星依舊準備了支舞蹈,她的舞裙是洛書顏設計的,腰腹那不是布料而是一圈珠子,白嫩細弱的腰就那樣若隐若現的勾着在場每個男子的神經,她穿着這身站在宴席中間時秋淩衆就恨不得沖上去給她裹一層衣服了。
晗星跳得舞媚而不俗,奏樂的是花煜,他彈四弦琴彈的格外出色,昨日拿到了譜子,今日就天·衣無縫的跟上了晗星的步調。
這一舞結束時,晗星的發自然的落在了背後,桃花沒落在她身上一朵,而是以她為中心,落了一圈,和她粉色的裙擺融為一體,卻比不上她一絲一毫的嬌美。
坐在首位的是太上皇和太後,冥湘王夫婦和皇上皇後平階,他們帶頭給晗星鼓掌,之後便響起了綿綿不絕的喝彩聲。
秋淩衆坐的位置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刻意,正好是看她跳舞直線距離最近的座位,他想過,她跳舞該是怎樣的絕色,卻沒想過會是這樣活色生香的場景。
美到,他想把她關起來,只讓她這樣子跳給他看。
不能把她放到陽光下,那樣會讓他覺得,自己永遠都沒法觸及到如此耀眼的她。
秋淩衆最近情緒失控的點太多了,好在他還能壓住,還能像個正常人似的出現在她面前。
今年的桃花宴除了晗星的舞,比較引人注目的就是太上皇親自給蒼王和堯親王世子賜了婚,蒼王一年有半年都待在自己的封地,但他沒及冠,還可以在京城待兩年。蒼王的準王妃是蒼州人,家裏是書香世家,不算名門,但底蘊是有的。
堯親王世子的世子妃是京城人,也不算是大家族的貴女,但哥哥是這幾年的朝廷新貴,晗星和這位世子妃還算有點交情,但完全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和自己表哥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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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能怪你啊,你這幾年就一門心思撲在新陵公身上,他們倆談情也是低調着來的,你能知道才奇怪。”
季舒瑞剛剛找機會湊到了晗星面前,坐在鐘離瀚那想吃點涼的瓜果都不行。
她和鐘離瀚感情越好,就越發現她嫁的大概不是夫君而是重新找了個爹。鐘離瀚真的管太多了,小到吃喝,大到平日去哪都要他允許,季舒瑞最近都有些怕他了。真是除了在那種事情上他放肆一點外,其他時間真的刻板到比他父親還有威嚴。
鐘離瀚一月前開了葷,雖然顧念着季舒瑞的身體每次都克制着,但還是有失控的時候。
也就那個時候,季舒瑞才覺得他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而不是事事穩重的年長者。
兩人說話間,鐘離瀚又跟了過來,季舒瑞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往晗星那靠了靠。
鐘離瀚笑了笑,看着晗星說。
“有人讓我給你帶話,這兩日去哪都要帶着人,畢竟不是京城,以防萬一還是要讓人跟着,明天祭神也別亂跑,回了京再玩。”
晗星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秋淩衆,卻發現他不知何時離了席,這時她才發現一直坐在她身邊的花煜也不見了。
鐘離瀚還是帶走了季舒瑞,晗星看着季舒瑞恃寵而驕的行為竟然有絲絲嫉妒,以前,他還願意聽她叫一聲淩衆哥哥的時候,她也是恃寵而驕的那個人。
桃花宴直到結束秋淩衆都沒再出現,花煜倒是回來了,看晗星時眼神格外意味深長。
“煜煜,你有話要跟我說?”
“啊?沒什麽,明天祭神時注意安全,到時候我在神壇外圍,顧不上你。”
晗星今天第二次被囑咐注意安全,看花煜這樣子,估計也是因為秋淩衆那邊透露的消息,他才囑咐的她。
“你剛剛被叫去忙什麽了?”
“沒什麽,就是确認了一下明天的布防,我雖然現在幹着半個文官的活,但畢竟還是武将世家出身,這次的布防有一半兵力是冥湘王的,我自然要上點心。”
晗星對他後邊官方的解釋毫無興趣,可是她想知道的花煜又不會告訴她,索性甩了甩袖子帶着人走了。
她在屋裏躺了一會,翻來覆去的想着秋淩衆到底在計劃什麽,後來實在沒頭緒又倍感煩惱,沖動之下就自己跑到了秋淩衆的院子裏。
也是湊巧,他正好被連旌強制性的拉回來喝藥,晗星進到院子裏時就聞到了藥味,敏感的覺出了不對。
“你喝的藥裏為什麽有增強內力的藥,這藥太猛了,連旌,你怎麽能給他開這個。”
連旌剛想解釋,就聽見秋淩衆恐吓似的咳了咳,他緊忙閉了嘴,委屈的站到了角落裏。
“不是讓人提醒你這兩人身邊要帶着人嗎,怎麽還一個人冒冒失失的就過來了。”
他将碗裏的藥一引而盡,連旌沒給他準備甜的東西,嘴裏的苦味綿綿不斷的刺激着他的神經。
“你讓他往你的藥裏加的東西?”
“只是少劑量的,不礙事,我讓時克送你回去,再出屋子一定記得身邊帶人。”
晗星只是聞了聞就知道,他口中的少劑量已經是如今他能承受的極限了,經脈受損的情況下,服用增強內力的藥很容易造成二次傷害,稍有不慎,致死都有可能。
“我可以不管你喝了什麽藥,增強了內力你也不能運功。”
她心慌的厲害,總覺得他現在這樣平靜,倒是有種不顧生死的感覺。
“知道了,我聽你的話,所以你也要聽我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說話時一直挂着淺淺的笑容,是晗星最喜歡的溫潤的模樣,可她卻完全顧不上欣賞,壓住他的肩,逼迫他仰頭看着自己。
“你到底在謀算什麽,不就只剩了幾個餘黨嗎,就那幾個人也需要你付出這麽大代價嗎?”
晗星覺得以前他的種種行為還能解釋,可是現在明明事情已經平息了,為什麽他還在不要命的謀算。
“千裏之堤潰于蟻穴,晗兒,我付出了許多,不能只因為這一時的疏忽就功虧一篑。我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晗兒,我別無所求,只求你好好的。我不可能讓你身邊有一絲絲的危險,你能明白嗎。”
他鮮少有這樣失态的時候,也從沒有過這樣明确的告訴她,他做的一切不是為了家國大義,不是為了登上高位,只是為了她,為了她的平安喜樂。
可是晗星并不開心,若是半年前,他這樣告訴她,她還會興高采烈,可是現在卻只覺得諷刺。
“我知道你做了許多,也許你覺得那是為我好,可我并不覺得。秋淩衆,你從來沒問過我想要什麽,只是一味的以你自己的想法來對我好,可是這些年,我所有的不好都是你給的。
說的難聽一點,秋淩衆,你就是自私,我貴為鐘離家唯一的公主,需要你赴湯蹈火的為我謀求安康嗎?別以為你付出的多我就會記得你的好,我實話告訴你,這些日子我會想起這些年與你相處的點點滴滴,只覺得自己傻。”
她句句話像刀子似的割在他的心上,而且即使看到他有些承受不住了也不打算停下。
“痛苦嗎,是不是覺得我在羞辱你,可我只是說了實話,而你,先是虛僞的對我欲擒故縱,後來又強硬的踐踏我對你的喜歡,這次你回京是覺得我還放不下你所以又打算用你以前的方法來耍我玩是嗎,那今天我們就說明白點。”
秋淩衆嘴裏如今已是苦味混着令人惡心的鹹腥味,他緊閉雙唇才不可以保留最後一絲體面。
他講不出話,也不想再聽晗星講話,就慌亂的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卻被她一口咬了上去,她發了狠,一時間的疼痛讓他下意識抽回了手,手心上已經見了血,晗星的嘴角也沾了些,她拿了帕子擦,擦掉之後有些嫌惡的直接扔在了地上。
“你不想聽了是嗎,但我必須說。秋淩衆,我不想喜歡你了,是,我現在還沒做到,但那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最多算是有些不甘心。但你也知道,我才不到十六,這點不甘心不會持續很久的。所以我希望,從今以後,你離我遠一些,我們就做認識的陌生人,這樣子也算圓了你一開始的期望。”
她講這段話時語氣理智,聽起來更加傷人,無論這段話是不是她想清楚了要跟他說的,落到他耳朵裏,每個字都是刻骨銘心的痛。
還好,他沒站着,而是坐在能給他支撐的椅子上,給他留了些體面。
屋裏不知何時只留了他們兩個人,大概是覺得氣氛不對時就都離開了,他們對視了很久,久到他眼眶中滿是紅色時才像是沒了辦法般轉了頭。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用衣袖擦去了嘴裏溢出的血,有些慶幸今日穿了玄色的袍子,血擦在上邊,也看不太出來,
“我送你回去。”
他頓了頓,繼續說。
“我收不了手,但是不出意外,明日就可以塵埃落定了。若是今日的話,明日你還可以清清楚楚的跟我說出來,我就按你說的做。”
他又頓了一下,最後一句話如鲠在喉,過了很久,才幾乎是一字一停的把話擠了出來。
“我,會跟你做認識的陌生人。”
晗星從未聽過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那一瞬間她覺得他放棄了所有,似乎已經成了行屍走肉,只是無法對她說不。
秋淩衆還是撐着一口氣送晗星回了院子,走之前趁她不注意,把她拉到了懷裏,不等她有反抗,輕輕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舞跳的很好,衣服我不喜歡,以後可以單獨穿給我穿,聽話一點好嗎。”
晗星總覺得他偷親了她的耳垂,但一觸即離的情況下,她連證據都來不及收集,想開口罵他,他卻已經放開她轉身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預告一下:大約兩三章,秋淩衆救晗星,命懸一線,有點狗血···
再然後,秋淩衆就真的殘了···
之後就都叫新陵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