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公主的決絕（一）
廟節開始那天，用過早膳，景陽帝就帶着衆人踏上了前往護國寺的路，花煜等會武的官員騎馬在前，後邊大約有十幾輛馬車，浩浩蕩蕩的緩緩前行。
晗星坐在第三輛馬車裏，後邊一輛是秋淩衆的馬車，帝後的馬車在中間第六輛，同行的大臣皆在三品以上，暗處還有不少暗衛。
秋淩衆這幾日一直在安排一些事，昨夜也沒休息好，大夏天的就他一個穿着厚袍子，也不出汗，被周吾扶着上馬車時，晗星暗中瞧過去時還在想，他是不是又哪裏不舒服了。
馬車走官道，速度不快，要走兩三個時辰，路上很平穩，中間停了一刻鐘，晗星當時睡得正香，馬車一停她沒坐穩，頭磕到了馬車壁上。
文萱扶了她一把，給她遞了杯溫水。
“怎麽停了？還沒到吧。”
“估計還要走一個時辰，似乎是後邊那輛馬車讓停的。”
文萱不指名道姓，也不多說，留了懸念讓晗星猜。
晗星想，大概是秋淩衆身體出了問題，但連旌這次跟着他，也輪不到她去管。
景曼是坐不住的，趁着馬車停了，就跳下了馬車，沒過多久帶回來了個小姑娘，是樂寧郡主夜盛如，小姑娘穿了一身粉嫩嫩的裙子，手裏也不知道拿了什麽東西，上車時額頭冒了不少汗。
“晶晶，你怎麽過來了？”
“和母妃父王坐在一起太無聊了，星星姐姐，你自己坐一輛馬車嗎？”
晗星點點頭，跟她關系好的幾個人嫁人的嫁人，不能來的不能來，要是以往，她大概會上秋淩衆的馬車，但今天她是不可能湊上去的。
小盛如不知道兩人之間的情感糾葛，她邀功似的拿着自己手裏的東西給晗星看，晗星這才發現她小手裏竟然握了只像老鼠似的東西，毛卻是白的，雪白雪白，唯有鼻尖有點紅，比正常老鼠要小巧點。小白鼠被盛如手心的汗打濕了毛，不開心的抖了抖。
“呦，還挺有脾氣，這是？”
“是我昨日在街上看到有個賣小寵物的，他說這是倉鼠，可我哥哥看了說這更像他在西北見過的沙鼠，可他沒見過白毛的沙鼠，所以也不确定這只是什麽品種。不過我給他取了名字，叫赤皚，你看他全身都是白的，只有鼻子上一點點紅色，我本來想叫他皚赤的，但總覺得和愛吃有點相似，聽着太不文雅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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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星想了會才想明白小姑娘選的赤皚是哪兩個字，随即摸了摸她的頭，笑着說。
“特別好聽的名字，很适合他。”
晗星點了點赤皚鼻子上的紅，被他很靈敏的躲開了。
這小鼠還真挺有個性的，晗星知道夜盛如從小就喜歡這種小小的毛茸茸的東西，只是之前她年齡太小，夜王夫婦不讓她養。
“我本來給他弄了個籠子的，可昨天把他放裏邊，不久他就把籠子咬壞了，不過他不用籠子關着也不亂跑，只是這牙真的厲害，我昨天給他用的是鐵籠子，他沒一會就咬壞了。”
晗星看了看懶洋洋趴在夜盛如手下打盹的赤皚，有些吃驚。
“這樣危險的動物，你母妃讓你養？”
“他又不咬我，而且星星姐姐，你要幫我保密，他咬壞籠子這事，我只告訴了你。”
小姑娘很會順毛，晗星想了想拿了點幹果出來。
“姐姐，他不吃這些，我昨天一開始也喂他這些，發現他不吃的，他吃肉，昨天還跟我一塊吃了晚膳，還搶我甜點吃。”
晗星想，這怕不是個老鼠精吧，咬壞籠子卻不咬人，吃肉還吃甜點，哪見過這樣的老鼠。
夜盛如還是年紀小，順了一會老鼠毛就轉移了注意力，晗星拿了棋陪她下五子棋，下了兩局小姑娘就有點困了，抱着赤皚找了個角落就開始睡覺。
晗星給她蓋了薄毯子，掀開了車窗的簾子看車外的風景。
這些年來政治清明，路上的百姓看到是皇家的車隊都會停下來行禮送他們走。晗星隐約能聽見他們在誇獎景陽帝，誇獎太上皇和冥湘王，還有不少人在講秋淩衆。晗星想，他總算是有點收獲的，起碼真的掙了個好名聲。
下午過了午膳的點到的護國寺，住持安排了住處後，景陽帝留了時間給衆人休息整理，陸姝姈坐馬車坐久了很疲憊，帝後沒說太多就相攜去往住處了。
廟節是大型相親會，除了夫妻會同住一屋外，其他單身的小姐少爺都是南北分開的，晗星的屋子是單獨的，位置很好，離男子們住的院子很近，所以有段路是跟花煜他們同行的。
鐘離瀚忙着照顧季舒瑞，鐘離熠沒來這次廟節，花煜想着先跟着晗星去她住的地方看看，可沒走兩步，秋淩衆就跟了上來。
他先是走在兩人身後，沒開口叫他們，而是斷斷續續的咳了幾聲，咳到兩人沒辦法忽略他停下腳步時，才很刻意的擠到了兩人之間。
本來在一旁扶着他的周吾和跟着的時克也很有眼力見的先走了，連沒反應過來的連旌也被架走了。
“大人，我們先去屋子收拾一下，您與公主和花大人慢慢聊。”
秋淩衆很滿意他們的眼力見，等他們沒了影子，突然虛弱的擺出了有點站不穩的樣子，本來晗星已經伸出手準備扶他了，卻被花煜搶了先。
“新陵公身子骨不好，下官住的地方與新陵公的屋子挨着，不如下官扶您回去吧。”
“不牢花大人費心，我只是馬車坐久了有些頭暈，還不至于連路都走不了。”
晗星在心裏吐槽，要是她扶了，他一定不這麽說。
“那你自己走吧，煜煜，我有點事跟你說，你去我屋坐坐吧。”
花煜自然不會拒絕，兩人就那樣略過了秋淩衆，又走到了一塊，走了兩步，晗星還伸出手拽住了花煜的袖子，看的秋淩衆血氣翻湧。
可他沒再做什麽，而是走了另一條路去了住處。
花煜也只是把晗星送到了屋外，摸了摸她的頭頂就說了再見，晗星覺得他适應新身份适應的太快了，剛剛那戲演的也就比她差了一點點。
下午沒有行程安排，晚上有晚宴，第二天上午要聽大師講佛法，中午和下午要舉行桃花宴。護國寺建在山上，雖然是七月卻不是很熱。護國寺七月開的桃花依舊是奇觀，桃花宴也早成了廟節的必備項目，不僅僅皇家會舉辦，民間也會辦沒有桃花的桃花宴。
這次廟節前前後後大約安排了三天的行程，大約大後天回京，後天的活動晗星也不太清楚，大約只知道跟祭神之類的有關。
護國寺大約二十年前與靜思觀合并，四五年前修了祭臺，祭臺不常用，只是寺裏的人會定時維護，景陽帝大婚舉辦了祭神儀式，廟節即使年年在護國寺過，也不是每年都需要上祭臺的。
不同于祭祖，祭臺上的祭神需要祭品，祭品是活人，要被放到鼎爐裏慢慢被火燒死。鼎爐裏的火不像火化時的烈火，那火要小很多，一點點灼燒掉人的肌膚，焚化人的骨頭，這個過程比十大酷刑裏的不少刑罰還要殘酷。
因此，能被拿來做祭品的人少之又少，只有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人，才有可能被帶到祭臺來做祭神的祭品。
晗星不知道這次的祭品是誰，她也不曾聽過最近有誰犯了大錯。
晚宴安安靜靜的舉辦，也不是所有人都參加了，大都是皇家的人，頂多再加上跟皇家沾親帶故的幾個人。
秋淩衆不知道是身體不适還是有事情要忙，只在晚宴開始時露了面，要不是晗星一直關注着他，都不知道他偷偷走了。
不過晗星也沒放太多心思在他身上，她今天終于能跟陸姝姈好好說幾句話了，摸了好幾次她圓滾滾的肚子，還感受到了胎動。
陸姝姈骨架小不适合早孕，所以肚子大了就格外辛苦些，好在洛書顏和太醫們一直幫她調理着，懷相比預計的要好不少，預産期大約在九月末那幾天，滿打滿算也就兩個月的事了。
“姈姐姐，你和表哥給寶寶取名字了嗎？”
“還沒呢，我們特意沒問寶寶的性別，大名大概要生了後讓父皇來取，小名倒是定了，無論男女，都叫歲歲，陛下說以後再生老二叫年年，老三就叫常常，老四就叫相相，老五就叫見見，他說要與我歲歲年年常相見。”
晗星想，年年歲歲之類的還好，最後那個見見，聽着以為是賤賤呢。
“表哥要你生五個？”
“就那麽一說，他要讓我生五個，我就給他搞選秀選妃子！”
景陽帝剛剛和鐘離瀚聊完，目送他陪着季舒瑞先離了席，轉頭就聽見了自己皇後要給他選妃的話。
“皇後怕是最近太閑了，今夜朕就給皇後找點事情做，省得皇後閑的沒事靜想些不可能的事。”
陸姝姈自知理虧，沒當着晗星的面不給景陽帝面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覺得還是要趁沒人的時候跟景陽帝撒個嬌。
晗星實在無法忍受近距離欣賞帝後你侬我侬，吃的差不多飽了就離了席在護國寺內散步消食，她沒什麽目的的走，竟不知不覺走到了秋淩衆的院子前，還是一直跟着她的文萱拉住了她。
“公主，咱們的院子在另一邊。”
文萱委婉的提醒，若是她沒走錯路，是絕對不會走到秋淩衆院子前的，文萱覺得，現在她家公主就是強忍着不去管秋淩衆，重蹈覆轍也只是遲早的事情。
只是看現在這種情況，也不知道是重蹈覆轍還是新的開始。
晗星還是在秋淩衆的院門口站了會，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期待什麽，一直聽到院子裏傳來了咳嗽聲，她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作法有多蠢。
“回去後讓景曼給煜煜送個信，明日桃花宴讓他坐在我旁邊。”
桃花宴這些年已經風氣開放了些，未婚男女可以同席，不少見過一兩面或者彼此有意思的會在桃花宴前相約坐在一席之上。
晗星十二三時就曾邀請過秋淩衆和她同坐一席，只是被拒絕了而已。
秋淩衆知道晗星在他院子之外站了一會，走之前還說了那樣一句話，他知道她有故意說給他聽的嫌疑，可是還是不能克制的心煩意亂了許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