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權臣的狠心（五）
鐘離瀚看着自己妹妹笑着笑着就走了神，也不敢打擾，好在她立馬就止住了這種失神的情況，開口讓景曼去宮裏打聽八卦了。
景曼速度也挺快，回來後說書似的跟晗星講着後續進展。
“話說陛下下了朝被人扶着走向清政殿，也不知道是誰方向走錯了，一斜拐到鳳栖宮去了，可這下了朝沒幾步就到清政殿了，鳳栖宮挨着清政殿不遠也是偏了不少才能走過去吧。”
晗星笑笑，示意景曼繼續。
“陛下還沒進鳳栖宮的門，在外邊就碰到了剛要出門散步的娘娘，結果娘娘行了禮就略過陛下往禦花園方向走了，陛下哪能讓娘娘無視他直接走啊，當即抓住娘娘的手腕，用了點力就把娘娘拉到了懷裏。”
“你倒是打聽的細致。”
景曼跟陸姝姈身邊的千薇關系特別好，這點晗星和陸姝姈都知道。
“娘娘自然不想被陛下抱啊，就伸手推陛下，陛下不是還受着傷嗎，這一推差點沒摔倒。娘娘見陛下臉色實在是差，就把他迎進了鳳栖宮。叫了太醫來看，娘娘想做撒手掌櫃，可是陛下不放人，聽說疼的額頭出汗了都不松手。千薇姐姐跟我說她當時快吓死了，兩個主子就僵持在那，一個身上有傷，一個懷着孕，她真怕兩人動手。”
晗星想，就算陸姝姈拿刀對着鐘離陽逼他松手，他不樂意，估計也只會直接把自己送到刀尖上去，最好能用血窟窿把陸姝姈的手都包進去。
哎呀，想血腥了。
“最後還是娘娘實在沒轍了，說暫且讓陛下在鳳栖宮養傷，陛下才松了手。”
“和好了？”
“還沒有，但娘娘看了陛下的傷之後就心軟了，也沒再趕走陛下，估計和好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
晗星覺得陸姝姈一直沒去看鐘離陽就是想讓自己狠心點，因為她自己知道一旦見到了，就什麽原則都沒了。
晗星想她自己也是這樣的，現在拼命告訴自己那個人有多麽的讨厭，她這次一定要狠心點，可要是他這時候回來了，她怕是又會毫無底線的湊過去。
帝後的小打小鬧随着溫度的逐漸升高漸漸回暖，鐘離陽的傷在住進了鳳栖宮後恢複的快了許多，最後那二十棍也沒打下來，八十棍已經傷到了骨頭，樂正嬈消了氣也是心疼自己兒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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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後來是你退讓了，還是他認錯了？”
“不能算我們誰退讓了，我們聊了聊，其實他從來沒想過不要孩子，只是他不想我擔憂這些。我認識他的時候太小了，他總思維定式把我當半個女兒養，我聽他說這話的時候差點把他推下床，要不是看他還傷着，我一定讓他當晚睡在鳳栖宮外邊。”
晗星覺得陸姝姈懷孕後完全放棄了平日裏的大方莊重，整個人都放松了，最近估計是被養的好了，整個人都軟糯糯的，像個奶團子似的。
“然後呢，大表哥還說了什麽？”
“就聊開了，他說他那日不是故意要對我發火，只是突然聽聞我懷孕的事情吓到了，我不清楚我自己的身體狀況，他卻是時時刻刻都記得我若是過早要孩子有可能會有危險的事。他說他當時滿腦子都是這個孩子用可能會傷害到我，才說了那樣的話。”
陸姝姈是不太想刺激到晗星，比較客觀的複述了那天的對話，實際上兩人交流的過程要比她說的香豔許多。
帝後二人一個剛剛懷孕，一個身上有傷自然做不了什麽不能言說的事，但是親一親之類的還是可以做的。
陸姝姈記得那晚她被他強勢的困在懷裏，她顧忌着他的傷，不太敢用力掙紮，想着冷暴力他，卻被他壓低了聲音的幾個字搞的完全沒了脾氣。
鐘離陽側身半環着她，在她耳邊說道。
“小鈴铛，對不起，那日我不是要氣你，我害怕，很怕它會傷到你。”
他的手沒用什麽力氣的放在她的肚子上，看似毫不在意實則小心翼翼。
陸姝姈出生就被鐘離陽抱在懷裏，一點點長成了他的皇後，十六年，第一次聽見他親口說了害怕兩個字。
鐘離陽記事後才被認回鐘離家，記事前太後自己教養他，好在太後性格好，三觀正，鐘離陽童年并沒有受什麽委屈。
剛成為太子世子時被人算計過，他也被保護的很好，沒直面那些陰謀詭計。後來太上皇繼位，後宮空置，有異心的人在那場皇位之争中幾乎都被除去了，可以說，鐘離陽成長中沒遇到過讓他害怕的事情。
從世子到太子在到皇上，一直都順風順水。
鐘離陽自己也是很有能力的人，剛繼位時也有老臣搞過事情，他幾乎是用最短的時間清理了朝堂，順風順水久了，他也沒想到第一次讓他失了所有分寸的事是因為自己的皇後懷孕了。
聽到消息的那一刻，他杞人憂天了許多。
腦中甚至浮現了陸姝姈和孩子一屍兩命的場景，沖動之下，就說了讓她拿掉孩子的話。
後來的一周，他趴在床上昏昏沉沉，醒了也是動不了的情況，很多次他都想陸姝姈來看看他，可最後還是他沒忍住，先去低了頭。
陸姝姈不知道怎麽消除他的恐懼，慢慢轉了身子，面對他，溫柔的親了親他的下巴。
這是他們獨特的小暧昧，陸姝姈小時候常被鐘離陽抱在懷裏，第一次是她主動親了他的下巴。
當時陸姝姈的身高只到鐘離陽的胸膛，忘了是什麽原因了，反正是她跳起來要親他，身高不夠，只夠到了他的下巴，還因為跳起來的沖力太猛，那一吻毫不溫柔，像是在咬他。
鐘離陽卻毫不介意，後來這親下巴的舉動，就成了她哄他的習慣。
“你不用怕的，嬸嬸說我胎像很穩，這些年你把我養的很好，生孩子沒問題的。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寶寶，你不期待嗎？”
夜裏，鳳栖宮的主卧是不留燈的，黑暗中他們彼此只能隐約看到對方的眼睛，陸姝姈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格外亮，滿眼都是期待與欣喜。
鐘離陽想到了他簽完協議時跟太上皇聊天時問的問題。
“父皇，當時母後生我們兄弟幾個，你高興嗎？”
“生你的時候，父皇不在母後身邊，生蒼蒼的時候父皇其實全程很忐忑，忐忑了整整九個月，抱到蒼蒼的那一刻才有了實質上的第一次喜悅。父親和母親對孩子的喜悅總是不一樣的，你做了父親就理解了。”
鐘離陽如今做了準父親，沒理解到那份喜悅，害怕過後是無盡的恐慌。
在他心裏，陸姝姈本就對他愛和敬各占一半，如今那一半的愛又要分給一半給這個孩子，他實在克制不住自己的委屈。
“小鈴铛，父皇說過母親會分許多愛給孩子，可是朕不允許你那樣做，你給朕的愛已經很少了，不能再分給別人了。”
即使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行。
陸姝姈的笑容僵了很久。
她第一反應是，果然，他還是幼稚的想要占有全部的她。
反應了一會突然想通了些事情。
她曾與鐘離陽約定過，若是他對她說話用了朕，可以不用理會他，那話一定不是認真的。
可是那晚，陸姝姈知道，鐘離陽是第一次想把皇帝的氣勢拿出來，強制要求她。
“那陛下有沒有問過母後，為何能分出那些愛來給孩子們？”
他要做皇上，她就用皇後的口氣跟他講話。
“臣妾不敢肆意揣測母後的想法，但如今，臣妾想，若是臣妾願意給陛下生兒育女，一定是因為，臣妾愛陛下愛到已經過滿則溢了，要把溢出來的那些給讓臣妾與陛下聯系更深的東西。陛下，臣妾先是陛下的人，再是陛下孩子的母親。”
陸姝姈不怕他抓不到他話裏的重點，因為即使鐘離陽抓錯了，這番話也夠安撫他了。
“過滿則溢？”
···果然，抓錯了。
陸姝姈把頭靠在他的胸口上。
“嗯，滿了許多年了，溢出來的太多了，生一個估計也不夠，至少要湊好字。”
陸姝姈不是不擅長撒嬌，但鮮少這樣直白的表明愛意，結果就是，鐘離陽幾乎興奮了一夜，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還被他親醒說了兩句甜言蜜語。
“你們說開了就好，用我母妃的話來說，你們倆就是日子過的太順了，老天爺看不過去，要給你們搞點事情。”
洛書顏是個有些迷信的人，她說過晗星生下來就得上天厚愛，所以在大事上一定會栽跟頭，上天厚愛晗星的一切，就一定會讓她愛上一個不受上天厚愛的人。
晗星聽洛書顏說這些的時候，沒怎麽在意上天厚愛不厚愛的，直接反問道。
“母妃是說，淩衆哥哥是上天給我的？是我的命中注定？”
“···我沒說是誰，你自己別對號入座。”
晗星現在有點覺得她是對號入座的太快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希望和失望交錯，她真的有點累了。
“今日，表哥那裏···”
“問秋相？”
“沒有，我就是想着這兩天大表哥似乎格外忙，他傷不是還沒好全嗎，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陸姝姈嘆了口氣。
“我也不清楚他這兩日忙什麽，我懷了身子之後他就不與我說這些事情了，我也沒心思管，近幾日倒春寒，估計是東北那邊又不太好了吧。”
這次東北的雪災嚴重，吉州州長和吏部尚書的事情辦完了後，秋淩衆還要留在當地處理災後事務，好在他不是第一次處理災後的事情了，雖然有些棘手，但是也沒出亂子。
二月中旬傳回來的消息是東北幾乎穩定了下來，晗星想着，他應該快要回來了，雖然沒表現出什麽來，但總歸是期待的。
晗星覺得自己現在已經無欲無求，只要他回來，好好的出現在她面前，她可以退一步。
秋淩衆不想她纏着他，她可以離遠一點，他想要個聽話一點乖一點的妹妹，她也可以。
小公主覺得自己卑微到了極點，可是雪後的這一日，似乎是上天看不慣它的天選之女這麽卑微，降了天罰，沒落在她身上，卻落在了她的心間上。
事情不是突然發生的，東北春天這場雪比京城來的早，京城春初的雪是美景，東北的雪就像是催命符。雪後發生了小規模的民衆暴亂，雖然很快鎮壓下來了，但是過程中，為了躲避暴民，秋淩衆失聯了。
京城得到秋淩衆失聯的消息時距離他失聯那日已經過了三天，消息瞞不住，晗星被告知時是被鐘離陽特意叫到清政殿裏，反複讓她收拾好心情後，才斟酌着語句說的。
“星星，你冷靜，他如今只是失聯，嬸嬸已經動了時尚的信息網去找他，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如今我們做不了什麽，只能等。”
晗星覺得寒氣從心底生出，比生病的那些日子還要冷上幾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的第二更，周末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