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2)
皺着眉頭上前道:“這麽晚了還看書,別傷了眼睛。”
曲輕裾聽話的合上手中的書,笑着道:“不是無聊,等着你回來睡覺嗎?”
這麽一句話,便勾得賀珩心思大動,脫去身上的衣袍,把美人拆吃入腹。
待兩人終于滿足的躺在床上後,曲輕裾靠在賀珩的胸膛上,“我見你最近幾日臉色都不太好,是不是因為宮外的那些話?不過是些流言罷了,等這些人說膩了,也就沒有人傳了,你別因為這些事影響了心情,不值當。”
“我這是替哪個小沒良心的生氣呢?”賀珩無奈的笑了笑,“這個流言明裏暗裏都在針對你,我如何不氣。”
“這人針對我,說明他心裏記恨我,”曲輕裾笑着道,“只敢背後中傷,說明他顧及的東西很多,這樣的人我何必在意?”
“你倒是想得通透,”賀珩笑了笑,突然語氣一變,變得有些冷,“背後主使之人我已經查出來了。”
曲輕裾睜大眼睛看着他,一副好奇的樣子,“誰?”
“秦家與婧國公主,”賀珩冷笑,“這兩邊的人竟然也能湊到一堆,還真有本事。”
曲輕裾先是一愣,随即哼道:“我就知道那位黛融公主看上了你,為了你連這種事情都做了,可真是癡心一片。”
“見我一面就癡心了?”賀珩把人攬進懷裏,“你可別冤枉我,她癡心的是我的地位,可不是我,我是無辜的。”
曲輕裾腳尖在他的腳背上劃了劃:“不管怎麽說,這位黛融公主就是看上你了。不過,秦家為何要摻合到這件事裏面?”
賀珩無奈嘆息一聲:“你忘了秦家之前想送人到後宮中的事情?”
曲輕裾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半晌後才道:“若你是王爺,就沒有這麽多女人窺視你了。”
雖然高興于自己的女人對自己有獨占欲,但是這話怎麽就有點不對勁,難道他就只有地位能吸引人?
“不對,你就算是王爺也有很多女人窺視,”曲輕裾皺眉道,“真想把你鎖起來,誰也不給看。”
這麽一句抱怨,卻讓賀珩心跳的速度加快,他翻身把人壓在身上,在曲輕裾耳邊輕輕一吻:“我本來就是你的。”
曲輕裾的雙眼與他對視,看着他滿是深情的雙瞳,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頸。
“嗯,你是我的。”
☆、115·民風豪放
早晨醒來,曲輕裾看了眼旁邊,已經變得空蕩蕩,光線順着窗戶的縫隙透了進來,她揉着額頭坐起身,天色似乎已經不早了。
候在外面的宮人們聽到屋子裏的動靜,紛紛端着洗漱的東西進來,伺候着她起床穿衣。待一切都備好後,她才坐在桌前開始慢悠悠的用早膳。
“木槿,誠王妃還有幾日出月子?”孩子滿月後,就要辦滿月宴,她雖不用親自去,但是該準備的賞賜卻要早點準備好。
“還有近十日呢,娘娘可是擔心滿月宴上準備什麽禮?”木槿遞上帕子讓曲輕裾擦幹手,又拿了潤手膏來讓曲輕裾塗上,這天入了秋後,風就變得厲害起來了,不把手好好養着,不出兩日這手就不夠好看了。
“嗯,”曲輕裾搓着手,嘆了口氣,“這世家命婦,來來往往也不是什麽省心的事情,別人我還可以交給下面的人去辦,誠王妃卻不行。”想了想,她還是讓人準備了滋養女子身子還有嬰兒用得上的東西,若是別人她只管賞賜好看的東西就行,不過羅文瑤與她也有幾分情誼,她自然也要回報幾分真心。
“今日天色正好,出門走走吧,”曲輕裾想了想,“讓奶娘把皇子殿下抱出來走走。”
木槿忙吩咐下面的人去準備,她見皇後娘娘臉色不太好,忍不住問道:“娘娘,是否準備鸾駕?”
“不用了,就到外面走走就行,”曲輕裾起身走到門外,溫暖的陽光撒到她的身上,讓她有瞬間的失神,擡頭看了眼天空,回頭見奶娘已經把豚豚抱了過來,便笑了笑:“走吧。”
皇後出行,即便不是前呼後擁,那也跟了不少伺候的人,更何況身後還跟好幾個伺候豚豚的下人,曲輕裾穿過荷花池上的白玉橋,來到禦花園,看着盛放的菊花,才驚覺秋天是真的到了。
路過一座涼亭,曲輕裾停下腳步,回頭看着那座立在花叢中的涼亭,挑着眉梢道:“去年冬天,韓良娣便是在那裏給皇上唱曲吧?”
木槿不知道皇後娘娘怎麽突然提到韓良娣,她看了眼涼亭,點了點頭:“娘娘,您怎麽了?”
“沒什麽,”曲輕裾似嘆息似悵惋般道,“只是有些感慨罷了,眨眼就快一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娘娘何必去想這些,”木槿笑着扶住她的手腕,“奴婢聽聞前面的墨菊開得很好,您可要去瞧瞧?”
“不用了,豚豚還小,離花朵近了不好,”曲輕裾指了指不遠處假山後的一張石桌,“去那裏坐坐吧,也好曬曬太陽。”
石桌前很快擺好茶水點心,石凳上也鋪好了軟墊,曲輕裾在石凳上坐下,見豚豚睜大眼睛四處瞧着,知道他好奇四周的景致,便讓奶娘抱着他在石桌附近走走看看,聽到他高興的叫聲,她忍不住也笑了起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什麽東西都能把他們逗得開開心心的。”
“殿下這是機靈呢,”木槿給曲輕裾換了一杯熱茶,轉身拿了一個手鈴給皇子殿下,見他開心的握住了手鈴,高興道,“殿下把東西握得真穩,還能揮來揮去呢,這手腕真有勁兒。”
“都快半歲的孩子,能握住東西有什麽好奇怪,”曲輕裾笑着道,“再過不久他都能爬了。”
木槿笑着福了福身:“娘娘就別笑奴婢大驚小怪了,奴婢這是瞧殿下哪都好。”
曲輕裾被她這話逗得一笑,轉頭卻看到一個讓她意外的一行人,她皺了皺眉,“那是怎麽一回事?”
木槿放眼望去,就看到明和領着幾個女眷在禦花園裏轉悠着,這幾個女眷大多是附屬國使臣們的夫人,不過婧國的公主也在其中。
“奴婢去問問,”木槿福了福身,轉身向明和一行人的方向走去。
因為幾位使臣夫人以及公主對大隆皇宮禦花園十分向往,明和不得不領了皇命伺候這些人逛禦花園,但是想到宮外關于婧國公主與皇後娘娘的傳言,他心裏就有些泛苦,這萬一讓皇後娘娘瞧見,這事兒不定會變成什麽樣呢。
他心裏才剛這麽一想,擡頭就看到木槿朝他走了過來,頓時在心裏嘆了口氣,面上卻擠出了幾分笑意,上前幾步與木槿互相行了一個禮:“木槿姑娘這是打哪來,皇後娘娘身邊沒有你照顧可不行。”
“明公公言重了,”木槿笑了笑,看了眼他身後的女眷們,微微一福身:“奴婢木槿見過諸位。”
這些女眷雖不一定認得木槿,但是都知道皇後娘娘身邊有位叫木槿的大宮女最受重視,加之明和待木槿的态度十分親近溫和,她們當下便能确定木槿的身份,于是皆面露微笑,用有些生硬的大隆語言與木槿客氣了幾句。
“因諸位夫人不曾游過禦花園,所以奴才奉了皇上的命令陪同幾位夫人逛一逛園子,”明和淺笑道,“不曾想竟遇到了木槿姑娘。”
“娘娘在前面飲茶,見到你領着幾個女眷進了園子,所以才讓奴婢過來問一問,”木槿視線掃過婧國公主的方向,笑容不變道,“既然公公有事在身,我便不打擾了。”看來皇上對這些附屬國使臣夫人并不太看重,不然接待她們的就不會是明和,至少也該是某位有身份的命婦或是宗室夫人。
“既然皇後娘娘在,我們理應給皇後娘娘見禮才是,”東宇國使臣夫人語氣恭敬道,“若不是護國公主特意請命,我等也無緣進宮一賞,能給皇後娘娘見禮,也是我等的福氣了。”
木槿含笑看了東宇國使臣夫人一眼,這位使臣夫人看似随意一句話,實際上是在向皇後娘娘示好,她當下便笑着道:“奴婢不敢擅自做主,還請諸位貴客稍等,奴婢去彙報一聲皇後娘娘。”
眼見木槿向前方的假山處走去,黛融忍不住朝假山後多看了幾眼,這幅模樣落到明和眼裏,他有些不屑的想,小地方來的就是小地方來的,就這心機手段後宮裏随便一個女官都比她強,看來這婧國也一代不如一代了。
曲輕裾聽到木槿的來報,微微皺了皺眉,“婧國公主特意請命?”說到這,她忍不住嗤笑一聲,“看來她對咱們大隆的後宮還真是格外感興趣,行,讓她們都過來吧,本宮也想認識認識這位婧國公主。”
她看了眼還在玩手鈴的豚豚,對奶娘們道:“你們把豚豚帶回天啓宮後殿,不要讓人随便接近殿下。”
奶娘們領命退下,連回頭看一眼的人都沒有。
聽到皇後娘娘願意見她們,幾位使臣夫人臉上都露出了笑意,她們在自己國家雖然算得上是貴府,但是與大隆的命婦們比起來,就算不得什麽了。自從到了京城後,她們皆謹言慎行,但凡遇到世家命婦們,向來也是客客氣氣去的,現在皇後娘娘願意就近見她們,這可算是意外之喜了。
一行人随着木槿的腳步來到假山處,就看到一個身着白底紅花曳地裙的女子慵懶的坐在石桌旁,烏黑的發絲挽作漂亮精致的飛天髻,釵環首飾無一不精致。但是最讓她們失神的不是這些美麗的身外之物,而是皇後娘娘的氣勢與容顏,僅僅一眼便讓她們覺得自慚形穢,又仿佛覺得大隆的皇後就該如此美麗高貴,她們比不上皇後娘娘乃是理所應當般。看到皇後娘娘,她們起不了半分嫉妒心思,反而心生一股敬佩與豔羨。
“臣婦乃是東宇國丞相夫人,見過尊貴的皇後娘娘。”
這些女眷們一個個上前給曲輕裾見禮,所行的也是本國的大禮,在這些人到來之前,曲輕裾已經了解過他們一些風土人情,于是也十分客氣的給這些女眷們賜座。
“婧國黛融見過尊貴的皇後娘娘,”黛融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大隆的皇後,她上下打量了曲輕裾一眼,雖然不甘心,但是卻不得不承認這位皇後娘娘有幾分姿色。
“護國公主不必客氣,”曲輕裾示意讓她坐下,“本宮還記得你,你在鸾和殿上跳的舞很漂亮。”
“沒有想到皇後娘娘還記得在下,讓皇後娘娘見笑了,”黛融面露羞意,“第一次來禦花園就碰到了皇後娘娘,真是我等天大福氣。”
“你們各個都愛提福氣,本宮倒是覺得這是緣分,”曲輕裾笑着端起茶杯,“諸位嘗嘗我們大隆的茶葉,雖不是什麽稀罕物,不過味道還好。”
“大隆的茶葉在我們國內價值千金,豈是不稀罕的,”東宇國使臣夫人笑着喝了一口,“皇後娘娘這裏的茶葉,果真是難得的珍品。”
“你們若是喜歡,待歸國時,便帶些回去吧,”曲輕裾笑道,“你們遠道而來為皇上賀壽,辛苦了。”
“皇帝陛下勇武不凡,為皇帝陛下賀壽,沒有辛苦可言,”黛融放下茶杯,笑着道,“皇帝陛下是我婧國上下的神明,婧國人永不會為神明感到辛苦。”
“呵,”曲輕裾挑眉看了黛融一眼,“婧國上下倒是對我大隆忠心一片。”
“這是當然,我婧國對大隆的新日可昭日月,”黛融雙眼對上曲輕裾的視線,“在下也相信,尊貴的嘉祐陛下會是千年難得的明君。”
兩人視線在空中相遇,曲輕裾發現對方有雙漂亮的眼睛,她淡淡一笑:“身為大隆皇後,我非常感謝婧國百姓們對大隆的忠心。”
黛融當下道:“所以,身為婧國的護國公主,我願意為了尊貴的嘉祐皇帝陛下,成為他的妃子。”
曲輕裾輕笑出聲,她聽聞婧國民風十分豪放,男女關系上也放得開,今日聽到黛融的話,她終于了解到什麽叫民風豪放了。
☆、116·重擊
黛融這一言出,震驚了不少人。其是明和,甚至覺得自己雙腿有些發軟,早知道這位婧國的護國公主如此豪放,他今日怎麽都不會來做這個事,這若是讓皇後以為他是故意把人引到她面前,他日後還有什麽好日子過?
東宇國使臣夫人驚訝的睜大眼睛,借着茶杯掩飾住自己微微張開的嘴,忍不住朝皇後看去,這事兒皇後娘娘該如何解決。
黛融自薦枕席的行為讓曲輕裾有些微的意外,但是很快便冷靜了下來,婧國的民風彪悍她早已經耳聞,雖然沒有想到這位黛融公主會直接把這種事說出口,但是她還不至于意外到失态的地步,優雅的擱下手中的茶盞,她用繡着漂亮圖案的繡帕輕輕擦着嘴角:“公主這話從何說起,你若是傾心皇上,為何不告訴他,反而告訴本宮?”
“在下聽聞大隆皇後有管理後宮的權利,那麽擴充後宮也應該是您的職責,在下向您訴求此事,想來是合乎規矩的,”黛融公主從凳子上站起身,對着曲輕裾行了一個大隆的大禮,“黛融乃是真心傾慕皇上,求皇後娘娘成全。”
黛融此舉無異于逼着皇後承認她的名分,一邊的銀柳等人,早已經恨得咬牙切齒,只是礙于身份才安靜的站在一旁。
其他幾個附屬國使臣夫人心頭也暗自尴尬,她們不少人也聽過之前的流言,但是都明白這流言有蹊跷,但是沒有想到這位黛融公主真的對大隆皇帝陛下起了心思。她們這會兒開始後悔方才與黛融公主一起來游園子了,發生這種事情,她們這些在場的人實在不知道做出什麽樣的表情才合适。
“黛融公主說的沒錯,本宮後擴充後宮的權利,”曲輕裾笑着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屈膝在自己面前的黛融,“但是本宮也是皇上的妻子,自然不會不顧皇上的意願,就随便納其他女子入宮。公主若是真心愛慕皇上,不如向皇上禀明心意,若是皇上願意納你入宮,本宮自然欣喜後宮裏能多一個女人伺候皇上。”
黛融沒有想到皇後會把事情推到皇帝陛下身上,她微微一愣後道:“既然如此,不如請皇後娘娘代在下向皇上禀明這份真心,在下先在這裏謝過皇後娘娘了。”說完,便拂袖跪了下來,甚至擺出五體投地的姿勢。
明和眼見婧國公主這近乎無賴的行為,不着痕跡的往身後看了一眼,這個時辰皇上也快下朝了,也不知道小甘子能不能把皇上請過來,這事弄不好就要弄大。幸好皇後娘娘行事手段穩妥,但凡想岔了半點,這會兒就要在附屬國面前丢人了。
“既然是真心,何必由別人去說,豈不是玷污了那份真情,”曲輕裾上前幾步,把手伸到黛融面前,莞爾一笑,“公主快快請起,婧國雖為大隆附屬國,但你總歸是一國公主,怎能給本宮行如此大禮?”
東宇國使臣夫人聽了這話都替黛融感到臉紅,皇後娘娘這話是在嘲笑她自貶身份不要臉呢。好好一個公主,就是國家再小,那也是一個國家,她的言行就代表着國家,這會兒卑躬屈膝只為了進大隆後宮做一位妃嫔,若是婧國女王知道她這些行為,不知心裏如何想。
黛融雖然自視甚高,但不是愚蠢之輩,自然聽出了曲輕裾話裏暗含的意思,看着對方朝自己伸出的手,她語氣恭謹道:“不敢勞煩皇後娘娘。”然後便站起了身,她有些悲戚的嘆息了一聲,“在下身為女子,平日能有幾個時候見到尊貴的皇帝陛下呢,只是抱着一份妄想,以期能陪伴禦前罷了。”
“公主不曾見過皇上幾面,便芳心已付,實在是癡心一片,讓本宮也不得不側目,”曲輕裾面上露出幾分笑意,似諷刺似自傲,“既然如此,不如本宮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向皇上說出你的心意?”她說完這句話,眼神便望向假山旁邊,那裏正站着身着玄色龍紋袍的賀珩,對方的臉色沉靜得有些可怕。
黛融似乎也察覺到身後有人,回頭一看,沒有想到竟是皇帝便,先是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便露出甜美的笑意,盈盈一拜:“見過尊貴的皇帝陛下。”
其他的附屬國夫人們也跟着起身,紛紛行禮,她們都是已經成婚的女人,自然都帶着察言觀色的技能,所以僅僅是馬馬虎虎的一眼,她們也能看出,皇帝陛下的臉色不太好,似乎隐隐帶着怒意。
氣氛似乎又回到黛融公主開口自薦枕席的時候了,賀珩走到曲輕裾身邊坐下,看了眼穿着妖嬈的婧國公主,沉聲道:“諸位夫人請起。”
準備起身的黛融身子晃了晃,她猶豫了一下,最後仍舊保持着行禮的姿勢。賀珩也仿佛沒有看到她這幅樣子似的,與這些使臣夫人略說了兩句,便不再開口,而是沉默的在一邊喝茶。
使臣夫人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退下還是老老實實坐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還保持着行禮姿勢的婧國公主,一時間大氣也不敢出了。他們都是些附屬小國,若是遇到什麽天災還指望着大隆的救濟,誰敢在大隆皇帝面前不敬呢,別說行個禮,就算大隆皇帝找個理由要了她們其中一人的性命,他們也沒有膽子敢說什麽。
只是幸而歷代大隆皇帝不是暴虐之輩,所以這些年來他們這些附屬國的日子還算平和,可若真惹怒了皇帝陛下,他們除了國破家亡外就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曲輕裾也察覺到氣氛不太好,于是開口道:“皇上怎麽過來了?”
“朕聽聞你來逛園子,便來瞧瞧,”賀珩語氣溫和了不少,他看了眼曲輕裾,見她面色如常,并沒有因婧國公主的行為動怒,才笑道,“朕等着與你一道用午膳。”
東宇國使臣夫人聽到這,不由得對黛融起了不屑之意,大隆帝後感情和睦,這黛融公主貪慕虛榮,非要進大隆後宮,真是又不要臉又沒有腦子。她現在是婧國公主,皇後娘娘還能對她客氣兩分。若成了後宮妃嫔,以婧國那薄弱的國力,皇後娘娘要收拾她,那真是半點顧及也沒有了。
“方才妾在婧國公主這裏聽了一段感人肺腑的話,不知皇上可有興趣一聽?”曲輕裾笑吟吟的看向賀珩,“妾聽聞後,可是十分的震驚。”
“婧國繼承人的事情已定,朕與婧國公主男女有別,已無事可談,”賀珩放下茶杯,冷冷的開口,“公主殿下,若是貴國有事需要與我大隆相商量,那就請貴國的太子殿下來觐見。”
“皇上,此事與政事無關,”黛融看着大隆皇帝冰冷的雙眼,心中已有悔意,但如今箭在弦上,她不得不開口了,“是在下心系皇上,求皇上垂憐。”
曲輕裾眉梢跳了跳,端着茶掩飾了自己勾起的嘴角。
“朕聽聞婧國民風開放,今日得見公主,确實名不虛傳,”賀珩并沒有因為黛融容貌出色,姿态謙卑而起半分憐惜之意,反而淡淡的看着她道,“公主心意朕心領之,但朕此生只傾心于皇後,無意再納後宮。”
“在下不求能得皇上寵愛,只求能伺候皇上,”黛融雙眼含淚,一雙美目盈盈看着賀珩,“難道這樣也不行嗎?”
“天下心系朕之女子無數,難道朕皆因此垂憐便納入後宮?”賀珩語氣帶上幾分厲色,“朕若是如此,既無益于本心,亦無益于朕傾心之人。公主美意朕心領了,但是還請公主日後不要再提此事。”
這話說得直白一點,就是天下喜歡我的女人多了去了,難不成都要納進宮來,這不是惡心我自己麽?
黛融沒有想到自己把話說到這個地步,皇帝竟也半點不留情面的拒絕她,對方甚至把她與其他庸俗的女人做比,仿佛她與其他女人沒有差別一般。
她幾乎不敢擡頭看其他使臣夫人的臉色,因為不必看她就知道這些女人心裏一定在嘲笑她。因為這些女人的丈夫看到她後失過神,甚至對自己獻過殷勤,所以這些女人嫉妒她,恨着她。
“皇上,婧國太子圖爾求見,誠王殿下求見。”錢常信仿佛沒有看到這場鬧劇般,面色平靜的走了過來,順便還無視了跪在地上的黛融。
“婧國太子?”賀珩看了眼黛融,沉着臉道,“讓婧國太子回去,告訴他婧國若是想要大隆繼續扶持他們,就拿出誠意來。朕不缺女人,更對婧國的女人不感興趣。另外叫四弟在禦書房等朕,朕稍後便過去。”
這句話無異于重重一耳光扇在黛融的臉上,她不敢想象這句話傳到婧國後,國民們會如何看她,也不敢想象若是婧國因為她受到大隆冷待,又會是何番景象。
“既然如此,明和繼續帶諸位貴客逛逛園子,本宮也該回宮了,”曲輕裾笑着起身,對賀珩道,“皇上既然有事,便早些過去吧,妾等着你回來用午膳。”
“好,朕去去就回,”賀珩對幾位使臣夫人微微颔首,便帶着一幹子伺候的人離開了,從頭至尾都沒有多看黛融一眼。
曲輕裾走到黛融面前,笑道:“公主請起,皇上素來是這樣的性子,還望公主不要介意。”
“在下不敢,”黛融覺得自己骨頭縫裏都在發冷,她戰戰兢兢的給曲輕裾行了一個禮,“恭送皇後娘娘。”
“嗯,”曲輕裾點了點頭,扶着木槿的手轉身便走了。
使臣夫人們目送着帝後離開後,嘲諷的看了黛融一眼,其中一位夫人搖頭笑道:“哎呀,真是可惜了。”
其他幾人跟着笑了起來,笑聲傳進黛融耳中,尖細難聽,可她卻無可奈何。
☆、117·河東獅吼
有時候流言傳播的速度可以很快,比如黛融公主與嘉祐陛下的愛恨情仇,如今在京中已經傳出了最新版本,大意就是黛融公主貪慕虛榮,因為不想回到苦寒的婧國,所以想盡辦法想做皇上的妃嫔,甚至到皇上與皇後娘娘跟前自薦枕席,誰知被皇上數次拒絕。甚至因為黛融公主這種行為,皇上已經對婧國不滿,連婧國太子的求見也被擋了回去。
還有人說之前中傷皇後娘娘以及諸位能臣的人也是黛融公主,因為她想進宮為妃,所以才特意散播謠言壞皇後娘娘的名聲。
在大隆京城百姓的潛意識裏,是瞧不上婧國這種小國家的,之前傳黛融公主如何出衆時,也沒有人說過皇後娘娘比不上黛融公主,只是懷疑皇上真的貪鮮看上了黛融公主。
如今在皇宮發生的事情傳到大隆百姓耳中,那便是炸了鍋,什麽婧國公主不知廉恥,什麽婧國公主自薦枕席皇上都不要,定連皇後娘娘半根指頭都比不上,沒準還是個無鹽女,想趁機巴上他們大隆。甚至還有人開始說,這位婧國公主居心叵測,想進大隆皇宮生下皇子争奪大隆皇位,以亂大隆百年基業。
圖爾穿着婧國服裝從外面回到行宮時,臉色十分難看,他怒氣沖沖的走到焦香園中,見黛融正在向一個婢女發脾氣,便沉聲道:“你還有臉發脾氣,我們婧國的臉都被你丢光了!”
“你沖我吼什麽,你現在還不是婧國的王,”黛融被賀珩削了面子,這會兒正下不來臺,聽到圖爾用責備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心頭的難堪便化為了怒意,“別以為你現在是太子,便能對我指手畫腳,還早着呢!”
“我倒也不想對你指手畫腳,”圖爾氣得一腳踹開面前的凳子,指着黛融道,“但是你自己想想自從進了大隆京城後你做的這些事,難道大隆的繁華真是迷花你的眼了嗎?”
“是,我是被大隆的繁華迷花了眼又如何?”黛融紅着眼睛道,“我是婧國最漂亮的女人,是母親最寵愛的女兒,我為什麽不能過上最奢華的生活,大隆的妃嫔根本就沒有我漂亮,我為什麽不能進宮?”
“因為皇後比你強!”圖爾吼出這一句,見妹妹仍舊不知悔改,語氣冰寒道,“我早告訴過你,大隆帝後情深,後宮裏的妃嫔不過是擺設,你拿後宮妃嫔跟你比,說明你自己心裏也明白,你比不上大隆的皇後。”
“我哪裏比不上她?!”黛融惱羞成怒,聲音變得十分的尖利,“就因為她是大隆的貴族嗎?”
“你錯了,皇後不是大隆的貴族,”圖爾嘲諷的看着自己這個自作聰明的妹妹,“你與秦氏一族聯手算計皇後時,就沒有問問他們皇後的出身嗎,皇後母親早逝,父親與繼母不慈,早已經被抄家貶官,她的家族就是她的污點。可是即便如此,皇上仍舊待她始終如一,甚至在封後诏書上言及皇後乃是天下無雙,能得皇後乃是上蒼厚愛。而你,究竟是哪來的自信以為能比過皇後?”
黛融搖着頭道:“不可能,秦家的人說了,皇上待皇後好,不過是因為田家,不可能!”
“田家名望雖好,但并無實權,他們擁有的一切都是皇帝給的,你以為大隆的皇帝是無能庸君?”圖爾嗤笑一聲,“我可憐的妹妹,你被秦家人給騙了。”
黛融怔住,半晌後才不敢置信的看着圖爾:“為什麽你這麽了解大隆的一切,你……”難道他早就有心算計太子之位,所以對大隆才如此了解?
“你終于聰明了一回,”圖爾見她反應過來,笑着走到她面前,“我不像你被母親溺愛得分不清輕重緩急,我比你更明白什麽叫識時務,什麽叫好剛花在刀刃上。所以,你輸了,我可憐的妹妹。”
黛融腳下一個踉跄,仿佛第一次認識自己這個平庸無能的哥哥般,可是看着對方微笑的臉,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
天啓宮中,曲輕裾含笑看着腳下跪着的男男女女,其中身着半舊不新的天青色褙子的女人還是她認識的熟人。她把玩着手裏的一柄玉如意,嘆息一聲道:“本宮沒有想到,京中流言還有你們秦家一份。若不是皇上查明,只怕本宮此生都要蒙在鼓裏。”說到這,她偏頭對坐在旁邊的賀珩笑了笑,“白露與本宮好歹也做過兩年的妯娌,你們秦家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皇後娘娘要殺要剮直說便是,不必說這些話……”秦白露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旁邊的婦人掩住了嘴,這個婦人面色慘白的叩頭道,“罪婦教女無方,求皇上皇後恕罪。”
曲輕裾眼見着秦夫人為了自己女兒磕頭賠罪,而秦白露仍舊滿臉恨意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嘆息一聲:“秦白露,本宮不明白,你為何對本宮心懷恨意。自從我們有來往以後,素來便是你故意讓本宮難堪,本宮何曾算計過你?”
秦白露拿開母親的手,自嘲的笑了笑:“你自然不明白我為什麽恨你,可若是當年先帝賜婚時沒有改變主意,你我的身份便要調換,現在坐在這的就是我,跪在下面的就會成為你。”
秦家人這會已經吓得面如土色,秦夫人也不敢去掩女兒的嘴了,只是跪在一邊驚恐地瑟瑟發抖。
曲輕裾聽了這好笑的話,頓時嗤笑出聲,連與秦白露開口說話的欲望都沒了。這要多大的腦回路,才會把她的不幸加諸在自己的身上,曲輕裾自認為自己沒有那麽大的能耐。難道賀淵要休棄秦白露,也是她指使的不成?
先帝當年如何賜婚,也是先帝自己做主,難不成是她逼着先帝下的聖旨?
“曾經朕只以為現在的秦家庸俗不堪,沒有想到連腦子也沒有了,”一直沒有出聲的賀珩冷冷的看了秦白露一眼,“就你這樣的玩意兒也敢與皇後自比,真是可笑。”
“可若是當年先帝沒有把她賜婚給皇上您,那她現在就是瑞王妃。就算我進不得皇上您的眼,她也不會是您的女人,”秦白露臉上的笑意帶着瘋狂與恨意,“您以為這樣想的只有我?你錯了,就連賀淵也在後悔當年的賜婚,這會兒他的心裏正想着皇上您的好皇後呢!”
秦家人現在恨不得一把掐死秦白露,若不是家主夫人向來行事彪悍,他們哪裏還能容得一個被休棄的女人住在本家。可如果早知道她會做出膽大包天的事,說出膽大包天的話,他們就算撕破臉,也要把她送走,免得被她帶累整個家族。
賀珩此時的臉色已經冷得像冰一樣了,沒有哪個男人願意聽到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別人惦記,更何況這個男人差點還能取代自己的位置。
“你可曾聽說過天注定?”曲輕裾面色平靜的看着秦白露,仿佛在看一只可憐的喪家犬,“你說先帝把我們賜婚的對象改變,那就說明在先帝心中,我才是最适合皇上的人,我才是皇上命定的女人。你嫉妒本宮也好,恨本宮也罷,本宮就是奪得了皇上的喜愛,你奈我何?”
秦白露把她們的争端往賀淵身上扯,那她就要故意曲解為秦白露嫉妒她獲得了皇帝的喜愛,這兩者看似一回事,但是給人感覺卻不同。
她要讓賀珩知道,她想搶的是他,她注意的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