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爆破聲。
何知樹呆愣了一秒鐘,飛速往綠蔭號的方向奔去。
原本停靠在那裏的綠蔭號此刻艙門大開,艙壁上被炸出一個洞來。何知樹火燒火燎奔進船內,高聲呼喊:“何知草!奎克!”音尾抑制不住地顫抖。
沒有人應聲。
他大腦一片空白,跌跌撞撞地跑進駕駛室,那裏同樣損傷慘重。但是綠蔭號的中樞系統并沒有損毀,懸浮光屏閃爍了幾下,就自發地放映出事故發生之前的畫面。
何知樹跟阿薩斯目不轉睛地凝視着綠蔭號最後殘留下來的畫面,越看臉色越黑。
只是何知樹一時心急如焚之下,并沒有發現阿薩斯除了面色陰沉之外,還神情複雜地往叢林深處望了一眼。
……
要說何知草在何知樹他們出門之後,本來想跟唯一留下來的奎克玩,但是後者早早地就撲在了實驗室裏。
何知草知道大人在做事的時候不能随便去打擾,于是懂事地跑回駕駛室,趴在操作臺上跟綠蔭號下五子棋。
正當他快要連贏八盤的時候,忽然綠蔭號發出粉紅色的警告光。
何知草還沒來得及問發生了什麽,就感到眼前一黑,接着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等他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一個看起來有些眼熟的紅頭發叔叔翹着腿坐在他面前:“你好啊,亞克星人。”
何知草坐起來清了清嗓子:“我不叫亞克星人,我的名字是何小草。你又是什麽人?”
爸爸說,出門在外不能随便爆真名。
紅頭發叔叔露出一種他看了非常不舒服的笑容,雙手交叉,何知草驚奇地發現這個叔叔的兩只手顏色不一樣,其中一只就好像他奎克叔叔給他做的鋼鐵小黃一樣:“我的名字,是安德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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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綠蔭號殘留下來的影像上,何知草正在跟綠蔭號下五子棋,他趴在操作臺上托着下巴往嘴裏塞巧克力豆,看來勝券在握,眉宇間盡是得色。
一只蒼白修長的手忽然憑空出現在他腦袋一側,動作極輕地拍了他一下,何知草腦袋一歪身子一軟。畫面裏立刻出現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那裏的人影。
他們的老熟人。
西蒙。
何知樹的牙都快被咬碎。
西蒙快速地接住了失去意識的何知草,把他像抗麻袋一樣扛在肩膀上就往外走。綠蔭號立刻伸出機械臂來企圖制止他。可武力值完全不對等,西蒙只是淡漠地一轉身扔出一枚閃爍着信號光圓球——轟,
畫面中斷。
看到這裏何知樹忍不住罵出一句,“操,”
之前安德魯駕駛着飛船過來坑阿薩斯的時候他沒怎麽見到西蒙,後來阿薩斯在談話中也流露出對于這個人的不一般态度,所以他對西蒙的好感值還不算是負到家。
這回真像是被狠狠打了一臉,
何知樹快速計上心來:“西蒙在這裏,這麽說安德魯很有可能也在?”
他二話不說下船,一路風風火火地走一路拔了槍照着船外那一堆貨物連開了幾下,金屬板被打得崩裂脫落,何知樹眼也不眨一下:“全部打開。”
這種情形混亂的危急關頭能起到決策作用的人會立刻得到大家的一呼百應。
伊萬和崔健沖毫不猶豫地按照船長大人的指示打開全部的包裝箱,何知樹沉着臉一個個檢查過去——果然在其中一個箱子裏發現了足以容納一人的空隙。
他臉色陰沉得可怕。
西蒙是什麽時候混進箱內……或者說混進船裏的?
他的目标就是何知草?
崔健沖此刻已經把情況摸了個大概,低聲問:“奎克也不見了?”
何知樹猛地回頭望向他:“說。”
崔健沖愣了一下:“什麽?”
何知樹一步步走到他跟前,明明崔健沖比他高一個頭,然而這情形下他的氣勢卻絲毫沒有被壓下去:“你真當我看不見?剛才燒那玩意兒的時候你動搖的瞎子都看得出來好嗎?你知道這些是什麽東西對吧?你知道它們為什麽來襲擊我們對吧?”
崔健沖被他一連串铿锵有力的逼問給震到,無措地四處張望了一下,最後洩氣,道:“我不知道他們來襲擊我們的原因,但我知道他們是誰。”
他嗓音發啞,開始講述一段不為人知的事情:“我以前受雇于一個特殊的傭兵組織,剛才第一只出現的那個,是曾經在地球上帶過我一次任務的前輩。”
應該是就是門羅了。
阿薩斯不知不覺已來到他們身後,扶着何知樹的肩膀。
這無形中給了心思紛亂的他一絲安定的力量,何知樹慢慢沉寂下來,示意崔健沖繼續說。
崔健沖道:“幾年前,組織接到了一個跨星系任務。任務內容是前往一千萬光年以外的某顆星球上肅清一種變異生物。這項任務的難度等級是S,酬金非常豐厚,當時的我還不夠資格進行這種任務,所以并沒有跟随組織前往。”
後面的事情他不說何知樹也能猜出個**。
如果那個組織還在,崔健沖怎麽可能輕易上綠蔭號跟他們遠赴這一千萬光年外?
果然,崔健沖緊接着說:“一開始,聯絡站還會有消息傳來,他們肅清變異生物成效顯著,很快就能回來。但是不久之後,收到的消息卻是說要終止這次任務。再後來,連消息都沒了。”
崔健沖的眼裏不乏彷徨與沉痛,可以看出他對這個組織的歸屬感很深。
或許裏面有他相識已久的朋友,親人。
他們可能共患難,同生死過。
而當那些人忽然之間完全銷聲匿跡。
何知樹非常能理解那種摸不着邊際的孤寂感,同時這名身經百戰的老船員為什麽會上他這艘處女航的飛船,答案也很明顯了。
崔健沖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馬上擡頭道:“自從來到綠蔭號,我覺得跟船長你們在一起航行也挺好的。”
敷衍!根本就是敷衍!
崔健沖頓時有些慌亂:“我是真心實意的,船長你也很好,”這漢子大概就是天上詞彙匮乏,支吾了一會兒才道,“就像是船長這個位子,如果是伊萬小子來坐,我肯定早就不滿意走人了。”
伊萬:“我躺着也中槍好嗎!”
何知樹本來就沒生氣,被他這麽一折騰反倒內心更安定了下來。
問:“那奎克呢,你們之間應該也有很深的淵源吧?”
崔健沖臉色頓時黑了:“淵源個鬼!以前跟着組織出任務的時候我跟他對上過一次,船長你不知道他那種操控能力有多變态!我……我這就不說了!後來組織失去消息我一直暗伏在地球上,他卻一直盯着我不放……聽說他異能消失了離開警隊……報應!”
聾子也能聽得出他語氣裏對奎克此人的咬牙切齒。
跟奎克提起他時那種興致盎然的神色截然不同。
滿場人心裏都在想:“絕對有鬼。”
話題扯的遠了點,既然門羅是受雇來到這個星球肅清變異生物的,怎麽他們自己反倒變成那種喪屍樣的東西了呢?
這就只有一個解釋了,他們被那種東西同化,亦或者感染了致使變異的病毒。
無論哪種原因,罪魁禍首極有可能就在樹林深處。
阿薩斯忽然在他耳邊道:“還記得枯樹城嗎?”
何知樹臉色變了。
那次經歷留給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基因實驗這件事。
在何知樹學渣轉學霸的過程中他曾經特別去調查了這方面的資料。
就跟阿薩斯說的那樣,基因實驗一般是從某種蘊含特殊能力的種族裏提取出基因制作成藥物,然後将這種藥物運用到普通人身上。這種實驗的成功率只有千分之二三,也就是說一千個人裏恐怕只有一個人留下來獲得變異過後的能力。
……那剩下的九百九十九個人呢?
何知樹腦筋轉的飛快,他迅速聯想到在暗影號上遇到的那個布魯斯,從他口中他們得知塔拿星人曾經大規模征集人員來進行特殊的實驗:“……我操!”
再聯想西蒙出現在這顆星球,答案就已經顯而易見了。
何知樹順理成章地推斷出來:“……這顆星球就是塔拿星人當初進行大規模人體實驗的地方,因為實驗而催生了數之不盡的變異生物。他們一時無法處理這麽多的變體生物,所以雇傭了門羅。”
而門羅最終也無法把它們完全絞殺幹淨,最後全部被同化成了它們的同類,永遠孤獨地留在了這片距離他們故鄉足有一千萬光年的土地上。
崔健沖的眼眶有些發紅,他情緒激昂地扛起大口徑武器,看樣子就要殺進樹林裏去把西蒙跟他的紅頭發上司給打成兩個篩子。
雖然有鬥志是好事。
但何知樹還是及時制止了他。
這會兒就扛着槍杆杆殺上門去不是直接把自己往對方的槍口上撞嗎?
要說憤怒和焦急,他才是最符合這兩個形容詞的人。從阿薩斯口中聽說過塔拿星人對待亞克星人的方式的他只要一想到何小草已經在他們手裏了……卧槽不行他得冷靜,必須冷靜。
萬年學不會坦然表達情緒的阿薩斯此時也露出擔憂的神色:“小草還沒度過成長期,如果這時候他出現‘成長痛’,沒有我在身邊,會非常辛苦。”
這他當然知道。
何知樹平緩地呼出一口氣,轉身道:“上綠蔭號。還是原計劃,我們開着飛船去糊他們一臉。”
伊萬在一旁聽了半天,由于沒有前情提要,他現在一知半解的很。愣愣地問:“船還能開?”
何知樹道:“怎麽不能,不過是智能系統進入自我防護休眠,中樞系統又沒損壞……需要手動駕駛。”
伊萬欣喜地道:“船長你會開?”
何知樹:“……如果當初在龍奉的辦公室裏你問我這個問題,我一定不會讓你上船。”
他走進駕駛室,阿薩斯始終跟在他身後:“需要我幫忙嗎?”
何知樹:“不用,”他手法娴熟地打開二級操作面板,數十個顏色各異的手動調試項出現在他面前,“你們船長我是星艦學院模拟飛行考試蟬聯兩屆第一名。”
雖然在那兩屆之前,他是倒數第一名。
這就是學渣的勝利。
何知樹手下一沉,飛船穩妥地升上了高空,開始往樹林的另一面飛去。
……
咱們把鏡頭轉向不知道多少裏之外的何知草身邊。
紅頭發叔叔對着他說了一些奇怪的話之後,他身邊忽然冒出一個藍眼睛的叔叔。紅頭發叔叔把他交給他,就離開了房間。
何知草在這個全然陌生的環境裏絲毫不顯得懼怕,新奇又緊張地轉了兩圈,最終停在西蒙面前:“我認識你叔叔。”
西蒙:“……”
何知草:“你請我吃過好吃的甜甜圈。”
西蒙:“……”
何知草:“叔叔你知道這是哪裏嗎?我爸爸知道我在這裏嗎?”
西蒙:“……”
何知草:“叔叔我想回去找爸爸,你能帶我出去嗎?”他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可以打開的門。
西蒙冰冷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松動:“不能。”
何知草鼓起了臉,眼看西蒙完全不把視線投在他身上,便肆無忌憚地在房間裏像個小旋風一樣馬不停蹄地跑來跑去。
爸爸說,求人不如靠己。
可直到每一個角落都被他轉遍了,他還是沒有找到出去的方法。
忽然,何知草捂着肚子蹲了下來。
西蒙的頭顱終于轉動了一下,就看到何知草弱弱地擡起頭,老委屈地對着他道:“我餓了。”
西蒙:“……”
☆、69
在捂着肚子裝了五分鐘可憐之後,西蒙從床上站了起來,手掌一翻,變戲法一樣在掌心裏變出一個奶油蛋糕。
何知草:“……”
西蒙面無表情地把蛋糕往他臉前湊了湊,無聲地用眼神表示出“吃”這個含義。“
何知草怯怯地接過那個無論從形态還是氣味上都毫無問題的蛋糕,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西蒙看他吃了,露出微不可查地滿意神情,又恢複了那種生人勿進的氣場。
何知草:“……”
逃出計劃A泡湯。
他本來是想趁着這個叔叔出去給他拿吃的的時候趁機跑掉,誰知道這叔叔竟然會變戲法!
何知草氣呼呼地三兩口吞掉蛋糕,舔着手指腦筋飛快地轉動,跑過去軟軟地問:“叔叔你是魔術師嗎?”
西蒙:“……”
何知草:“你能把東西變沒嗎?”
西蒙:“……”
何知草:“唔……我一直說話你覺得煩嗎?”
西蒙:“……”
何知草随手從床上扯了個枕頭:“你給我表演一下把東西變沒,我就不煩你了。”
聽到這話的西蒙默默把腦袋轉過來,少頃,伸出右手在何知草的枕頭上揮動了一下。
那個體積頗大的枕頭就在何知草眼前,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何知草又驚異又困惑地在原處抓了兩把空氣。
何知草:“……=口=!”
他遵守承諾閉上嘴,跳到床上跟西蒙并排坐着,時不時往他那邊瞄一眼,最後還是沒忍住:“那個枕頭去哪了?”
西蒙:“……”
在把自己的騷擾撒潑大法使用的淋漓盡致之後,何知草确定,只要自己不逃跑,這個奇怪的叔叔是不會再搭理自己了。
偏偏他還逃不了跑。
他被抓走多久了呢?何知草憂心忡忡地想,他十分聰明地猜測到自己應該是陷入了什麽陷阱。
小孩子總有一種莫名的直覺,他們天生能察覺得到別人對他們是好意還是惡意。
只是偶爾他們會被壞人僞裝出的善面跟眼前的利益蒙蔽,那是因為那些大人的狡猾程度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
他們還不知道會有人能對他們這麽壞。
但何小草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不算在地球人裏他也是個非常頭腦清醒的四歲小孩,他這個時候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被人抓走爸爸一定會非常擔心。而為了做一個不讓父母操心的好孩子,他決定不坐以待斃,主動出擊,給自己找合适的逃跑時機!
然而,理想跟現實往往會相差十萬八千裏。
正在他苦思冥想要如何擺脫目前這種境遇,忽然感覺頭部一陣脹痛,他的腦袋簡直像是要炸開一樣眼前一片模糊。
而他還沒來得及想清楚這種痛苦的感覺從何而來,亞克星人的身體自我保護機制已經令他自己猛然陷入毫無知覺的昏睡。
只有額頭上沁出的汗跡還有蒼白無血的臉色能顯示出他此刻正在承受怎樣的痛苦。
何知草一下子栽倒在床上臉色極差地痙攣着,令負責看守他的西蒙臉上出現了一刻遲疑。
他不知道這是何知草又一次的小花招還是別的什麽。
在安德魯給他下達的指示裏,他并沒有被要求進行除了看守以外的行為。
但是當何知草開始發出無意識地痛苦j□j,他終于松動了神色,往何知草那邊移動了一下,發現他确實是痛苦難當之後,有點無措地把他摟進了懷裏。
何知草軟軟地靠在了他的臂彎裏,發出微弱地呼吸聲。
這是個多麽弱小,無害的生物。
西蒙茫然地抱着他搖了搖,他他記憶中沒有照顧病人或者作為病人被照顧的情形,但是他卻本能地想這樣對待何知草。
但是這種行為卻換來了何知草小臉痛苦地越發緊皺。
生平第一次臉上出現‘慌張’這種神色的西蒙頓時僵直了身體,然後驚人的現象發生了,從西蒙身上漸漸浮現出一種淡藍色的光華——跟阿薩斯為何知草做共鳴時一模一樣——似是有意識般地往何知草身上飄去。
西蒙自己也被吓了一跳,雖然從他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來。
但是當那種光芒籠罩住何知草,令他跟何知草同時感到莫名地安定。
何知草的呼吸在藍色光芒的撫慰下平穩下來,臉色也恢複了紅潤。
光芒散去,只留下西蒙那張無法正确表達情緒的臉——但是這一次上面清清楚楚地表現出強烈地困惑。
房間外,紅發男人已在門板上不知靠了多久,唇角浮出一絲嘲諷的微笑。
……
此時此刻,樹林上空,崔健沖把每一杆武器都擦得锃光瓦亮,知道的他們是準備去端敵人老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去參加手辦展覽(……
經過伊萬跟純能量體的及時搶修,綠蔭號終于恢複了一部分損壞的系統,還未完全轉換成人聲的電子音一開場就爆發出魔音穿腦般效果的嘤嘤聲。
——“嘤嘤嘤嘤……人家完美無缺的外殼被弄破了啦,已經不是最初那個純潔的人家了啦嘤嘤嘤嘤,草草被抓走我也沒來得及救他嘤嘤嘤嘤……”
何知樹忍無可忍:“閉嘴,除了小草,奎克應該也不見了,你有留下關于他被擄走的記錄嗎?”
綠蔭號的嘤嘤聲小了一些,這使得衆人的耳膜不再受到折磨:“奎奎?我的記錄裏他沒有被抓走呀?”
正在擦武器的崔健沖啪嗒一聲捏壞了一只槍管。
何知樹:“……”可惜了一根好管子啊。
但是綠蔭號說奎克并沒有被抓走?那他究竟去了哪裏……
沒等他就這個話題詳細問下去,伊萬一驚一乍地從駕駛室門口跑來:“船長不好了船長!”
何知樹:“……我就在這裏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好了?”
伊萬:“我兩只眼睛都看到我們不好了!船長你看!”
他手中舉着的是本來連接在船長室電腦上的懸浮光屏,“我心慌慌想上游戲殺幾個小號鎮定一下,可是我的房間死活連不上網,到處找信號的時候我發現了這個!”他情緒激動地拉開其中一頁,上面赫然出現的是星際間發行量最大的報紙——星際日報的首頁頭條。
——銀河系最年輕船長協助星盟破獲星際最大犯罪集團。
何知樹:“……”
他一直都有定這份報紙,只是最近的煩心事太多一時忘了看,才漏看一版竟然差點錯過這麽重大的消息。
在新聞中,他何知樹作為一名遠道而來的銀河系平民艦長,靠着非人的膽識和智慧(筆者語),在星盟破獲星際間最大的犯罪集團——暗影海盜團的行動中擔任了極其重要的角色,并且成功幫助星盟的得力指揮官卡倫抓獲暗影海盜團的犯罪首腦傑克。
何知樹:“……”
但是非常可惜的,在抓獲了海盜團的首腦三天之後,這名狡猾的罪犯就已經從押往星際法庭的旅途中挾持了星盟要員逃跑,萬幸的是,我們依然重挫了這夥嚣張了數十年的可惡罪犯,在星際和平的偉大史冊上記下了濃重的一筆。
何知樹粗略地看完報道,略去那些華麗的詞藻跟誇張的描述手法,最後大罵一聲:“這都什麽跟什麽!”
但是現在不是糾結這篇報道的時候,在樹林上空飛行了一段時間後他詢問綠蔭號:“找不到收貨人所在的位置?”
綠蔭號道:“……大概就是這片區域有強烈的電磁幹擾,人家的系統剛剛收到損毀,還不能準确地推測出目的位置。”
伊萬在他身邊焦急地蹦來蹦去,他也很擔心大少爺的安危:“就不能直接降落嗎?”
何知樹:“……”他連吐槽這名愚蠢船員的智商的興趣都沒有了。
阿薩斯代替他解答道:“目前我們處于上空的有利位置,如果我們貿然降落,卻剛好停在對方的包圍圈或者陷阱中,非但不會有助于我們快點找到敵人所在,還會阻礙我們的行動效率。”換言之,就算他一飛船下去剛好走狗屎運地砸扁了敵人頭頭,但是人家準備完畢的人間大炮卻戳穿了飛船的中樞系統,人還沒救到呢已經自斷了後路。
但是在實在無法确定着陸點的情況下,他們也必須着陸。
阿薩斯此刻卻忽然訝異地回頭望向舷窗,仿佛感知到了什麽,道:“往東邊兩百五十米,降落……快!”
他指向的地方是一片茂密的樹叢,何知樹卻不疑有他,一面往那邊飛一面問:“你怎麽知道?”那裏可以降落。
阿薩斯回以淡笑:“你就當是亞克星人之間特殊的感應吧。”
何知樹:“……”
他用的詞是亞克星人間的感應,不是父子間的感應。
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點不爽的何知樹幹脆利落地一壓操縱杆,綠蔭號直降下去,當他們進入敵人的防護層,這片樹林真實的面貌開始完完全全地展現在他們面前。
☆、70
此時已經入夜,茂密的樹林間一片靜寂。這麽繁茂的原生态植物帶恐怕在地球上已經很少能看見了,一座雄偉的哥特式建築物就沉寂在其中若隐若現,目測寬過百米,高度無法預計,看不到任何燈光。
何知樹淡定地擺動了幾下操縱杆,在操縱臺上連點幾下,綠蔭號以距離建築物檐部不足兩米的微妙距離懸浮在了建築物上空。
何知樹裝備整齊之後就從飛船上一躍而下,在落地時打了個滾,腳邊剛好是一個尖銳的石角,只差一點點他的身上就會被戳出個大窟窿。
崔健沖跟阿薩斯依次下船落在他身邊,伊萬緊張地站在上面,他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自己的體能靈敏度跟這些人都不是一個檔次的,別說會不會跳到尖角上,就算腳踩空直接掉到下面摔成肉餅都不為過,只好開口求助:“船長,我怎麽辦?”
何知樹:“你留下,在這裏接應我們,如果我們救出小草……跟奎克。”他姑且把那家夥算作也被挾持的人之一,“上船後你就即刻開船把我們帶離這裏。”
伊萬不知所措:“可我不會開船啊船長!”
何知樹一副‘要你何用’的鄙夷表情:“那就現在開始學,你們的床頭我都有放星際航行基本指南,這種程度的星艦架勢知識上面還是有的。”
伊萬大力點頭,轉身往居住艙飛奔過去。
現在只剩下阿薩斯、崔健沖跟何知樹他們三人。
何知樹面色沉靜地望向阿薩斯:“來吧,展現一下你們亞克星人間特殊的感應,告訴我小草在哪裏?”
阿薩斯眉頭微皺:“沒有了。”
何知樹:“……”
亞克星人間的特殊感應是這麽關鍵時刻就掉鏈子的東西嗎?
崔健沖早就沉不住氣,徑直走到建築邊緣,下蹲,以一個奇怪的姿勢站在尖角面前,然後縱身而下,雙腿肌肉繃緊穩穩地勾住尖角,倒吊在上面,正對着下面的窗子毫不猶豫地開了一槍。
“……”
料想中的玻璃碎裂聲并沒有出現,許久之後,崔健沖在下面悶悶地道:“快拉我上來。”
何知樹:“……”
把試圖打前鋒卻失敗了的崔健沖從下面拉上來,他頗為懊惱地垂着頭:“最新型的防彈玻璃,我打不破。”
要你何用!
卻看阿薩斯微微一笑,在地面上敲了敲,道:“打這裏。”雖然門窗都被封鎖嚴密,但非常奇怪的是這裏似乎只是普通的石料。
大概是因為這棟建築物在建成時,只需要防範來自地面上的某些東西吧。
何知樹:“……你确定?”
他們對這棟建築物完全未知,根本不知道下面空間的深淺,萬一打穿了地面坍塌他們掉下去你們一個皮糙肉厚一個矽基生物……他不留神摔折了腰怎麽辦?下半輩子你來養?
阿薩斯仿佛知道他心裏在吐什麽樣的槽一樣,露出個英俊的笑容:“信我。”
何知樹:“……打!”
崔健沖是個标準的行動派,船長話音剛落他就立刻對準了自己腳下的地面——“轟隆!”
石料崩毀塌陷,何知樹一個重心不穩在地心引力的作用□體傾斜着随着倒塌的碎石往下迅速墜落。
忽然他的腰間出現一只有力的大手,把他拉進自己的懷中。
何知樹微微蜷縮起身子,雙膝微彎,這樣即使落地收到的損傷也會變小,然後就在四周碎石在身邊炸裂開中,他被阿薩斯摟住腰間安全地落在了地面上。
何知樹:“……”他擡頭往上看,距離他們掉下來的地方足足有數十米高度,崔健沖自帶了緩沖設備掉在他們旁邊,而阿薩斯卻是雙腳落地的。
這就是矽基生物跟碳基生物構成強度的差異了吧?
何知樹聲音冷冷地道:“下次這麽幹之前跟我打個招呼,這麽高的地方掉下來真摔成個殘廢你養我啊。”
阿薩斯居然真的若有所思地想了一秒鐘,點頭:“可以。”
何知樹:“……走了!”
何知草還在等他們救呢!
他們開始并沒有目的性地在這棟黑暗的建築物中前進。
這個地方非常不對勁,按照他所推斷的,如果是西蒙擄走了何知草,那麽他的上司安德魯應該也在這個地方。
安德魯是個火系異能者,這種異能者的共同點就是超級讨厭嚴寒。
他們熱愛溫暖,三伏天是他們的最愛,在岩漿裏歡暢地游泳是他們畢生的追求。
但是在這座建築物裏。
何知樹他們找不到一絲一毫的暖意,更甚至連個火苗都沒有。
陰寒刺骨,如果不是套着可以自動平衡身體溫度的生物外衣,他們很有可能已經被凍出了某種免疫系統問題。
這時候何知樹開始萬幸何知草的非碳基構造,相信這點小溫差不會對他造成多少影響。
太好了,只是希望他不會再遭受別的問題。
那‘成長痛’簡直就是何知樹心裏的一根刺。
除了溫差奇怪之外,這偌大的地方竟然連個人影也沒有也令他們感到有些莫名。
忽然,從走廊深處傳來一些流水的聲音。
何知樹心中一震,既然有流水聲,也就是有人在用水……是誰?無論是誰,他的身份是敵人的可能性都更大一些。
他們三人小心謹慎地往聲音發出的地方走去,昏暗的四周漸漸變得有些明朗,同時也溫暖起來。
他們終于來到一扇露出強烈光芒的門口。
何知樹輕輕推開門,迎面而來一股灼熱的氣流。
令他差點被嗆得咳嗽出聲,已經适應了黑暗的瞳孔在一瞬間接觸到亮光時出現了一瞬間的模糊,等他調整過來,眼前的一幕令他……令他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一座巨大的水池。
不斷有蒸汽從水池表面缭繞出來,混合着灼人的熱度,整個房間被這股強大的蒸汽籠罩,令人摸不透這個房間到底有多大。
水池邊有一個在往池子裏不斷湧入水流的金屬打造的華美龍頭,水流聲就是從這裏發出來的。
何知樹幹笑一聲:“我還以為這裏有人在洗澡呢。”
站在他身後的阿薩斯冷不丁一句:“這裏确實有人在洗澡。”
随着他的話,何知樹猛然發現在一大片袅袅的鋪面而來的蒸汽中,依稀可以看到水池的另一邊倚靠着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
何知樹:“……”
如果那真的是個人,他們剛才的話這個人一定已經聽到了,但是他卻并沒有做出反應。
是睡着了?
還是根本對他們的到來無動于衷?
何知樹的思維常常不受他自己的控制,特別是在面對非常囧的情況時,在這個非常不适合思維跳脫的情況下他一不留神就又開始放任它們撒野……并且開始猜測這個人的身份。
卻不想在他猜測之前,蒸汽開始漸漸散開一些,人影也變得更加清晰。
特別是他那一頭紅發。
何知樹:“……安德魯?!”
紅頭發的人他這輩子印象最深的只有三個!
一個是在他學渣時期門門功課給他差評的外星社會學教授,這人早八百年前連名字都被他忘得一幹二淨了;一個是在枯樹山認識然後分開的派大星……不對派星。
還有最近才見到,并且讓他最咬牙切齒的那個,無疑就是那個種族為塔拿,差點就沒把他們給坑死在亞克星的火系異能外星人。
……可是不對啊,火系異能者不是最讨厭水元素的嗎?
就算是失控到恨不得把自己給燒成灰的火系異能者,只要把他按在水裏,分分鐘從狂暴怪化身小綿羊好嗎!
世界上是不可能有可以泡澡的火系異能者的!
聽到何知樹一不留神脫口而出的喊話,氤氲的蒸汽最終散開,水池當中的人仿佛被驚醒般站了起來,水珠在他光滑結實的皮膚表面只滑動了不到一秒就被頃刻間蒸發的無影無蹤,紅發男人無拘無束□地站在他們面前,絲毫沒有想要遮掩什麽的樣子。
精壯并蘊含了力量的軀幹跟那只顯然跟他的膚色格格不入的仿生機械臂一覽無餘。
反倒令看着的何知樹眉頭打結。
安德魯坦蕩地走出水池,臉上帶着一種莫測的神情:“你們來的真快啊~”
何知樹:“……你傷勢好的也真快啊。”
安德魯順着他的目光擡起那只已經被修補完好的機械手臂,笑道:“塔拿人的生物機械技術一向是頂尖的呢~”
是啊,所以做出來的機械臂栩栩如生……就跟在原來的手臂上塗了一層金屬粉一樣。
何知樹覺得十分不爽快。
同樣感到很不爽快的還有站在他身後的阿薩斯:“你看我的裸.體時也沒這麽專注過。”
何知樹:“………………………………”
重點根本不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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