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是他的胸膛還有起伏何知樹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失去了這個兒子。
他有些手足無措地把那咎頭發劃到一邊,指腹頓時觸碰到何知草滾燙的額頭。
他燒了多久了?
一時間何知樹陷入無與倫比的深深自責中。
恨不得直接給自己甩個巴掌!
自從來到外太空他有多久沒好好跟何小草相處過了?
如果是以前在地球上,他每晚夜裏都會給何知草檢查一下被子是否蓋好。
如果他昨晚能稍微注意到一些……何小草說不定就不會受這麽久的罪。
綠蔭號的船員聞訊趕來時,何知樹正把兒子摟在懷裏貼着他的額頭,抓着他忽冷忽熱的手掌不肯放松。
阿薩斯向來波瀾無驚的眼眸中染上了濃濃的急切之意。
奎克在研究昨天醫院開的藥物和病例單:“藥沒有問題。”
那是哪裏出了問題?昨天睡覺前何小草明明還生龍活虎的!
阿薩斯眼眸一沉,握住何小草的手臂,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并未擡頭,語氣冰冷地道:“讓這些人都出去。”
何知樹眼眶有些泛紅地擡起頭:“……你想幹嘛?”
阿薩斯沉着道:“救我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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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室靜谧。
伊萬最先受不住這種尴尬的氣氛,先一步識時務地離開。
奎克跟崔健沖也在他走後相繼踏出屋子,還帶走了趴在他肩上進來圍觀的純能量體。
等人一走,阿薩斯立刻将病的人事不知的何知草從何知樹懷中抱離,以一個舒适地姿勢環在自己懷中。
他修長有力的手腳包裹住何知草柔弱無力的四肢,正當何知樹懷疑他這麽做原因為何之時,從阿薩斯身上氤氲出一種淡藍色的光芒。
這光芒仿佛有生命般呈隐隐約約的流動狀,柔和地籠罩住了何知草。
似乎是被撫慰了一般,何知草臉上痛苦地神情漸漸散去,睡容逐漸變得沉靜柔軟,仿佛連帶着病痛的折磨也被逐漸抹去了一般。
何知樹欣喜地看到何知草最終不再一臉病容。
光芒逐漸消失。
何知樹身上去摸何知草的額頭——體溫正常了。
緊接着,他就用一種分外詭異的目光瞪視着阿薩斯,滿心滿眼都是‘這他媽是你覺醒的異能?’之內的問題。
阿薩斯:“這不是異能。”
何知樹:“……”
阿薩斯:“……這是亞克星人間的共鳴。”
何知樹:“……共鳴?”
阿薩斯摸着何小草光潔的額頭和柔順的發絲,道:“亞克星人在一生當中會有一次成長期,這次成長他們身體上需要承受一定的痛苦,必須要有同族在他們身邊才能利用共鳴減輕這種痛苦。”
何知樹:“……成長期?何小草今年才四歲!”亞克星人早熟的都有點不正常了吧?!
阿薩斯面色有些古怪:“大概是因為,他并不是以正常孵化時間出生的。”
這話令何知樹猛然想起在何知草還是個飄在浴缸裏的粉色肉球階段,阿薩斯曾經告訴他大約三個月這球就能孵成一個娃,可事實上在一個月內這忘恩負義的外星人就開着飛船棄他們而去……而何知草也是在那天晚上降臨到他的生活中的。
何知樹:“……”
阿薩斯心虛地咳了一聲:“就是你想的那樣。”
何知樹臉色發青地從脖頸間取出一個吊挂在紅繩上的小瓶,是當初阿薩斯給他的:“那這個,你之前跟我說等何小草成年會用得上的是什麽?”
阿薩斯一本正經:“是我的組織液。”
何知樹:“……”
阿薩斯:“有部分亞克星人的構成物在身邊,會在度過成長期時起到一定的緩解作用,我也沒想到何小草的成長期會這麽快來……怎麽你一直把它帶在身上嗯?”
何知樹恨恨地把瓶子扯下來扔在阿薩斯臉上,如果知道這些天待在脖子上的是這種東西,他早就把它沖進馬桶了!
阿薩斯心甘情願地接受自家老婆不痛不癢的家暴,無畏地道:“這有什麽好害羞的,我也把你送的東西戴在身上。”
他手指間戲法般出現了一個絨球形态的廉價飾物。
是何知樹在離開星盟分部前随手扔給他的。
保存的完完整整,好像連根毛都沒掉過。
何知樹:“……”不打個招呼就放大招真的沒問題嗎!他移開視線摸了摸耳後把通孔的耳垂藏起來,轉移話題,“這麽說何小草現在沒事了?”
躺在親生老爹懷裏,何知草毛茸茸的腦袋無意識地蹭了蹭阿薩斯的大腿,砸吧了下嘴流下一絲丢人現眼的哈喇子。
何知樹:“……”看起來是沒什麽事了。
阿薩斯道:“現在沒什麽事,不過避免他再度陷入這種另類的‘成長痛’,我這段時間需要随時随地跟在他身邊。”
何知樹:“……好。”
如果何小草這時候就醒來,聽到這個堪比晴天霹靂世界末日的消息,一定會‘不生長也很痛’。
☆、62
已完全恢複運作的綠蔭號智能系統伸出兩根靈活的機械觸,頂端裝置了小型掃把和簸箕。貼心地為他們清掃了桌面上的發信器殘骸。
這份惡意滿滿地來自星盟的禮物還沒有令何知樹有多少情緒起伏。
畢竟這是他預料中的事情。
但是接下來打開財務報表他頓時覺得自己又往禿頭星人的種族構成進化了一步。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誤)的阿薩斯用指尖撫平他擰成個‘川’字型的眉心,淡淡道:“這不是什麽大問題。”
何知樹堂而皇之地在他面前翻了個白眼。
“這個不大的問題很有可能會令我們下個月廚房揭不開鍋。”
叩叩叩。
何知樹:“進來。”
今天所有人都忙了很久,其中當屬重獲了異能的奎克貢獻最大。
他走進船長室,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船長,如果你在為我們目前的財政狀況煩憂的話,我有個建議要不要聽一下?”
奎克在船上待了這麽久,向來是存在感最透明的那個。
沒有人注意過他早上何時起床,也不知道他幾時入睡。
有時候大家聚在一起商議事務他也只是靜靜地坐在角落,不多說半句。
這回卻忽然想提出建議,何知樹饒有興趣地朝他一攤手:“說。”
奎克點頭輕笑,打開手中準備好的便攜式星圖,在何知樹面前投射出一片浩瀚星空,其中數顆星星被一條路線聯系起來——那是綠蔭號一早就預設好的航行路線。
在這條看似亢長繁重的旅線上,奎克滑動他粗糙的手指,觸到一顆并不起眼的星球。
那顆星球瞬間在衆人面前被放大數十倍。
何知樹雖然覺得這顆星球有些眼熟,但卻一時想不起來。
卻不想阿薩斯的臉色在星球放大之後立刻凝重起來:“……星際聯盟的附屬星球。”
何知樹猛敲了一下手心:“對,就是這個!”
他在剛到這個信息的星盟分部時曾經在那裏的介紹手冊上看到過。
通常每個星系的星盟分部都有一個或者以上的附屬星球。
而附屬星球的含義……那裏通常會提供一些星際聯盟官方不能明目張膽提供的服務。
奎克道:“正規途徑來說,注冊星艦合法獲得報酬的方式之一就是接受星際聯盟委派的任務……但那一般都是些平淡無味,報酬甚少的任務。如果想要盡快獲得大筆資金,那麽去星際聯盟的附屬星球接受那裏的任務,是我們目前最好的選擇。”
何知樹若有所思地點頭:“沒錯,因為是星盟分部,所以那裏的任務所得同樣合法。”
可就是不确定性太高。
那裏的任務時常會遭遇——謊報難度,雇主落跑,又或者被人黑吃黑等等讓你這輩子都不想再踏足星盟附屬星球一步的坑爹情況。
何知樹打開星圖:“離我們抵達星盟附屬星球需要兩天,你的建議我記下了,明天早上開個會。”
奎克稍一欠身,離開船長室前留下一句:“船長早點休息吧。”
何知樹懶懶打了個哈欠,揮手:“知道了。”
啪。
房門關上。
何知樹眼睛擡起,凝視他家曾游歷各地神通廣大的分裂怪:“怎麽樣,你覺得可行嗎?”
阿薩斯微微屈身,與他四目相對成一個暧昧的距離:“在問我之前,你不是已經有決定了嗎?”
何知樹露齒一笑,拍拍他近在咫尺的臉:“你也早點睡吧雜工同志,在這裏蹲的再晚我也付不了你加班費。”
阿薩斯不動聲色地捉住何知樹拍在他臉上的手掌,在上面輕輕吻了一下。
“你也一樣,船長大人。”
……
次日,晨間大會如期進行。
過程暫且略過,最後的結果是衆人在船長大人的示意下紛紛同意了這個議題。
何知樹船長滿意地活動了一下耳朵,忽然發現自家兒子今天一早都不見人影。
又賴床了?
這些天他體諒何小草來外太空人生地不熟需要時間适應環境,一直都放任他平時的一些壞習慣譬如睡懶覺什麽的。
但也是時候該矯正回來了。
何知樹看了一眼時間,要是在地球這時候何小草還在家裏窩着不肯起來,那幼兒園的小櫻桃老師一定會打電話來詢問的。
何知樹在進門前清了清嗓子,悄悄推門進去,發現門邊的船上蹲着一坨拱起的疑似人型生物的被子。
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拉開被褥的一個角。
只往裏看了一眼何知樹滿腹的怒氣就盡數消散,只剩下深深地驚慌。
何小草緊閉着雙目蜷縮在被褥下面,渾身濕漉漉地發絲汗津津地貼合在額頭上。如果不是他的胸膛還有起伏何知樹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失去了這個兒子。
他有些手足無措地把那咎頭發劃到一邊,指腹頓時觸碰到何知草滾燙的額頭。
他燒了多久了?
一時間何知樹陷入無與倫比的深深自責中。
恨不得直接給自己甩個巴掌!
自從來到外太空他有多久沒好好跟何小草相處過了?
如果是以前在地球上,他每晚夜裏都會給何知草檢查一下被子是否蓋好。
如果他昨晚能稍微注意到一些……何小草說不定就不會受這麽久的罪。
綠蔭號的船員聞訊趕來時,何知樹正把兒子摟在懷裏貼着他的額頭,抓着他忽冷忽熱的手掌不肯放松。
阿薩斯向來波瀾無驚的眼眸中染上了濃濃的急切之意。
奎克在研究昨天醫院開的藥物和病例單:“藥沒有問題。”
那是哪裏出了問題?昨天睡覺前何小草明明還生龍活虎的!
阿薩斯眼眸一沉,握住何小草的手臂,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并未擡頭,語氣冰冷地道:“讓這些人都出去。”
何知樹眼眶有些泛紅地擡起頭:“……你想幹嘛?”
阿薩斯沉着道:“救我們兒子。”
滿室靜谧。
伊萬最先受不住這種尴尬的氣氛,先一步識時務地離開。
奎克跟崔健沖也在他走後相繼踏出屋子,還帶走了趴在他肩上進來圍觀的純能量體。
等人一走,阿薩斯立刻将病的人事不知的何知草從何知樹懷中抱離,以一個舒适地姿勢環在自己懷中。
他修長有力的手腳包裹住何知草柔弱無力的四肢,正當何知樹懷疑他這麽做原因為何之時,從阿薩斯身上氤氲出一種淡藍色的光芒。
這光芒仿佛有生命般呈隐隐約約的流動狀,柔和地籠罩住了何知草。
似乎是被撫慰了一般,何知草臉上痛苦地神情漸漸散去,睡容逐漸變得沉靜柔軟,仿佛連帶着病痛的折磨也被逐漸抹去了一般。
何知樹欣喜地看到何知草最終不再一臉病容。
光芒逐漸消失。
何知樹身上去摸何知草的額頭——體溫正常了。
緊接着,他就用一種分外詭異的目光瞪視着阿薩斯,滿心滿眼都是‘這他媽是你覺醒的異能?’之內的問題。
阿薩斯:“這不是異能。”
何知樹:“……”
阿薩斯:“……這是亞克星人間的共鳴。”
何知樹:“……共鳴?”
阿薩斯摸着何小草光潔的額頭和柔順的發絲,道:“亞克星人在一生當中會有一次成長期,這次成長他們身體上需要承受一定的痛苦,必須要有同族在他們身邊才能利用共鳴減輕這種痛苦。”
何知樹:“……成長期?何小草今年才四歲!”亞克星人早熟的都有點不正常了吧?!
阿薩斯面色有些古怪:“大概是因為,他并不是以正常孵化時間出生的。”
這話令何知樹猛然想起在何知草還是個飄在浴缸裏的粉色肉球階段,阿薩斯曾經告訴他大約三個月這球就能孵成一個娃,可事實上在一個月內這忘恩負義的外星人就開着飛船棄他們而去……而何知草也是在那天晚上降臨到他的生活中的。
何知樹:“……”
阿薩斯心虛地咳了一聲:“就是你想的那樣。”
何知樹臉色發青地從脖頸間取出一個吊挂在紅繩上的小瓶,是當初阿薩斯給他的:“那這個,你之前跟我說等何小草成年會用得上的是什麽?”
阿薩斯一本正經:“是我的組織液。”
何知樹:“……”
阿薩斯:“有部分亞克星人的構成物在身邊,會在度過成長期時起到一定的緩解作用,我也沒想到何小草的成長期會這麽快來……怎麽你一直把它帶在身上嗯?”
何知樹恨恨地把瓶子扯下來扔在阿薩斯臉上,如果知道這些天待在脖子上的是這種東西,他早就把它沖進馬桶了!
阿薩斯心甘情願地接受自家老婆不痛不癢的家暴,無畏地道:“這有什麽好害羞的,我也把你送的東西戴在身上。”
他手指間戲法般出現了一個絨球形态的廉價飾物。
是何知樹在離開星盟分部前随手扔給他的。
保存的完完整整,好像連根毛都沒掉過。
何知樹:“……”不打個招呼就放大招真的沒問題嗎!他移開視線摸了摸耳後把通孔的耳垂藏起來,轉移話題,“這麽說何小草現在沒事了?”
躺在親生老爹懷裏,何知草毛茸茸的腦袋無意識地蹭了蹭阿薩斯的大腿,砸吧了下嘴流下一絲丢人現眼的哈喇子。
何知樹:“……”看起來是沒什麽事了。
阿薩斯道:“現在沒什麽事,不過避免他再度陷入這種另類的‘成長痛’,我這段時間需要随時随地跟在他身邊。”
何知樹:“……好。”
如果何小草這時候就醒來,聽到這個堪比晴天霹靂世界末日的消息,一定會‘不生長也很痛’。
☆、63
何知草這一晚睡的特別香,特別甜。
他做了個難得的好夢,夢裏他跟何知樹一起躺在一艘獨木舟上,獨木舟的材料是夾心餅幹,漂浮在充滿了冰激淩的湖水裏,幕布上傾瀉而下的是巧克力,天上下的是五彩斑斓的糖果雨。
何知草左手掰下一塊夾心船板,右手舀起一勺巧克力冰激淩,張大着嘴接天上掉下來的糖果。
這真是甜食控的終極夢想!
何知草戀戀不舍地從睡夢中醒來,立刻發現自己腦袋底下的那片布料已經變成了汪洋大海。
他羞愧地嗷嗚一聲,心說這要是被別人看見別提有多丢臉,剛想把枕頭翻個個,卻忽然發現好像有哪裏不對。
他的枕頭好像不是這個顏色的?
何知草茫然地擡起頭——“哇——!”
何知樹船長雞(xi)飛(wen)狗(le)跳(jian)的一天,正式拉開了序幕。
……
何知樹在自家兒子醒來之後,細心地詢問了他知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事。
何知草眨巴着烏溜溜的大眼睛,左眼寫着‘什’有眼寫着‘麽’,腦袋上冒出個大問號。加在一起就組合成了——
——什麽?
何知樹心疼地摸摸他已經恢複常溫的腦門:“無知是福。”雖然這句話用在這裏貌似不大合适。
但是為了讓何知草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他不得不在船上衆人的佐證下,一五一十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何知草。
不過因為亞克星人的體質算是個秘密,而何知樹也不覺得需要在這種時候讓他年僅四歲的兒子經歷這些過于沉重的東西,所以他只是告訴何知草,因為他的病還沒有好透,可能會随時反複需要有人跟在他身邊照顧。
何知草非常明白事理地接受了爸爸的說辭。
然後跳下床邁着他格外活躍的小短腿,一下蹦到伊萬身後,朝阿薩斯做了個鬼臉道:“那就讓伊萬叔叔帶着我吧,我跟他比較親。”
伊萬:“……”大少爺這種時候不要把我扔上槍口啊啊啊!!
何知樹幹咳了一聲:“伊萬有別的事要做,不能二十四小時陪着你,其他人也一樣,整艘船就只有阿薩斯最閑。”
這句話令何知草充滿鄙夷地瞄了一眼他的親生老爹。
吃軟飯什麽的,最沒有用了!
阿薩斯同志表示很無辜,這個工作崗位不适合他。
何知樹的态度分外堅決,他已經打定了主意,這件事關系到何知草的生命成長,就算他再怎麽撒潑抗議也沒有用,老子今天就獨斷獨行法西斯了怎麽着!
這種态度強烈到立刻就被何知草感知到。
敏銳的何知草小同志在觀察了衆人态度表情之後,發現這件事已經由不得他提意見了。
那麽在局面完全對他不利的情況下——他就必須得盡能力給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才對!
何知草在心中暗暗握拳!
他眼珠一轉,從億萬身後走出,一把抱住何知樹的大腿,軟軟地開口:“可是爸爸,我不習慣有人跟我一起睡。”
何知樹:“……誰在上個星期還夜裏鑽進我被窩結果床不夠大第二天滾到床底下的?”
何知草:“所以咯,我想跟爸爸一起睡!”至于那個怪叔叔,愛讓他去哪就去哪吧!
何知樹想了想,如果這樣就可以讓何知草接受有阿薩斯全天陪護的話……
“成交。”
……
星際海盜的母艦還礙眼地停留在波羅星的上空,但是何知樹不想耽擱時間,這些天他命令船員去商店街幫忙并不是毫無緣由。
果然,綠蔭號即将起航離開這顆星球的消息一傳出,立刻有大批商店街的居民過來夾道歡送他們。
那場面……啧啧。
何知樹一面游刃有餘地向大家微笑,一面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商店街衆人的臨別饋贈。
從生活雜物到蔬菜瓜果什麽都有。
雖然不能解決他們長期的財政問題,但撐到他們前往星盟附屬星球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布萊克跟亨利是在衆人走後偷偷來的。
相較剛失去異能時的跌跌撞撞,布萊克現在已經能健步如飛遠遠把亨利甩在後面,到達目的地後平複了一下氣喘,趾高氣昂地等着他慢吞吞的小夥伴跟上來。
其實是亨利在讓他吧?
何知樹心想,異能者不單單是獲得常人沒有的異能,在擁有的異能的同時,他們的身體質素也為了能承受這種不同尋常的力量而變得更加強大。
這一點曾經身為異能者的布萊克也不會不知道。
……
這兩個都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亨利慢吞吞地走到布萊克身邊,遞給他們一個盒子。
何知樹打開一看——“果然這麽多人來送東西,只有你給的最靠譜。”裏面是疊得整整齊齊的星際通用幣。
曾經作為綠蔭號導購因而深知這位錢串子船長脾性的亨利微微一笑:“錢是最實際的嘛。”
兩人心領神會地相視一笑。
何知樹:“你們現在怎麽樣了?”
他這兩天去商店街也都沒看到他們,那個亨利曾經駐紮的巷子似乎被燒毀了。
布萊克搶答道:“卡倫把他的旅店給我們了,我們現在正在經營它,順便收留那些無家可歸的人。”
何知樹點頭:“好好幹!”說着抽出一疊通用幣又塞回他手裏。
亨利笑道:“一定。”
臨了在亨利走前,鄭重地交給何知樹一串飾物——就是卡倫送的那串。
說是在請人給帶旅店鑰匙的時候一并拿來的。
目送兩名相互扶持着的少年走遠,何知樹盯着手中顏色晦暗的金屬飾物若有所思,阿薩斯從船上走下靠在他身後:“不喜歡?給我好了。”
何知樹瞪他一眼:“這是人家送給我的。”悉心把東西收起來,擡頭,“不是要二十四小時跟着小草嗎,你在這裏幹嘛?”
阿薩斯聳肩:“他躲進廁所已經一個小時了,伊萬在門口敲了半個小時已經快要尿在褲子上,我過來跟船長大人您請示一下需不需要強行破門而入。”
何知樹:“……”
對了,家裏還有這麽一尊祖宗要伺候呢!
……
綠蔭號終于離開了波羅星的境內,失去了耳朵跟尾巴的何知樹并沒有過多不适應,反倒是伊萬一臉‘這個世界終于清靜了’的愉悅神情,奎克在失去異能前運用它盡可能地制作出衆人所需物品。
甚至還按照船長大人的要求準備了鍋碗瓢盆一套,按照伊萬的要求制作人物手辦一套,按照何小草要求制作鋼鐵小黃一只——因為太硬無法抱着入睡所以被放在他的床頭。
而奎克本人……據目擊者稱,他又重新制作了那枚套在他手指上的樸素指環,但不是一只,而是一對。
依然據目擊者稱,另一只指環并沒有出現在奎克手上,而很明顯它本就不是奎克手指的尺寸。
然後當事人就跟純能量體和綠蔭號智能系統一起投入到了異能增幅器的研究制造當中去了。
此事也成為了綠蔭號上不可思議的謎團之一。
綠蔭號平穩地在浩淼宇宙中航行,把波羅星跟暗影海賊團遠遠地抛在身後,朝着目的地星盟附屬星球駛去。
晚上睡覺,何知樹如約來到何知草的房間。
白天他讓人又搬了一張床過來,跟何知草的并在一起,就變成了一張足以容納兩個人的雙人床。
身為一只合格的父控,何知草心滿意足地摟着自家老爸的腰,不到一刻就呼呼睡去。
在何知草熟睡的下一秒,艙門被人不動聲色地打開。
一直守候在門外的阿薩斯悄無聲息地走進來,正看到他家英明神武的船長大人正握着一根皮帶試圖用自己的左手把自己的右手綁在床頭柱上。
阿薩斯:“……”
何知樹仰頭,如見到救星般立刻虛了一下輕聲道:“快過來幫忙,把我的腳也綁起來,我怕我晚上睡懵了又把何小草踢下床。”
真是如阿薩斯般表情匮乏也不由得忍笑。
他笑着去解何知樹好不容易綁起來的一只手,被對方毫不猶豫地拍開:“別搗亂!”
阿薩斯只好解釋:“有我在,你放心不會踢到人。”
何知樹:“……怎麽你還能控制我的大小腦不成?”
阿薩斯:“雖然我不能控制你的行為,但是……”他彎腰爬上床,小心翼翼地避開睡得香甜的何知草,不打擾他的好夢。讓自己的胸膛貼住何知樹的背部,寬厚修長的手腳緊密地蓋上他的,仿佛把一大一小兩個人一起包裹在懷裏。
确實這樣的話,除非何知樹真的打出一套睡夢羅漢拳來,否則一整個晚上都動不了。
或許還有可能會做被大狗熊壓住不能動彈的噩夢?
燈光熄滅,何知樹感到耳邊有溫熱地氣息癢癢地拂過:“睡吧。”
令他一瞬間心安許多,眼皮也打起架來,沒過多久也進入了夢鄉。
當一切歸于靜谧。
忽然,本該在最早就睡着的何知草猛地睜開眼睛,神色清明絲毫沒有困意,他擡起頭向上望的瞬間,阿薩斯也朝着他望過去。
兩道目光在空氣中成功對接!
噼裏啪啦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地打出一長串火花。
何知草:看在爸爸的面子上。
阿薩斯:看在老婆的面子上。
兩個人無比詭異地對視了三秒鐘,同時移開。一直到深夜,房間裏才傳來真正屬于睡眠者的綿長呼吸聲。
☆、64
一如何知樹自己所料,這天晚上他做了個分外令人窒息的夢。
身後貼着一只體積龐大的大灰狼并且不懷好意地用尾巴動作暧昧地掃着他的腰間就不說了,懷裏還有一只不住撲騰的小綿羊……額只是這只小綿羊撲騰的有些太厲害,一不留神掉下一片皮毛來,下面長着的居然是灰呼呼的狼毛毛。
何知樹被驚醒了。
而後發現他身後貼着的不是大灰狼而是阿薩斯,胸前摟着的也不是小綿羊而是何知草。
真是個奇怪的夢。
何知草睡的安詳,阿薩斯摟得他死緊。
何知樹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自己從這兩只生物中間分開,他覺得自己簡直成了那夾心餅幹當中的一層餡料,而且這兩個家夥居然這麽大動靜也沒醒……亞克星人的基因是帶了渴睡成分的嗎?
時間已經不早,何知樹毫不猶豫地抛下賴床人士,穿戴整齊後離開了居住艙。
……
實驗室裏,純能量體身上套着個便攜式翻譯器,趴在個玻璃缸裏搖搖晃晃地指揮着奎克調試機器。
何知樹從門口進來,第一句話就問:“增幅器做的怎麽樣了?”
純能量體發出清徹地翻譯器聲:“有小爺監工你怕什麽,試做型已經組裝完畢正在調試,你小子行啊這麽能耐的東西圖紙都能搞到。”
何知樹呵呵一聲,心說弄到圖紙的人還還在床上跟周公親密接觸呢。
奎克摘下手套,道:“這臺機器的結構非常奇妙,如果仔細研究重組,它應該不單單只能增幅人體異能。”
何知樹眼前一亮:“說下去。”
奎克點頭道:“比如稍微改造一下安裝在綠蔭號的武器系統,可以增強攻擊等級……”
話還沒落,四面八方就傳來綠蔭號驚恐地聲音:“不要這個樣子!人家的配置都是最優的說!”
何知樹:“……最優的昨天晚上讓你調一下財務報表怎麽延遲了三分鐘才給我?”
綠蔭號艱難地用電子音發出了代表扭捏心虛的聲線:“那是……那個時候人家剛好在下載東西嘛~”
何知樹:“……下載東西?我沒有給你接星際聯網吧你下載的是鬼嗎!”
綠蔭號:“是伊萬私下裏給我接的嘛,因為……”猛然意識到自己不小心做了豬隊友的綠蔭號瞬間噤聲。
“……”何知樹額頭青筋暴起:“說下去。”
在船長大人不容置疑的威壓下,綠蔭號顫巍巍地開口:“……因為他說用我的超大光屏來打游戲可贊了呢>///<”
何知樹:“……”
沒想到他的船上竟然也會出這種道德淪喪以公謀私敗壞飛船秩序挖社會主義牆角的可惡行徑。
何知樹臉黑成個鍋底。叫一旁看着的奎克等人不約而同地移開了視線——
“他都是什麽時候讓你開光屏給他打游戲?”
“一般都是晚上,半夜。”
何知樹:“……”
他說怎麽自己半夜起床上個廁所都看到伊萬的房間有燈光呢,“既然他晚上這麽有精神……”何知樹嘴角勾出一個邪魅地微笑。
船長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駕駛室晚上本來是崔健沖值班是吧,讓他跟伊萬換一換。另外後勤主任這個位置我還是先留着吧,誰讓阿薩斯總是用不好清潔套裝。我們船上的金牌雜工果然還是非伊萬同志莫屬呀!”
此時此刻,昨晚游戲跟人副本通宵還在熟睡中的伊萬猛地從後脊梁骨冷到了天靈蓋。
請節哀。
……
巡視了一遍船艙後何知樹最終又回到何知草的居住艙裏。
這時候床上以前完全沒了那兩只生物的蹤影,反倒是不遠處的盥洗室裏猛地傳出不太清晰地水聲。
阿薩斯跟何知草并排站在水池邊。
何知草歪歪扭扭地在牙刷上擰出一條毛毛蟲狀的牙膏,然後十分豔羨地盯着阿薩斯手中的口腔自動清潔劑。
——沒換牙前的小孩子不能用那個。
何知草跟所有土生土長的地球小孩一樣讨厭刷牙。
在他看來即使把口腔弄得有多幹淨整潔,吃了早飯牙縫裏不還是會沾滿食物。
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把刷頭塞進嘴裏随意地j□j了幾下,抱着杯子吞下一大口水,咕嘟咕嘟地漱口。
然後就那麽一個晃神的功夫,帶有強烈薄荷味道的水流猛地沖進了他的鼻腔,何知草噗地把水吐出來,還是免不了被大大地嗆到,抱着膝蓋蹲在地上猛咳起來。
忽然,他身後出現一只大手開始輕輕地拍着他的背。
那動作不急不緩,每一下的力道都恰到好處。
何知草的咳聲随着被溫柔地拍背漸漸停了,事實告訴他這個房間沒有第三個人。但他還是小心地扭過頭,看到的是已經把手收回去一臉沒顯得有多溫柔的阿薩斯。
何知草:“……”
阿薩斯:“……”
氣氛怎麽忽然有些尴尬!
何知草別扭地轉過身抱起毛巾胡亂在臉上抹了兩把,迫不及待地推開門跑了出去。
一聲細不可聞的‘謝謝’被吹散在了綠蔭號的空調聲中。
等何知草走的沒影子,留在原處的阿薩斯才微微勾起唇角,側過頭道:“看了這麽久也不出聲,有什麽感想?”
何知樹表情木然